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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给予 ...

  •   给予
      我总是充当被给予的角色,一直以来都是,我似乎从来没有主动付出什么。但我不能总这样,我也要学会给予,来回报那些给予我的人。
      不知该说是低估了北方冬天的寒冷,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抗寒能力,我怎么会以为自己会够暖呢?就算把所以的衣服全穿上,但站在室外,寒冷还是从四面八方钻了进来。
      冷啊——
      直到一件温暖的大衣从身后把我包了起来。大衣的主人也轻轻地搂着我的腰身。
      “知道吗?人的体温向来是最暖的。”他笑嘻嘻地说。

      那天回家以后我收到韩志勇的电话留言。他问我今天是不是到过他的餐厅。他说他妻子告诉他的时候,他就猜到那个是我。我很觉得奇怪,他为什么猜到今天去的人是我。
      在回他电话的时候,我就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
      “猜的。”他说,“而且我也希望是你。”
      “喔?”我忍不住想笑。
      “我早就想把梦玫介绍给你认识了。”
      “梦玫?”
      “我妻子。”他解释着,“她也很想认识你。”
      “为什么?”韩志勇的妻子怎么会想到要认识我?
      “这我倒不清楚,反正她在第一次看到我们高中时的大合照,就说想要认识你了。在高中那么多同学当中,她似乎对你特别感兴趣。”
      “好啊,找一天我再到你们的餐厅里做客。”我倒想知道是什么理由让这位韩夫人对我感兴趣。
      “对了,你今天是和纪小晴一起来的吗?”韩志勇又问。
      啊,说起小晴,我才想起两三天我只顾着自己的事都去看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当韩志勇知道小晴住院的消息,感到很吃惊。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关心地问道。
      “大约也有一个星期了吧!”
      “这么久还没有出院。那是不是很严重啊?”
      经韩志勇这样一问,我才发现小晴住院的时间似乎也太长了。如果她所说的只要把肿瘤切除就行,那么肿瘤就应该是良性的,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是就样的话,在手术前,小晴并不需要住在医院里啊。而现在她已经住院一个星期了,没有提到手术,也没有提到出院。难道小晴的病并不只是她说的那样简单?
      见我许久没有回答,韩志勇居然以为我是默认了。
      他叹息道:“纪小晴还这么年轻,就……”他又停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不过现在医学昌明,再严重的病也可以治。”
      他又说要去探望小晴,问我一起去不。
      我想了一会儿,答应他明天陪他一起去医院。
      我这次一定要问清楚小晴关于她的病的事。

      第二天下午一下班时候韩志勇就来找我一起到医院。我们去到的时候小晴正在医院的草地上散步。她看见我们就跑了过来。
      我发现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但小晴还是笑得很开心,她问我们为什么会一起来。
      韩志勇也在笑。
      他说:“我来给你改善伙食啊。”他提起手中的保温壶,得意地在小晴面前晃了晃。
      小晴连忙接了下来,兴奋地问:“是什么啊?”她打开盖子,香气马上扑鼻而来,“哗,好香哦。你真有心,不瞒你说,医院的饭菜实在太难吃了,我都要吃得味觉全无了。”
      “那你就快点出院啊。出院以后我们就去他的餐厅吃你上次说想吃的法国蜗牛啊。”我说,“他餐厅的食物其实蛮不错的。”
      “真的吗?上次同学会的时候,你怎么都没有拿出来让我们尝尝?”小晴像是质问韩志勇似的。
      韩志勇连忙赔笑,他说道:“同学会的时候我是准备了自助餐啊,并没有做蜗牛。不过,你快点出院,我就亲自下厨给你做。这样行吗?”
      小晴点点头:“算你啦!”
      “那么你什么时候可以病好出院?”我又问。
      “大概快了吧,两天后就做手术了。”小晴很不在乎地答了一句,然后又和韩志勇讨论吃的东西了。
      我终于发觉小晴很不愿意提到她的病。这意味着什么呢?我问自己,可我只想到一些可怕的答案。
      一阵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探望过小晴以后,韩志勇叫我到他的餐厅去。
      “你要请我吃饭吗?”我笑着问他。
      他挑了挑看我,很大方地说:“有何不可!”
      于是我就又去了“玫瑰”。
      这次,韩志勇正式为我和他的妻子介绍。
      他的妻子中文名字叫许梦玫,英文名字叫Rose。她说她喜欢别人叫她Rose,她还向我抱怨韩志勇总叫她“梦玫”,不喜欢别人叫她“许梦玫”,因为她觉得她的中文名字好俗。我却不这样认为。梦玫这名字很诗意。她不太相信地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很老实地点头。她想了一会儿,对我说,那你以后就叫我梦玫吧!
      我和她聊了好一会儿。发现她是很热情的人,她总是在笑,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事都能让她开心。
      她说:“人活着,就应该开开心心地活着。烦恼难过的事情干嘛要想那么多呢?”
      她的话不无道理,但说总是很简单的。同样的话我也懂得说,但我却不能老笑,烦恼和难过依然围绕在我的身边。
      在吃饭后甜点的时候,她看着我吃,突然说:“你应该经常笑,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我先是愣了一下,不知该给她什么反应。
      “我见你笑的样子,在你高中时候的照片上。你笑得很开心,很幸福,让看见的人也会不觉地开心起来,并且感到幸福。”她又说。
      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样反应。只是我觉得很奇怪,从来没有人这样告诉过我,连我身边的朋友也没有这样说过。但她,一个真正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人却这样对我说。
      “也许你自己没有察觉到这点,但你身边的人一定都知道。志勇他就知道,他曾经说过你是个很开心的人。但这次回来他说他从认识你到现在,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里有着许许多多的哀伤。”她继续说着,“而我也觉得你不再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孩了。”
      我低头想着她的话。她说得没错,我的确不再是以前的我了。那么现在我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努力地向她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在韩志勇送我回家的途中,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我真的改变了很多吗?”
      他看了一下,说:“是梦玫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她似乎很了解我,比我自己更了解我。很奇怪,一个才认识了一个下午的人竟然这么了解我。”我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其实她对你一点也不陌生。还在美国的时候,她就总缠着我,让我给她讲你的事。”韩志勇低声说着,仿佛在回忆着。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许梦玫会想知道我的事。但我没有把我的疑问说出来,静静地听韩志勇说着。
      “那时候她的身体还不太好,她总是闷闷不乐,说起来很像林黛玉,一整天都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后来她无意中看到我们高中时的合照,就像发现什么宝贝似的拿了藏着,死活也不愿意还给我。然后她就开始让我给她讲你的事情。慢慢地我发现她变得开朗了,慢慢地她会不自觉地笑。就像你以前那样,无缘无故就笑了。我想她的变化一定和你的事情有关,所以我就经常给她讲你的事。于是她对你就很熟悉了。”
      我听他说,虽然中间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但我都没有打断他的话。等到他不说了,我才开玩笑地说:“我有这么不可思议的能力,我怎么不知道?”
      他耸耸肩。
      “为什么是我?”我又问。
      他摇摇头。
      “不知道。”
      “你都对她说什么了?”我怎么觉得我成了个神仙,让一个人转了性。
      “说我们以前高中时候的事啊!”韩志勇很概括地回答。
      “你怎么说的?”我又问他。
      他支唔了一会儿就是不愿意说。
      他的反应让我觉得很不对劲,让我更想知道他是怎样说我的。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才说:“我说你是个整天笑的傻瓜。”
      我愣了愣,才笑着打他。他也笑着,想躲,无奈在车里由不得他躲。
      “我有那么多事情让你拿来讲故事吗?”回想高中生活,当时最主要任务是学习,除去学习,那段日子也空白得可以。
      “当然没有啦!”韩志勇倒回答得干脆,“讲得没法讲的时候就编故事啊!”他又忽地得意地笑着,“告诉你,我塑造的你成了梦玫她的偶像。”
      我瞪了他一眼。
      “那我岂不是该感谢你?”
      “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就免了吧!”他倒说得大方,毫不脸红。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过得很开心,心中似乎少了很多负担。我相信我和江伟文之间是真的结束了。他又回到邵韵茹身边,安慰她受伤的心去了。有点庆幸当初是我先提出要离开的,不然今天我或许又要被抛弃了。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江伟文没有回“邵氏”。“邵氏”依然由邵俊一人独挑大梁,他依然忙碌着,每天只能抽出一点吃饭的时间陪我,或者说是我陪他。但无所谓了,因为他总能让我开心。
      小晴已经接受手术了,听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小晴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韩志勇听了也很高兴,直说待小晴出院时要为她做一顿大餐。我又去了两次“玫瑰”,和许梦玫渐渐熟悉了,她是个很直率的人,有时候她直接的话语让我不知怎样应付,也让我想了很多。想多了就发现其实根本不用想那么多,我只要开心就是很好了。
      只有邱洁,我没有和她联系,不知道她和我哥现在怎么样。倒是小龙给我打电话了。放学后只有他一个人在幼儿园,没有家长来接。于是他让园长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在电话我听着他哽咽着的声音,心疼得很。我把小龙送回家的时候,我哥和邱洁都不在。我陪着小龙,等到他睡了哥哥才回来。哥他见了我似乎的话要说,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哥哥和邱洁的事让我担心,不过我还相信哥哥他会处理好的,我也相信邱洁。

      这天晚上邵俊有应酬,不能陪我,所以我又到“玫瑰”去吃免费的晚餐了。但也不是完全的免费,我得帮忙招待客人。
      因为经常会有一些外国人在“玫瑰”吃饭,他们有的只会说英语,有的只能说法语,有的只说日语。说英语和法语的客人许梦玫都能应付,只有日语,她只会说两句,那就是“再见”和“谢谢”。有一次就刚好来了个日本客人,那客人不懂得说中文,于是就上演了一场“鸡和鸭讲”的戏,梦玫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那客人想要什么。我去到“玫瑰”的时候,梦玫和那个日本客人都要抓狂了。
      而我就当了次翻译。当我说出那个日本客人想要的东西时,梦玫瞪大了眼睛崇拜地看着我,眼中闪着激动的泪光。然后她就拉着让我教她日语。
      但当我看见她和一个法国人以流利的法语谈笑的时候,就换我投以她崇拜的眼神了。
      于是我们开始了相互教授外语,她教我法语,我教她日语。后来她还拉着我一起去学韩语,只是为了要看原版的韩剧。我除了对她说一个“服”字,就别无它话了。不过当时没有想过学习这些外语对我以后的生活帮助会人那么大。
      在吃过晚餐以后,我就和梦玫一起坐在柜台里,她教我用法语说几句日常用语。她还说我学得快。
      我正高兴着的时候,梦玫又去招呼客人了。
      她问客人有没有预订,客人说了一句没有。听了那客人的声音,我不禁愣了一下,才看向门口。
      那客人也看见我了,他很惊讶。他还同时缩了缩那只扶着身边女人的手,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反而是他身边的女人在看见我以后,先开口说话了。

      “殷倩,你也在这儿?”邵韵茹看见我显得很意外,也很高兴。她走到我面前,我也只好走出柜台了。
      邵韵茹笑得很幸福,我看在眼里,有一阵安慰,也有一点点心酸。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称呼她:“邵总。”
      她听了只是笑笑说:“现在又不是在公司,不用这样叫我。而且你邵俊……”她停了一下,又说,“不如你就跟邵俊一样叫我姐姐吧!”
      “那不太好吧!”在我心中十分不愿意这样称呼她,至于为什么我也没有多想,“我还叫你江太太吧!”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江伟文一眼,发现他正盯着我,他的眼中似乎有一点点火苗。
      邵韵茹对我这个称呼显然挺满意,她笑得更开心了。
      “那就随便你吧!”她说,“反正该改口的时候,你就会叫我‘姐姐’了。”
      她又和我说了一阵子话,还要拉我的手,仿佛和我很熟络似的。她已经把我当弟媳看待了。
      成为邵韵茹的弟媳,这是我从没有想过的事。我竟然没有想过要和邵俊结婚,不,应该说我没有想过要和任何人结婚。我始终认为谈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
      终于在梦玫的提醒下,邵韵茹才想起她是来吃饭的。她邀我一起,我只道我已经吃过了。她才有点失望地随梦玫走进餐厅里坐下。
      江伟文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回以礼貌的微笑,就像侍应生对待客人那样的微笑。

      梦玫给江伟文和邵韵茹带路回来以后盯着我看了好久。
      “你怎么了?”她的眼神让我不自在。
      “那个男的喜欢你。”她忽然说。
      我的心一阵慌乱,连忙以笑来掩饰心中那阵慌乱。
      “你胡说什么。”我不承认。
      “你不用骗我,我有女人的直觉。”梦玫说得很自信。
      我看着她,不觉笑了。
      “没有骗你。他已经有妻子了,就是刚才他身边的女人。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呢?”我还不承认,其实我不能承认,因为事情应该结束了,现在大家都生活得很好,江伟文到底爱不爱我这个问题已经不应再讨论了。
      只是我心中感到一点害怕。为什么梦玫总能一语道出我的事呢?真是女人的直觉吗?那么女人直觉也就太可拍了。
      梦玫想了想,算是接受我的答案了,没有追问下去。但又问了我另一个不能回答的问题。
      “你也喜欢他吧?”这会儿她倒问得不大自信了。
      我也只是笑,不置可否。
      原来她也不全看得透啊!

      那天晚上江伟文给我打电话了,我看着来电显示上的电话号码,任凭铃声不断。终于我没有接他的电话,他也放弃。没有了铃声,屋里一阵阵的寂静,突然让人觉得寂寞。
      我打音响,调到最大声。我播的是贝多芬的命运,那如雷鸣般的鼓声让我的心也震动起来。震动得体内的液体在澎湃,不断地往上涌。
      啊,为什么这激昂的音乐竟让我想哭?
      我对自己说我不应该伤心,不应该难过,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不会,一定不后悔。
      我甚至应该高兴,现在江伟文又回到邵韵茹身边了,我的罪恶减轻了;我应该觉得自己很对,反正江伟文早晚都要回到邵韵茹身边,那么我的首先离场是我的高明。
      这样很好啊,很好啊!
      况且我还有邵俊,对,我还有邵俊。
      我连忙拿起电话,却发现脑里一片空白。我努力地想着邵俊的电话号码,终于让我想起来了。
      电话通了,传来邵俊那低沉的嗓音。
      可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握着话筒,听着邵俊的呼唤声。
      “倩,怎么不说话?你那边好吵啊。”邵俊说。
      我连忙把音响的音量关小,但我还是说不出一句。
      许久,我还困难地说:“我想听你的声音。”
      他笑了。
      “好啊,那我就不断地说话了。”
      “嗯。”我点头,虽然他看不见。
      “那你要我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只想听到他的声音,我只想知道他会在我的身边,我还有他,我不需要去想江伟文。
      “唔……”他似乎在考虑。
      “我爱你。”过了一会儿他才突然说。
      我吓了一跳,我完全没有想过他会说这句话。心中挤满了感动,是满满的感动。我忍不住哭了,我对自己说,我这是为邵俊流的泪,是幸福的泪。
      我已经有了这样一个邵俊了,我还要想什么呢?
      我不应该有任何杂念了。我应该做是全心全意地爱他,只是这样而已。

      小晴出院了。
      在手术后的第五天,医生准许她出院。她一收到批准后就拧起行李袋,拉着我就走。我奇怪她为什么不用收拾。她说她早就收拾好了,只医生一批准,她拧起袋子就可以走了,完全不需要在医院多待一分钟。
      我忍不住笑她:“原来我们小晴这么怕住医院,难道说医院有鬼?”
      “鬼倒是没有,只是我实在讨厌医院里的气味,还有那些难吃得要命的食物,还有整天对着的都是医生和病人……哎,总之你没有住过院,等你住院了就知道其中滋味啦!”最后小晴跟我摆摆手,意思不要再说了。
      后来被小晴不幸言中,我真的住院了,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小晴要离开医院就像一个囚犯要离开监狱似的。
      “快点走吧!我要去向韩志勇要我的大餐。”小晴拉着我大步地走,边走她边问我,“你的车呢?”
      我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
      她看了好久,还是没找着我的车。
      直到我走到车前拿出钥匙打开车门时她才惊叫道:“哇,怎么换颜色了?难怪我认不出来。”
      “上星期拿去维修时换的,好看吗?”我把原来的银色换成了红色。当车行里的师傅问我要不要换个颜色的时候,我就看到这个红色,就决定换了。
      “好看。”小晴绕着车子走了一圈,“这才像个女人的车嘛!”
      我失笑了。
      “原来女人的车该是红色的。”我像学生受教似的说。
      “当然,那些银色,黑色就留给那些男人吧!我们女人车也应该像个女人,鲜艳才好。”这就小晴的逻辑了。
      我笑着摇头。
      “快上车吧!”我催促她。
      “遵命!”小晴应道。

      我和小晴来到“玫瑰”的时候,刚好是下午茶时间。
      梦玫给我们拿来一些点心,还有一盘样子有点怪的饼干,冲了两杯奶茶。我们三个就坐在离靠门口最近的位置上,这样就方便梦玫招呼客人。
      梦玫和小晴是第一次见面。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都和我说着一些无关要紧的话。
      小晴就对我说住院时的生活,梦玫就一边听着;然后梦玫又和我说学日语的事,小晴就不断地搅拌着她的奶茶。
      只有我在不停地说或是不停地听。
      突然小晴叫了起来。
      “唔,好好吃啊!”她嚼着一块饼干,又伸手拿了一块。她好像在吃着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真的?”听小晴这样一说,梦玫变得很兴奋,双眼顿时绽放光芒。
      小晴口里满是饼干,她不断地点头。
      梦玫见了高兴地笑了。
      她自豪地说:“这是我做的。”
      “刚开始的时候,志勇就说我一定做不来,做出来了也只一定很难吃。可我偏不信,我就自己做。跟你说,这种饼干还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呢!”梦玫说的时候有一种扬眉吐气的表情。
      我记得韩志勇曾经说过许梦玫和我一样是个烹饪白痴,不会做菜,不会做点心,唯一会的就是做沙律。当时梦玫就说她还会一样东西,就是嫁个做厨师的丈夫,所以她不会做菜,不会做点心根本就没关系。
      “你能教我吗?”小晴咽下她口中的饼干,急切地问梦玫道。
      “当然可以。”梦玫答应得爽快。
      “你也一起学吧!”小晴对我说。
      我连忙摆摆手。
      “不了,我不想浪费粮食。”
      我自认没有这本事,对烹饪我一向没天分,上一次能做出一顿能下咽的饭菜已经让我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不会的,你看我也能做出来都,你一定可以。还有,我们要让那个断言我们不会烹饪的韩志勇瞧瞧我们能做出让他也赞叹的点心。”梦玫拉着我往厨房里走。
      小晴也在一旁帮忙拉我。
      “走吧!我们一起做啦!”
      小晴还故意掐着我的手腕,她知道只要往那使一点劲我就无力反抗。从小我的手腕就是最脆弱的地方,小晴很清楚这一点,她也很懂得利用这点。
      我就这样被这两个女人拖进了厨房。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的双手也能做出美味的食物,但今天我做出来了。虽然一些重要关节是梦玫和小晴帮忙完成的,但是我自己也有动手,这食物里有属于我的气味。
      我使劲地吸了一口气,有点焦了,但还是很香。
      我把它们装进一个纸袋里,再放到大衣里面的口袋中。我要让邵俊也尝一尝我做的饼干。
      我给他打电话。
      “邵俊,你在哪里?”我问他。
      “我还在公司。”我看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他还在加班。
      “喔,你先不要走,我现在过去。”我挂断电话,跑着去开车。
      当时我只是想要快点让邵俊尝到我的饼干。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想着让他也能分享我的成果。

      回到公司的时候,公司已经关灯了,除了邵俊的办公室还透出灯光,周围都很是暗着的。我满怀期待地跑到邵俊的办公室门前,突然发现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停住了脚步,慢慢地靠近门板,听着里面的人说的话。
      那个女人说:“不可能,他一定有情妇。”
      我认出为声音了,是邵韵茹。我也知道她说什么了。
      我没有听见邵俊的声音,只听到邵韵茹又说:“他一定有,我查过他的账,有一大笔钱去向不明。那一定是给了他的情妇。”
      她的话让我一惊。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要过江伟文一分钱。我自己挣的钱已经很足够了。那么邵韵茹所说的这笔钱是给谁了?
      “那不能证明什么。他或许拿那笔钱去干别的呢。”邵俊终于说话了,但我听他的声音是那样不肯定,他似乎只在说服自己。
      “他会拿什么别的事?”
      “例如,做生意。”
      “不可能。”邵韵茹叫着,她不愿意接受这可能性。
      如果江伟文真的拿着钱瞒着她出去做生意,那么也就是说江伟文有着离开她的决心。
      “不,不会的,他不会自己去做生意的。”邵韵茹还叫着。
      “为什么不会?”邵俊的语气有点不奈耐。
      “他有‘邵氏’了,他不需要。”
      “如果他和你离婚了,他就需要了。”邵俊说。我已经听不出他的语气,想象不到他的神情。
      “不……他不会和离婚的,他不会离开我的……”邵韵茹还说着,反复地说着,越说声音越小。但突然她又大声地叫了,揭斯底里地叫着:“我不会离婚的,不会。”
      “姐,你冷静点。”邵俊劝着她。
      突然门开了,我吓得跳到一边,邵韵茹从里面冲了出来,她撞了我一下,但却头也不回地跑了。
      “姐……”
      邵俊也叫着追了出来,但他看见我了。
      他停下来,脸上有点惊讶,有点怀疑,还有一点点不满。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问我,有点质问的感觉。
      我一阵心虚,一时没说出话来。
      他用手耙了耙头发,对着我欲言又止。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我先说话了。
      “对不起,我不该偷听。我来是有东西要给你。”我从大衣里拿出那一袋饼干,放到他手里,告诉他,“这是我自己做的,想让你尝尝。没什么了,我走了。”说完我就转身。
      邵俊拉着我,不让我走。

      邵俊拉着我的手,吃着我做的饼干,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你做的?”他不太相信地问我。
      我点头。
      “好吃吗?”我问。但很奇怪,心中竟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份期待,反而很平静。是心中已经被别的东西占据着吗?
      他也点头。
      “这真是你做的?什么时候学会的?”他有点兴奋。
      “刚刚。”我说着站了起来。
      邵俊下意识地拉着我,好像怕我走掉似的。
      我对他笑了笑,说:“我去给你倒杯茶。”
      他这才松开我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抬起头,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但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我给他冲了一杯奶茶。
      他喝了一口,很满意地说:“好喝。”
      我拿着纸巾为他拭去嘴角的饼干,他又冲着我笑。
      突然他又握着我的手,盯着我,神情认真,眼睛有着一丝恐慌。
      “我知道你都听见了。” 他的声音低沉,让我觉得悲凉,“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要离开我。我也知道,你不爱我。你从来就没有说过爱我。” 我连忙摇头,我想辩解,但他不让我说。
      他继续说着:“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可是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我想留在你身边,我想照顾你。”
      我的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我看着他,他在苦笑。
      “我相信你不会要他的钱,所以那笔钱一定是他拿去干别的了。其中最有可能的是他正在为自己打下江山,然后他就可以真正地离开我姐姐,再然后他一定会去找你。我知道你还是爱他的。这些都让我觉得害怕。”他说话的条理已经有点乱了,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他握我的手更用力了,让我觉得有点痛,可我忍着。
      “可是……”他停了不说了,只是愣愣地看着我,突然他又闭上了眼睛,好像在积累着一些话语,一些勇气。好久以后他才睁开眼睛对我说:“如果你真的要走,要回到他身边,我不会拦你,我也不会怪你,真的不怪你。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开心,我想他一定让你幸福,因为他才是你爱的人。”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轻松点,但我知道的内心是痛苦的。
      我再也忍不住,泪汹涌地流着。
      我抱着他,泪沾湿他的衣服;他也抱着我,把脸埋在我的颈窝。
      “对不起……”我喃喃地说道。
      “没什么要说对不起的。你只不爱我而已。”邵俊推开我,勉强地笑了笑。
      我又抱紧他,不让他推开我。他似乎迷惑了。
      “我说过不会回到他身边,我说过的话我记得,你也得记得。”我对他说,“在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决定了除非你不再爱我,我才会离开你。”我继续说着,“我爱你。”
      我终于对他说了这三个字。一直以来只有他对我这样说,这是我第一次对他说这三个字。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没把握我能够说出来,而且我也没把握我能够这三个负责,所以我不说。结果因为这样,我让他难以安心,让他觉得我随时可能离开。我想是时候让他安心了,他总是为我无怨无悔地爱我,包容我。我不能总是被给予,我也要给予他,给予他爱和信心。
      邵俊明显地僵了一下,他又推开了我,盯着我的脸看,仿佛地我脸上要寻着些什么似的。他使劲地呼吸着,就像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可他失败了,他激动地又抱着我,然后又松开。他看着我,看着看着就笑了,他没有办法掩饰他的喜悦和兴奋,其实他不需要掩饰。
      我也看着他,我也笑了。
      “我爱你。”我又说,泪也不知不觉中滑落脸颊。
      他深情地看着我。
      “我也爱你。”他抱着我,欣喜地吻着我。
      泪不断地流着,我知道这是幸福的泪水。过去的我总是接受着他给的幸福,却从来没有给他幸福。现在我终于也让他欢笑,让他也幸福了。
      我是应该付出的,付出,让那些爱我的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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