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祭》左未央

7、第一楼

　　“小芹，你说我连名字一并改了好不好？”
　　“好哇，怎么改？”
　　“就加一笔，覃丹，覃凡改为覃丹。”
　　小芹撅了撅嘴，“好不容易改个名字，您不改个有意义，有内涵的名字吗？”
　　“只是一个称谓，哪来的那么多讲究。”覃凡倒不在意那些虚头巴老的。

　　不得不说，小芹真是一个天才，要是她的命再好一点，生在了大户人家，从小好生调教，一定会成个女大学士。
　　打扮妥当的覃凡，云鬓花颜金步摇，真正是国色天香。
　　覃凡痴痴地望着铜镜，真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我吗？感觉在看美女图一样。”
　　虽然看着很完美，但小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上下打量覃凡，就是找不出来。
　　覃丹身形修长，衣服的广袖和长长的拖地摆就是为她的这种身形设计的，衬出了覃丹的高贵，让她的美向外散发。
　　高耸的云鬓和妆容更是没问题，到底哪里不对？
　　覃凡站了起来，向后退去，想要在铜镜里看见自己的整体。
　　可就在覃凡走的那两步，小芹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姐姐，看来到时候你得坐马车了。”
　　“什么？”沉浸在对自己的花痴中的覃丹，有些摸不着头脑。
　　“姐姐装了太久男人，走路和说话都有问题，这个咱以后慢慢改。出城时，还是坐马车，不用走路，也不用说话，我在外面，其他的都交给我。”
　　覃丹照着镜子走了两遍，发现是有些怪异，虽然有点想去显摆显摆，但为了安全过关，还是算了吧。
　　“可我们有多余的钱银出雇马车吗？马车可是很贵的。”看着自己的珠钗和衣裳，现在拿出一个两个去退掉。覃丹都有些不舍。
　　“姐姐，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以前出来为你寻药，也没有很多钱，不是一样舒舒服服的出去，舒舒服服的回来。”
　　“怎么弄？”虽然一直觉得小芹很厉害，可没想她不管什么都有一套，真真觉得自己弱爆了。
　　小芹想了想，“可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小时候什么环境您也知道，我明白美色，也知道如何运用它。”小芹小心翼翼的观察覃丹，“我每次出门都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您不会认为我……下贱吧？”
　　覃丹猛地摇头，“我只是心疼你，也怪我自己，我以为你跟着我，就不会在想起以前的事，更不会……”

　　第七章
　　小芹刚来覃家时，脸上白白净净的，甚是可爱，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故意给自己弄一胎记在脸上，先开始手艺差，别人也以为她闹着玩也就一笑而过，没想到她的手艺越练越精，脸上的胎记就好像真的长那一样，纷纷为她惋惜。
　　小芹将脸洗净，涂涂抹抹了小半个时辰，当她在抬起头时，她的脸庞精致完美，与覃丹交相辉映，这一场景简直就是迷倒众生。
　　小芹的衣服就没有覃丹的繁复，标准的骑马装，只是料子好点，又加了一陇白纱。
　　覃丹看着小芹换装，就感觉看了一场西洋魔术。
　　“小芹，为什么你在家打扮的那么丑，出门就打扮的这么漂亮，可这两个都不是你呀？”
　　小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幽幽地说道：“这不是很好嘛！我要是做了什么错事，什么丢脸的事，都有那个长的丑的，或是长的漂亮的为我挡着，我就躲在后面，享受我想要的生活。”
　　覃丹一想多面人生，自己不也是这样嘛！而且小芹有的选，她还没得选。
　　“现在怎么办，我一直在宫里做事，江湖上的事，我一点也不清楚。”
　　“那就先想想，我们接下来想做什么，姐姐，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覃丹想起了父亲给他的那幅画，虽然没能为他亲手杀死太后，但把那幅画送到西湖边，他还是能办到的。
　　“我们去杭州西湖吧，父亲交待了我一件事。”
　　小芹点点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西湖美景，她还是很想去看一看的，“杭州不错呀，那我就去接个去杭州的案子，这样我们的车马费，伙食费就有人全都包了。”
　　“接案子？我们要去哪里接案子？”
　　“第一楼哇，不过知道第一楼在哪的人不多，我也因为机缘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去处，那我先去接案子，要是有合适的，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城去，好不好。”
　　“嗯。”

　　“皇城里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袁左，你把这封信交给正义堂的弟兄，给我爹送过去。”袁无畏将一封写好的书信交给管家袁左。
　　“是，主子。”袁左将信收好，向薛雀说道：“薛公子，武林第一美女现正在第一楼分堂接案子，正在打听往杭州去的案子。”
　　“往杭州去的案子！”薛雀一听笑了，这不正是老天都在帮他嘛。
　　他向袁无畏说道，“袁大哥，你不是说过，男女情爱，更重要的是手段嘛，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我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看你的了。”
　　袁无畏眉眼一挑，“利用我第一楼的资源看着你的美人儿，这难道不是我在帮你吗？你还想怎么样。”
　　“给袁伯父的信就不劳烦正义堂的兄弟了，就让她送去杭州，让伯父留住她，等我这边忙完了回去，就算强抢，我也要把她留在身边。”她就想一阵不定向的风，忽然出现，忽然消失，两年了，薛雀连她的名字都没有打听出来，是有点累了。
　　“哈哈哈哈……”袁无畏大笑了起来，“薛雀呀薛雀，你的狐狸尾巴可算是漏出来了，我就说，一向最不愿花心思的你，怎么会为一个女人转性。也是，想要你情我愿，可两年连人家的姓名都打听不出来，还不如强取豪夺来的痛快。”
　　“袁左，将信给他，别到时候有人娶不上媳妇赖上我。”
　　薛雀拿上信，几乎是夺门而出，他得快点，要是去晚了，她接了别的案子走了，那他不是白被袁无畏笑了半天。
　　第一楼在皇城的分堂隐藏在一家赌坊的地下，要不是知道门路或被熟客引荐，旁人是很难发现这间赌场内有乾坤。
　　小芹去接案子时犯了难，虽说有不少去杭州或杭州周边地区的，可是，不是酬金太少，就是任务艰巨，与人搭伙变数又太多，她不愿意冒险。
　　“唉~~”小芹轻叹一口气，撅起嘴巴，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把候在一旁正义堂兄弟十六看得是心疼万分。
　　“小哥，还有没有其他的呀！这些任务都不适合我。”小芹娇声沥沥，媚眼如丝，一时间厅里所有的人都被勾去了魂。
　　“其实这件就不错，很简单。”一直被调教的冷血无情的十六，这次却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小芹。
　　“可是酬金太少，根本就走不到杭州。”
　　“没事，我把这件案子提高档次，让雇主加钱，酬金应该就可以了吧，要是不够，我也可以私人加点，你别嫌弃。”见女神不满意酬金，为了让女神高兴，就算倒贴也无妨。
　　“姑娘想接一个去杭州的案子？”一个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两人。
　　“哪里来的愣小子，不想活了。”正想着怎么接近女神的十六，见有人想截糊，站起来，拔剑就向后坎去。
　　不过被人轻松挡下，反而一掌被打飞了老远，十六看清来人吓得一个哆嗦，挣扎着跪了起来。
　　“薛公子，属下越矩了，请责罚。”
　　这时的薛雀全都被小芹吸引了，虽不想理这个大胆的奴才，但想给美人留一个深刻印象，他轻瞟一眼十六说道：“自己要明白自己身份，到刑堂领二十鞭子。”
　　“是，谢公子赐罚。”
　　小芹本来还装的千娇百媚，迷惑众生，却被突来的变故吓坏了，虽然她在江湖上行走过，但每次目的明确，只为了寻药，就连接案子，也只接过帮人送送东西一类的小案子，她好运，武林中的血雨腥风从来没有接触过。
　　可是现在，她连十六为什么要挨二十鞭子都不知道。
　　别看她在覃丹面前装的是行走江湖的老手，其实就是一只小绵羊，要是遇见事，还是得靠覃丹。
　　“姑娘？”第一次与小芹这么进的接触，薛雀的心情还是很忐忑。
　　小芹咬着嘴唇，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
　　以前也会有人见她漂亮，过来搭讪，或调戏，但从来不会过分，她只要一笑，所有人都会对她很好，因此也从来没见过江湖上的脏事。
　　“你要是想接去杭州的案子，我手上就有一个，姑娘要是感兴趣，我们就谈谈细节。”薛雀一边说，一边盯着小芹那两颗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虽然心急不知所措，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处理。
　　“你为什么要打他，我只是想让他给我个简单酬金高的案子，没想过会让他徇私。”小芹一开口，眼泪也随之大颗大颗的掉。
　　“别哭了，你要是在哭，我就给他再加二十鞭子。”既然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薛雀心一横，恶狠狠的说道。
　　小芹虽然努力忍住眼泪，但一看还是被吓坏了。
　　“我们还是去后堂谈吧！”说着架起小芹就离开了大厅。
　　薛雀看着手中的小芹，以前她是可望不可即的仙子，现在却在他手上，一副任君汲取的样子，两年来对她的魂牵梦萦，真想现在就从她身上索取回来。
　　能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的，果然没几个好货色。
　　后堂闲杂人等已经被清空，还有人点上了暖帐香，这是一种催情的香料。
　　薛雀将小芹安置在软榻上，身为大夫，他一闻就知这香有问题，纠结了一会，还是将香灭去。
　　“别哭了，不干你的事，是他自己犯了规矩，打他二十鞭子，只是小惩大诫，让他以后长点心。”
　　缓过神的小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丢脸，将泪狠狠擦去，以后还要跟姐姐闯荡江湖，自己要是这个模样，还怎么追随姐姐。
　　“公子见笑了，闯荡江湖都还哭哭啼啼，简直就是窝囊。”
　　“别这样说，女孩子见不得打打杀杀也是正常，是薛某人惊着姑娘了。”这种小绵羊还是应该待在自己的羽翼下，舒舒服服的生活才对。
　　“公子不是说有去杭州的案子，不知道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小芹还是很担心她和覃丹的生计问题。
　　薛雀掏出信件交给小芹，“将这封信送到西湖边上的薛府，这封信很重要，不能拆开或丢失，更不能让人抢了去，而且二十天之类一定要送到。”
　　“二十天，很赶呀！”姐姐身体不好，一路上快马加鞭的不是很伤身。
　　“定金一百两，送到后再付一百两，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花二百两就为送一封信？”这里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封信很重要，我们虽然可以找那些武艺高强的侠客，但路上总会出些状况，还不如找一个看起来就很安全的人，我反而会更放心。”薛雀解释道，其实他只是想不让小芹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
　　“马车……你提供吗？”小芹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件案子摆明了她站便宜，所以提要求还是有点心虚。
　　“没问题，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提吧！”小芹很大方的说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薛雀提出这个问题时，心砰砰直跳，他一直对不知道小芹的名字耿耿于怀，已经都有些魔障了。
　　“我叫小芹，姓……覃。”突然冠上了姓，小芹还是有些不习惯。
　　“覃芹，很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