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昼月晨曦

25、if他没有离开过2

　　许沉从没搬出去。

　　大学一毕业，他就回了家。

　　程父问他：“公司不是配了宿舍？”

　　他说：“太吵了，小乖一个人不习惯。”

　　没人再问。

　　程暖只是坐在楼梯口，轻轻晃着脚，没说话。

　　他那天晚上回房间，门上贴了一张便签纸。

　　她写着：

　　“哥哥回来了，好。”

　　*

　　他从没交过女朋友。

　　他也不是不行。高学历、好工作，长得不差，性格也体面得让人放心。

　　公司里很多人递过手帕、端过咖啡，说他干净、稳重、有安全感。

　　但他都不回应。

　　他只回家。

　　回到程暖身边。

　　她说脚痛，他就去买按摩仪。

　　她说新款香水好看，他就排三小时队去抢。

　　她说：“哥哥，今晚陪我睡。”

　　他就把她哄睡了，自己坐在床边整夜没合眼。

　　他不是她的男朋友，不是她的丈夫。

　　可她饿了，他第一个端饭；她累了，他第一个上车；她不高兴，他第一个下跪。

　　她说：“你对我这么好干嘛。”

　　他笑：“你是小乖啊。”

　　*

　　那年冬天她发烧，房间里开着暖气，她却一直喊冷。

　　他说：“我陪你睡一会儿吧。”

　　她拉住他手，冷冰冰的。

　　她靠着他，闭着眼说：“哥哥，以后你别喜欢别人，好不好？”

　　他怔了一下，低声说：“……我一直都没喜欢别人。”

　　她没睁眼，只是点点头。

　　“那就好。”

　　她说这话时，是闭着眼的，声音也很轻，像是梦呓。

　　但他一夜没睡，就为了等这句话。

　　*

　　后来她恋爱过一两次。

　　都短暂、干净、没有后续。

　　她分手那天，总会打电话叫他：“哥哥，你来接我。”

　　他就开车去，把她接回来，开着暖气，给她买粥，带她回家。

　　她靠在副驾驶上，说：“他们都很无趣。”

　　他说：“那就别选他们。”

　　她问：“那哥哥有趣吗？”

　　他没答。

　　她笑了一下：“哥哥是最好玩的。”

　　*

　　她身边换过包包、宠物、画师、造型师，唯独许沉，从未换过。

　　她说：“哥哥，你好像小时候那只猫，我每天喂它，它就一直回来。”

　　他说：“我不是猫。”

　　“我是你的人。”

　　她轻轻“哦”了一声。

　　“那哥哥要是是我的人，我是不是也该给你点什么？”

　　他不敢点头。

　　她却忽然凑过来，轻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给你一点点糖。”

　　*

　　他后来三十岁。

　　她问：“哥哥，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

　　“没有离开我。”

　　他摇头：“不后悔。”

　　她说：“你其实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你可以娶老婆，生孩子，出去看看别的世界。”

　　他低下头看她，眼睛亮得像少年：

　　“我只想看你。”

　　“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

　　她没再说话。

　　只是那晚，她第一次说：

　　“哥哥，我不准你老。”

　　“你要一直这样，干净、年轻、听话。”

　　他说：“你说什么我就是什么。”

　　*

　　后来有一天，她被人问起有没有男朋友。

　　她笑了一下，说：“没有。”

　　记者又问：“那许沉许总呢？”

　　她眼神一顿，淡淡说：“他啊，是我家里的人。”

　　“就像……我的影子。”

　　“从来没离开过。”

　　*

　　许沉看到那条新闻时，正好在给她洗脚。

　　她脚泡在他手里，水是恒温三十八度。

　　他眼睛红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

　　她抬起眼看他一眼，轻声说：

　　“哥哥，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不然我会生气。”

　　他说：“我永远都在。”

　　她说：“你以前说我像小乖。”

　　“其实你才是。”

　　“你这么乖……我都不舍得不要你。”

　　*

　　于是她就一直要着。

　　他也一直没离开。

　　不是情侣，不是夫妻。

　　不是爱人。

　　只是，她身边的人。

　　只属于她。

　　*

　　就这样，他们一起老去。

　　她老得很慢，他老得很快。

　　可他始终跪得稳，笑得乖。

　　像一只永远都不会离开的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