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影后前任同居后》却风声

22、谢谢

　　「还没有下课吗？」

　　她等了几分钟，未见回复又拔了语音通话过去。

　　无人接听。

　　许倾姝皱着眉，从杂物箱内取出一个一次性口罩，胡乱套上后又戴上墨镜。

　　许倾姝目光在人流中搜索，车窗外人来人往，都是些年轻陌生的面孔，只是不见熟悉的那一张。手机循环外放的去电铃声敲打心房，许倾姝手放在车把手上，下车的心难以压制。

　　略微从后视镜中瞟了自己一眼，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耳朵。

　　发消息不回，打语音不接，该不会是出事了……

　　打断脑中不吉利的念头，许倾姝拉开门——她得去找她。

　　“喂。”

　　耳边突然一声响应，许倾姝一只脚踏在地面，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她低头，屏幕是黑的。

　　果然是听错了。许倾姝另一只脚也迈出驾驶座，手机又传来一道沙沙的呼唤：
　　“许老师？”

　　她哭了？

　　解锁手机，小花头像孤零零在屏幕中央。

　　确认是她，许倾姝凑近听筒，像是怕惊扰了她，声音放的很低：“慕瓷？”

　　“嗯，是我。”

　　“你怎么了？”

　　“抱歉许老师，我今天不能跟你吃午饭了。”

　　“出什么事了？”

　　那头没有出声。

　　“你现在在哪？”

　　“我在……公交车上。”

　　“你要去哪里？”

　　又是沉默。

　　她不想告诉她。

　　能自己坐公交车，她本人应该没出什么事。

　　“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私事。只是，你应该让我送你，比较快。”

　　“谢谢你，许老师。”慕瓷鼻音加重。

　　许倾姝恍神，仿佛看见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此刻蓄满泪水。

　　她的心莫名堵住，像缠住了一团乌云。

　　抬眼望向校门进出的脸上带着笑的孩子，许倾姝的心跟墨镜所见一样发灰。

　　小朋友好像跟其他同龄人不太一样……

　　她坐回车内关上门，取下口罩以防声音不清晰：“自己解决不了就告诉我。”

　　“谢谢你许老师。”慕瓷在电话那头重复着。

　　傻姑娘，连声好都不会说吗？

　　许倾姝撇着眉毛，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地方了记得报平安。”

　　“好。”听筒里女声吸了吸鼻子，“许老师再见，今天真的抱歉。”

　　“没关系。”许倾姝还想说些什么，耳边忽然响起公交车前方到站的语音播报，还没听到站台名，电话已被挂断。

　　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倾姝心不在焉，在车内坐了一中午，没吃午饭便回了片场。

　　她站在操场环视四周，莫名一笑，表情淡然。

　　镜头内，她能够光明正大地在她的学校里走来走去，可镜头外，她连进她的校门都得偷偷摸摸，甚至压根不敢进。

　　真奇怪，她在躲什么？

　　-

　　慕瓷赶在医院名称播报前挂掉了通话。

　　匆忙下了车，慕瓷站在医院门口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许倾姝知道这件事。

　　跟着护士到了病房，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枯瘦的中年妇女，慕瓷尚红的眼圈又染了重色。

　　“您母亲是疲劳过度晕倒的，这是单子，你拿去一楼缴费吧。”

　　“好的，谢谢您。”

　　慕瓷从护士手里接过单据，看了一眼金额，喉间一涩：刚好是她剩下的余额。

　　缴完费的慕瓷从楼梯间上的楼，到了楼层，她手推着防火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女孩沿着门板滑下，坐在了地砖上，兜里的手机跌落，锁屏界面还停留着未读短信的横幅。

　　银行余额提醒，有效数字在小数点后一位。

　　慕瓷捡起手机，忽然将头埋在了双膝。

　　膝盖传来一阵湿意，低啜声藏在发白的牛仔布料里，只回荡在她一个人的世界。

　　为什么？她不是一直在挣钱吗？为什么还是循环一样的身无分文。

　　慕瓷没有吃东西，一直守在妈妈病床边。

　　等到日落西山，纯白的墙面被红染尽时，妈妈终于醒了过来。

　　慕瓷连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久违的露出了心疼的神色：“妈，您没事儿吧？”

　　林红的第一句话是：“小瓷，钱交了吗？”

　　慕瓷病床边的手僵住，眼里的泪光也凝固成冰，沉默几秒，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林红舒着气躺了回去，脸上流露出慈爱表情，“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怎么会来医院？”

　　“您晕倒了，是护士打电话通知我来的。”

　　昏迷了一天，苏醒后身体很快开始进入耗能状态。

　　林红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她望着慕瓷：“小瓷还没吃饭吧？去买点吃的回来吧。”

　　说完没有任何动作，当然，也没有给钱。

　　慕瓷轻轻抽回手，面无表情开口：“妈，我没钱了。”

　　林红一笑：“小瓷别跟妈妈开玩笑。”

　　“妈，我没骗你。”

　　女孩石像一般杵在窗前，隐隐笼着一股冷气。

　　林红弯起手臂，伸手去拿手机的同时微微蹙了蹙眉，她转动眼珠看向床前的女儿：“那护士跟你说什么了？”

　　慕瓷看着林红的神情，心头发冷：“什么都没说。”

　　“饭钱转你了，给你弟弟也买一份。”林红点着手机屏幕，“他喜欢吃马路对面那家饺子。”

　　“嗯。”慕瓷听着手机传来一声提醒，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马路对面果然有家饺子店。

　　“老板，三碗饺子打包。”

　　“好嘞。”

　　慕瓷坐在板凳上等了半刻钟，期间一直盯着对面的医院发呆，明明没过多久，天色已经快黑透了。

　　“小姑娘，你的饺子好了。”老板招呼道。

　　慕瓷站起身走过来，缓缓拿出手机，“多少钱？”

　　“三十三。”

　　“好我扫——”慕瓷看着转账的数字顿住了话音。

　　老板盯着对面的女孩，只见她眉头拧得铁紧，嘴角却又挂着笑，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小——”

　　“老板，我能不能只要两碗。”慕瓷抬眼看他，神色恢复正常。

　　林红只转了22块。

　　“没钱就——”老板闻言变了脸色，可话出口一半又想起这女孩方才朝着医院发呆的模样，自鼻腔叹了口气：来这医院治病的，基本上都是倾家荡产的可怜人。

　　他摆手道：“算了算了，第三碗不收你钱了，快拿去吧。”

　　慕瓷无力地弯了弯嘴角：“谢谢老板。”

　　慕瓷拎着三碗饺子回到病房，林红已经挂完了水，调高了靠背板，坐正了半个身子。

　　“小瓷你回来了。”看见慕瓷，林红起身要下床。

　　“这天走过来凉的快，我得赶紧给你弟弟送去。”

　　“妈。”慕瓷死死攥着塑料袋的提手，看着自顾自拿饺子的林红，“你连打包费都算好了呀？”

　　“是呀。那老板也是做的小本生意，打包费不能少人家的。”林红说得真切，“小瓷你手抓得太紧了，快，松松，我得赶着给你弟弟送去呢。”

　　“妈，我真的没骗你。”

　　“什么？”

　　“我真的没钱了。”

　　“还在这骗妈妈。”林红盯着这三碗饺子，“小瓷什么时候还学会说谎了。”

　　“来，把弟弟的饺子给妈妈。”

　　慕瓷手指一松，林红顺利地拿到了饺子，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她儿子的病房并不在这里。

　　林红回来时，慕瓷已经不见了，留下的只有床柜上的两碗未开封的饺子。

　　-

　　慕瓷是走回学校的。

　　她没有钱坐公交了，要赶在门禁之前回到宿舍，只能在六点就出发。虽然她离开医院的时间还不到六点。

　　她只是没勇气再待下去了。

　　这段路好长，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

　　虽然慕瓷徒步的经验丰富，可今天依然是她徒步史上最累的一天。

　　仿佛被抽干灵魂，洗了个澡，把衣服手洗晾好，上床后倒头就睡。

　　睡了半个小时迷迷糊糊的时候，慕瓷突然睁开了眼睛。

　　梦游似的打开了手机，肌肉记忆一般点进了许倾姝的聊天框，发了一句话过去：

　　「我回学校了许老师，晚安。」

　　心神不宁了一整天的许倾姝在床上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小朋友的消息。

　　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许倾姝连忙回了一句晚安。这次只是晚安，没有平时戏谑的表情包。

　　明明还想问什么，可见到回复，她就已经安心。

　　对面没有再来消息，许倾姝也只好放下手机，钻进被窝。

　　那一头的慕瓷在发完消息后便立刻又睡了过去，仿佛刚才的一系列操作真的只是梦游而已。

　　-

　　慕瓷第二天没有吃早饭。她目不斜视地走过食堂时，忽然感慨，时隔几年，她竟然又过上了挨饿的日子。

　　说到挨饿，她忽然想起包里的东西，想起那个要跟她约饭的人。

　　在离开寝室前，她福至心灵地看了一眼许倾姝的礼袋。

　　许倾姝说的她的很值钱的签名照在里面。

　　她取了一张出来，小心地夹在书的扉页放进了书包，在包里背了一整天。

　　“妍妍，送给你。”

　　“我家姝姝的亲笔签名照？！！！”

　　徐妍扯了两张纸反复擦拭手，然后颤抖着手接过。

　　看着徐妍激动的模样，慕瓷问：“你确定这是真的吗？”

　　徐妍捧着签名照在射灯下对光：“你不会骗我的。”

　　“谢谢你信我。”慕瓷垂眼，“谢谢你昨天帮我请假。”

　　“那有什么的？”徐妍放下手，震惊地看向她，“你送我签名照就是为了这么个小忙？？”

　　“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要送你……”慕瓷想起她，“她说，你很有眼光。”

　　“什么？”

　　“没什么，你开心就好。”慕瓷微抿着唇，端着餐盘走出点餐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