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嫡姐换嫁，庶女复仇记》2468

5、入太子府

　　就在错身而过的瞬间。
　　一阵风猛地吹来，掀起了盖头的一角。
　　惊鸿一瞥。
　　我看到了苏玉瑶。
　　她也正好侧过头。精心描绘过的脸上，妆容完美无瑕，红唇如烈焰，眼神却亮得惊人，燃烧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狂热和志在必得的兴奋。
　　那眼神，仿佛穿越了人群，直直刺向我，带着无声的宣告：看，苏锦，你的“好日子”，是我的了！
　　而我，只来得及向她投去一瞥。那一眼，空洞，死寂，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映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片虚无的顺从和认命。仿佛已对命运彻底屈服。
　　苏玉瑶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快意。
　　风过，盖头落下，重新隔绝了视线。
　　我顺从地坐进那顶象征着无上尊荣、也预示着无尽危险的太子妃花轿中。
　　轿帘落下。
　　外面是震天的喜乐和喧闹。
　　轿内，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我端放在膝上、紧握成拳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提醒着我保持清醒。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手指，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几乎要渗出血丝的月牙印。
　　然后，我用指尖，以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轻轻拂过衣袖内层一个极其隐秘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小凸起。
　　那里，藏着一小包东西。细腻的粉末，被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贴着温热的皮肤，却散发着比冰更冷的寒意。
　　前世，苏玉瑶用一杯毒酒送我上路。那穿肠腐骨的滋味，我刻骨铭心。
　　这一世，这杯酒，该请太子殿下，好好品尝了。
　　花轿在喧嚣的鼓乐声中起行，摇摇晃晃，载着我驶向那金碧辉煌、却暗藏无数刀锋的东宫。
　　东宫，重华殿。
　　浓烈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龙凤花烛燃烧的气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混合着新漆、新绸缎的刺鼻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陌生男子的冷冽气息。
　　殿内布置得极尽奢华，入目皆是刺眼的红与金，晃得人眼晕。
　　沉重的凤冠压得脖颈酸痛欲折，眼前一片猩红，只能透过盖头下方狭窄的缝隙，看到脚下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以及自己那双穿着大红绣鞋的脚。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地爬行。外面隐约传来的宫宴喧闹声，更衬得这新房内如同坟墓般沉寂。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嬷嬷们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垂手肃立，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略显凌乱却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骤然漏跳了一拍，随即以一种失控的速度疯狂撞击着胸腔。是他。太子裴钰。
　　脚步声停在床前。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龙涎香的霸道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
　　那双穿着玄色金线云纹朝靴的脚，就停在我视线下方不足一尺的地方。
　　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无形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殿内侍立的宫人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极致的危险，连呼吸都彻底屏住，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毫无预兆地、带着一股粗暴的力量，猛地伸了过来！
　　“嗤啦——”
　　刺耳的裂帛声骤然响起！
　　眼前遮挡视线的猩红猛地被撕裂、掀飞！
　　刺目的烛光毫无遮拦地直射过来，我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被迫迎上那道居高临下、冰冷如实质刀刃的目光。
　　太子裴钰就站在我面前。他并未穿着繁琐的吉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衬得身形挺拔而充满压迫感。
　　他的脸无疑是英俊的，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只是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丝毫新婚的喜悦，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冰寒。
　　薄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下颌绷紧。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恨意、讥诮，还有一丝……洞悉一切的残忍！
　　他手里还攥着那块撕裂的红盖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带着浓郁酒气的呼吸几乎喷在我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淬着剧毒的冰碴：
　　“苏玉瑶。”
　　他准确地叫出了那个名字，声音低沉，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新房。
　　“毒妇。”
　　他盯着我，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直刺灵魂深处。那刻骨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前世杀孤的匕首……这一世，可备好了？”
　　轰——！
　　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巨大的震惊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将我吞没！浑身的血液似乎在刹那间冻结！
　　他也……回来了？！
　　裴钰！太子裴钰！他竟然也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他恨苏玉瑶！
　　恨那个前世背叛他、最终将他推下深渊的太子妃！而我……此刻顶着这张与苏玉瑶相似的脸，穿着本该属于她的太子妃嫁衣，坐在她的位置上！
　　他把我当成了苏玉瑶！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前世被毒杀的痛苦记忆尚未褪去，眼前又骤然面对一个重生归来、满腔恨意的太子！这局面，比预想中最坏的情况还要险恶百倍！袖中那包冰冷的毒粉，此刻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颤。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念头在脑中疯狂碰撞。解释？告诉他我是苏锦？
　　一个前世被他当作弃子、同样死得不明不白的庶女？他会信吗？他此刻被滔天恨意蒙蔽的双眼，会分辨这张脸下是苏玉瑶还是苏锦吗？
　　恐怕只会觉得是苏玉瑶新的狡诈伎俩！
　　否认？在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燃烧着恨火的眼睛注视下，任何伪装都显得苍白无力！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迫近地笼罩下来。
　　前世被毒杀的痛苦记忆，与眼前太子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重叠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