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世》色相

10、第九节

　　双手撑地向前一步步的挪动着，忽略身边匆匆而过的路人对我的指指点点。终于走到酒馆前，昂起头看看了招牌。

　　呵，这牌子可真高啊，脖子都看酸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沿着台阶向上爬了几步，半倚在门框上，正欲开口就听见有人在里面议论。

　　“孔乙己开欠十九个钱呢。”“掌柜的你还不知道？他被人打折了腿如今怎么会来。”“哦？他又偷人家的东西呢？”“可不是么。这次他竟偷到丁举人家里去了。他家的东西偷得的么？”“后来怎么样？”“嗨，还能怎么样。先是些服辩，后来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着折腿。”“后来呢？”“打折了腿……后来谁晓得，许是死了。”

　　听完这段对话，我眯起眼看了看头顶上明媚的阳光，弯了弯嘴角。

　　偷……东西？也算是吧。我偷了与世儿的一段时光，却不过昙花一现罢了。不过这打折腿可算是这些话里最真的一句话了。

　　“温一碗酒。”我冲里面叫道。声音难听到不像话。

　　世儿从酒台后探出头，看见我愣了下，清秀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瞄了一眼他，我吸吸发酸的鼻子，又说了遍：“温一碗酒。”

　　这时掌柜也望向我，“孔乙己？你怎么成这样了？对了你还欠十九个钱呢。”我低头在我的破棉袄的口袋中找了阵，翻出六个铜板，顿了顿“钱么？那以后再补吧。这回是现钱。”

　　“唉你又去偷了吧。”掌柜摇摇头，用疑问句的句式说成了肯定句。

　　眯着眼，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笑：“是啊，我头脑发昏的去偷了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你瞧现在遭到报应了吧。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是，痴心妄想。可当初何必又给我一种可以偷到的错觉呢？呵。”

　　听完我这话，世儿露出不安的神情，急急温了酒，亲自放在我的身前。

　　见他准备把酒放在我手上，我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我手上都是泥，怕脏了你的手。”然后挑出四个铜板用衣服包着放在他的手中，拿起酒喝了口。

　　他脸色愈发苍白，捏着手上的铜板说：“你，你不必这样对我的。”

　　看见世儿低下的白皙脖颈上的红点，轻笑了声，转脸向外不再理会世儿。

　　孔乙己，你就他妈的是个贱货。什么对丁耀元只有哥哥般的崇敬，都是他妈骗人掩人耳目的话。他就从来没信过你，告诉过你真相。不然你以为纯洁如他为什么会知道不清理会生病。呵，在一起？这真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你在他，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亏你还为此付出一双腿的代价。

　　那夜丁耀元带人来到我家，微笑着挥棍打折了我的腿。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句的说明了真相。他之前不过是想让我痛苦，而现在却想让我心死，从此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只因为世儿为我落了泪，可笑如我当时还为此感到一丝欣慰，真是犯贱。不是有句话叫“哀莫过于心死”嘛，只是从此无心罢了。但若是要我如同行尸走肉那还真是太过看重我了。

　　噙完碗中的最后一口酒，我放下碗对正呆呆的坐在酒台后的世儿轻轻说了句：“那么后会无期了。”

　　然后一步步走远。

　　我只不过是想留住一点温暖，却不想还是失去的一点不留。是因为我从来就不配拥有你的温暖么？呵呵。

　　留世？原来这只是我的“镜中花，水中月”一场梦罢了。

　　其实根本世上就没有你这个人存在过吧？

　　如有来生，我愿这一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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