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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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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一路追着张起灵,见他脚步虚浮,身形不稳,知道是毒发得狠了,忙加紧几步跑到身边扶着他。
嘴上埋怨道:“小哥你也太冲动,要见阿宁,大不了我花点钱帮你,何必要去劫人?”
张起灵咬着牙,不说话。吴邪又道:“哎。算了。你也别逞强,我知道这毒发作的时候有多吓人,你要走不动了我背你。”
张起灵横他一眼,竟然有点愤然。吴邪哈哈哈笑了一路,脚下倒是一点不敢慢了。
两人跌跌撞撞进了吴邪的房间,前厅堆着从秦海婷那买来的草药。吴邪让张起灵躺下,拿出药箱,先以针灸封他几处经脉,又拿了安神的丸药舒缓他的心神,然后便开始配起解药来。
称称量量,该捣碎的捣碎,取出些丸药碾了加进去,又翻翻张起灵眼睑,摸摸脉相,略增减几分,用小瓦罐煎了,差不多也就过了半个时辰。
吴邪往碗里倒药汤的时候张起灵就起来了,接过碗,搁桌上晾一晾,也不急着喝。吴邪拿布擦了擦手,道:“小哥你是真有话要问阿宁吧?刚才要不是撑不住了,你大概也没想放她走。一会儿我去裘府,有什么要问的我想办法帮你问了罢?”张起灵摇摇头,道:“多谢。”吴邪撇撇嘴,不再多说,拍了拍长衫出去了。
一会儿又回来取了个小瓷瓶袖着。
张起灵只盯着碗,耳朵里听吴邪脚步声下楼拐弯出门,想了想,也不回自己屋子,喝了药就又躺回床上去了。
刚才自己确实冲动,但夜长梦多。阿宁能大张旗鼓地闹得满城风雨,背后定然有人撑腰。陈文锦再厉害也就是个青楼老板,这两人谁听谁的还不一定。若是由着阿宁今天把戏演全了,怕是后头多的是算计。出其不意地闹她一下子,破绽就出来了也未可知。
比如现在知道了阿宁是蒙古人。本来张起灵确实要问她是哪边的,谁知那一枝莲发作起来果真神仙都要去半条命,自己灵光一现赌了一赌,结果倒比听半真半假的话还管用。
草原上夜里出没着狼群,传说会搭行夜路的人肩膀,被搭的人一回头,喉咙就被咬断了。所以蒙古人练武,首先就是防狼,这招式从小练起,长大了再学什么路数的武功也忘不掉,深入骨髓。张起灵跟蒙古人打了多年仗,研究他们的心思比研究圣上的都多。
蒙古人在霍家活动,到底要窥探什么?张起灵隐隐觉得这件事和圣上托自己去取的东西脱不了干系。他深知圣上对自己信任——这其中错综复杂,但结果如此——会暗派自己去取,定然极其重要。能被圣上和蒙古人同时看重,想来想去,总没头绪。
关于这件东西,张起灵已经想了许多天。这其中似乎有个重要的坎,过不去,以下的部分都是空。接着他又想起胖子,也不知他查到哪边了。
躺了有一个时辰。
正想着事,张起灵耳朵里听见噗地一声细响。
他不动声色,闭着眼假寐,却留神在窗子上。
有人舔破了一点窗户纸。
张起灵趁对方抬窗子的瞬间,起身,下床,隐到半月门边,一气呵成,没半点声响。
窗户刚被关上他就已经掐着对方脖子把人摁在窗台上,一手还死死捂着对方口鼻,膝盖顶着这人的腰。
其实刚从门后转出来张起灵就发现这人是谁。只是他这么鬼鬼祟祟,不一定就安着好心,还是先制住了再说。
手里的人挣扎了一下就停了。张起灵皱了皱眉,一屋子的血腥味。
放开手,张起灵转到桌边坐下,看着那人猛咳了几声才顺过气来。
“我说这位公子,你下手也太他娘的黑了,胖爷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得后悔死。”胖子一边说着,一边也不客气,脱了外衣扔在地上,里面的衣裳都被血泡得发黑。
没来由地张起灵突然想到,一会儿闻见这满屋子的味儿,会不会有人脸皱的跟包子一样。
胖子艰难地脱着已经被血粘在皮肤上的衣服,一边问:“吴公子不在?你怎么在这?”
张起灵倒了杯水给他,道:“一会儿就回来。”想了想,起身去找药箱。
都是些兵器造成的伤,张起灵行军打仗,自然认得。粗看下来,有刀、剑和箭伤。也不知他上哪弄的。胖子一边疼得龇牙咧嘴,手上倒是不停。张起灵翻了翻药箱,开了几个小瓶子闻闻,不知哪个是治外伤,索性搬过刚买回来的草药,捡几样,让胖子自己嚼了敷在伤口上,拿过布条,帮他和着草药包扎好。
胖子眼看着张起灵四平八稳的手法,冷不丁道:“公子,你究竟是何人?”
张起灵闻言,也不应,手上缓了缓继续扎着布条。
胖子道:“拜你所赐,我差点被弄死在半道上。”
张起灵道:“查到什么了?”
胖子眯着眼看他,咂了咂嘴,冷笑一声。
张起灵见他不说,也不废话,直接踢了椅子把人按在地上,道:“你要怕死,到我这只会死得更惨。”
胖子刚被按倒就破口大骂起来,无奈背上这人像有千斤的力气,又制着他几处要害,胖子不敢动真格地反击。骂了几句,呸一声,道:“先放胖爷起来。”
张起灵松开手,又坐回桌边。
胖子身上刚止的血又冒出来,染得布条全是红艳艳的颜色。他也不在意,翻起椅子坐了,道:“这回我也下不了这贼船了。丑话说在前头,这次的消息胖爷要真拿你银两,多少银两都不够。但胖爷这回只要一个人情——往后若是胖爷因这件事情遭难,公子你得帮胖爷寻个好地方埋了。”
张起灵点点头。
胖子刚要开口再说,张起灵伸手止了他一下。
然后就听外面一阵仓皇的脚步声。接着门就开了。
吴邪撞进来,脚下慌乱,没等看清屋子里的情况,脸就先皱了起来。
张起灵心里笑了一声。
接着吴邪在屋里转了转,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开口。张起灵看他这样,心里有几分明白。他刚才躺在床上合计了一下,有些事靠自己单枪匹马是做不成的,吴邪和胖子经过连日来的观察,大抵还是可以用上一用,不如把事情掐头去尾,拣着说一点,互相提防着,办不成事。想罢就说道:“吴邪你说。”
吴邪看张起灵同意了,就开口道:“小哥你身上的毒,是不是跟阿宁有关?”
张起灵点头,吴邪却没在注意他,自顾自道:“刚你说的那句蒙古人,我就想到了,这一枝莲是西域的毒,现在的西域在蒙古人手里,拿得到这毒不奇怪。方才我去裘府,裘老爷摆了宴正经是请我去吃饭喝酒的。这边没破绽。好在我留了个心眼,带了个压惊的药给阿宁。这药需混在香里点燃了才有效,怎么混,混多少,有讲究——于是我便被请到后院。你们一定想不到我听见什么了!”
张起灵和胖子都看着他。吴邪也不卖关子,道:“我在后院听见一个屋子里有人说话。里面的人只说了几句就停了,大概听见了脚步声,我要没留意,就该听漏了。他们说什么我不懂,但一定是蒙古话无疑。”
张起灵心里有了猜想,却仍听吴邪说道:“这裘老爷一定有问题。屋子里藏着蒙古人,说不准跟阿宁就是一路的。这两人十有八九认识,却还要在浣月阁演上一出,这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后来我怕他们发现我识破,赶紧点了香就走,否则他们一包抄,我就惨了。”
张起灵点点头,又看向胖子。
胖子正摸着下巴不知想些什么。话在肚子里转了好几圈,才道:“我这边打听到的,只怕说出来,我们仨就都没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