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计若离、后宫殇》苏奈悠

2、第二章

　　第二章

　　元祯二十年，秋、晨
　　桂月的清晨甚是舒爽，既不若夏日般焦炎热火，更无冬日般的刺骨冰冷。
　　尤其是雨后的秋晨，静静的无一丝热风，碧绿的叶子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露珠，一滴滴的落下，如若舞动着一曲欢快的舞曲。
　　就在这舒爽的天气中，皇城正举行着三年一次的活动：选秀。凡是已满豆蔻之年的女子均有资格参选，若有幸被皇上选中，便可一飞冲天，坐享荣华富贵。因而各个官员便争先恐后地将自己女儿送入宫中，奢望自己及家族可以靠着女儿平步青云。
　　但并不是所有的女孩都能有此殊荣的。选秀十分严格，每位女子都要经过重重筛选才可获得秀女之位，之后再由宫中妃嫔殿试、进宫、封位。
　　我原是无意去的，无奈朝中下达命令，但凡四品以上的官员，家里已满年龄的女子必须进宫待选。而家父为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所以我无奈不得不进宫。
　　看着殿外紧张的众女子，我却毫不在意，我只想着在殿试之时表现差些，等着被“撂牌子”即可。
　　储秀宫门外整整齐齐的排放着专送秀女的马车，四周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有的是因入宫为妃可以一生荣华富贵而高兴，也有因为怕落选而担心，却也有像我一般的人，只是来凑个数罢了。
　　......
　　“殿阁大学士柳嘉懿之女柳忆寒。”
　　听见我的名字，我便立即走向前去，道：“柳忆寒见过康公公。”
　　“你就是柳忆寒？”那人细细打量着我，言道。
　　我点头，不语。
　　“殿阁大学士的女儿果真貌美如花，谈吐不凡啊。”
　　“公公过奖了。”我淡笑道，“来宫中的女子们各个貌若天仙，忆寒仅是凤毛麟角罢了。”
　　“小姐自谦了。”康公公大笑道，“像小姐这般家世容貌，若想夺得皇宠，宠冠后宫想是不成问题。”
　　“那就借公公吉言了。”我笑道，随后又从身上轻轻掏出一锭金子，言道，“忆寒也没有什么好孝敬公公的，小小一点敬意，请公公喝杯小酒，望公公不要嫌弃。”
　　康公公立刻眉开眼笑，赶忙将金子塞进怀中，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递与我道，“小姐客气了，这牌子是小姐的通行证，执着它便可顺利到达仪元殿了。”
　　仪元殿位于储秀宫中央，是历届女子选秀之地，在那里，有许多的女孩会通过选拔而成为秀女，但却有更多的女子抱憾而回家。
　　拜别了康公公，我便径直走入了仪元殿。已至仪元殿，发现大多数女孩已到齐。我挑了最偏的一个位置，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御事姑姑说教。
　　“这选秀可是宫中一大事，在座各位佳人若是有幸被选作秀女，就可有机会被皇上看中，如此，成为宫中宠妃，荣华富贵一生自是不必说。”御事姑姑言道，“但这秀女小主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御事姑姑望了望我们，继续言道：“首先这容貌、才艺及礼仪就是最基本的，至于各位姑娘们的才艺及礼仪嘛，到时候在殿上自有皇后及各宫娘娘检视；而我的任务，便是检验各位的容貌，筛选出第一批待选秀女。”
　　言毕，我们便跟随着御事姑姑走进后阁，那里有专门的宫人来检查。因秀女将来都是要进宫中为皇室扩充血脉的，因此这检查可谓是极其的严厉。身高、肤色、健康及手脚尺寸都是有严格规定的。果然，就在这关，便有诸多女子被打回家里，留下的，只是不到一百人的体态姣好的女子。
　　随后我与其余几位女子被分在储秀宫东边的抱夏居。
　　脚踩着地上青青的石砖，思绪却已飘到远方，突然脚一歪一个趔趄，一个人在后面扶住了我。正想道谢，一抬头却“咦”的叫出声来。“紫嫣？可巧你也在这？”望着那人我欣喜的问道。眼前这人是我从小的闺中密友，名唤慕容紫嫣，她打小就羡慕宫中的妃嫔，一直想着要入宫为妃。
　　嫣儿她灿如春华，姣如皎月，打小就知书达理，柳絮才高，且谈吐得体，颇有大家风范。因而我并不担心她是否会中选。我所担心的，是嫣儿的性子。嫣儿虽宽容大方，但这宽容若是过了头，则会变成懦弱，后宫之险人人知晓，我真怕有人会借机陷害于她。
　　入夜，因心中孤独，便来至嫣儿房间与其聊天。
　　“寒儿，许久不见，愈发的美丽了。”紫嫣浅笑道。
　　“紫嫣姐姐又来取笑寒儿了，寒儿再美，也比不过姐姐。”我笑道。
　　“你这小蹄子真是愈发会说话了。”嫣儿打趣道，“怎么，喜欢自由的你居然会进宫选秀，想法改了？”
　　“姐姐，不是这样的。”我言道，“这进宫选秀是必须的，妹妹我呢可不愿当这劳什子的妃子，我更向往携自己之所爱，畅游这大好的山水。”
　　“就知道你耐不住这宫中寂寞，想必你已想好该如何躲避这场殿试了。”
　　我点头，不语。
　　......
　　正当我想和紫嫣谈心之时，御事姑姑便叫我们去前厅用膳。于是我便与嫣儿一同前往。
　　刚至前厅，便发现各位秀女都已到了，唯剩我与嫣儿最末。我便轻轻行个礼与嫣儿坐上凳子，刚要用膳，便听一阵娇媚的语气传出。
　　“好大的架子啊，居然让我们等那么久。”
　　“不好意思，因我与忆寒小主有事便耽误了时间，望大家见谅。”嫣儿微微笑道。
　　“呵，还没入宫呢便学会摆架子了，这若是进了宫，封了妃，还不知会傲成什么样子呢。”那女子继续说道。
　　正待我刚想解释，另一阵娇媚的声音已先我而出。
　　“呦，我看摆架子的不是慕容小主，而是汝吧。”
　　“汝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教训本主，你可知道本主是谁？”那女子黛眉微皱，厉声道。
　　“我还真不知汝是谁呢，可否麻烦小主介绍一下自己。”
　　“本主可是翰林院学士之女薛绿珠，那宫中的韩太妃可是本主的姨娘呢。”绿珠扬起下巴，骄傲的说道。
　　“呵呵，原来是薛小主，真是失敬了。”另一个女子面带嘲笑道。
　　“汝这是什么语气，怎可对本主这样说话？”绿珠怒道，“汝是谁？”
　　“呵呵，小女可没有什么太妃姨娘，小女只有一个爹爹在京中就任右丞相一职。”
　　“右丞相？？难道你是”绿珠一脸惊恐道，“京中第一才女何昭云？”
　　“小女不才，那只是世人所给的称号罢了。”何昭云淡言道。
　　只见绿珠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眼神闪躲，不敢看任何人。顿时，屋中便有一股尴尬的气氛。
　　“哎呀，光顾着介绍了，都忘了用膳了。大家快吃吧，不然菜凉了便不好吃了。”一直坐在那里的徐梦莹见气氛不对，立刻上来打圆场道。
　　听了这话，绿珠立刻向徐梦莹投来一丝感激的眼神。
　　我看着这一切，倍感无趣，快速用完晚膳便先行回到了屋子。
　　正待我就寝之时，一声“有刺客”促使我快速的穿上衣服走出房门。门外一阵喧闹，御事姑姑及长房许公公带着一群侍卫面色焦急的朝这里赶到。
　　“小主可有事？”御事姑姑问道。
　　我摇了摇头，言道：“发生了何事？”
　　“今晚储秀宫遭到刺客，不知各位小主有没有事。”姑姑答道。
　　“刺客还未找到么？”
　　“这刺客极为狡猾，我们追了半天也未成抓到。”
　　“事到如今，只有到各个小主的闺房里去查看了。”许公公言道。
　　“这可不行，这房子可是秀女的闺房，岂是你们这些人能进的？”紫嫣不满道。
　　“但顾及各位小主的安危，非这方法不可，各位小主，得罪了。”言毕，许公公便让侍卫们闯进秀女们的闺房。
　　紫嫣眉头微皱，但也未说什么。倒是一旁的绿珠面无表情的言道，“这也好，省得我们再出什么事。”
　　不知是否是我多心，总觉得绿珠的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啊......”一声尖叫从何昭云房里传出，我与紫嫣等人便快速赶了过去，见到了一副不该看见的画面。
　　“你们，居然......”徐梦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切，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不仅徐梦莹愣住了，连紫嫣，甚至是我，也愣愣的望着这一切。
　　何昭云全身赤裸的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
　　仿佛是太吵闹的原因，原本在熟睡着的何昭云微微张开了眼睛。
　　“这...这是怎么回事？”何昭云一脸惊慌的问道。
　　“呵，这还要我说么？”御事姑姑冷言道，“身为秀女竟然会这么不知羞耻。”
　　“不...不..我不认识他。”何昭云辩解道。
　　“呵、你不认识这男子，这男子不会不认你吧。”御事姑姑转而问那男子道，“你与其是何关系？”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勉强别人选秀吧。我与昭云两情相悦，若不是这选秀，我早向其提亲了。”
　　“不...你胡说，我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如此污蔑我。”何昭云大叫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眼见为实，何昭云，这次你是逃不了了。”绿珠突然言道。
　　我冷静的看着这一切，总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阴谋。若是何昭云真的与那男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怎会扮演刺客深夜追来储秀宫？况且，若是真的有情，那何昭云为何不认他？再者，绿珠及御事姑姑的言辞实在诡异的很。
　　“我知道了，是你，是你陷害我的。”何昭云指着绿珠大声嘶叫着，“你这个贱人，我咒你不得好死。”
　　“好了，何小姐，证据确凿，麻烦何小姐快点穿好衣服与我们走一趟吧。”御事姑姑似笑非笑的言道。
　　原本满脸愤懑的何昭云立即羞愧难当，随即又换了一副绝望的神情。我似乎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何昭云大声笑道：“蒋绿珠，这次是我输了，你别太得意，总有一天，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哈哈哈......”言毕，何昭云猛地转身，向后墙撞去。
　　血，从何昭云那白皙的额头上留下。只见她在微微呢喃着，仿佛说道：“呵呵...想我何昭云一身清白，居然会这样悲惨死去，可笑啊、可笑。”
　　她死了，我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就她，她就这样，在一片血泊之中死去。
　　这一幕深深的印入了我的脑海。还未进宫，便是如此，若是真的入宫，那、下场是否比何昭云还惨？
　　我、不知道；亦，不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