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忘忧好》羁旅言归

16、画地为牢

　　“我可以去找她了？”
　　“不。臣去带皇后回来。”单膝跪地，凤焰雪冷然道。
　　“砰”的一声巨响，凤焰雪身后的铁门轰然倒地。蓝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凤烈炎唇角勾起冷笑，“十天后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臣遵旨。”
　　慕容岚业站在门外，扑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但是他忍住了。人总是要成长的。他想，皇后殿下已经算仁慈了，如果是睿王殿下他现在怕是已经疯了。
　　凤焰雪走出囚室，走过慕容岚业。他一身干净的蓝，如同赴宴的贵公子。
　　深吸一口气，慕容岚业鼓起勇气叫住凤焰雪，“睿王殿下。”
　　驻足，却没有回头。
　　“皇后殿下是自己离开的吗？”
　　“不是。”如此境地还问这种问题，看来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忘忧身上了。
　　“果然还是凤焰雪。”青灰色的布衣青年似笑非笑的从暗处现身。
　　“戚大人？”
　　“慕容大人现请回吧。里面的情景怕是不太适合大人。”语气委婉，脸上则带着几分嘲讽。慕容家对这个二少爷还真是溺爱到家了。
　　相顾无言。
　　戚卿突然莞尔，“真是狼狈啊，陛下。”
　　“是啊。”不在意的擦掉脸上的血渍，凤烈炎率先走出囚室。
　　“嗯，终于有了帝王的样子。”悠哉游哉的跟在凤烈炎的身后，戚卿饶有兴趣的说着，“陛下可以告诉臣睿王殿下用了什么法子吗？”
　　“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试什么？”
　　“杀人。”
　　“杀人啊——”声音拖得长长的，布衣青年手指轻点自己的鼻尖，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古怪的的说：“还是算了。”
　　“那就算了。职责是救人的人还是少沾染血腥吧。”
　　“没错。”煞有介事的点着头，戚卿也不管前面的帝王是否能看到。
　　初见。带着期待与激动，带着宿命般的等待。
　　贪婪的注视着她，想将她刻画到灵魂里。带着喜悦和忧伤，禁不住泪流满面却又止不住唇角上挑。
　　“你可以给我一个诺言吗”丢弃了见面前的气焰他所剩的不过是小心翼翼。因为知道她不会妥协，因为他自己做不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所以只能小心请求。
　　初冬的阳光，暖洋洋的撒在地上。水池中碎光点点，折射入眼，带着轻微的刺痛感。离忘忧坐在水边的石头上静静的看着水面的倒影，然后俯身捡起一颗石子投入水中，“你如求死，我可以答应。”
　　“好。”
　　莞尔一笑，她抬头凝视眼前的布衣青年，“你很奇怪。”
　　“是啊。”他也莞尔，为她略显孩子气的表情。
　　“你陪着我好了。穷其你的一生，抛弃你的姓氏，抛弃你的国家，抛弃你的使命，而我将尽我所能给你一生悠闲。”举目望天，她随口许下一生。
　　“本王不答应。”
　　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满头银白的青年脸上充满了惊讶。
　　“多日不见，睿王殿下风采依然。”她笑语嫣然，只是语气中带着三分不以为然。
　　“离忘忧，我不容许。”他目光冷然的盯着她，一字一字将决心念与她听。
　　离忘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身前的头发，柔声道：“你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
　　“以凤焰雪的身份。”
　　“我拒绝。”
　　她拒绝的干脆而冷漠。以凤焰雪的身份，凤焰雪这个身份有何资格局限她的行动？
　　“你为何要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帮他？”冷冷的反问，她的语气中带着一分不耐烦。
　　“自身难保你帮得了谁？”说完后才发觉自己的口不择言，凤焰雪脸色变了变。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根本无法收回。
　　她没有即刻回答。一声轻叹，如同耗尽了一世的流光。她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衣衫，散去了一时了冷厉。
　　她回首。
　　笑，云淡风轻。
　　“我从没想过自保，你也不用费心。”离忘忧双手垂在身侧，温柔的注视着凤焰雪，“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不想我们孑然一身一了百了的人，你我又何必为了生死忧心呢？”
　　凤焰雪沉默。他知道，只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你想要的很简单，却没有人肯给你；你要保护的太多，却从不去想别人想不想要；你自以为得做出‘正确’的选择，却从来不管对方有没有能力……”忘忧神情愈加的温柔了起来，她用她那双黑若子夜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凤焰雪，“你什么都很好，只是没有野心。”这才是凤烈炎为帝他为臣的真正原因。一个没有野心的皇子，即使比其他所有的皇子都优秀也不会被封为太子，只因为他的父皇是个野心家。
　　“任性而为所要的勇气和决心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白发青年笑弯了眉眼，“那是因为王爷心有所系，而我只是一个人罢了。你有可以关心的人，而我连画地为牢的机会都没有。”
　　“忘忧不是你的机会。”
　　“她是。”白发男子满脸的温柔，连声音也不觉温柔了十分，“我等了二十年。本来是想抢了她离开的，或者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可惜，我做不到。人就是这么奇怪，就算是我这样的‘异类’也一样。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收起你们的哀怨吧，都应了命，谁还有资格自怨自艾。既有时间顾影自怜，为何不去抗争。”
　　“那么，谁是你的知己？你为谁画地为牢？”白发青年低声问。
　　离忘忧眉头慢慢地隆起。
　　“从此你们便唤我白吧。”他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你不能和她一起。”
　　“明白。”白笑眯眯的点头，“劳烦睿王爷了，在下解决一下私事，三日后再来。”
　　“慢走，不送。”想不通，她便爽快的把问题抛到了一边不想了。反正也没人规定一定要为了什么“画地为牢”。
　　凤焰雪也几乎同时离开。
　　她笑着摇摇头，“果然一个比一个走的干脆。”
　　“……姐，姐姐，姐——”目光触及迎面走来的两人停止了叫喊。好漂亮！但是也好可怕。挽鹤猛的刹住脚步，有些胆怯的想。
　　白有些好笑的看着将一切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少年，“你姐姐在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