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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被狗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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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洛景繁嚼了薄荷味的口香糖。
从那之后,陈烬的秋天,都是薄荷味儿的。
叶子被洛景繁接过塞进怀里,他打算把它夹进书页,和那些郁金香一起,做成标本。
“我记得你之前说,台风要来了。”
洛景繁抬头看天,天色澄清,微风宜人,实在不像是台风要来临的样子。
陈烬答道:“气象预报说,也就这两天了。”
他跟在洛景繁身侧,手指小心翼翼的用力回握着他,握的暖了,又搭上一根无名指。
陈烬问他既然台风马上来了,要不要多买点菜囤在家里,到时候可能要在家里待上几天出不了门。
洛景繁觉得甚好,二人转道去了超市,拎了两大包菜回来,今晚陈烬下厨,他说要做几道小时候吃过的菜给洛景繁尝尝,他当时记得味道非常好,只是时间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复刻出来。
临上楼的时候,陈烬把菜都交到洛景繁手上,叫他在门口等自己一会。
五六分钟后,陈烬神神秘秘的回来,走近了,敞开大衣,怀里藏着一束花。
洛景繁没谈过恋爱,但他看过别人谈。当年裴夜幡然醒悟之后便是每天早晨一束玫瑰花,拿花纸仔细装扮了,里面放上一张贺卡,只写一句,但每天的贺卡都不同,他拎着早餐捧着花,站在门口侍卫一样的等文锦出门,再把花交到文锦手上。
玫瑰月季郁金香,裴夜每天的花都不一样,坚持了几个月,终于等到文锦回心转意。
裴夜送的种类繁多,可也都是鲜花,叫洛景繁也想当然的觉得,世上用花纸包起来的只能是鲜花,什么种类都好,但它得是花。
但是陈烬不同。
淡粉色的花纸包围四周,白色蝴蝶结系在腰间,贺卡被插在蝴蝶结后面,足可以挡住洛景繁整个脸那么大的一束花递过来的时候没闻到花香,扑面而来的,是烤肉热辣的香气。
陈烬拿烤串做了一束花。
他甚至用羊肉串插出心形,再用其他串包围在外层,最后用烤大虾摆出花边。十分新潮的花纸和贺卡在烤串面前显得格格不入,整体又有种莫名的和谐。
陈烬把花塞进洛景繁怀里,接过他手中的菜,小声道:“就……送给你的。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吃点好吃的。”
洛景繁眯着眼睛,双手捏着手中这一把怪异的东西,问道:“我该管它叫什么?”
“嗯……名字不重要。”陈烬有点不好意思,像是偷偷捣蛋怕被大人骂的小孩,小心翼翼问出一句:“哥喜欢吗?”
洛景繁皱了皱眉,眼神来回跳跃,一副想不出答案的样子。
陈烬以为洛景繁嫌弃花太丑了,找补道:“是我摆的不好看吗?”
他踢了踢旁边的沙土,懊悔道:“早知道的,我应该找花店老板帮我插,还应该换一个蝴蝶结的,老板说另一个好看,但我没听,我觉得这个好看。”
“都不是。”洛景繁盯着花看了半晌,他只是觉得发愁,郁金香可以做成标本,但肉串不行。
如果可以,洛景繁甚至想把这一束花都做成标本,放在他的画框里,作者一栏写上陈烬的名字。
如果这幅画参加画展,他一定把它花高价买下,然后挂在卧室里,只供他自己欣赏。
陈烬一定是他最喜欢的画家。
毕竟没人能拒绝一个会打猎的小狗,一个会给猎物系上蝴蝶结,装点成精美花束的小狗。
“我不知道你都爱吃什么,所以我每一种都买了一点。”陈烬看上去沮丧极了,垂着小脑瓜,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不知道该怎么拯救这个实在是不太入眼的礼物。
想了半天,他憋出一句:“其实你总出差的那个月我有出去打工,所以这些花的都是我自己的钱。”
“哥,我不喜欢你精心准备的东西最后因为我的问题只能送给别人,我不想让你的希望落空。”
“我会很懊悔。”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明天早上我去早市,那里每天早晨新下来的一批花是这一天里最好的,我去给你买一束真的。”
“别说了。”洛景繁扯过他的领子,在那双被咬出白痕的嘴唇上轻啄了一口。
“我很喜欢。”洛景繁笑着,重复道:“我很喜欢,陈烬。”
“我只是在想,怎么能让它保存的久一点。它太新奇,我舍不得破坏。”
“真的?”陈烬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可洛景繁的眼睛那样真挚,真挚道他不想去思考。
洛景繁又在他唇上吻了吻,像是安抚受伤的候鸟,沉声道:“当然是真的。好了,跟我回家。”
洛景繁第一次牵起他的手,完完整整,十指交握,不是手腕也不是小指。
“哦。”陈烬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的不知所措,只觉得像是喝了假酒,舌头麻了,眼睛花了,连腿也不好使了,跌跌撞撞的跟在洛景繁身后,全由着他的力道,掌握着自己的去路。
可陈烬却了不得似的,笑的酣甜,喃喃道:“对,回家。”
——
洛景繁不喜欢发一切社交动态,他悄悄给“花”拍了照片,又悄悄存在相册里。拆下来的花纸和蝴蝶结被他叠好压进书里,贺卡摘下来,贴在了客厅的洞洞板上。
贺卡上写着,不要嫌我丑。
当然不丑,洛景繁弹小孩脑袋似的在那张贺卡上弹了一下,陈烬不丑,那束花也不丑。
今晚的厨房交给陈烬,洛景繁趁此机会冲了个澡,他在医院搓磨了这么多天,身上早就被汗泡透了,他小心避着伤口,总算冲得一身清爽。
洗完澡回卧室换衣服,他的睡衣还没来得及洗,便去找陈烬的,他俩的衣服叠好了挨着放在衣柜里,洛景繁伸手去摸,摸到一套睡衣又摸见一只盒子。
是当时他送给陈烬的那块手表。
居然没丢,洛景繁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他以为这块表早葬身在陈峦手里,最近琢磨着给陈烬买块新的,没想到在这找见了。
陈烬正扎着围裙在锅里炸着什么东西,洛景繁从背后环上去,胳膊搭在他腰侧,擒住他手腕,把手表亮在他面前。
“怎么不戴着?颜色不喜欢?”
“嗯?哥?”看见手表陈烬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放下勺子把左手伸给洛景繁:“你说这个啊。”
陈烬弯了眼角,诚实道:“我不是不喜欢,是舍不得。”
“哥送我的东西我一向好好留着,那天从裴大爷家出来之后我回过一趟家,洗澡的时候给它摘下来,再就忘了戴。”
“不过幸好没戴。”陈烬拇指在表盘上抚了抚:“戴了肯定要被陈峦抢走,那我不知道我得心疼成什么爷爷样。”
“以后不许摘了。”洛景繁替他把表戴好,“戴上我的表就是我的人了,你看那些结婚后感情好的有几个总把结婚戒指摘下来的。”
“嗯?什么?”陈烬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背过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啊。
“我说……”洛景繁难得扭捏,他替陈烬整理好袖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拍拍屁股走人:“我说你锅快糊了,快看锅。”
陈烬有力的臂膀拦住他的去路,从背后贴过来亲吻他的耳垂:“不对,重说。”
洛景繁挣脱不开,认命般向后靠着陈烬,叹了口气说:“我说,你以后是我的人了。”
三十来岁了,洛景繁还是会因为一句情话脸红。
陈烬唇角难以抑制的向上,回手关了火,低声道:“再说一遍,我想听。”
洛景繁被他弄的直痒,缩着脖子躲,笑吟吟道:“你就那么爱听?”
“嗯,听不够。”
洛景繁不知,他一向羞于表达的,亲昵也好情话也罢,正是陈烬时刻所期待着的,他怕洛景繁照顾自己只是因为善良,哪怕面对仅一面之缘的褚磊时也那样温柔,他实在是分不清,也不敢多想,于是只好在这只言片语的温存里,守护他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今晚洛景繁心情很好,并未收着情绪,很给面子地说道:“我说……你吃的是我的,穿的是我的,住的也是我的,连你这个人都是我的,想跑是跑不了喽。”
“满意了吗?”
陈烬点点头,到底还是年轻,不经逗,他把锅子扔到一边,转头抱起洛景繁,垂头衔住他的唇。
“哥再多说点,晚上加俩菜。”
“说什么?唔……你不放开我…我怎么说?”
“那就别说了。”陈烬嬉笑着,把洛景繁抱起来:“哥你嘴上擦东西了?怎么这么红?”
“被狗咬的。”洛景繁轻哼一声:“罪魁祸首还在这笑呢。”
“那怎么办啊……”陈烬嗓音低哑,带着平时不曾流露的性感:“我属藏獒的,咬上了就不想撒口。”
洛景繁环抱着他的后脑,被他搅乱呼吸:“那你就别松了,咬都咬了,也不差这几口。”
“几口不够。”陈烬抱起他,连拖鞋也顾不上穿,三步并两步的往卧室走,“要再多些。”
洛景繁由着他,看着这狗崽子闹够了才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眼中含笑,捧起他尖尖的下巴颏,柔声提议道:“去做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