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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赔本的买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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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当中,余储光和谢栖同一起巡视完营帐,因着还未定下攻城的良策,谢栖同愁眉苦脸地回了自己的大帐。
余储光瞧着他的背影淡笑而不语,俨然一副心中已有良策的高深模样。
却在矮身钻进自己大帐之时,愣怔在了原地。
只见冉翩好整以暇地歪在他的榻上,一只光裸着的秀足垂在下面晃晃悠悠,晃得人心生恍惚。
余储光赶紧别过了脸,瞬间释然,反正她神出鬼没的出现也不是第一次了。
“公主千岁,好像特别喜欢深夜来找我!”
冉翩没有心思理论他的话里有话,亦没有心思去计较他不地道的行礼方式,更没有心思揪住在她面前不称臣反称我的罪过,颇为大度地翻身端正坐好。
“本宫深夜前来是想同余小将军做笔买卖!”
因着吃不准他信不信自己的忽悠,冉翩说话之时底气不是很足,眼神有些飘忽。
“哦?”余储光闷闷笑道:“我原以为以公主千岁之高才,定会志在庙堂,却不想竟是志在商市。”
古往今来有几个女子能名正言顺地立于庙堂!他与她说话不是搪塞,就是讥讽,实在是讨厌。
略微回忆了一遍莫流骂人不吐脏字的能耐,她瞪着眼睛,严肃地道:“余小将军怎么说也是天纵奇才,怎么就是不肯对着本宫说人话。也罢,幸好本宫年幼之时遇见过一位高人,得其真传不论是鸟语还是兽言,皆能懂上个七八分。”
余储光好涵养,也就呆了一下,随即又呵呵笑道:“公主乃天之骄女,公主之奇遇想来也是空前绝后,我等凡人闻所未闻。”
冉翩甚为头疼地将他看着,闷声不语。
想来余储光可能知道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品性,终于转上了正题,“敢问公主千岁有什么买卖,准备让我捡个便宜?”
冉翩来了兴致,“确实是叫你捡了个大便宜。”说罢,郑重其事地接着道:“我将我那亲随李时,伙着我那五百亲随送你如何!”
她见他不语,出言有章,“还在驿馆之时,你也见识了李时的机智勇猛,我将他给你一方面是看你戴头识脸。另一方面,若你军中能添一名李时这样的虎将,又何尝不是如虎添翼,他日定能成为军中的中流砥柱,亦可以成为余小将军你的左膀右臂。”
冉翩觉得自己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可那余储光始终不曾吐口,索性拿出了公主威仪,“这件事情就按照我说的办吧,待李时去了你那里,你便封他个阵前校尉。待有了军功,你再将他升作你的副将。”
余储光似笑非笑:“此事南将军可曾知晓?”
“知与不知那又怎样!”冉翩心虚地虎着脸,“我乃堂堂的公主,做什么事情何须你们这些将军指手画脚!”
如此便是不知了。余储光微微踌躇,“我怎可将公主的亲随一并归入军中,那往后又有谁来负责公主千岁的安危呢?”
“那便只给你李时。”
“不可,李时之机智勇猛岂是一般亲随可比!将他留在公主身边,我才能真正安心!”
话说的真好听,这是拿乔拿到底的节奏啊!
冉翩哂笑,朝他勾了勾手指。
余储光瞥了一眼她随意拢着的外袍襟口,凹凸玲珑的锁骨时隐时现,初见之时瞧她还是瘦骨嶙峋的弱小之态,如今却越发的珠圆玉润起来,14岁的少女,还没有到完全绽放的年纪,但依旧给人惊艳之感。他依言上前了几步,倒是没敢靠的太近。
“我观余小将军围城两日而不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冉翩这回学的是莫流卖关子的能耐,她还以为余储光会说一些“末将无能”冠冕堂皇又很没面子的话语,却观他又是笑而不语。
没忍住,冉翩又头疼了,只得收起了关子,“我有一计能解小将军攻城之忧,但……嗯,嗯,我保李时做此次攻城先锋。”
“哦!你且说来听听。”
看来余储光果然很兴奋,激动的敢直称本宫“你”。
然,冉翩觉得自己是个大义的公主,有些事情计较的真了,委屈难过的约莫还是她自己。
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浮水筑垒!一半过人,一半加高便于投石车攻城。城内守城义……嗯,反贼,人数一万五千,虽比我军多了五千人,只要过了护城河便不足为惧。”
余储光眼睛一亮,故意沉吟片刻问,“如何筑之?”
“搜集木材捆扎成简易木排,连成一体,自可浮于水面,而后在上面覆盖一层干柴,一层苇席,最后用泥土铺垫。”
“哦?为何又用泥土?”
冉翩奇怪地看了他一下,后又唏嘘不已:“泥土自然是防备敌人的火箭!都说余小将军乃旷世奇才,我看也不过如此!”
她摇头晃脑说的兴起,放眼去看,那余储光正瞪着他宛如星辰落入水中神秘而发光的眼睛,望着她笑!
一时不妨被那耀眼的光芒闪到了心,冉翩不悦地收了兴致,正二八摆地道:“本宫已经拿出了百分诚意……”
“累得公主做了赔本的买卖,委实过意不去!”
冉翩算是得着了允诺,摆了摆手,立起便走。只是临了之时,还是回头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只是仍旧不曾言语。
正所谓做生意讲究的是两厢情愿。
又所谓兵不厌诈。
此二言说的是她。
还所谓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句说的就是余储光了。
统帅三军的将军首要的第一技能——得会“稳”,稳的自然是军心。但像余储光这样一副悠闲自得,就似踏春游湖似的,说他心中并无良策,谁信啊!
他诓她无非是想探探她的底,她便将计就计,一来满足了李时的志在疆场之理想,二来也叫他不要小看了自己。
诚然,人与人之间端的就是一个相互利用,两厢都得了好处,如此才叫双赢。除了亲爹亲娘,哪个会待哪个真心实意。
李时对她不也是这般!就是她待李时,亦没有那么多的真心。想当初她一知道自个儿其实是个女的,就想起了老神仙那句“逮住一个是一个”,自然就惦记上了气宇非凡的李时。若不是因此,又何苦作这些事!
男人的心大,她晓得,志不在她这儿她亦能容忍,预备着先倾尽全力地哄哄他,等到海阔天空,他见识多了尔虞我诈,自然会惦记起她给的“金项圈”。
话说泰禾公主一边想,一边走出了将军大帐,还不忘冲守在帐边的两名士卒粲然一笑。
两名士卒,再一次地面面相觑。
左边的问:“你看见没?”
右边的也问:“你没看见?”
而后再一次地大惊失色,双双跪在了余储光的面前。
“若说上一次在驿馆,除了正门,还可翻墙。这一次,大帐却只有一个出入口,你二人必定是中了声东击西之计。如此,在一不可再二,一人须罚二十军棍。但如今大敌当前,一切等破城以后再说!”
“谢将军!”
翌日清晨,余储光阵前点兵,钦点李时作了阵前校尉。后者只是微微愣神,紧跟着便谢了恩。
冉翩问偷偷去瞧的湖心,“他可惊喜?”
湖心略微一回忆,如实道:“瞧着左新比他欣喜多了!”
恰巧莫流进来,湖心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冉翩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孰料,莫流只是静静地将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南骏早想往余储光手底下塞人,当然是预备暗着来的,不曾想你倒好明打明地给塞去了一个,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否能为咱们所用呢!”
“我也不知,反正我知道一时半会地肯定受不到重用!”
她送李时过去,图的就是他可以明哲保身但求无过,重用不重用可不在考虑范围。这好比是哄小孩儿开心,给买了梦寐以求的糖葫芦,嫌不嫌酸能不能吃则不在考虑范围。
莫流可不这样想,他觉得现在的冉翩和以前有了那么点儿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约莫着可以用“孩子长大了”来形容,知道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所谓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往往是因着遭逢巨变。莫流思了片刻,觉得冉翩最近不曾受过什么打击,遂没有将她的转变放在心上。等到又过了几天,冉翩有了特别明面的女子特征之时,他才攸的一下领悟,此乃少女思春之欠揍。
嗯,想想那等于白送给余储光的500亲随,是挺欠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