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世繁华》煦风

3、报复也可冠冕堂皇

　　“马儿马儿，你可得走快点啊。”刘霖望望天边快要下山的太阳，楠楠自语“再过三刻就要关城门了，我可不想露宿郊外啊。” 又转过头对着车内道，“老和尚，你忍一会啊。”
　　两匹马打了个响鼻，很配合的快跑起来。
　　“总算是赶上了。”刘霖吐了口气，看着身后正在关闭的城门，用衣袖擦擦额上的汗。
　　“牛犊子，我说你上哪贪玩去了，怎么打扮成这样了，片红片紫，还挺好看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刘霖先是高兴，可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大脸，正是他的师傅刘天麒。
　　“刘胡子，也不知是谁教的三脚猫功夫这么不顶用。害得小爷差点被打死。以后拜师一定要找个真才实学的师傅才行，省得跟着那些浪得虚名的人，连命都没了。”刘霖很不客气，转过脸不用正眼看他。
　　刘天麒倒抽一口冷气，这小子是在瞧不起他呢。看着刘霖一脸崇拜向往的神情，心里纳闷，这小子遇到谁了。
　　“邵大哥。”见到邵益向这边走来，刘霖跳下马车把马鞭塞到刘天麒手中，蹦蹦跳跳的迎了过去。“我今天遇到一个好厉害的人啊。”
　　刘天麒一脸不爽，把老子当车夫了啊。
　　“嗯，小霖子，我已经听到消息了，我们到客栈再说。”邵益拍了拍了刘霖的头，这孩子还真是不要命，幸亏没出什么大乱子。两人有说有笑的朝前走去，刘天麒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兄弟情深，真把自己当车夫了啊。
　　几人回到客栈听刘霖把事情经过讲完，刘天麒的脸立刻冷了下来，还以为只是和些混混打了一架，没想到招惹的是这岭水县的二公子。一拍桌子对刘霖道“你给老子去墙角跪着好好反醒。”
　　刘霖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这么多年来，师傅还是头次跟自己这么发火，有些委屈，“我不去，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还没错？仗着自己会两三招，无法无天。”刘天麒冷笑一声，斜眼看着刘霖，“只被打成这样还真是好运，那二公子是你能招惹得起的吗？”
　　“什么二公子，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大畜生，刘胡子你怕他，小爷可不怕。”刘霖站起来和刘天麒对瞪。
　　“哼，你自个不要命也就算了，还差点害死那老头。要不是有人救了你们，恐怕我们这会就在给你们收尸了。”刘天麒挑挑眼皮有些蔑视“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我那是帮人。”刘霖有些委屈。
　　“帮人。”刘天麒斜了他一眼，“你不帮，那老头顶多丢头驴。你一去，那老头可能连命都丢了。帮人，你害人还差不多。”
　　刘天麒站起身来，“给我去墙角跪好，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一转身摔门而出。
　　“邵大哥？”刘霖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憋着嘴看着邵益。
　　“小霖子，这事你做得没错，不过方法没对。”邵益给他擦了擦眼角，“你师傅他也是为你好。你先去反醒，我替你向你师傅求求情。”
　　岭水县的大堂上，刘天麒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白釉晶莹细腻，是上好的茶具。一边的许县令倒是坐立不安，他平日没少收受贿赂，该不会被人揭发了，“不知大人光临鄙县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好说好说”刘天麒笑着把视线转了过来，这白瓷可不是一个知县用得起的，看来这许县令贪的不少“是我叨扰了。”
　　“哪里哪里。”许县令见他和颜悦色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冲自己来得。“不知大人到岭水有何公干，如果需下官帮忙，下官一定竭力而为。”
　　“那就先谢过许大人了。”刘天麒转了转杯盖，“听闻许大人为官公正严明，清廉奉公。我原本不信，如今一见，果真所言不虚，我可是很钦佩啊。”
　　许大人连忙起身行礼，“大人赞谬了。”
　　刘天麒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接着说“可有人传说大人的二公子可是在岭水横行霸道，为祸一方，这对大人的清誉可影响甚大啊。”
　　许县令擦了把头上的冷汗，站起来“是小人疏于管教，小儿虽有些骄纵，却绝不敢横行，还望大人明察。”
　　刘天麒漫不经心的盯着手里的茶碗，“哦，可小徒在今天来岭山县的路上，被大人的二公子打得只剩半条命了。这可不是假的吧。”
　　许县令在他二儿子回来时就听说过打人的事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没想到居然打到了京中总捕头的头上，人家可是三品，还是宰相府的得意门生，自己就七品，平日在岭水县招摇招摇也就算了，这回在老虎头上拔了毛，麻烦了。‘宝儿啊，你可害死爹了。’
　　“下官立刻就去查，如果真是小儿所为，下官一定给大人一个交代。”许县令咬咬牙。“来人，带二公子上堂。”
　　“还用查么，”刘天麒看着一起一伏的茶叶，“许大人是不相信本官呢，还是想趁机徇私呢？”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许县令对着身后的衙役，“来人，把许来宝带上来。横行无忌，惊扰乡里，给我抓来重打三十。”
　　早有下人方才就听说要抓二少爷，就赶去报信了，现在许来宝正着忙呢，见有人来抓他了，就想着先逃出去避避风头，等这刘大人走了，自己再回来。
　　许来宝带着几个下人刚逃到门口，就被人一把揪住了衣领，刚想开口大骂，那人反先开了口，“嫌犯拘捕可是会加倍受刑的。”
　　抓他的正是邵益，他方才出来没找到刘天麒，这刘天麒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欺负刘霖，必定来找知县麻烦，就候在县衙侧门，果不其然，这二公子要开溜了。二话不说，拎着许来宝到了大堂。对着刘天麒拱了拱手，“刘大人，嫌犯许来宝带到了。”
　　许县令见二儿子被扔在地上，又是心痛又是上火，“这位是？”
　　“应天府的护卫。”刘天麒回得风轻云淡，“既然人带到了，就开始行刑吧。对了，这茶杯可是上品啊，在京里也不多见，许大人好品位。”
　　许县令开始冒冷汗，“这是下官家中祖传之物，大人若是喜欢，就赠与大人了。”
　　“不必，在下是个粗人，用不得这么上好的东西。”刘天麒放下茶盏。
　　许县令咬咬牙，看来是躲不过了，儿子，你要挺住啊，一拍惊堂木，对着左右衙役道，“给我狠狠打。谁要是敢放水，我连他一块打，不长进的东西。”
　　“爹，爹。你叫他们快住手啊。”许来宝挨了两下，他自幼娇生惯养从没受过这等苦，疼得大喊大叫。挨了十几板渐渐的叫不出来了。
　　邵益摸摸下巴，这许县令可真给面子，拎着儿子当仇人打。这么使劲可别打坏了。
　　刘天麒好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端着杯子喝茶。
　　许来宝早就疼晕过去了，待三十板子打完后，只剩出的气了。许县令挥挥手，“给我押下去，关在牢里好好反省反省。”
　　“是”几个衙役抬着许来宝退了出去。
　　“许大人果然大公无私，令在下佩服啊。”刘天麒放下茶杯。
　　“下官教子无方，让大人笑话了。”许县令现在掐死刘天麒的心都有了，“还望大人海涵，下官一会就派人找本县最好的大夫给高徒疗伤。”
　　“这就不必了，还是找人给令郎诊治一下。我念他年幼，又是初犯，就不再追究了。不过下不为例。”刘天麒起身要走。
　　“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下官一定严加管教。”许县令急忙跟了过来，“不知两位大人在何处下榻，下官改日给两位大人接风洗尘。”
　　“许大人不必客气，我们只是路过而已。告辞。”刘天麒拱拱手走了出去。
　　“告辞。”邵益也行了一礼跟了过去。
　　“来人，恭送大人。”许县令见两人走出府衙后，立刻奔回了内堂，一进去就听见哭声一片。
　　“老爷，你怎么把宝儿往死里打啊。”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一把眼泪的抓着许县令的衣襟。“他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我也是没办法啊。快让我看看，打坏了没有。”许县令走到榻边，见许来宝腿上皮都打裂了，气若游丝的趴在被子上。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一把拍翻身边的水盆，火道“你们都楞在这干什么，请的大夫怎么还没到，还不快去催。”
　　惊得一群下人四下逃散。
　　“老爷，你得为宝儿做主啊。”许夫人抓着他衣袖。
　　“夫人放心，老夫自有主张。现在眼下先把宝儿救过来。”许县令捏紧拳头，刘天麒，老夫定要叫你好看。
　　邵益看了一眼身后，躲躲闪闪的身影“这个许大人可不简单。”
　　“哼，能在岭水县稳稳当当的当了几十年县令，对着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下这么狠的手，岂止是不简单。”刘天麒也有些好奇起来。“简直是莫测高深。”
　　“哦？我还以为他是被你逼得痛下狠手的。”
　　“一般来说，应该先求情才对吧。”
　　“原来狠得下心对待自己人就叫莫测高深啊。那看来刘兄也是莫测高深啊。”邵益捏捏下巴故作思考。
　　刘天麒叹了口气，“霖儿太小，不知世道险恶。我真怕有一天他会招来杀身之祸。对了，邵兄你怎么跑这来了。”
　　“嗯，我看小霖子面壁快晕过去了，又不肯休息。谁让他最听你的话啊。只好找你来商量一下了。谁知某个人叫别人别惹事，自己惹起事来却一点不含糊。”邵益扭过头就见身边的人早就不见了踪迹，“喂，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喂。切，跑得比兔子还快。担心他就明说啊，非要装恶霸。”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跟了半天的身影，有些纳闷，他们还要跟踪多久啊，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个办法甩掉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