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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围攻安许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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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莫流都不曾让冉翩踏出驿馆半步。
甚至还小题大做地为她请来了大夫。
大夫号称汝阴第一神医。
大凡自称里头带“神”字的,往往不甚靠谱,就如不甚靠谱的老神仙。
冉翩之所以这么认为,这里头还有一件可大可小的伤心事。
老神仙与她的渊源,还要从大约5年前说起,那年干旱的夏天不知南骏打哪个窟窿眼里挖出了这么一个人。
灰头土脸就像八百年没洗过澡似的,还不是从窟窿眼里挖出来的!
虽说那时冉翩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干旱缺水一月未曾洗澡,但还是嫌弃他脏,不愿意和他靠近。
什么时候才和他亲近起来的。是从他铁口神断了一句:“后日必有雨!”
还别说,真让他给蒙对了!
这可让冉翩大喜过旺,还以为自己真得了个宝。那日大家趁着瓢泼的大雨,各找了个背静的地方洗完了澡,而后神清气爽地聚在土地庙里头闲聊。南骏和莫流拉着他没完没了地说着天下大势,冉翩好容易得了个空,求着他算算自己的因缘,为此还献出了两个好不容易得来的肉包子。
说她桃花甚旺,却情浅缘薄。
还说排着队嫁她的人挺多,但事成的很少。
当时她就问了,“少是几个?”
老神仙支支吾吾地不肯明说,被问的急了,只道:“你得擦亮了眼睛,逮住一个是一个!”
如今想来,纯属扯淡。他连她是男是女都算不出来,其他的还能作数!每思及此,冉翩总是为那两个包子心疼惋惜。
嗯……扯的有点儿远了。只因冉翩受到了刺激。
那号称汝阴第一神医的孙大夫给她号完了脉,说:“公主这是受惊过度,故而引发了体内旧疾。”
又来一个扯淡的。
她从小到大连个风寒都不曾发过,何来的旧疾之说!
莫流却煞有介事地道:“劳烦大夫开个稳妥的方子!”
冉翩叫:“我不吃药,我不吃药,打死我也不吃药!”
事实再次证明,冉翩虽贵为公主,但委实人轻言微。
莫流一改往日哭哭啼啼的慈母形象,指挥了四个侍女,两个压胳膊,两个困住腿,湖心抄碗,他捏鼻子。
玉皇大帝啊,药是你惩罚世人的利器对不对!
太他亲娘的苦了!
冉翩私以为,莫流这是借故整治她。
唉,也不知他到底安了什么心。心大了,眼硬了,连性情也一并恶毒了。
连续喝了三日,玉皇大帝终于在冉翩一日三次的念叨中,派来了救兵。
——余小将军是也!
其实他是来请辞。连续几日的阴雨,天终于放晴,而他和谢栖同顺便来办的平乱事情,也终于正式提上日程。
谢栖同因着上次的惊马事件,心里没了底气,再也不敢荧惑冉翩随行。
可是冉翩一方面打定了主意要与余储光作对到底,一方面被莫流的苦汤药弄的痛而又没脾气,大有不让随行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狂大阵势。
这一次,莫流败下阵来。
两日后,泰禾公主带着大太监莫流、贴身侍女湖心、亲随李时,和她的五百亲兵以及阿猫阿狗们,混入了余储光带来的一万兵马,浩浩荡荡地踏上了东征的路途。
一路之上,冉翩倒是少有的安分,就连处处同余储光作对,这么光荣而伟大的事情,亦不再有之。估摸着是被他老子余大司徒一出手就斩杀5000人的壮举给震撼到了,连带着也没了胆子肆无忌惮地欺负他的儿子。
嗯,是这样,做人低调点儿没错!
古往今来许多例子证明,做人高调只有死路一条。
譬如,前朝的前朝的前朝,不知到底前了多少朝,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商贾,因为实在是太有钱了,化了银子,给自己打造了一棵高五尺,合二人之力才能围起来,且一共有300多片银叶的摇钱树,夸下了海口“这摇钱树乃当世唯一,就是陛下亦不曾有之”。不久,皇帝找了个莫须有的理由将他抄了家,正大光明地将摇钱树据为己有。
后人常借这个事情来警告那些高调的人,作死,作~死,可不就是说了不作不会死。
城墙上的那个反贼头子,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嗯……其实也不能将他叫做反贼,毕竟那余霸仙也并不是那么的名正言顺,暂且叫他作义士吧!
此一波义士乃是常凤之手下的兵马。
天下大乱之初,谢闻两家在荆州起义,隔一年,常凤之在青州起义,后来才轮到的余霸仙。再后来,余霸仙与谢闻两家结盟,那常凤之却一直在青州一代单干并且苦干着。
怎么流窜到了豫兖两州的交界安许郡的,谁也说不清楚,大抵是看出来了余霸仙快要黄袍加身,想多捞点城池在手,为将来的归顺或者崩裂做好两手准备。
只不过不曾想到余霸仙的心黑,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他们是齐军残余,派了一万大军正儿八经地来讨伐了。
余储光围城两日而不攻,城里头的义士急了,押了郡守上城墙,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杀给了余储光看。
冉翩看着余储光冷峻的神情,似乎看到了那义士头子的未来,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恁高调干什么!
主帅大帐内,谢栖同和余储光像是从未生过嫌隙,正商讨着攻城对策。
“我军一路行来耗费十数日,而今接连休整两日,兵壮马肥,此时不攻城还待何时?”
“我在等军师良策!”
谁不知道白马银枪余储光矫勇善战,不止有勇,而且神机妙算,天文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在等自己的良策!恐怕是在等着打脸吧!
谢栖同的神色不太自然,可这安许四面环水,易守难攻,一时半刻他委实想不出什么良策来!
一时之间,帐中一人沉默不语,一人绞尽脑汁。
而冉翩那里又是另一番光景。莫流不在,她闲来无事,拉着湖心、李时,还有左新,开起了茶话会。
湖心拿出了从汝阴带来的瓜子还有小食,又沏了一壶上好的竹叶青,这可是莫流压箱底子的好货。冉翩知道莫流和她一样穷怕了,碰上什么好的东西,习惯了吃一半留一半,费了老大的功夫才从他的帐中寻来。
冉翩和湖心一人一把瓜子嗑的正欢,却瞧见左新立在李时的后面,闷闷不乐地翻白眼。
冉翩抓了把瓜子凑了过去,“老五,你吃!”
左新皱巴着脸,“公主千岁,你可别折煞了小人,我怎么配和你‘称兄道弟’!”
这话听起来颇像怨言。冉翩挑眉看他。
李时却道:“公主赏赐的,你便接下。”
左新再未推迟,果断伸手接了。
这家教还真严!想想自己与李时将来的关系,冉翩觉得有必要替他提点提点左新,“先前还在土地庙之时,你觉得与我称兄道弟是我配不上你。而如今,我还是那个我,你又觉得与我称兄道弟是你配不上我。老五啊老五,不是我说你,你这仗势欺人、欺软怕硬的性子还是改改的好!”
左新委屈地瞧了瞧李时,只能对着她暗磨牙,并不说话。
冉翩瞥了他一眼,又道:“瞧瞧,瞧瞧,我说你你还不乐意听了,想啃我的肉,来,来,我叫你啃,你且放马过来!”
说着,挽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腕。却见左新并不直视她了,“好男儿志不该如此!好男儿应该顶天立地,应该爱憎分明,应该不拘小节,应该……”
“好男儿应该志在疆场,”左新气呼呼地接道,而后又很小声地嘟嘟囔囔:“才不是窝窝囊囊地做个公主亲随。
冉翩的心头微微一颤,将视线移到了李时的身上,吃惊地问:“老三也是这么想的?”
李时从容冷静,饮了口茶,才轻描淡写地说:“左新是在瞎说,还请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冉翩沉默了一会儿,也没了开茶话会的心情,这就早早地散了场。
湖心将吃剩的瓜子和小食全数收了起来,预备着下回开茶话会时用,又支使了兵卒提来了洗澡水,往里头撒了不少的干花瓣,服侍冉翩洗完了澡,这就吹熄了油灯。
冉翩躺在榻上,思来想去,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头想着一定是湖心给弄的洗澡水太香了,以至于熏的自己无法入眠,不如去外间溜达溜达好散散身上的这股子香气。
冉翩踢了鞋,随意将外袍拢在身上,越过已经熟睡的湖心,这就出了大帐。
原本是无处可去,直到看见了余储光和谢栖同一起从主帅的大帐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