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今朝沐雨生

3、第三者

　　林熙棠说了一半就跑了，然后一直在忙，赵云帆有一种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
　　有一种被长辈耍了的感觉，但难以发作，毕竟他现在是准妹夫，已经是最小的了。
　　原本的社交也慢慢联系起来了，甚至在商场里偶遇了黎崇，好吧，也不是很偶然。
　　当年的事情其实没那么简单啦，但是赵云帆一个人把责任全担了。名义上来说，他和黎崇不太好当朋友了，只不过也没办法，黎崇是个负责任的老父亲。
　　“崇哥，好久不见。”他打招呼。
　　黎崇看他：“你现在不应该陪着婉瑛吗？”
　　简单打个招呼，一起到咖啡厅坐下喝杯咖啡。
　　“我是赘婿，不是挂件。”赵云帆简单回答：“外派出来，有点事情要做。”
　　“没你的事。”黎崇说话很直接。
　　黎崇应该很早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毕竟黎崇和林晤宇也是挺好的朋友。
　　“而且以你的性格，我怕最后只有你一个人有麻烦。”
　　“未免太不相信我了吧。”他不信。
　　黎崇没理他：“就是太相信你了。”
　　再来北京，他确实也不想给林家惹麻烦，除了黎崇，他还有其他兜底手段，他偏要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赵云帆不太喜欢喝咖啡，他的作息是随遇而安派：“崇哥，秦家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你说哪方面？”
　　“不是两个秦家吗？就……有秘密？”赵云帆直觉可以得到答案。
　　黎崇倒是少见的选择了不回答：“去医院检查了吗？身体状况还好吗？”
　　换了个话题。
　　前两个月赵云帆在广州跳桥捞人，也是闹的很大，掺和的是徐家的事情，也是林家的姻亲。
　　那边几家清算大换血，又是大的变化，这些知情人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婉瑛押着我去过了，毕竟游泳我是专业的。”赵云帆还是挺骄傲的。
　　他初高中还是省队游泳运动员了，只不过后来决定考警校，所以改变了后来的规划。
　　说起这个，他开口：“不过我小时候也不喜欢玩水，你和我爸为什么会觉得我游泳有天赋？”
　　他说的爸，是后来过继的名义父亲，真正的警察，也是他青少年时光里唯一的家人。在他母亲去世之后，生父也想把他送走，黎家物质条件优越，但法律意义上终究是外人。
　　“我们不觉得你有天赋。”黎崇没说过这件事情，“只是觉得你的状态不对，游泳比较适合你一个人待着，也能合理地让你脱衣服，方便看看你有没有自己伤害自己，有没有被别人欺负。”
　　一开始的出发点只是找点事情做，他情绪不高，但还算听话。
　　没想到真的有天赋，做事想要尽善尽美，承担责任，履行义务，挺好的。
　　“好寒心啊。”赵云帆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意外，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的语气。
　　黎崇笑了笑：“家长真是难做啊。”
　　他比赵云帆大不了几岁，否则以他现在的行事作风，当年肯定要抢赵云帆的，不过也正因为大不了几岁，他才会和赵云帆真正的认识，在多大几岁，可能又不一样了。
　　赵云帆一直是被照顾的角色，他们之间的关系，反倒是二十多岁才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时黎家和姜家闹的很难看，因为婚前协议，黎崇不反对天价的聘礼，姜琳值得，这也是应该的。
　　黎崇的家里人也不反对，但是没有一个姜家人说清楚。这笔聘礼是到谁手里。
　　姜琳是父母唯一的女儿，如果是被姜家吞并了，那就很难说了。
　　黎崇愿意，但是姜琳不愿意。
　　比起两家之间的僵持，他们两个之间的僵持才是最终导致婚约走向终结的原因。
　　姜家的关系也不简单，姜琳找了赵云帆见面说可以解决问题，结果等来了一场捉奸的戏码。大概是赵云帆和黎崇关系太好了，根本就没人相信赵云帆是第三者。
　　比起姜琳劈腿的赵云帆，似乎，黎崇劈腿赵云帆更可信一些。
　　这样的办法，这样的场面，让黎崇放弃了一厢情愿。
　　姜琳不愿意，她不想要对方那么大的付出，也不需要。
　　她也不敢承担有朝一日对方后悔之后的责备。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赵云帆在房间外面站着，听着，她抱着黎崇嚎啕大哭。
　　没有感情了吗？
　　有的。
　　少年时相知相伴，成年礼和订婚宴一起办的情分，最终被外物摧毁，走到了这样的结局。
　　那天他跟着黎崇走了很久，彼时他也失去了最后一个自己的家人，黎崇怕他出事，所以带在自己身边。
　　他和黎崇，其实也不是一家人。
　　不至于到这个局面，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赵云帆最后才开口：“那就当事情是这样吧，都是我的问题，我早晚也要回去当我的赵先生，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黎崇回头看了他好久，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不过这样就够了，赵云帆连夜离开了北京，大概有好几年没有和黎崇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直到姜琳取代了一部分叔伯，在姜家有了话语权。
　　他们还是疏离的，偶尔说两句体面话。
　　他和黎崇的联系没断过，黎崇对他一直很好。
　　他当林家的女婿，黎崇还上门辟谣了，虽然他后来才知道，林晤宇本来就知道这些。
　　其实赵云帆当时也没觉得会对自己的名声有什么影响，他坦然接受人和人之间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也没想过还要和什么人发生感情，直到某一天，遇见了婉瑛。
　　当时他其实很高兴，那么多年里，他终于能为黎崇做些什么。
　　“秦思瀚对秦思远也这样吗？”话题转的突然，“我还没见过秦思瀚。”
　　他不喜欢沉溺在回忆里，老是想这些也没什么用，而且也不是重点。
　　“他？他太太去世很早，工作生活两手抓，很忙的。”黎崇一般不回避问题，算是有问必答。
　　“世家不会把孩子放在家里一起养吗？林家不就是，关系也会更亲近些。”他不是很懂。
　　一般大家族这样也很正常，毕竟资源也是共同使用的。像林家这种需要大量自家人维持秩序的产业还是少数
　　黎崇摇头：“有一部分人，他不太喜欢，林家本来就是一家人，秦家又不是。”
　　不是一家人。
　　怎么他们都在强调不是一家人，各怀鬼胎这么严重吗？
　　“说得好像都是外人一样。”赵云帆耸肩。
　　黎崇没回答这句话，但也没反驳。
　　他停顿了很久：“秦思瀚的太太也是秦家人，不过没有血缘关系。”
　　“嗯？”
　　“你觉得婚姻关系更亲密，还是血缘关系更亲密？”黎崇抛出自己的问题，也给出自己的结论，“如果发生什么，你也会先保护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儿的。”
　　赵云帆卡顿片刻：“你是在暗示我从秦家开始入手吗？”
　　他真的不喜欢那种含糊其辞，他需要明示，不然干嘛来找黎崇走捷径呢？
　　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多了，查起来就会很麻烦。
　　黎崇给他点了杯果茶：“我其实想暗示你回上海，找婉瑛，平平淡淡的谈恋爱。”
　　“我偏不。”
　　“小心婉瑛生气。”
　　“我有分寸”
　　“你试了就知道了。”
　　他们俩的聊天其实总的也没几句话，黎崇直接离场了，剩下赵云帆原地，远远看着，莫名尴尬。
　　倒是莫名其妙符合他们俩对外的关系。
　　赵云帆的手机还是收到了一些消息的。
　　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信息量太大，又半真半假，不太好筛选。
　　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挺有意思的。
　　秦思远的上一段感情，好像挺难说的，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
　　第三者啊。
　　冯家和秦家的婚约，也不知道秦思远和萧政峰，谁才是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