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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为什么呢 ...

  •   最后一个音符跃出,已至黄昏时分,包厢的大屏幕上提示时间到了。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注意安全啊各位!”覃青枫在十字路口挥着手。
      “再见青枫,再见安柳,有空再一起出来玩呀!”陈津那股兴奋劲还未褪去,一边倒着走一边喊。
      “一定一定。”覃青枫说,安柳则点头示意。
      直到目送他们消失在岔路口,两人才动身往回走。天边夕阳漫不经心地铺展,像是位画家随意泼颜料三两笔勾勒出来的形状。安柳掏出了手机,对着天边拍下了几组照片。
      “拍的什么?”覃青枫探出脑袋。
      “等下给你看。”安柳故作神秘地遮着手机屏幕。只见她手指灵活地缩放照片,勾画线条。两分钟过去,安柳把手机举到了覃青枫面前。
      简单的白色线条排列成一个低马尾女孩的模样,轻轻张嘴,将要品尝手里捧着的一团。天边的云被染成了橘黄色,此刻在安柳的手机里扮演了一个橘子味的棉花糖。
      覃青枫夸道:“画得真好,感觉那朵云都是甜的。”
      “那肯定是甜的。”安柳说。
      “为什么?”
      “因为你尝过。”安柳指了指手机。
      “嗯......”覃青枫假装舔舔嘴唇,“确实很甜。”
      ……
      回家后,覃青枫把安柳送的花放在自己床头柜上,正在思考怎么摆好看一点,忽然颈间一凉。
      她低头,看见一条项链悄然垂落,细银链上挂着一个圆环,圆环里悬着一枚小小的月亮。
      “喜欢吗?”安柳问。
      “当然喜欢。”覃青枫眉眼弯弯。转而又说道:“安柳,这次生日你给我的太多了,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你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我存了些钱,不用担心。”安柳说。她走到覃青枫对面,捧着人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很适合你。”
      “为什么是月亮?”覃青枫摸着项链说。
      “像你……吧,我觉得。”安柳说。她还记得小时候住在乡下,晚上的月光非常亮,根本不用担心走夜路看不清。有时候安柳会因为父母吵架,大晚上跑出来,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她跑,月亮也会跟着跑。它是那些夜晚的唯一陪伴,知性又温柔。
      覃青枫于她,也是一样。
      项链戴得有点歪,安柳伸手调整。两人距离倏然拉近,鼻息、体温、心跳此刻都成了催化剂,她指尖在银链上反复流连,徘徊不去,垂下的眼睫微微翕动。
      这一刻,她心中的一个问题突然很想知道答案,于是开口:
      “那次,”安柳喉咙发涩,“就是有学生偷答案那次,你为什么要帮我?”在她看来,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付出到这种程度,换她,她做不到。
      覃青枫心跳微微加速,询问道:“你早就知道是我吗?”她记得自己特意嘱咐过教务处不要说出去,就当是他们自己查出来的。
      “嗯,我看到了。”
      “意思就是,你早就认识我了?”覃青枫眸光动了动,“在那次洪水之前?”
      “嗯。”安柳逼近一步,“所以,为什么?”
      覃青枫避开她的目光,想了想说:“我觉得你不会做那样的事。”
      “你也早就认识我了?”
      “对。”
      “什么时候?”
      “你念检讨那次。”
      “为什么?明明我们完全不熟。”
      又是一句带着侵略性的为什么,颇有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覃青枫感觉此刻的安柳压迫感十足,不由得后退半步:“我不想让真凶的诬陷得逞。”
      “是这样啊……”安柳气焰熄灭,半晌后说:“你就不怕最后查不出来,还得罪了一众老师学生么?”
      “可是我查出来了。”覃青枫目光坚定,“而且我一定会查出来,不是你干的就一定不是你干的,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安柳又沉默了许久。后又没头没尾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打耳骨钉么?”
      覃青枫摇头:“我猜不全是因为好看。”
      “确实不是,”安柳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是因为我的左耳小时候被邻居家小孩用圆规扎穿了,长大了一点后,就干脆去给右耳相同的地方打了洞。”
      “是那种身体是塑料的但头是金属的圆规,尖头早就松动,被扎进去了。”
      覃青枫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当时很疼,血流得到处都是。邻居家孩子不敢承认,说我是自己不小心。我爸妈根本不听我的说法,就认定是我自己干的,然后把我领回了家,还把我骂了一顿。”
      “后来血都干了,我才发现尖头被扎进去了,于是我忍着痛把它夹出来,却留下了一个血乎乎的小洞。”
      “……后来没有长好吗?”覃青枫眼底有波澜,轻轻问道。
      “大概是我脑子有问题吧,我觉得这个尖尖戴着挺酷的,所以又塞了进去,没让它长好。”安柳自嘲似的笑了。
      覃青枫却心想,你脑子才没有问题,那个时候,被伤害,受委屈,但是最应该帮你的父母却站在了你的对面,毫不信任你,若是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就会很痛苦很痛苦。
      她完全理解,或许是因为类似的遭遇。就像覃建东喝了酒之后打她,她也会找各种事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化解痛苦。小时候没有玩具,她就写作业,写那些需要思考的很难的数学题。
      覃青枫走到她身后,轻轻撩开盖住左耳的头发,早已看不见以前受伤的痕迹,耳钉款式简单,是一个小环,看上去十分合适。
      “我们无法改变那些回忆,那就让它慢慢被时间磨蚀吧,不要刻意去想起。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她说。
      既是对安柳说,也是对自己。
      用沉默隐忍交换了成长,她们都一样。
      ......
      覃青枫一觉睡到了自然醒,打开手机,微信界面姑姑的头像上有消息红点。
      “放假了怎么不回来?暑假继续来给你弟弟妹妹补习吧,我管不住他们,太不听话了。”
      姑姑家有一对龙凤胎,上三年级,成绩不好又调皮得很,给把梯子能上天,拿个铲子能穿墙,方圆五里小猫小狗见了他俩都不敢出门。覃青枫的姑姑见他们如此不上心学习,便让她趁着假期给他们补课。或许是对老师有着最天然最纯粹的恐惧,严肃起来的覃青枫倒也能管教一二。
      但不多,该不听话还是不听话。
      覃青枫听到他俩就头疼,但是没有办法,她还是决定回去。
      她同安柳讲过之后,安柳表示没关系,自己也回家:“一个人住着没意思。”
      “那行,我会偶尔去看你的。”
      “嗯,我也是。”
      当覃青枫推着行李箱回到姑姑家,还没敲,门就被猛地拉开了。
      左边的刺猬头喊:“姐姐!”
      右边的妹妹头叫:“你回来啦!”
      “我们帮你拿东西!”两个小家伙齐声道,抢过行李箱,轰隆隆地推着它在客厅横冲直撞。
      姑姑从厨房出来瞪了他们俩一眼,喊道:“刘松刘莹!别玩了,洗手吃饭!”
      这才停下来。不过他们洗手更不老实,洗手液都挤手上了,就是觉得对方的更多,开始抢来抢去,换来了一人一记爆栗。
      覃青枫早已习惯,去帮着拿碗筷,发现到现在都没看到姑父的身影,应该是又出去工作了。
      饭桌上,刘松刘莹两人为了最后一个鸡腿争得面红耳赤,覃青枫脑袋都大了,把自己碗里的夹给了他们。
      姑姑看到了,好像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警告她的俩孩子:“再吵都出去,谁都没得吃!”
      刘松回嘴:“那你也没得吃!”
      刘莹附和:“都给姐姐吃!”
      覃青枫心想还有我的事呢。不过这次看着他们打闹,倒是没有以前那么烦心了。
      饭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本以为会被杂物堆满,正撸起袖子准备收拾,却发现房间整洁干净,床铺整齐,桌子上地上还有干了的水渍,显然是不久前打扫过的。
      刘松刘莹跑进来一把扑到床上。
      “姐姐的床好香!”刘莹喊。
      “是阳光的味道!”刘松说。
      覃青枫看着,心情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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