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个好姑姑的所作所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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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花园的物业分日班夜班，徐暮寒边打电话边出门。
不一会儿，电话就被接起了：“喂，您好……您是徐女士吗？”
“是是是，有个……差不多三个月大的孩子在您那边是吗？”徐暮寒往哥哥的小区跑。
大晚上的根本没有出租车。
“对，这孩子在我们这。从昨天中午十二点就一直在哭。邻居被打扰到了，就叫我们物业。我们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担心出什么事儿就破门了。一直联系不到房主，我们根据他入住时填写的联系人，打给您了。但您也一直没接。”
“好，好，我马上过去。”
物业管理处。
徐暮寒看着“物业管理”四个大字，推开了房子的门。
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年轻男人正靠在椅子上玩手机。旁边有个白色的婴儿车，徐斐然正安静的睡着。
那人看徐暮寒来了，便站起来把婴儿车推向她：“下次别把孩子独自扔在家了。”
“是，是，给您添麻烦了。”徐暮寒点了点头。
“密码锁重新换了个新的，物业报销。想要重新设置就输六个6，原密码是六个8。”男人又说。
“好，我知道了。”徐暮寒推着车离开了房间。
到小区门口，她陷入了沉思。是回自己家还是直接去哥家，天已经出现几抹亮光，徐暮寒低头看向熟睡的小侄女。
徐斐然该怎么办呢……她不知道。
自己上学上的晚，今年成年，只要有钱就能活。但是小孩儿不一样，更何况是三个月的小孩儿。时间，精力，金钱缺一不可。
嫂子从小就父母双亡，是唯一的舅舅带大的，去年还去世了。徐斐然只有她了，徐暮寒也只有她了。
思虑再三，徐暮寒还是回了家。
早晨五点，她看着百度。手机屏上一遍又一遍的显示：在父母无法履行监护职责时，法律规定的监护人顺序为祖父母，外祖父母，其次是兄，姐。当这些优先顺位亲属均无法履行义务时，姑姑有可能通过法定程序成为监护人。
也就是说徐暮寒有可能成为徐斐然的监护人。
她又开始觉得美好的未来变得模糊，逐渐离她而去。
把一切推翻，哥哥和嫂子为什么要去机场和医院附近。华北市第一医院儿科最出名，他们是不是为了徐斐然去的？不得而知。
如果嫂子不是刚生产完，手术会不会成功？如果没有发生车祸，哥哥没有身亡，那么父母是不是也不会突发心脏病？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当徐暮寒发觉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后，自己已经走到婴儿车前了。
她怎么能去怪一个未满一岁的孩子？事情已经发生，是不可抗拒的。
一想到这里，心口又隐隐作痛。
徐斐然醒过来的时候，徐暮寒刚和李雪请完了十天的假。原本想请半个月，但是李雪以即将期末考试为由强硬拒绝了。
徐斐然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徐暮寒顿时生出以后迟早要栽她手里的感觉。
两人对视许久后，徐斐然小嘴一歪就开始哭。经过上个月的三天保姆试用期，徐暮寒己经摸清她的路子。这是饿了，想来也对，昨天一天估计都没怎么喝奶。
上次留下来的奶粉还剩一些，徐暮寒翻箱倒柜的总算找到了。熟练的边哄孩子边冲奶粉，是她的基本操作。
剩下的几天法院，医院，殡仪馆，家里四头跑。
葬礼上没多少人，都是多年的街坊邻居和哥嫂的同学，朋友。
恍恍惚惚就办完了，徐暮寒面上看不出表情，心里毫无波澜。经过几天的缓冲，她慢慢适应现在的生活。只能当他们四人去天堂享福了。
这几天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显露出来，徐斐然该怎么办。她是她在世上的唯一一个亲人了，也算是哥嫂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可她高中都还没毕业，仅剩的钱只够一个人生活。徐斐然才那么大，母乳不能断，一直喝奶粉也不是办法。再说现在的一罐奶粉就三，四百块钱。半工半读绝对不可能，这样她没有时间看孩子。
要是把她送去慈善机构呢？一天天就会哭，别的小孩儿欺负她怎么办？万一遇到不好的人家要收养她，虐待她咋整？
徐暮寒越想越后怕。
苦思冥想了一晚上，她妥协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如果后半生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这人生就太无味了。
归于多种因素，草草做了决定，第二早上徐暮寒就去办理了抚养手续。
可一个个问题很快就跌撞而至。
徐暮寒不知道自己这学还能不能上的了，连续一周喝奶粉，徐斐然的身体状况明显变差。三个月大，还不是断奶的时候。没有人看着不行，好不容易哄睡着了，醒来就哭。必须让她抱着。
手上的钱没剩多少了，这个时期的孩子更是要多花。哥嫂的房子归于徐斐然，爸妈的房子归徐暮寒，她动了卖房的想法。
三室一厅的格局，总共一百二十平。按照当地的房价，八十万出售绰绰有余。
看看怀里穿着粉色背带裤的小孩儿，徐暮寒下定了决心。
搬家开始。
旧物，杂物，旧书，包括她之前买的娃娃和小玩具全都当废品卖了。面前的大叔称着重：“一斤三块，你这是……二十三斤，多少啊？我算算。”
徐暮寒脱口而出：“六十九。”
那男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算了半天。笑了笑：“还真是，挺聪明啊小姑娘。怎么突然想卖废品了？是不是要搬家？”
徐暮寒抬头看了一眼他：“嗯，是要搬家。”
“那家具卖不卖啊？我们高价回收。”大叔看了一眼屋内。
徐暮寒想了想，哥嫂家两室一厅，家具齐全，直接拎包入住就行。留下这些家具，万一买家要换新，还要来回折腾。不如卖了换钱。
“行，能卖的都卖。”她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
大叔打了几通电话，摇来了好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半个小时就搬完了，眼前仿佛是一个空房子。
“能帮忙送些东西吗？费用你们定。”徐暮寒对着大叔说。
“行！”他爽快地答应下来。
锦绣花园三期十五号楼一单元701。
“麻烦了。”徐暮寒抱着徐斐然，看着一旁十几个大箱子。
“没事儿……算上废品，家具和运输费，给你一万。”大叔拿出一沓现金。
“行。”徐暮寒点了点头。
徐斐然刚睡着，她把她放在次卧的床上，又开始收拾东西。
父母和哥嫂的遗物不多，一个箱子就装得下。衣物都己经在殡仪馆烧了。
把所有东西都安置好，徐暮寒改了门上的密码：0315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鬼使神差的就把徐斐然的生日给输上去了。
刚准备做中午饭，警察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是当天的车祸。
跟据当时的监控记录，是哥哥的车闯红灯加超速，才引起的这场车祸，全责。
徐暮寒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方的家属加了她的联系方式，提出私了。对方看在徐暮寒年纪尚小，并且肇事者身亡。只要求赔付车辆的损失费和医药费，五十万。
这个钱怎么都要还，徐暮寒不还就要等徐斐然还。她和对方商议后，决定在一个月内卖出房子就全款赔付。如果卖不出去就拿房子抵押给对方。
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徐暮寒就急忙联系中介卖房。
好在那个小区地段不错，早就有人相中了。不到两天就谈妥了，因为徐暮寒急用钱，房子也十几年了，最终除去中介费售出七十万。合同签得快，钱到账也快，毕竟低了十万。
赵秀梅得知她要搬走，难过的不行。
“以后自己一个人带着然然，万事都要小心。有事儿就给赵姨打电话，别自己逞强。”赵秀梅红了眼眶。
“好，赵姨……再见。”徐暮寒也有些不舍，可实在是没办法。
赔完钱后，算上哥嫂的存款等等总共还有三十一万。徐暮寒总觉得漏了什么东西，左思右想后才发现。哥哥前年买的房，房贷好像还没还完。
回到家后，徐斐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徐暮寒翻遍了整个家才找到哥哥留下来的手机。密码是多少来着？她记得哥哥之前说过。
看了一眼自己可爱的小侄女，徐暮寒依次点击0，3，1，5。手机震动了一下，锁开了。
她把手机上所有的借贷软件翻了个遍，终于在“花呗”上找到了。这么一看，哥哥是一年还一次。现在还差……二十六万！？
徐暮寒瞬间眼前一黑，怎么好事坏事一桩接一桩呢？爸妈月薪一共两万五，还完刚卖出去的那套房子的房贷，再加上哥哥那套的首付。这几十年的积蓄就空了，这三年又攒了几十万，交手术费了。
哥嫂的工资虽说不低，但近几年买车还房贷花销也大。锦绣花园紧挨着育才小学和京北附中，两个名校的学区房房价高昂。
这么算来所剩无几的存款倒也正常，想着少还点儿利息，徐暮寒申请一次还清。她把自己手上的钱款打到哥哥的账户，还完了房贷。
虽然手里又没多少钱了，但好在至少还完账了，无事一身轻。
自己这学还能不能上，徐暮寒不知道。原本打算有钱之后请个保姆照顾侄女，自己先考上大学，再把侄女接过去生活。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十天的“假期”一晃而过，徐暮寒一直在家照顾徐斐然。李雪，周潇桐，蒋未然打了很多电话，她一个都没接。每次都是在小家伙刚睡着的时候打过来。徐暮寒只能打字告诉他们。
她上网搜了一下，正常来说也要至少六个月大才能断母乳。徐斐然才三个月，光喝奶粉也不是不行，但对于她来说身体情况有些特殊，而且之前都还在吃嫂子的母乳。
邻居702，是一个单亲妈妈。也刚生产完不久，孩子才一个月大。母女两人相依为命，买完房之后，经济条件一直不太好。
徐暮寒也和同龄人一样，要面子有虚荣心，自尊心。可当她看到徐斐然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差，就也顾不得这些了。
在人家门前徘徊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小寒？你怎么来了？进来坐坐。”黄晓灵抱着孩子，看向徐暮寒。
之前两家人是邻居，就都认识。再加上徐暮寒经常在她哥家补课，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上次给物业打电话的就是她，听到徐斐然一直哭，怕出什么事儿。
“黄姐。”徐暮寒点了一下头，兜里还揣着两个红包。
进了家门，她没有直接表明。而是把父母哥嫂去世的事情告诉了黄晓灵。
当时葬礼原本想招呼一声，但当时她黄晓灵身体行动不便，还要带孩子，就没说。
听徐暮寒说完后，她大吃一惊：“啊？怎么这么突然？”
“意外就是在意料之外，所以我和然然才回卖了老房子来这儿生活。当天的事还要多谢您了。”徐暮寒拿出一个红包放在桌子上。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再说你们家丧事的礼我还没随呢。”说着，黄晓灵就装作要回屋取钱的样子，她已经没多少钱了。
坐在沙发上的徐暮寒立马起身拦住她：“不用，黄姐。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当初顾及您的身体，没告诉您。今天来，我也不只是来感谢您的，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黄晓灵又坐了回去：“那你说，我尽量能帮就帮。”
“您也知道，然然就三个月大，断不了母乳……这几天一直喝奶粉，身体状况都不如以前了。您看……”徐暮寒恳求的看向黄晓灵。
她知道徐暮寒的意思，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小寒，我本来就体质弱。有时候连我自己姑娘都供应不足，再给然然……怕是不行。”
边说边把徐暮寒刚才给的红包推了回去。
徐暮寒沉默了许久。
“黄姐，一次我给您五百，就当谢礼，然然不喝母乳真的不行。”她又拿出一个红包，两个一起推向黄晓灵。
她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
半响，徐暮寒结束了心中的大战。红了眼框，下定决心。她起身走到黄晓灵面前，双膝跪地：“黄姐，算我求您。一周就一次，三个月后她就断奶了。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的。”
黄晓灵也被她此番模样吓到了，连忙放下孩子想要拽徐暮寒起来：“小寒，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奈何她就是不动，直到黄晓灵妥协后松手。徐暮寒见她还是不松口，咬了咬嘴唇，索性破罐子破摔给她磕了一个头：“算我求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一个好姑姑的所作所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