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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岛萤]布丁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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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月岛说我想蜜月去小樽是一件超级让人不理解的事情,因为他觉得寒天冻地的,去那边我可能就只会呆在酒店里,大门都不会踏出一步。我扭着他的耳朵转了个三十度的圈,脱口而出说你这是偏见,十二月中旬的北海道,落雪的小樽,那么浪漫的场景,呆在酒店岂不是浪费中的浪费,我对月岛说,你就是不解风情。
月岛萤二十五岁这一年年末的时候结婚了,和个子只到他胸口的个子矮矮的二十四岁的妻子。萤随着年龄增长的还有他青春期时就憋不住的坏心眼以及幼稚感。“今天有长高一厘米吗?”他习惯性地将自己的下巴搁在我的头顶,在外人看来这绝对是超级戳中少女萌点的情侣造型,但是月岛萤棱角分明的下巴不仅仅只是个摆设的钉在那里,他还在暗暗使力,一米九几的身体恨不得一瞬间全压在我的脑袋上,让我觉得整个地球都落在我的头顶,快要爆炸似的。
“萤,你好重!”我想反抗又不成,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月岛萤居然还能在原位置一动不动,地藏一般,仿佛就快要在我的脑袋上生根发芽。
“啊,今天有矮一厘米啊。”黄色卷毛含着笑直起身来,白皙修长的手掌“嘭嘭”地拍着我的头,眼神里还留着金箔般细碎的光亮,下一秒人就丢脸的“哈啾”一声,打了个超级丢人的喷嚏。
“看吧,调戏妻子的后果。”我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又看到这个人仗着家里有暖气就不好好穿衣服,薄的高领圆领衫下摆被他穿得奇奇怪怪,怎么我的发卡都被他拿过去夹衣服下摆了?
“肚子会着凉的啊,萤。”
“可是很热。”
“那也不是把我的发夹拿来别衣服的借口。”
“这可是我们新婚的证明。”
“谁会拿这个东西来证明啊!”
“我。”
很难相信月岛萤背地里毫不讲理的能力每年都都成倍成倍的增长着,就像游戏每周会都开启的双经验副本,这人绝对是一周进去进修好几次。
“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我拿下他别在衣服下摆的银色发夹,蜷在手心里,又整理了下被月岛弄得皱巴的衣服。“当然。”月岛萤捉弄人的心思还没有消停,拢起的双手把我含在其中,左摆摆右摆摆,说我决定去小樽属于是自己给自己为难。
我懒得同他解释,月岛萤不解风月的能力离谱到了一种境界,我撇嘴:“那你别去,我一个人去蜜月。”“不带丈夫真的算新婚蜜月吗?”他靠在客厅沙发的一角,时髦的银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眉头装模作样的皱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这种明知故问的“情侣表演游戏”,还喜欢在假惺惺的表演中模仿我的样子,气人程度和他高中时期的嘴毒程度不相上下。
“我带努努过去。”月岛萤所在的仙台蛙新季度推出的周边,以月岛为原型的布娃娃,简直和月岛一模一样。不带本人,和努努一块出去,也算是合格的蜜月了吧。
“哈?”
“嗯哼,看多可爱啊。”我丝毫没有在意月岛萤递过来的带着怨怼的眼神,还十分大胆的把收藏柜里的月岛努努拿出来凑到他的脸颊边:“还可以带他拍照。”
“然后就会旅行到一半因为冒失将努努弄丢,事后回来愧疚伤心不已,等着再贩于是蹲守到半夜。”月岛萤拿过我手里的娃娃,用着三十七度的嘴唇说出了比外面仙台冬天天气更冷漠的一段话。
“真的不要我去吗?”别说他一张嘴就又倒打一耙这回事,我刚要反驳我又没让你不去,话在嘴边刚要说出来就被他凑近的嘴唇贴了上来。
草莓味的唇膏贴着唇膏,黏糊的在亲吻中被抹来抹去,月岛萤接吻也保持着自己一以贯之的原则,那就是一定要把人亲得晕晕乎乎,好在我喘不过气的时候调侃我,嘴巴上的那个东西难道是摆设吗?
“月岛萤,你非要把唇膏搓我满脸吗?”
“嗯?这不香香的吗?”
02
从仙台到小樽,需要几小时的新干线和JR,火车车窗外外慢慢被北海道十二月的大雪覆盖,因为冬天而枯槁的树枝也套上了白无垢,成片的雪将我和月岛萤的脸照印得白晃晃,两个人对视的时候还会因为车厢太过寂静而努力憋笑。月岛萤抓住我的右手将它摊开,在我的掌心不知道写着什么。
一个字,一个词,我猜不出来他让人痒痒的字谜游戏究竟是说的什么,带着疑惑对他摇摇头,月岛萤也不着急,上半身慢慢地向我的身侧倾斜,嘴唇就快要贴着我的耳朵,呼出的吐息带着柠檬汽水的甘甜。
“好笨。”
月岛先生低音量的语句里还带着一点点促狭的笑,弯起的眉眼期待着我接下来最好表现出恼羞成怒的模样。但是,妻子最好的义务就是不能让尾巴翘得高高的丈夫如愿,我勾勾手指,在月岛萤慢吞吞压向我的耳边用和他一样的气声回复:“幼稚鬼。”
二十五岁的蜜月之旅在启程的开头就让月岛萤眼里迸发出三十几度温热的爱意,他嘴唇挂不住笑,还没拉开距离就把我揽到怀里,脸颊还贴在我的头顶摩挲,摆弄我手指上的钻戒。萤在冬天手指会变得冰冰凉凉的,他挺怕冷,从高中一直到现在,以至于这次去小樽他带的衣物比我的还要多。
着凉了怎么办,多穿点,你也是,这件,那件,靴子……很难得的见到了月岛叽里咕噜一顿输出的时候,头脑满分并且在赛场上更倾向于沉默寡言的副攻手,恋爱后直接变成智商负数的笨蛋。「干脆,我们直接搬家到小樽吧。」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惊讶也被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爱和真的不是笨蛋吗紧紧包围了。
冬天实在是适合冬眠,月岛没多久就靠在我头顶昏沉睡着了。火车行驶过程中轻微的声响,还有路过站台的播报声都在月岛萤一吐一吸的呼吸声中组成十二月圣诞前夕叮咚的铃铛音,车厢中含着小孩子稚嫩的小小发问声,大概是和我们一样,准备全家旅行中。
“妈妈,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爸爸啊?”
这样稚嫩的问题吗?我也不禁思考起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月岛萤呢?
因为他过分的外表?毕竟在乌野高中,月岛不管是身高还是外表都算是一骑绝尘的帅气,更别说还有足以和东京cityboy相提并论的时尚度,我努力回想我十六岁的高中生活有没有在意到这些东西呢?
答案是有的。
但是这一切切的优点都被月岛萤笨拙的十七岁击溃得一丝不剩。
因为他那个时候对任何女生都很温柔,唯独对我就是夹枪带炮的。
作业做的不对要出声哼唧一下,周考没过也要张嘴阴阳怪气几秒,喜欢在体育课上偷偷的拉住我运动服的后领,喜欢在一起整理器材时和我说圆鼓鼓的排球和我吃东西时候的脸一模一样。喜欢在讨论什么东西好吃时和我唱反调,理所当然的和我家政课组一队然后把我做的半成品吃掉一半,美其名曰说如果这样交上去真的会被警告的,从此以后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做草莓蛋糕。
月岛萤和我告白的时候着实给我吓一跳,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那种一眼定人品的人,以至于看我的第一眼就不爽,所以明里暗里总是捉弄我。这人告白的场景要是按他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超恶心,丢人到我每回问他的时候他都把脑袋埋进榻榻米的枕头里或者是沙发的靠垫下。
他居然是因为以为我快要和班里的其他男生交往,心神不宁碰巧将家里冰箱里的草莓牛奶错拿成未成年禁止饮用的啤酒,一个人喝完晕糊着打电话控诉了我整整半个小时,最后在我恍惚不知所云的回答里恼羞成怒:你做我女朋友不行吗?到底是什么糟糕的眼光喜欢那样的男生啊!他……他……总之哪里都不行的!怎么这么笨!
最后手机没电嘟嘟着关机了,我这边的电话也被挂断。果不其然的,第二天就收获了个把脑袋埋沙子里的鸵鸟般的月岛萤。想找他说话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下课就拉着山口去学校自助贩卖机,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好买的,中午午休时也找不到人,把自己的一双长腿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最后我只能到体育馆去堵人,愣是从下午放学时间等到他部活结束,结果这个人最后还企图用山口支开我,我一怒之下让山口带话说月岛萤你再躲着我,这辈子都别和我说话了,就这样他人才从体育馆门后面慢腾腾地挪出来。
那天回家路上这个人的脸也是出奇的通红了一路,我问一句他结巴一句,放后面干脆不回我话,背着包走在我的右侧,耳机架在脖子上当个摆设,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轻而易举被此男套牢八年之久。
刚开始谈恋爱那会月岛萤也是黏糊得不行,每次去看他比赛的时候都会想赛场上的那个真的是月岛萤吗?怎么和我平时接触到的完全不一样,这人是有两个人格吗。但是月岛萤也只是维持了两个月差不多的“草莓大福”状态就又变回了往前的“柠檬跳跳糖”,因为他又开始孜孜不倦地捉弄我了。
想到这里我拳头就硬了,瞥到他昨晚被我报复着涂了指甲油的小拇指,咬着牙一巴掌拍了上去,心里想怎么就结婚了,这人从谈恋爱一直气人到现在,我真的是有巨大的心胸能够受得了。
“到了吗?”含糊的嗓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月岛萤小猫蹭蹭地把我今早花了一个小时编的发型给弄得乱蓬蓬。“萤,蹭乱了我就下车后把你今天抓的头发毁了。”我能明显的感受他身体一僵,本以为他是知趣收手,还没等十秒过去他直接肆无忌惮的蹭来蹭去,还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语气:“你今早的发型还是我帮你的。”
“因为你根本就不会。”他补充道。
北海道的大雪啊,能不能把月岛萤这张讨人厌的嘴巴冻住,这样我就不用在婚后还听到这个人一系列可恶的言论。
03
小樽的天气给了我们新婚蜜月第一天的第一则大凶。刚下车时小樽大概是已经下了几个小时的大雪,气温比在仙台时更冷,雪窸窸窣窣的落下来,我和月岛的帽子和羽绒服没一会就被盖了层月白的被褥。酒店下午三点才可以办理入住,而距离下午三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和月岛把行李寄存后,我拉着他走到酒店不远处的街道上,想着来一场浪漫的雪中散步。
今天的太阳比以往都消失得早些,湛蓝色的夜幕落在小樽鸟羽一样柔软的大地,我和月岛萤隔着质地绵软的羊毛手套,摩擦着互相取暖,下雪的日子周遭都寂静无比,只听得到雪花落在人间的声响,还有擦过耳垂的包裹着大海咸湿味道的寒风。
“不冷吗?”脸颊被另一个人同样冻得冰冷的脸颊贴上来,月岛萤和我脸贴脸,颇为懒散的出声:“我们不去找家咖啡厅取一下暖吗,这里好冷。”
“这是这里很美啊。”我沉迷在小樽电视剧一样的景色里,心里又被月岛此时此刻的动作萌到感觉自己化身偶像剧女主角,如果这个时候再响起一阵bgm,那就贴切得不能再贴切了。
缩在羽绒服里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月岛萤脱下手套的手掌窝在我的毛衣里取暖,眼前的眼镜也因为歪在我身上被挤得歪七扭八,他眼镜的镜框贴在我的脸颊边,逐渐被染上我的体温。
“哈啾!”小樽并没有理解我的浪漫,从我们身后骤然袭来的风顷刻间将我和月岛吹得就快要站不稳,新买的靴子在雪地里踏不严实,一不留神就会滑倒,不凑巧的,月岛的鞋子好像也不太稳。于是我们来到小樽的第一天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月岛垫在我的身下,被我冒失惊慌的模样逗笑,伸出手抹下了缠在我睫毛上的雪絮,早晨做好造型的头发也因为摔倒而一败涂地,但是现在的月岛却迷人得过分。我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不论是调侃的坏笑还是如今这般的放声大笑,又或者是赛场上奇怪的讪笑,我觉得月岛萤这样的人就是应该过得开开心心的,左右两个嘴角就应该二十四小时都不落下来。
“又在想什么?”我们俩都没有忙着站起身来,好似都在享受着这一时半会被细雪环绕的梦幻场景,月岛萤取下了雾蒙蒙的眼镜,还戴着毛绒手套的那只手点了点我的鼻尖。
“在想我们的月岛先生怎么这么帅呢?”
“看看这张脸,这眉毛,哟呵,还有着闪闪发亮的眼睛,润润的嘴唇。”
“你什么时候变成直球派了。”
“我一直都是,和萤不一样哦。”
“什么啊?难道我不是一直都是直球派的吗?”
看看月岛萤这张胡说八道的嘴巴在说些什么?他分明和直球这个词完全不搭边啊,如果说高中的时候是患了青春病而绕来绕去的,那大学不就是明晃晃的承认了自己是个傲娇中的傲娇吗。
这件事说起来还很好笑。前段时间高中聚会时日向还把这件事拿出来翻炒了无数次,说那是月岛萤的四年之痒,简称“缺月之时”。惹得月岛当时直接神色变了,阴恻恻地笑着让日向今天晚点离场。
月岛萤大学一年级期末,无意间撞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出轨”的场景。据当事人描述,他分明是在最后一门考试后准备到女友的大学给她一个惊喜的,却意外发现自家女友和一个“模样土气”的男人有说有笑,由于考试周本就积攒了一身的怨气,于是看到此情此景的月岛萤直接炸了。
当时我们刚开始同居一年,回到家后他也不理我,沉默寡言的坐在沙发上看倒着的时尚杂志,更不用说忘记掸去头顶的雪花,大衣下的毛衣袖口被打湿了也不知道,耳机线没有插在手机上却戴在了耳朵上,更别说手机也没有播放音乐,出租屋的那一角仿佛被鬼神笼罩,月岛萤的脸也黑的不行。
“阿月,你是吃坏了肚子吗?说了不要吃太多蛋糕的,会反胃的。”
月岛萤没搭理我,手里的杂志又翻了一页,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认真看,脸也还在黑着。
一连七天,这个人就像是不会说话一样,可偏偏夜晚睡觉时还知道凑过来抱着我,但是就是一言不发。刘海长长了也不去剪掉,冷着张脸几乎每天都要坐一个小时的电车赶到我的学校然后勾勾缠缠着领着我回家。
有次看到我和别的男生在一起还会用前所未有的开朗声音从十米远处就开始喊我的名字,脸上带着让人惊讶的如沐春风的微笑,超有礼貌的揽过我的肩膀一边和别人道歉说抱歉,有急事先把女朋友借走了,然后转头就捏住我的侧脸,憋着口气喊我千万不要出轨啊。
“阿月,你不会一整周都在因为这种事情在吃醋吧。”
“胡说八道什么。”
“我都知道了哦。”
“好困。”
“装睡也没用的。”
月岛萤醋了以后也挺难哄的,没有办法的我只得将封印了将近两年之久的蛋糕之术重新解封,在某次周末休息的时候趁他午睡时做了个草莓蛋糕plus版。
虽然他吃完后还要嘴欠说句只是普通的好吃。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草莓蛋糕了,就应该给月岛萤吃一辈子烤得不好的蛋糕胚。
“你什么时候和直球派有关系了,你分明……”
月岛萤示意我从他的身上下来,和我一起坐在雪地里后才把没说完的话吐露出口:“我一直都有在很直球的指出你的笨蛋之处啊,从高中到现在,不是吗?”
尽管在小樽下午三点五十分的现在,在路灯亮起雾蒙蒙的笼罩之下,月岛萤的睫毛上也黏上和我手套上一样的碎碎但是晶莹剔透的雪花,琥珀色的眼瞳违背常理的在寒冷的小樽融化成一滩暖和的味增汤,他站起身来向我伸出手,将我从地面上拉起来,就像是爱护苗圃里刚刚形成花苞将放未放的夏堇,把我兜在怀里:“快点回去吧,酒店应该快到时间办理入住了。”
我被他怀里的温度烫到,想着十二月份的小樽也不一定和电视剧最配,二十五岁的月岛萤明显比电视剧更要闪闪发亮不是吗。
“这是什么?”
“不知道哦。”
“月岛萤!为什么要我顶着这么乱七八糟的发型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很可爱吗?”
“你只是为了捉弄我吧。”
“反驳。”
我收回前言,电视剧比月岛萤本人好一千倍一万倍。
04
友人总和我说月岛萤每天和我斗嘴真的是喜欢一个人应该有的样子吗?我之前也觉得月岛萤对我有点过分,交往后过了热恋期时他有时候故意的嘴毒也有把我气到过,可是我不觉得他不喜欢自己,也不想将月岛萤的喜欢和普通人的喜欢归于一类。
我觉得月岛萤只是需要有人去适应这种喜欢,就像我觉得他需要的可能不是和自己契合的一块拼图,而是一块可以在他饥肠辘辘的时候暂时填饱他肚子的没那么甜也没那么好吃的草莓蛋糕。
更何况他不会觉得自己的恋人是块不怎么甜也不太好吃的普通蛋糕。
月岛萤高中的时候总是被排球社的朋友们调侃属于女友面前一套,队内又是另一套的类型。我不太清楚月岛是不是有着两面佛这样的才能,只是觉得月岛面对我就挺坏心眼的,难道在球场上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平易近人的风格吗?
山口忠听到我这样的发问眼神飘忽不定,慢吞吞支支吾吾说下次和别校打练习赛的时候我可以过来看看。
去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想去的程度,这个人真的很恶劣啊。
在确定了不会用和在赛场一样的语气和自己吵架后我放心了不少,月岛萤看着我一脸逃过一劫的表情也是气的不轻,拉着我躲到体育馆后的樱花树下从我的额头吻到嘴唇,一下比一下重,边亲还要边骂我说我是笨蛋。月岛萤骂人的词汇也是出奇的少,这么多年来也只会说我笨蛋,好笨,幼稚。
我都快怀疑这些是不是他在背地里给我取的爱称了。中学的时候说我不知道他吃醋好笨,不知道他喜欢自己也是好笨,忘记带午饭便当也要被说笨,英语试题把题目要求看错了被发现后也免不了,更别说其他方面更加严重的,喜欢把自己躁动的青春期推卸在我的身上,喜欢强行把自己的运动服套在我的身上,还喜欢在一起出去约会的时候抓拍我的丑照,然后把照片保存下来做自己的手机壁纸。
“很可爱啊明明。”
“我不会再信你了。”
“真的,我没撒谎。”
“我带着红鼻子面具到底哪里可爱,快删掉!”
“可是就是很可爱啊。”
当时可能是真的被气极了,我就是觉得月岛萤嘴巴里的可爱就是在调笑我,甩开他的手走到一边的木制椅坐下,低着头觉得这个世界都不会好了,感觉自己讨厌死月岛萤了,这辈子再也不要和帅哥交往了,尤其是和月岛萤长得一样的帅哥。
越想心里越委屈,越想越不是滋味,在游乐场喊出声的开心此时此刻也变成了一肚子的酸水,男人就是善变的生物,绝对不能相信,一边洗脑自己清醒一点一边眼眶里的泪水就流了出来。
跟泄了洪一样的止不住,汩汩地流,月岛萤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来,从包里翻出一小包卫生纸抽出一张轻轻地吸走我鼻尖的泪珠:“对不起。”
“不想和你说话。”哭腔让我说出口的话简直没耳听,黏黏糊糊的我自己本人都听不清。
“对不起,我是真的觉得很好看的。”
“你再说我现在就回家。”
月岛萤仿佛是看到我油盐不进的模样,干脆把脑袋凑得和我低垂的脑袋挨得更近,开始一笔笔的和我讨伐起来“关于我的女朋友真的超级可爱”这一话题。
“弯弯的眉毛很可爱,喜欢。”
“亮闪闪的眼瞳很可爱,喜欢。”
“红彤彤的鼻子很可爱,喜欢。”
“还有嘴巴,手指,耳朵,全部都很可爱,全部都喜欢。”
“我的女朋友怎么这么可爱,就连现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也超级可爱。”
“全部全部全部都超级喜欢。”
月岛萤的语气平缓却又珍重,看向我的眼神也没有平日里的促狭。
“别哭了。”他的鼻尖碰上我的,煽动的睫毛在我的面前颤动着,眼神里的关心蜜一般涌了出来,让我变成春天在草地上抱着蜜罐子的小熊,翻了好几个滚后对着天空大喊说好幸福啊,有蜂蜜吃有草地睡的生活。
月岛萤大概就是那罐子蜂蜜和柔软的春天草地。
“那你把照片换了。”
“诶?”
所以是哄来哄去还是不肯换掉壁纸不是吗?月岛萤!
到了酒店收拾好行李后就已经到傍晚,一天的疲惫席卷而来以至于我和月岛只准备随意找家拉面馆填饱一下肚子后就回酒店歇着。
本来是准备这么计划的,但是由于我在点拉面时点错了辣度还一个劲想着逞能吃下去,以至于嘴唇从出店门没多久后就红肿了起来,突然膨胀的嘴巴存在感极强,回到酒店后我对着镜子看来看去,觉得自己的脸大不妙。
“肉嘟嘟的。”月岛萤路过刷牙的时候空闲的手捏了捏我的上唇和下唇,感受到了嘴唇的触感后如此评价到。我试图用打湿的毛巾敷在嘴巴上缓解它的辛辣,又被再次路过的月岛萤提醒说这样应该没什么用,用冰袋可能会好一点。等我换好了冰袋,又看到坐在床上的月岛萤默默的在那里摆弄手机。
“萤,不去洗澡吗?”
“嗯,要去的。”月岛萤放下手里的手机,在第三次路过我的时候一把揽住我的腰。我慌乱地问他不是要去洗澡吗,月岛萤头也不回轻描淡写的回复我说一起。
一起洗澡。
05
说是一起洗澡其实也就是两人老实的躺在浴缸里各洗各的,搓搓自己的脖颈,又搓搓自己的手臂,月岛萤的皮肤比我白得多,如果说白天还看不分明,那么现在就是一览无余的,比我白很多。
“你怎么都晒不黑啊?”我牵过他的右手,拿在手里看来看去,白皙的皮肤,浅绿色和群青色的青筋,从手腕处向掌心延伸过去。我将我的手张开放在月岛的掌心,还是觉得我俩巨大的体型差有点让人发怵。
“嗯?”月岛萤没听清我被浴缸里翻来覆去的水声掩盖住的问句,漫着蒸腾的水蒸气的胸膛贴在我的后背,又收拢右手把我的手握住:“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种时候不来点不检点的事情不合适吧,我扭头在月岛萤的侧脸啵了一下,喜滋滋的靠到浴缸的另一边又被月岛萤捉回来。
被他言传身教的说这可不是合格的接吻。被含住的辛辣的嘴唇也被他温热的舔过,缓慢地捻开我的牙齿,拦过无数次网的双手明明是松散的环着我的手腕却还是让人动弹不得。细密粘人的吻又来到人的耳后,含着一点点的软肉说出一些根本就不能播的话。
月岛萤,你是不是二十五岁后进化成魅魔了。
第二天早晨错过了第五个被不断延迟的闹钟后我终于醒了,躺在床上眯着眼找自己的手机,刚开机就看到推特的消息通知,昨晚八点的时候月岛发了条推。
是一条配图推文——月岛萤努努靠在酒店窗户的一张风景照,推文内容是「和妻子蜜月中……」。
月岛萤很少在推文里提及我,换句说法其实他发推的次数都很少,除了结婚的时候其他时候几乎不怎么把我曝光在社交媒体上,说是怕过激粉丝知道得太多对我的安全不利。
但是大部分的粉丝都是很温柔的,我看着推文下很多暖呼呼的祝贺与关心,想着有这么多人喜欢月岛真的太好了,这么多人希望他快乐幸福,我也希望他能得到满满的幸福。推文下日向的回复被推到了最上面——「月岛真的是妻子控呢。」月岛萤少有的没有反驳,回复日向的话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嗯」。
早就醒来了的小樽,窗外放晴的阳光铺在我们的床榻上,月岛萤放在被子外没有被盖住的手臂耷拉在我的腰上,头顶的发丝乱糟糟的,摊在枕头上满满一片。我摸索到月岛萤的身边,伸出手像他环着我一样拥抱着他,听着他睡着时年轻的心跳。这个世界有着一个叫月岛萤的喜欢打排球喜欢吃草莓蛋糕喜欢恐龙的二十五岁成年男士真的太好了,在我眯眼笑着的时刻月岛幽幽转醒,将我抱得更近了后问我几点了。
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月岛萤显然是还没有睡饱,埋在我肩头的脑袋耷拉得更低了些,被褥下修长的双腿也缠住我的,像是在强迫我再陪他睡一次回笼觉。
我学着他平时用下巴蹭我的头顶一般也去蹭他的脑袋,闻到了月岛萤发间清香的洗发水味道,贴在上头闷闷的出声:“萤,你好像真的是直球派诶。”
“嗯?”再次迷糊睡着的人应和了声后陷入爱人暖和的拥抱,又变成大冬天窝在软垫上呼呼睡去的橘猫。
这一觉直接睡到这一天的下午四点,甚至说月岛还比我早些起来,收拾好自己后斜靠在床头回复推文。超长的婚假并没有让我觉得在酒店荒废的这一天无足轻重,出来旅行怎么可以只呆在酒店里什么都不做。
一整天没吃饭的肚子早已嗷嗷待哺,一阵阵的咕噜声从胃里传来,月岛说晚饭就在酒店吃吧,他说感觉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第二天属于小樽的黄昏,远处的蓝还没有完全将天边的橙红色包裹住,混在其中的淡粉色渐渐和橙红融为一体,听月岛说今天下午又下了场雪,餐厅外还可以看到远处小樽运河波光粼粼的闪动着。
吃饱喝足后我靠在座椅靠背,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来往住客的谈笑声都尽收于耳,我喜欢旅行的原因可能就在于此,这种生活在人群之中的存在感和新鲜感,因为人是不可能脱离社交的动物,我希望我能带给爱的人不同的感官体验,即使对方可能会不理解,但是总不会有人不喜欢美丽的事物吧。
“萤,你看外面,好美啊。”太阳终于被如水的夜晚融进自己的身体里,运河四周的路灯也亮了起来,星星点点的路灯成为今夜第一批上班的星星,我在月岛萤回头的眼神里也看到同样绮丽的星,在他的笑里一眨一眨着。
“嗯,好美。”月岛萤这么回复我,却忘记再转过头去。
06
我们为期十五天的婚假并没有在小樽久待,和小樽同样属于北海道的函馆和札幌我们也短暂的停留了两三天。我们踩过五棱郭的雪,感受过函馆临近圣诞节的浓郁气氛;又走到了洞爷湖,在寒冷无比的天气里看着静谧又澄明的湖水,想着下回就不出来了,呆在酒店里可能会获得更好的观景视野和体验。
最后兜兜转转的我们又回到了小樽。
我们的第二趟小樽之旅预订的酒店在一座坡路的上方,从酒店出来时就可以看到那条和电影里一模一样的坡道,仿佛下一秒藤井树就会骑着自行车从我们的身边经过。这几天的小樽没有再下雪,我和月岛也没有去任何景点,只是放松下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解决了口腹之欲后,选择手牵着手漫步在小樽的街道上,就像是为了弥补来到这的第一天,那场被冻得狼狈不堪的城市漫步。
我现在想月岛萤还觉得我来小樽是一件自讨苦吃的事情吗?
他的衣服领口因为步伐一下又一下的颤动,嘴唇抿着,涂着和我同款的草莓味的润唇膏;还分了一半的耳机给我。我想这个问题问不问出口都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的小樽,将我和月岛萤都温柔地纳进怀里了,如同沉醉在度数不高的麦子香气的清酒里,我和月岛萤做着同样醉醺醺的恋爱梦,都希望梦醒的时间晚点,再晚点,最好能够延迟到自己亲吻爱人的最后一秒,延迟到这一生顺利地走过终点站,延迟到老去的手指已经比钻戒小了整整一圈,宽松的戒环里装着月岛萤和我满满当当的爱。
我们最后还是离开了小樽,我的花店需要我回去打理,月岛也有俱乐部和博物馆的工作要忙,为期十五天的蜜月之旅像一场被恋人喊醒的梦,被迫开始社会人一生的运作。
刚开业的第一天,我还在清点今天送过来的花的种类和数量时,收到了月岛萤到博物馆后的今天的第一条消息。
「你早上忘记给我一个出门吻了。」
「你背着我偷偷定的规矩?」
「对。」
「回家了补给你?」
「嗯。」
等我把店里装饰的花换好水后月岛萤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好想你。」
我含着笑回复了他,说我也是。
月岛萤上班前二十分钟都在分神,在我的我也是后面又加了一条。
「明年我们再去一次小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