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神曲》Srii_吉祥天

3、第 3 章

　　Gothic Rozen，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歌德蔷薇，是一间位于郊区河畔的知名酒吧，整间酒吧完全沉浸在中世纪Gothic风格，加上创立者对于蔷薇有着难以割舍的坚持，因此酒吧内无处不见蔷薇与藤蔓相互纠结缠绕的装饰。

　　相较于店内的奢华风格，Gothic Rosen的消费却很平民化。据说是创立者希望前来的客人可以花少少的金钱便能享受到如贵族般的待遇，所以Gothic Rosen的服务人员无一不是受过严格面世和专业训练，这也就是为什么Gothic Rosen可以在开业短短一年内成为人气酒吧的主因之一。

　　而我，此刻正卖力的踩着脚踏车直奔Gothic Rosen。

　　「10、9、8、7……」

　　「我到了我到了！不要扣我薪水──！」

　　一看到副店长悠闲的啃着派边看着手表倒数，哪里管得着我现在还骑着脚踏车、二话不说直接跳车用十秒冲百米的速度直奔副店长──身旁的门铃，一种以指纹替代实际打卡的超科技产品。

　　那东西的好处在于，只要一根食指就可以省下排队和人工打卡所浪费的时间，不仅方便效率又快；只可惜它内建再生系统，要是没有在指定的工作时间前完成登入手续，系统就会自动记录迟到时间，情况轻一点例如迟到十分钟以内当天的薪水扣掉五分之一、严重点的迟到十分钟超过甚至连薪水都领不到，可是还是要乖乖做完当天的工作，不然就会依照Gothic Rosen的规定判定无故旷职。

　　不要以为那不会怎样，无故旷职一次要倒扣半个月薪水、半年内累积三次直接说再见，连通融一下都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Gothic Rosen之所以薪水高、待遇佳、每个月表现优良还有额外奖金可以领，但是正式员工却少的可怜的原因。而我就曾经因为迟到吃过这玩意的亏，每次想到就觉得那玩意应该要拿去回收不要放在这边「监督」。

　　「这次差点就迟到了，怎么了？」舔着沾在手指上的鲜奶油，副店长跟在我后面进到了员工休息室。

　　「没、学校有些事情耽误了。」想到下午遇见的……嗯、就当我眼花吧。

　　「这样啊，虽然说凛你工作蛮认真的，效率快又好，不过……迟到这种事还是尽量避免吧。」

　　嗯，我懂你的意思，副店长。

　　在Gothic Rosen我只能算是临时工读生，而工读生通常都是以一个月作为基本周期在轮替、我却在Gothic Rosen待了快一年，加上我不是正式员工却可以领正职的薪水，已经有一堆传言在我背后乱飞很久了。

　　不过呢、根据Boss──也就是Gothic Rosen的老大说，不要去理那些有的没有，只要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做好做完就可以了。

　　我是很想这样做，毕竟那些流言纯粹是在打击我、没有所谓的实质意涵在，可是讲归讲，有时候听到还是很火大倒是真的。

　　「不过、看你可以在这边待那么久，也证明你的生命力跟小强一样强韧嘛！」说着，副店长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同时也把我的头发给弄乱。

　　拍掉副店长的手，出休息室前送给副店长一记灿烂的微笑，我顺便把被弄乱的头发拨好，「哼，要是这样就被打败，我就不是我！」

　　关上门阻隔了副店长跟我的视线，倚靠着墙我才知道我的脚在发抖。

　　真是……「好！今天也要认真工作赚到今天的薪水！」

　　说是工作，其实也只是像个服务生一样负责送酒、收酒杯一些小事，跟正式员工的工作还是有差别。

　　嗯、我好像没说Gothic Rosen是个怎样的店？

　　基本上、Gothic Rosen对外是一般酒吧，扣掉店面相对华丽一点、价格相对平民一点，加上平均消费达规定值以上，就会有专属包厢、专人服务这几点，说起来跟外面的酒吧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而且Gothic Rosen自有一套不同于外面酒吧的特殊行政管理系统，是依照创立者订下的规矩衍生的。其中一条就我上面讲到的，若想要详细内容、工读生就像我说的要负责酒吧后场的工作，例如清点入店货品、上架、打理环境这些。

　　而正式员工那边主要是负责VIP会员们的服务项目，好比介绍店里面的新商品跟推销（我记得都是店内最贵的东西）、偶尔要陪他们一同欢乐、还要牢记每位VIP的生日要筹备生日会……等等比较复杂、偏专人处理的事情。

　　虽然工作多、可是相对的薪水也多，表现好还有假期跟奖励金；只可惜店里规矩多了一点、严格一点、麻烦一点、啰唆一点，综合以上诸多原因以及突发状况才导致正式员工不足、如果没记错现在的正式员工里面资历最长的只有两个月不到，在应征不到人才的情况下只好额外请工读生协助就是。

　　欸、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呵呵，这是商业机密。

　　「凛、忘记跟你说，下班后Boss找你。」

　　我才刚把门关上没多久，副店长就马上打开，来不及躲开的我后脑勺就硬生生的被门板直接打中，让我瞬间看见一堆星星在我眼前打转。

　　＠＃＄％……

　　「啊、我不知道你在门后面……」抓了抓头，副店长脸上带着笑边把跌倒在地上的我拉起来。

　　你一定是故意的！！！

　　这是在我抱着头蹲去一边时眼角刚好瞥见副店长脸上因为恶意作弄而扬起的嘴角时这样觉得的。

　　忍住一拳挥过去的冲动──我还要靠这边打工的薪水生活，我伸手搭上副店长伸过来的手同时反手握住然后迅速的赏了他一记过肩摔。
　　不要小看我，我可是有空手道黑带五段的实力在。

　　「噢……」

　　啧、撞到纸箱，不过应该也会很痛。「还好吧、副店长。」无视整个人身陷纸箱堆中的副店长，我走过去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

　　「唔……算你狠。」

　　「彼此彼此啊。」伸出两根食指抵在酒窝上，为了避免被放谣言说我吝啬小气破坏我名声的、我还很阿莎力的附赠一个灿烂的笑容。

　　其实我很讨厌做这类在我眼中叫做装可爱的行为──我已经要升高三了，却因为脸蛋长的像我那得过无数选美冠军的美人妈妈、走在半路上经常被误认为是女性而被性骚扰。

　　请注意，是「性骚扰」，我没有说错；我跟我妈可以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再加上我有个娃娃脸的爸爸、美人基因跟娃娃脸酵素激荡的一段火热恋情造就了现在的我顶着一张跟我妈相似度百分百、同时又是不会老的的小正太漂亮脸孔，让有着娃娃脸的我经常不能做既符合我年纪又是我想做的事情。

　　能想象只是搭个捷运上下课，坐在距离有五个椅子远的阿伯大叔却刻意偷换位置坐到自己身边、偶尔制造一些小动作企图做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更夸张一点的直接伸手就吃起豆腐的情况吗……

　　要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不会有任何动作那我也不会想跟你讲什么就是。

　　换作是我、如同刚刚对付副店长一样二话不说过肩摔赏一个先，以为老子有那么好讲话的吗？

　　不过这张脸有时很好用倒是真的。

　　「凛你严重犯规啊！哪有抓着别人的弱点在道歉！」

　　「哼哼，副店长你错了，我可没有说我是在道歉。」只是刚好有这样的条件不好好使用会对不起自己。

　　「好啦！我要去工作了、要是副店长等下没事就请你帮我把这边收拾一下吧。」说完拍拍副店长的头，我站起身顺便把脚边的纸箱踢到一边去。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

　　无视身后副店长的抱怨，我拉开玻璃门上工去了。

　　＊

　　但是当我一踏进所谓的外场──也就是Gothic Rosen对一般民众开放的酒吧，向来准确的第六感强烈的警告我最好马上转头走人。

　　但是理智那边却提醒我要工作，不工作我这个月薪水就要跟我说再见了。

　　当我要走向吧台去帮忙整理的时候、眼角又很该死的瞥见一隅角落坐着一群极为相似的身影。

　　怎么又遇上学生会的人啊！难道说黄历上说今天我不适合出门吗？

　　尽量不引起他们注意的移动到工作地区，我用手肘推了推跟我同时段打工的，「嘿、那边是新来的？」

　　那个人叫阿彻，是隔壁镇高中的学生。

　　「不知道，不过听说是A级的。」擦拭着玻璃杯，阿彻抬头看了下我指的方向，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整理手边的工作。
　　A级的？我皱眉。

　　Gothic Rosen的VIP制度里分为三个层级，分别是金蔷薇（Aurum）、银蔷薇（Silver）、白蔷薇（Platinum），其中又以金蔷薇的等级最高、待遇最好、同时要砸下的钱也是最惊人的。

　　不过仔细想想学生会的势力跟背后财力、想要达到金蔷薇的等级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只是好奇，身为A级的学生会怎么会突然想到一般区，通常会有专人带他们到专属的包厢才对。

　　「欸、你的。」

　　接过同时段打工的同伴递回来的单子，我看了差点吐血。

　　──指名单，可指定当时段任一位不限正职或短期打工属性的工作人员作为专门服务者。

　　我真的觉得今天不是我出门的好日子。

　　虽然我不是个宗教信仰者，但是我知道每个宗教之所以能够存在必定有其信仰根据，又、老祖宗的经验告诉我们，做人绝对不要太铁齿，不然吃亏是迟早的事情。

　　千百年前的老祖宗们讲的话对现在的我而言可以说是万分中肯，早知道我今天出门前踩到图钉的时候就应该装病躲在家中而不是坚持要去上课才是。

　　不然我就不会在短短一小时内连续两次都遇到学生会的人。

　　「欸、单子递来了，赶紧去吧。」看我一脸踩到●●的表情，阿彻很好心的帮我准备好单子上头写的东西然后交到我手中。「虽然我有点讨厌你明明跟我一样都是工读生却可以领正职薪水，但听说A级的都不怎么好应付，既然你被指名了就加油吧！」

　　唉、阿彻我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怎样，虽然你的话很中肯但是未免也太中肯过头了吧可恶！

　　在领班「关爱」的注目下，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东西端过去。

　　我只希望学生会的人可以不要认出我来，我还想靠你们家的毕业证书去找个好工作继续生活下去。

　　可惜我的祈祷伟大的神并没有听见，他反而给我开了个超级大的玩笑。

　　「根据校规第一百二十三条、第四十五项：未经申请许可，严禁学生私自在校外打工。胡凛同学，你记得吗？」

　　等我按照指名单上写的把饮料放在座位上的众人后准备离开时，平板单调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呿、老子不想记得啦！

　　在心中把在场的学生会成员骂了一轮顺便问候了各自的亲友们完毕之后，我这才抬起头，脸上挂起训练有素的笑容，「这位客人，请问您有什么疑问吗？」

　　拜创立者有着特殊变装的癖好所赐，在Gothic Rosen里不管是正职或者临时的工作者都必须穿上指定的制服，其一是为了统一性，再者则是为了方便管理出入Gothic Rosen的人员；但我个人蛮讨厌穿制服就是。

　　制服的主体是以白色制服为架构、领口跟袖口分别滚了一堆超厚蕾丝、上衣的下摆则采用荷叶边抽折做装饰，搭配一件白色混银的马甲式小背心跟一件白色西装短板外套、上面一样点缀了一些细小的图样饰件、左胸前并别了朵黑色蔷薇跟十字架银饰；裤子款是有点偏骑士裤、只是长度只到膝盖、一样装饰了一堆蕾丝跟荷叶边，配上白色长袜跟有点跟的白色长靴。

　　整体看起来有点像中世纪、贵族或者是骑士的装扮，腰间配有一把仿制的军刀、最后还要戴上指定的银色面具跟因人而异的指定假发。
　　我只觉得那样子好麻烦，只是个制服设计那么华丽要做什么。

　　但是、我都已经戴上假发跟面具了，为什么他们还可以认出来是我？

　　「胡凛同学，在如此美丽的夜晚遇见如此耀眼的你，想必是夜之女神的安排。既是夜之女神的安排，就无须那额外的隔阂阻挡你我的距离，何不让彼此卸下伪装的外表，一同促膝长谈？」紧接在后的，是那个废话连篇的公关。

　　我真的觉得，公关未来的职业不要走政治这条路而是应该是朝业务推销员这行向前迈进也许会比较有饭吃。

　　「蔺、跟他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一个不耐的声音从角落飘出来。

　　不是我要说，那个声音真的是从角落这样飘出来，彷佛还可以感觉到那声音是固体、像是个实体在动一样慢慢飘出来。

　　如果真要用个什么来形容……咳、简单讲就是像虫一样慢慢在蠕动这样。

　　「艾希维尔，我们不可以因为胡凛同学擅自违反校规在校外打工、在今天对你做出不敬的行为就不重视他的人权，相反的我们应该敞开我们开阔的胸襟、包容他、接纳他、给予他应有的尊重，这样才能符合创造之神之所以创造我们人类的平等原则啊！」

　　我会说、在你们这群人身上我只有深刻的体会到同样身为人类却必须背负的不平等、上帝恶意作弄的偏心、阶级社会的分层悲哀。

　　「老实说，我真的很讨厌你讲话的模式。」

　　刚刚出现的平板声音再度响起，声音的主人也从阴暗处慢慢坐起身子，我才看清那个人是谁。

　　根据流传下来的「习俗」，学生会里面有几号人物是最招惹不起的，其中之一就是学生会的风纪执行长，而在我这届、应该说是小我一届、目前高一的现任执行长──瞳米雷锡是最不能惹到。

　　惹到他、我只会说愿神保佑你。

　　不过他刚才那段发言让我不能再认同他更多。

　　公关的讲话模式真的很让人讨厌。

　　然后刚刚讲话的感觉像虫一样在蠕动的，是学会组织中负责规划一切事物的形象指导执行长、艾希维尔休霍佩尔，个性是学生会里最为古怪的一个。

　　至少她讨厌拖拖拉拉、会浪费时间的人事物。

　　让我意外的是，会在这边一次遇到三个学生会成员，下午遇到的两个现在又遇到一次，不要跟我说今天学生会全员到齐就好。

　　我会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转学这件事，毕竟我没必要因为学生会的关系埋没了我美好的未来──啧啧，难得会开始认真思考未来，学生会真的不是他妈的诡异。

　　「如果各位没有额外的事情，我还有事情要忙，先告辞了。」向他们行了个礼，我决定放弃当VIP──尤其是A级的VIP客人的专属服务者，虽然当天领到的额外小费可能多到足以抵上半个月的薪水，但要是我在继续待在这边听他们的对话，难保我不会因为受不了某个公关的一堆废话而暴走。

　　前提是我没有受到他们的全面封锁才行。

　　身为东星学园的一份子、要非常的清楚自己的地位身份，还有谁才是老大，不然下场就会如同我前面讲到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极度怀疑、学生会的那群人为什么会找他当干部，每天听一堆夸大其辞的不实称赞他们不会烦吗？

　　「欸。」

　　就在我看他们都没啥响应打算走人时，一个甜甜的声音从公关那边突然蹦出来。

　　显然其他三个也被吓到。

　　不祥的预感再度浮现，尤其是今天的预感特别准。

　　「假设说、我们以特别身分邀请你加入学生会，你要吗？」

　　「会长！？」

　　──我就说今天是大凶、不适合出门啊！

　　＊

　　带领着他们进入专属的包厢──根据公关的说法是，接下来是属于特殊机密事件，需要私人空间进行讨论。

　　他们依旧在争执着。

　　「闭嘴！是你会长还我会长？」挟带大量威势，那个像是裹了糖一般甜的声音用一句话驳回其他人的抗议声。

　　……这句话还真好用。

　　世说，既然连会长都来了……我确信学生会成员都到齐了。

　　「总之就是这样、你要不要？」

　　我很想说我不要。

　　特别身分，顾名思义就是指不同于一般学生、虽然是直辖于学生会之下可因为是特别身分的关系不必接受班级指示，有点像是学生会在所有学生之外再架设的身分地位，只有在必要时候要听从学生会的命令。

　　尽管以特别身分入学生会、在很多时候不必受限于是「学生」的这个身分，加上是特别身分，当身分执行期间学生会还会定期给予一笔相对应的费用当作报酬；听起来似乎是很好，可我就是不想跟学生会有关系。

　　因为听过太多学生会的事情，我反而期待着能够赶紧念完必需课程然后带着毕业证书上大学去，虽然现在是很缺钱，但是把可爱有充满无限希望的生命还有钱一起放到天平上一起秤，我宁愿选择继续活下去。

　　不过世事难料，心灵层面跟生理层面的较劲总是生理战胜心理。

　　「可是，你们还没有跟我说原因。」俗称的嘴贱。

　　「这个……」公关一秒迟疑了。

　　嗯、既然公关都迟疑了，那我就更不能答应这件事。

　　因为电视里小说上都这样演，越是不能讲明白的危险机率越高，更别说是每天有十小时在同一学校里相处的学生会提出的。

　　「锦，你就跟他说吧。毕竟这个跟他有关系在，不找他也不行。」学生会长再度展现权威。

　　锦？传说中那个除非会长出现、不然学生会之中最难找到的锦玖泽雾？

　　我是有点好奇那位「锦」跟会长之间的关系。

　　咳、我讲一下，现任的学生会会长是个女的，而那位「锦」据说是行政执行长，有点像是负责统筹、安排行程跟实行执行权利的职务。

　　「其实，我们是想以特别身分请你担任一位转学生的辅导者，不知道可不可以。」推推眼镜，锦如是说。

　　「那位转学生的身分有点特殊，刚好你又跟他有一些关系在才会找上你。」

　　会长接续说着，「当然、如果你想拒绝也是可以，只是我们必须顾虑到那位转学生的意愿，这点上面就可能要请你让步就是。」

　　讲明白一点就是我没有其他选择的权利是吧。

　　我真的怀念起棉被的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