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流年不悲伤》笨蛋狸不爱巴依老爷

13、如若不曾忘记（一）

　　记忆是一种若即若离的事物，它会在你宁愿选择安逸时突如其来的涌过，给自己猝不及防的一击。

　　李侑澄亦是如此。

　　仿佛一瞬间发生过的事情总会引起较大的波澜，而后归于平静，淹没在这样的世俗中，更何况那已经是五年了。五年前的一场不大不小的给予，让一家人的生活仿佛是不肯安于现状的急转弯，最终落回原点，但是改变了方向。

　　原来那个被换做潍城的小镇，早在五年前就不复存在了。

　　那个原先独属李侑澄，后来被自己的哥哥强行进入自己人生的那一寸土地，消失的一点残骸都未剩下。

　　五年前，政府实施大改造，将潍海列为重点规划城市。犹记得当时是中央有领导下来审查，路径潍海，转路到了潍城这个小镇。谁都不会想到□□会屈身下达到这样破烂不堪的地方，于是都未做好准备。情急之下，地方官员连夜抵达潍城，准备应急工作。

　　那卖豆腐的陈妈的家，使整座镇上唯一能上眼的房子，早年陈妈接连生下两个儿子后，丈夫在外打工，常年不回家，自己就依靠卖豆制品为生计，潍海潍城两头跑，生活倒也滋润，时不时重新粉刷房子倒是常有的事，因此，当地官员规算好这是上级唯一能下脚的地。

　　而李侑澄，在这几百号人中，作为了应急工作之一。

　　“我们这一巷子里，就属老李家的两个娃长的攒劲！”这是一村民操着地方口音讲述的原话。

　　“老李”一词在那里并不陌生，感觉没走几家都会有姓李的人出来应门，但是他们都清楚，所讲之人唯独两个。

　　李侑嘉和李侑澄。

　　不同于当地的人，兄妹俩虽然相差十岁但感情甚好——即使这是他们眼中的他们。潍城的夏天炎热冬季寒冷干燥，不少孩子的肌肤偏黄而且有略微的红肿，而李侑澄同李侑嘉一样，拥有众人所羡慕的属于“城市人”特征的肌肤。在外人眼中看来，仅仅是这样，仿佛是注定一般，造就了他们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本质。

　　就好像夏日里一抹清冷的风，只能感受，但绝不能触碰。这样的人只能被仰望。但这仅仅是李侑嘉于同龄人而言。

　　......

　　那些衣着光鲜的人踏入自己家门时，李侑澄正在属于自己的那块空地里摆弄哥哥送给自己的浣熊，当她听到“上镜”“补贴”“讲说词”诸如此类的词语时，并没有去理会，直到那扇不经常开启的门被突兀的撞开。

　　随着“吱——”一声，一大批陌生人闯入，包括自己的父母。

　　早年的李侑澄，是有轻微的人群恐惧症，这样的场景，从来不适合她，她下意识将怀中的软物抱紧，死死揪着熊的两只耳朵，好像那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而后，父母用从没有的笑容面对她。

　　耳边净是父母左一句右一句的劝导，甜得令人有些发腻，其实她也没听进去多少，但总算明白。

　　她要用上级准备好的赞词去面对人生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镜头，去换取1000元的补贴。

　　那时的一千元，最起码能够不让哥哥有太大负担了吧，她想。

　　之后的事呢？

　　李侑澄拿着那满满一张如同演讲的解说词，在借用邻家孩子的字典查明了许多生涩难懂的字后，接连整整两夜没睡，终于将那本不属于自己时代的专业名词牢记于心。

　　......

　　之后的一周里，看过近期新闻的人都会评论：在潍城有一个小女孩，着装鲜丽，长相可爱，谈吐甚广，将来必成大器。

　　应该没有人去仔细观察，那样不同与同龄人的气质，眼神里所展现的孤寂与空洞，索然无味的解说，如同一只被人操控着的傀儡。

　　而有人注意到了，即使年轻，周身所散发出的冰冷气质俨然挡不住，望着收视机里的小姑娘，眯起的双眸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