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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if她直接拒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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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沉和林妍分手那天,是个晴天。
阳光照在他西装袖口,像一层干净的尘。
他开车去程暖的别墅。
开得很慢,一路像走回记忆里。
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转弯,他都记得——那年冬天她打电话说“哥哥我冷”,他拐进来时她坐在阶梯上,红着鼻尖看他。
她没有说“我想你”。
他也没说“我爱你”。
但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困死在她怀里了。
*
是他自己走的。
是他搬出去的,是他交了女朋友,是他用“我们不合适”来剪断那条唯一的系带。
他承认他错了。
他回来了。
*
程暖开门的时候穿着家居服,头发随便绾着,脸色清清淡淡,没有一点妆。
她看到他,没有惊讶。
只是往身后退了半步,像在等他说话。
他站在门外,忽然有些慌。
“我和林妍分了。”
她没反应。
他说:“我想回来。”
她依旧没反应,只是微微一笑。
“回来?”
“回哪儿?”
他喉咙一紧。
“……回你身边。”
*
她看着他看了几秒,像在听一个陌生人念台词。
然后她低头,轻轻笑了一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说要你吗?”
“因为我一直觉得——一条狗,乖不乖,不是看它会不会摇尾巴,是看它会不会只认一个主人。”
她抬眼看他,眼神清透得像冬水:
“你走了,没关系。”
“你找了别人,我也没说话。”
“但你现在回来……”
“许沉,你觉得我还会要别人碰过的东西?”
*
他整个人像被按在原地。
脸色一下白了,像所有血都抽空。
“我不是东西。”他哑着嗓子。
“我不是。”
她低头笑了笑:“可你也不是人了啊,哥哥。”
“你以前跪在我脚边的时候,像一条狗,我挺喜欢的。”
“可你离开之后,去舔了别人的手。”
“现在再回来——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躺回原来的窝里?”
*
他张嘴,发不出声音。
她说:“你要是早点认命,不离开,不背叛,我可能会一直留着你。”
“可你错过了。”
“这世上,很多东西一旦脏了,就洗不干净了。”
*
他整个人颤了一下,忽然扑通一声跪下。
“程暖,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以为我能离开,我以为我能忘记——可我错了,我回来是要命的。”
“我什么都不要。”
“你让我在门口跪一辈子都行。”
“你别这样说我。”
*
她没有说话。
只是把门轻轻推了半分。
然后说了一句最温柔、也最残忍的话:
“那你就跪着吧。”
“门不会再为你开了。”
*
她关门的那一刻,他听见门内香风一闪。
他跪在地上,脸朝下,指甲死死扣住地砖,呼吸紊乱得像要死掉。
他曾以为这段感情不会有终点。
她不赶,他就永远是她的。
可他低估了程暖——
她从不需要**亲手**毁掉他。
她只要一句话:
“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也不会要的。”
这一句,就够他疯掉、烂掉、死掉。
*
那天之后,许沉再也没出现在程家门口。
但程家门口的摄像头里,后来常常能拍到一只黑色的流浪狗,在晚上十一点准时趴在门前,安安静静地看着门。
不叫,不吠,不动。
像等一个永远不会再开的门。
*
许沉消失了一阵。
再出现时,是在某场行业峰会上。
他穿着黑西装,发梢修整得一丝不乱,说话慢条斯理,像往常一样平稳得像程序。
唯一不同的是——他笑得比以前更多了。
敬酒,寒暄,回答媒体问题,他都笑着。
但眼睛从来不动。
只有空壳在笑。
*
有人问:“听说许总最近单身了?”
他说:“一直单身。”
又问:“那之前那位林小姐呢?”
他微笑:“没开始过。”
“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顿了顿,说:“年轻时候有。”
“后来呢?”
他轻描淡写:“后来她不要我了。”
“那您还等吗?”
他说:“不等了。”
“那现在喜欢谁?”
他说:“不喜欢任何人。”
记者一怔:“不喜欢?”
他把酒杯举起来,露出个漂亮的笑容:“连我自己也不喜欢了。”
*
没人觉得他疯。
他每天八点开会,十点批文件,十二点准时签字,下午三点看数据,晚上准时健身、跑步、读书、睡觉。
体检报告良好,生活习惯优秀,工作业绩稳定增长。
他只是,完全没了个人喜好。
他不再吃辣,不再点外卖,不再喝有温度的水。
他每顿饭都在公司食堂吃,固定A餐,白水煮青菜、无糖豆腐、蒸南瓜。
他说:“简单点好。”
但没人知道,他以前吃饭,是看程暖想吃什么。
她喜欢甜的,他就戒糖,说“你来吃我的份”。
她胃不好,他就坚持煮粥送去,说“你不喝我就跟你一起饿着”。
而现在,她不要了。
那他的味觉,也可以关掉了。
*
他办公室里有一个抽屉,谁都没权限打开。
助理偶尔看到他深夜对着那抽屉发呆,一坐就是一个小时。
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只有他知道——那里面放着那本《小乖日记》,还有她没带走的那枚银戒。
戒指早就氧化了,变得有点灰。
但他每天都拿酒精擦一遍。
就像在擦自己的骨灰盒。
*
三十七岁那年,他被评为“本年度最值得信赖的青年企业家”。
他在颁奖台上发言,照本宣科地讲着“未来计划”。
最后一段,突然停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低头看着手中讲稿,忽然轻声说: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她说,‘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不要。’”
台下寂静一片。
他顿了顿,低声笑起来:
“现在想想,她说得对。”
“我本来就不是干净的。”
“我也从来配不上她。”
*
掌声响起来,他鞠躬下台。
助理递给他水,说:“许总,您今天讲得有点多。”
他点头:“是啊,说太多了。”
然后回车里,关门,锁死,缩进黑暗里。
*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是脱了外套,打开那只抽屉,拿出那本日记本。
他写:
【她今天还是没有回来看我。】
【但我表现很好,没人看得出来。】
【她会不会……有一天,会因为我太乖了,就想回来摸摸我头?】
他停笔,笑了一下,眼圈忽然红了。
过了一会儿,他合上日记本。
深吸一口气。
起身去洗澡。
温度调到三十八度——她最喜欢的那种温热。
*
他疯了。
但疯得极美、极稳、极体面。
疯得像一场慢性绝症,谁都察觉不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这辈子,再也没有“人”的生活了。
他只是她不要的东西。
被别人碰过的、脏了的、不配留在她手里的——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