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生戒》青解

18、古宅秘踪

　　天已入幕，魏亭找到谭惊尘，“谭哥，我查到陈六的线索了。”

　　谭惊尘：“他在哪里？”

　　魏亭：“我按照张副队所说，逐一排查津门的客栈，发现案发前三日，陈六曾居住在城西的来福客栈。”

　　谭惊尘紧接着问：“现在他人呢？”

　　魏亭：“掌柜的说他今天早上就走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但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谭惊尘：“你继续搜查陈六的踪迹。”而后他面向苏玉笙，“我们去那家客栈里看看。”

　　苏玉笙：“好。”

　　谭惊尘和苏玉笙来到来福客栈，掌柜的看到他们的到来，马上出来迎接，“谭队长，魏警员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这就带您去陈六的房间。”

　　苏玉笙：“掌柜的，陈六在你们这住下后，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掌柜的回忆着，“没有啊，他总是关着门，也不让小二进入他的房间打扫。”

　　谭惊尘在后面小声说：“这么隐蔽，看来陈六一定有事在瞒着我们。”

　　掌柜的：“到了到了，最里面那件就是陈六的房间，这是钥匙，那我就不打扰二位长官了。”说着遍把钥匙给了谭惊尘，自己便离开了。

　　他们打开房门，屋内很干净，谭惊尘：“没想到陈六收拾得这么干净，这太奇怪了。”

　　于是他们便在房中开始检查，苏玉笙来到床边，蹲下仔细看着床板，“谭队长，你看，这床板像是被人撬过。”

　　谭惊尘用刀柄敲了敲床板，果然听见空洞的回响。他将床板掀开，一股潮湿的霉味立刻涌了出来，床板背面贴着张泛黄的麻纸，边角还沾着些干硬的泥块，床板下则放着银针，白色结晶性粉末，以及琥珀酰胆碱药剂。

　　“是陈家老宅的地形图，没有想到陈六搞到了这个。”谭惊尘将麻纸铺平在桌上，那上面，青砖黛瓦的轮廓被勾勒得格外清晰。每个人的房间、水井、厨房的位置都用墨笔标注，唯有地窖处被红笔圈了一个圈，圈里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像是用烧红的铁丝烫出来的。

　　苏玉笙将泥块拿起，轻轻捻动，“这是陈家地窖里的泥，虽然已经干硬了，但这泥里含有陈家院里老槐树落下的槐花，我当时在地窖里也发现了槐花的踪迹。”

　　谭惊尘：“还有床板下的银针，粉末，药剂，这些都是凶手作案所必备的物品，看来陈六就是凶手。”

　　苏玉笙感到疑惑，“奇怪，阵法呢？这里怎么没有阵法的线索？”

　　谭惊尘：“关于阵法的线索，怕是要等我们找到陈六才能够知道了。”

　　苏玉笙没应声，他的目光落在地形图边缘的折痕上，边角处还沾着几粒细沙，“谭队长，什么地方会有这种细沙？”

　　谭惊尘：“津门只有津郊码头的沙粒是这种带着贝壳碎屑的米白色……”他顿感不妙，“不好，陈六要逃跑。”

　　他们赶紧来到码头，这里空无一人，只有皎洁的月光洒在湖面上，仿佛是在宣告他们此次行动的无果。

　　突然有一位老汉出现在路上，他提着一个大桶，里面装的全是鱼。

　　两人看到他，连忙来到老汉跟前，谭惊尘挑明自己的身份，而后问道：“老汉，你今天可否见过这个人？”说着便将陈六的画像拿给他看，这幅画像还是根据掌柜的描述所做的。

　　老汉看着画像，想了一会儿，“长官，我今天早上见过这个人。”

　　谭惊尘：“那你知道他现在去哪了吗？”

　　老汉：“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碰到他，他问我有没有去南城的船，但是今天的船都满了，只有晚上才有，然后他就走了。”

　　谭惊尘：“他去了哪里？”

　　老汉：“这我就不知道了。”

　　苏玉笙拉住谭惊尘，“既然这样的话，我看我们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而后他转向老汉，“老人家，今天谢谢您，如果您明天再遇到他的话，请您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们，麻烦您了。”

　　老汉：“好的，长官，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苏玉笙微笑，“老人家慢走。”

　　谭惊尘：“你说陈六能去哪？”话音未落，远方便传来一阵枪声，二人瞬间警觉起来。

　　谭惊尘：“枪声是从前面的那间码头仓库里传来的，我进去看看，你呆在外面。”随后他便将自己的佩枪掏出，紧紧握在手里。

　　苏玉笙：“我和你一起去。”

　　谭惊尘：“不行，太危险了，我有枪，你什么武器都没有。”

　　苏玉笙：“没关系，谭队长，我在戏班里还是学过一点功夫的，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就跟在你的身后，绝不乱跑。”

　　谭惊尘妥协，“好吧，进去之后，你要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能离开我。”

　　苏玉笙：“嗯。”

　　二人进入昏暗的仓库，窗户里透过来的月光勉强可以为二人照亮前方的路，窗户下，他们发现了陈六的尸体，旁边还有一本日记和几张纸。

　　陈六昨晚将陈如海一家杀害后，便回到了客栈里休息。

　　早上醒来，他来到码头，经询问后得知，今天并没有开往南城的船，只有到晚上才有，他只好放弃今天离开的打算。

　　他离开码头后，来到钱强的家里，管家告诉他钱强因为陈如海一案的牵连现在无法回来，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他假意离开，实则潜入钱强的书房，他知道，钱强值钱的古董玩意儿都在这里，便想着在临走之前顺走几件。

　　他来到书房，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里摆放着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就在他挑选古董时，他发现钱强的书桌上放着一个日记。

　　他翻开日记，发现里面都是一些正常的古董交易记录，直到最后几页，他发现了钱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今日与顾先生交易，他让我帮他寻找适合献祭的家族，要求人数七人”
　　“经过多次打听，陈如海一家符合条件，且发现其有一个远房亲戚陈六嗜财如命，可以加以利用”
　　“今找到陈六，他确实上钩了，将作案手法、作案工具告知他，并提前给了他一些钱财”
　　……

　　最后几张里夹着几页纸，像是从某本古籍上撕下来的，他发现，上面画着的正是钱强要求自己画的那个阵法，他本想接着往下看，结果就听到钱强的声音，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于是陈六马上逃离了钱家。不过，他并没有带走任何古董，而是把那本日记带走了，因为他觉得只要他手里有这本日记，他就可以以此为凭，以后向钱强索要更多的钱财，这样他的后半辈子就有了，再也不用为钱财所犯愁了。

　　他回到客栈，将所有作案的工具都放在床板下，而后便带着这本日记离开客栈前往码头。

　　陈六来到码头，心想自己这下肯定是发大财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正在跟踪他，就在他上船之际，跟踪他的人将他打晕，带到了码头仓库里。

　　那人本想用刀将陈六杀掉，接过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还从那人手中挣脱，陈六嘲讽道：“我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打没挨过，就凭你这技俩，对我不管用。”

　　那人心想，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不还是没发现我的跟踪，随后他便掏出枪，向陈六开去，陈六来不及躲闪，应声倒地，身上的日记掉落出来，那人刚想将日记取走，突然听到仓库门口处有人的脚步声，他赶紧藏身到黑暗之中。

　　苏玉笙刚想将那本日记捡起，结果就听到从黑暗中传出一声枪响，谭惊尘下意识地挡在苏玉笙身前，他的右肩中弹，血液渗出，苏玉笙马上朝枪响来源射出了一根银针，只听见远方传来“咚”的一声，那人随即倒地，当场毙命。

　　谭惊尘随惯性顺势倒在苏玉笙的肩上，这时有什么东西不断地滴落到他的手上，他抬手一看，是血，是谭惊尘的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挡子弹？”

　　谭惊尘：“没有为什么，顺、顺手的事儿，就做了……”而后谭惊尘便倒在苏玉笙身上，苏玉笙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二人顺势倒在地上，谭惊尘趴在他的身上，伤口处的血液还在不断向外流。

　　苏玉笙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马上带着谭惊尘前往附近的医院。

　　手术房外，他蹲坐在地上，身旁放着的是从陈六那里拿来的日记。

　　此刻，他就呆呆地坐在地上，他的身上全是谭惊尘的血，一旁的护士看到了，“先生，您也受伤了吗？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苏玉笙：“不……这血不是我的……”

　　苏玉笙OS：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给我挡那一枪？我明明是带有目的进入警察司的，我明明是带有目的才接近你的，我明明是为了查清楚事情真相才靠近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保护我？是因为我是你的下属吗？这是你身为队长的职责吗？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在看到你中弹的那一刻，好痛好痛，谭惊尘，你千万不要死啊，如果你也离开我了，那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人陪着我了……

　　谭惊尘带给苏玉笙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温暖，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取靠近谭惊尘。

　　苏玉笙将头埋进胳膊里，这一刻，好像所有人都在离他而去……

　　过了好几刻钟，手术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苏玉笙瞬间站起，急忙问道：“医生，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吧？他没死吧？”

　　医生：“别担心，你送来的很及时，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好好休息几天，及时换药，等到伤口完全愈合就没事了。”

　　苏玉笙如释重负，“太好了，太好了，他没有死，他没有抛弃我……”而后苏玉笙就因身体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第二天，谭惊尘醒来，“苏玉笙！苏玉笙！”旁边的魏亭听到谭惊尘的声音，立马来到他跟前，“谭哥，怎么了？”

　　谭惊尘急忙抓住他的手，“苏玉笙呢？他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正当魏亭要回复谭惊尘之时，苏玉笙进入到了病房里。

　　苏玉笙在隔壁病房先谭惊尘一步醒来，他马上出来，问了护士谭惊尘的病房在哪，随后便脱着虚弱的身躯来到了他的病房。

　　谭惊尘看到苏玉笙，“太好了，你没事。”

　　苏玉笙：“对，我没事。”他刚想接着再说些什么，看了看一旁的魏亭，便又将话收了回去。

　　魏亭也注意到了苏玉笙的视线，“那谭哥，你们先聊，我去跟兄弟们说一声，你们都没事了。”

　　谭惊尘：“好，你去吧。”随后魏亭便离开了病房。

　　谭惊尘让他坐在床边，苏玉笙便按照他说的做了过去，谭惊尘心想，怎么这么听话，而后他看见苏玉笙身上也穿着病服，瞬间慌了，“你怎么也穿着病服？你哪受伤了？”

　　苏玉笙：“我没有受伤，只是体力不支，昨天晕倒了。”

　　谭惊尘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昨天就不应该同意让你跟我一起进入仓库，要是你有什么万一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苏玉笙：“为什么？”

　　谭惊尘：“什么为什么？”

　　苏玉笙：“为什么你要为我挡那一枪？明明是我自己的疏忽，没有注意到有他人在场，你为什么要责怪自己？为什么……”他低下头，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你要义无反顾地保护这样的一个我……

　　谭惊尘：“我不是说过了吗？”

　　苏玉笙此时抬头，“什么？”

　　谭惊尘：“在仓库，我说，因为顺手，所以就做了。”

　　苏玉笙看着他，此刻的情绪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谭惊尘：“反正我当时想的就是，绝对不可以让你受伤，哪怕是豁出我的性命。”

　　苏玉笙：“你……”

　　谭惊尘：“好了，现在我不是没事了吗，你看，也没缺胳膊少腿儿的，别担心，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苏玉笙：“还说是小伤，要真是小伤的话，某人当时怎么会疼的晕过去。”

　　谭惊尘：“额……”狂OS：别提这茬了，太丢人了。而后又说：“对了，日记呢？你拿到日记了吗？”

　　苏玉笙：“日记在我这里，我想着等你醒过来，我们再一起看。还有，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的话，谭队长你不用冒险救我，我可以保护好自己，而且，我也不值得你救。”苏玉笙心想其实自己昨天是可以躲过去的，谭惊尘并没有必要冒着风险来救自己。

　　谭惊尘有些生气，“苏玉笙！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叫不值得，我救你我乐意，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怕我这伤算是再也好不了了。”

　　苏玉笙有些无语，“你这是什么逻辑？”

　　谭惊尘：“你刚才说的话，惹我生气，我一生气，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我的伤就恢复得慢。”

　　躲在门外的周知农听到这话，不由得笑出了声，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谭哥吗？怎么跟个姑娘似的，那么傲娇。

　　谭惊尘听到外面有声音，“谁？”

　　周知农知道自己暴露了，装作没听见刚才的话，进入病房向谭惊尘打招呼，“谭哥，是我，我听魏亭说，你们都醒了，所以就想着来看看。”

　　谭惊尘看到周知农，OS：昨天中弹的怎么不是他。

　　周知农继续情感丰富地说道：“谭哥，苏哥，你们不知道，我昨天有多担心你们，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也不喊兄弟们去支援你们，这要是你们都死了的话，我们警察司该怎么办啊！”

　　之间两人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周知农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瞧我这嘴，谭哥和苏哥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在这种小喽啰手里，话说，谭哥，你什么时候会用银针了？”

　　谭惊尘疑惑，“什么银针？”

　　周知农：“你看。”说着便将调查报告递给谭惊尘，“我们发现昨天开枪的那个人应该是个死士，我们在他身上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我们发现他昨晚死于一根银针，你不知道，昨天法医都很震惊，跟我说，那银针直插入死者的心脏，导致他当场毙命，可想而知，发射银针的这个人下手一点也没有犹豫，还有很丰富的经验，直截了当。”

　　谭惊尘：“我没有射银针。”

　　周知农：“我就知道，这是谭哥你的手笔。”说完他反应过来，“等等，你说什么？你说这不是你干的，那除了你，现场还有谁……”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苏玉笙。

　　苏玉笙面无表情，“是我干的。”

　　周知农震惊，声音都提高了两个度，“什么？苏哥，这是你干的？！不是，苏哥你之前不是唱戏的吗？你们唱戏还学这个？”

　　苏玉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啊.…对。”

　　周知农真信了他的话，“那苏哥，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呗，我学会后好防身。”

　　谭惊尘显然知道苏玉笙这是骗周知农的，他看着手中的那份报告，从那个人的死亡状况来看，杀人者毫不留情，下手十分狠毒，甚至可以说，要达到这样的效果，起码要杀过好多人。

　　他抬头看向正在和周知农说话的苏玉笙，OS：苏玉笙，你究竟经历过什么？

　　谭惊尘：“周知农，你去查查陈六这些天都接触过什么人。”

　　周知农：“好的，谭哥，那谭哥，苏哥，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

　　苏玉笙：“好，你也注意安全。”随即周知农便离开了。

　　谭惊尘：“你现在带着那本日记吗？”

　　苏玉笙将那本日记拿出，“带着，我想你醒来之后，一定会想看，所以一直带着。”

　　谭惊尘：“这样啊。”说实话，他听到苏玉笙说这话，心里还挺高兴的，没有想到他那么在乎自己。

　　二人打开那本日记，他们逐渐向谜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