《齐元修·修身》山阳笑笑生

24、第二十二章

　　“我没有造反！”
　　“你当然有，自古以来读书就该读书，种地就该种地，种地的都去读书了，那谁来种地？没人种地你吃什么喝什么？自古以来社会皆是以农为本，文人掌控这个社会会天下大乱，你还是太幼稚了。”
　　“那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贫民永远这么无知无识下去吗？有些人活了一辈子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这就是你所希望的盛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愿意种地就去种地，愿意读书就去读书，难道从一开始就要剥夺受教育的权利？基本教育是必须的，如果害怕老百姓太聪明，那这样的国家想必也是迂腐到了极点，是必然要垮台的！”
　　单雪臣这番话说的着实严重了些。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些话就够你诛九族的。”
　　“诛九族便诛九族，孑然一身，杀了也快意，”单雪臣忽然于谦上身，“今天怕是高大人是不肯帮忙的了，不肯帮忙便算了，希望以后还不要多加为难，”单雪臣负气的一拱手，“告辞！”
　　“不送！”
　　高冰回了祠堂，接着与纪修聊事。
　　“新洲的赋税又上调了。”
　　“哦？”
　　“这是文书。”
　　高冰接过文书，是谭令尹亲笔书写，匆匆浏览完，神色凝重：“没想到小小水粉竟有如此大能耐。”
　　“胭脂水粉是女人用的东西，但不见得所有女人都需要这玩意儿，和柴米油盐比起来，算不得必需品。不过这片大陆上的胭脂水粉，终究是从那个地方生产出来的。”
　　那个地方，自然是下碗，下碗可是个风流的地方，妓院教馆林立，女人多了，那些胭脂水粉自然也多了，胭脂水粉自古以来便是那个地方的特产，全大陆的胭脂水粉基本上被那个地方给垄断了。
　　“水粉的制作材料基本上是鲜花和冰麝，我倒没听说这两样东西价格上涨，”纪修道，“恐怕是人为提价，如果是人为提价的话，谁有这么大的权利？”
　　只有当权者，下碗的当权者，教坊司主——舞。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清楚，舞这个人一向喜怒无常，脾气古怪的很，下碗那种地方平日里也不曾打过交道。”
　　下碗那个地方有着全大陆最大的教坊司，教坊司原属六部之首的礼部,专门在庆典或迎接贵宾时演奏乐曲的。它有众多乐师和多种历代相传的乐器,蔚为大观。不想其中眷养一群妓女却是对礼乐绝大的。教坊司是官员妻女抄家后发配的地方，下碗的官娼野娼并立，在美色与技艺取悦金钱与权势的文艺圈，官妓绝色容颜和出众才艺的背后，更多的是下层人士的悲惨命运和苦难生存。
　　“下碗那儿我记得原来有个侯爷。”
　　纪修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高冰忽然皱起了眉头。
　　夏侯家！
　　“老侯爷同老晋王的私交不错，外公在世的时候老侯爷是经常过门探望的，所以我也记得，只不过老侯爷去的早，后来袭了爵位的是叫作夏侯一清的，同我们就远了，五年前外公薨了，夏侯一清只送了些礼金过来，面都不曾露过，我承了王位也没见他过来，后面就销声匿迹了。”
　　“现在想想，这里面，怕是出了事。”
　　现在的下碗，全听教坊司司主的。
　　“那个教坊司主应该不是个简单角色，凭着一己之力就能将下碗城维持与手掌之上。”
　　高冰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他说了什么？”纪修说了句很摸不着头脑的话。
　　“……啊？”
　　“我问你他说了什么？”纪修阴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纪修的思维是跳跃性的，高冰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个他，便是刚刚过门于谦上身正气凛然的单雪臣单公子，刚刚忠叔通报单雪臣来访，高冰便出去了，回来接着谈，然后纪修脸不红心不跳地将问题转到不速之客身上。
　　好好谈事，怎么说到他身上了？
　　“他说什么了？”
　　“您怎么好好问起他了？”
　　“关你什么事！”纪修面无表情。
　　“呵呵，”高冰歪嘴笑了笑，“他想办个学校。”
　　“封书给谭令尹，放低关税，你亲自写。”
　　纪修的思维果然是跳跃性的。
　　话题又回到正事上了，好像刚刚只不过是个间发动作。
　　妈的！高冰心里忍不住骂道，这个阎王变脸太快，刚刚那一幕仿佛还只是自己的错觉，他明明很关心单雪臣却又这么故意装作没发生，他也不好拆穿那个薄脸皮，只好顺坡下驴：“那是自然。”
　　“你从单雪臣那想办法弄几张画，弄到手后直接去土地祠找冉笑寒，让他给瀛台的王谏送去。”
　　“是。”
　　土地祠
　　那个尸体终于醒了过来，冉笑寒憋了一眼那人，那人虚弱的很。冉笑寒的脸上扎上面巾，只留了一对鹰样的眼睛，便道：“桌上有水和馒头，你自己吃，还有，别妄想从这儿逃出去，外面的竹林你是走不出去的。”
　　说完便潇洒的一跳，消失在眼前。
　　杨延年的身体痛的要死，肌肉也僵得很。
　　这是在哪啊？
　　他起身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很简陋的草庐。
　　他就记得，苏洪苏大人请他去凝香馆一叙，结果苏大人说有事来不了了，让他独享春宵，他和一群姐姐喝酒，喝着喝着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就到这儿了。
　　感觉好像晕了好久，头到现在还是有点不自在，好像还魂了，他探出头，看着这个简陋的草庐。
　　真的好破哦，还没有自己乡下的家大。冷清的要命，除了一大排通铺就是几张桌子，几个条凳，连用来赏心悦目的花草都没有。
　　他开始想念乡下的牛和白云了。
　　马铬舅舅，我觉得我还是去乡下赶鸭子的比较好。
　　“那人醒了，”在土地祠前，冉笑寒对到来的高冰说道。
　　“哦，我会通知你们主子的，”高冰将从单雪臣那儿‘等价交换’的几卷画交予他，“这是王爷命令我交给你的。”
　　冉笑寒一脸明白的将画收下。
　　高狐狸笑道：“你们还挺神秘的，真不愧是纪修养出来的，这冷冰冰的模样倒是和那个冷面阎王一模一样。”
　　冉笑寒不搭话，纵身一跃，消失在空气中。
　　“啧啧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单雪臣的学校开在了城西的驸马巷中。
　　这个长得好看的年轻人将橘家质子原先的小茅房外面围墙刷成了白色，在一片土黄中显得格外醒目，门口挂了个牌子，上书四字：博雅文轩
　　高冰推开门，院子里的单雪臣一脸苦相。
　　“没有学生？”
　　单雪臣没有搭理他，旁边的纸墨笔砚还没收起来。
　　“正经的人家都给自己的孩子请了固定的先生，穷人家的孩子生下来就是要帮家里干活的，哪来闲空念书？”
　　高冰掀开他旁边的书，是《千字文》，随便翻了几页，道：“单公子，我劝你还是消停些，外面比不得你锦州的单家，你一个人，王谏又不能罩着你，等时间消停了些，你还是离开这儿吧，虽说你是老晋王的外孙，但这儿不适合你。”
　　高冰和单雪臣做了交易，单雪臣用字画换了高冰的赞助。
　　单雪臣不说话。
　　“你的好朋友虞观里马上就要到晋阳了，到时候他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你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吧，别回来了。”
　　“啊？”刚刚风声太大，单雪臣没听清楚。
　　“我说，虞观里应该差不多到了，”高大人斜着眼看单雪臣，两个月前他设计了虞观里，在他的水里下了药，睡了这么久，世子大人也应该醒了，前些天他写了封信给那个虞世子，告诉他小白在晋阳。要不是因为他，可能两个月前虞观里就把单雪臣带走了，更别说后面大家一起来到了晋阳，发生这么多的事。
　　单雪臣紧咬着下唇。
　　时间的车轮推动这一切，然后形成了一切，每个人都有固定的剧本，只有自己像个是个贸然闯入的意外。
　　意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