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治好了我的“容貌焦虑”》不分东西

9、我第一次见他

　　颜其欢决定先放下这个可怕的猜想。

　　她要抓紧时间把设计稿定下。人在足够倒霉的时候是不会生气的。至少颜其欢是这样。

　　颜其欢按着老奶奶给的地址找到京北郊区一家私人动物救助站。也许是因为个体户的原因，救助站规模并不大，装修各方面也很简陋。

　　“你好……”颜其欢把自己说过几百次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宣文静静听她说完，如她所料那样拒绝了，不过话术和其他家丝毫不一样。

　　“我这里就是个小地方，没什么参考性。移步吧。”

　　被拒绝多了，颜其欢都习以为常了。一直没有进展，她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想法到底有没有用。

　　颜其欢，振作起来!她给自己打气道!

　　生活给了她重重一击，不是看不起一倒不起，而是绝地反击更有性价比!

　　但是怎么反击呢？她又蔫了。

　　郊区这片地方很空旷，远没有市区拥挤。最近压力太大了。颜其欢沿着路边往前走。

　　大自然真好啊。

　　绿色真治愈啊。

　　草上面怎么会有一个黑球？颜其欢再定睛一看。

　　原来不是黑球。是只……小土狗？!

　　颜其欢跑过去看了看。小土狗比她还蔫，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狗狗的一只眼窝是空着的……趴在草丛里呜呜地叫。颜其欢心下一惊，检查之后才发现狗的腿在流血。看样子是不小心刮着了。

　　这荒郊野岭的，她去哪里找药啊。

　　对!救助站。颜其欢把狗抱回刚刚的地方。还是宣文开的门，她看到颜其欢去去又返，面色不虞，却在看到她怀里的土狗时面色一变。

　　“进来。”

　　宣文很专业，拿了专门的医药箱给狗狗消毒，包扎。

　　如果有人看到救助站内部，一定会跟颜其欢一样震惊。内部这么大，一共就宣文一个人。而且……那些动物，几乎没有几只是健康的。颜其欢目光所见之处，全部都是“老弱病残”。

　　处理完小土狗，宣文看颜其欢正襟危坐也不敢出声。

　　颜其欢心道，不会要赶她走吧:“我这就走。”

　　“留下吧。进来就进来了。”宣文无所谓道。

　　这是同意她参观的意思吗？颜其欢试探道:“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看在你救了小黑的份上，我可以带你看。”

　　宣文走在前面，一一为她介绍。她们从前走到尾。越看颜其欢越佩服。

　　颜其欢忍不住问了她一开始最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这里……”

　　“你想说动物都不健康吧。”宣文摸着其中一只坡脚的狸花猫，语气颇为讽刺，“绝大多数都是被弃养的。”

　　“至于其它的，有的是别的救助站不要的。”

　　“不要的？”

　　“既然你能找到这里，应该是去过其他地方了吧。他们肯定不让你进。有些救助站打着救助动物的旗号，实际上绝大多数只会收养那些健康的动物。老的，惨的，没有价值领养不出去的，通通不要。”

　　“对了，”宣文似乎是觉得可笑，“还有丑的。”

　　颜其欢的心被狠狠击中。

　　“为什么……”她喃喃道。

　　“因为钱，没有钱寸步难行，有了钱寸步不行。”

　　理想主义的地方当然存在，但是往往生存下去的都是现实主义。

　　宣文这番话狠狠地印在了颜其欢心里。夜幕席卷了整个城市，万家灯火同时点亮。颜其欢在这小小一隅中伏案作画。

　　生命，童真，和爱。

　　她好像知道动物救助的痛点是什么了。被救助的主体是动物，大多数救助站却以救助者为中心。偏离了最开始的初心。

　　颜其欢当晚熬了一场大夜。赶在作品提交最后期限交了上去。

　　她顶着一双熊猫眼去参会实在是太过显眼。谢非想不注意她都难。

　　几次落在颜其欢身上。颜其欢简直如坐针毡。她现在一看到谢非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吻。谢非在不在意她不知道，但是颜其欢可是觉得自己没脸再见他了。

　　最近一连两天，颜其欢都没有再变体。

　　要不然……颜其欢猛猛摇了一下头。不行!她们两个只是假情侣。不能干真情侣才会做的事。

　　但是不用变体的日子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颜其欢纠结了一整天。

　　难不成要她跟谢非说，我亲你一下，但是我们还是朋友。那不就是网上说的“唇友谊”吗。颜其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给自己留后路。一下班就惦着茶叶又来谢非家敲门。

　　“谢总监，”颜其欢眼神飘忽，想法和实践差距实在太大了，她现在特别想打退堂鼓。

　　“有什么事吗？”颜其欢那些小动作谢非尽收眼底。

　　“我，”颜其欢鼓起勇气，“我……还有饭吗？”

　　“……”

　　原谅她真说不出口。事情最后演变成蹭饭了。

　　颜其欢边吃边偷瞧着谢非。

　　挺拔的身姿，就连吃饭的动作都尽显矜贵，再配上生人勿近的气质。谢非真的是很标准的冷脸帅哥啊!他长这个样子。真当“唇友谊”她也不吃亏。

　　颜其欢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已然接受了这个可能。

　　“总监......”话音刚落，倏忽之间，颜其欢眼前一黑。

　　不是她瞎了。而是停电了。

　　谢非打开手电，迈开长腿靠近颜其欢：“有没有事？”他刚刚听到颜其欢一声惊呼。过于担心以至于忘了身体应有的分寸。黑夜里两人靠得太近，颜其欢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冷冽清香。

　　记忆可能会随着时间流逝在脑海种逐渐淡忘。但在某一刻你闻到熟悉的气味，大脑会瞬间帮你回到当初。就好像陈年酝酿的美酒，经年之后再次品尝，你才知道，原来没有忘却，只是在心中埋藏。

　　颜其欢印象里第一次和谢非产生交集。

　　是她十五岁那年。

　　正值青春年华的好时期，颜其欢爱玩也疯。海市一中是省重点高中，TOP大学的升学率在全国数一数二。不以成绩作为定量学生的标准。秉持快乐全面教育理念，课外活动非常多。

　　赫赫炎炎的光线下，一群少年在操场上飞奔，挥汗如雨，如猎隼，浑身散发着青春朝阳的气息。校园广播在人耳边环绕：【夏季运动会正式开幕！】

　　不用上课是每个学生求之不得的事情，哪怕是烈日炎炎也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颜其欢百无聊赖地拿着社团宣传单扇风，莫月刚买了一大袋冰棍来分，冰还顽强地刻在包装上面。

　　颜其欢看的口渴，伸手要了一个。

　　她眯着眼坐在看台上，旁边有同学在打赌：“我赌2班肯定赢！”

　　“那我就赌3班！”

　　“赌注是什么？”

　　那人狠狠心，下了血本：“请你从一个学期的早餐。”

　　......好不惬意。

　　“颜颜，”颜其欢回首，不解地看着刚刚肘击她的同桌，“你快看！”

　　方才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颜其欢的视线顺着她手的方向往下望去。

　　阳光刺目，亮的人睁不开眼。颜其欢身子微微前顷，躲过那扰人的光线。谢非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底，浑身散发着光。

　　十七八岁的少年拔节生长，身形挺拔如松，却并不单薄。面色冷峻，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冷冽的，迷人的气息。

　　“怎么回事？看呆了你？”莫月取笑道。

　　“那是谢非吗？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啊，长得又高又帅！”谢非走开后，观众席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瞬间炸开了。

　　颜其欢难得没有和她贫嘴，她只是......觉得那人有些熟悉。

　　“你说人比人真的气死人，”莫月又来了，“我那天去办公室，听到老师在讨论谢非。他竞赛得了国奖，保送名额都下来了。”

　　颜其欢笑道：“放弃了?”

　　“你怎么知道？好你个颜其欢，有小道消息竟不告诉我！”

　　颜其欢制止住她作乱的手：“我猜的，小说里都这样写。”

　　“也是，”莫月幽幽道，“本来以为我们见不到谢非了。高三不是在另一个校区吗？他怎么来这里了？”

　　“我怎么知道。”

　　“颜其欢，”莫月狐疑道，“你是不是没有情丝？”

　　海市一中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成绩还格外优异。在这一众佼佼者当中，谢非更是人中龙凤。如此完美无缺的人，自然而然成了大家口中的风云人物。

　　颜其欢读懂了莫月的言下之意：“我长不差吧。成绩呢，目前不知道能不能和他一教高下，但是也算可以吧。”

　　莫月腹诽道，哪里算可以。都年级第一了。

　　“他好是好，我也挺好的。为什么要喜欢他？”颜其欢拉着莫月往外走，“而且，我有情丝。”

　　颜其欢站在阳光背面，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就在自己身上。”

　　莫月听到她说完这句话，忽然像白日见鬼一样，结结巴巴，面色惊恐：“其欢。”

　　颜其欢暗道不好，但是已经迟了，她脚跟后退一步，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来人胸膛上。

　　气味先声夺人，扑面而来。味道极淡，像雨后春笋破土而出的清香，又像冬日枝头掉落的寒雪，衣服上残留着皂角余香。

　　“不好意思。”颜其欢回头道歉，却发现那人正是她们刚刚谈论的主角。

　　*

　　十年过去，颜其欢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

　　可能是这漆黑的环境给了她勇气。颜其欢胆从心生，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那鼓动的心跳不会说谎。

　　“谢非。我能亲一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