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嫡姐换嫁，庶女复仇记》2468

4、嫁人

　　接下来的日子，苏府陷入了一种表面平静、内里却极度压抑的忙碌之中。
　　更换婚书、打点关节、重新准备嫁妆……一切都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府中上下虽被严令封口，但那股暗流涌动的紧张感，却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苏玉瑶彻底变了副模样。她不再歇斯底里，整个人容光焕发，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志得意满的喜气。
　　她开始兴致勃勃地挑选最华贵的嫁衣料子，镶嵌着硕大南珠的凤冠，还有那些象征安阳王妃身份的繁复首饰。
　　她甚至“纡尊降贵”地来过我的小院一次。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很好。她穿着一身簇新的石榴红撒金裙，满头珠翠，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如同巡视领地的女王般闯了进来。
　　我的小院简陋清冷，与她通身的富贵格格不入。
　　“妹妹，”她站在院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石凳上安静绣花的我，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姐姐来看看你。婚期将近，你的嫁妆……可都备好了？”她故意顿了顿，环视着这简陋的院落，唇边勾起毫不掩饰的讥诮，“唉，太子妃的规制，自然与你那安阳王府不同。不过妹妹也别灰心，安阳王虽然……名声在外了些，但姐姐听说，他对自己的女人，倒是‘格外用心’呢。”
　　她特意加重了“格外用心”四个字，尾音拖长，带着恶意的暗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的嫉妒。
　　我放下针线，缓缓站起身，垂着眼，姿态依旧卑微顺从，声音轻细，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一丝惶恐：“劳姐姐挂心。妹妹……一切听凭父亲和姐姐安排。安阳王……妹妹不敢有怨言。”
　　宽大的衣袖下，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提醒着自己此刻需要扮演的角色。
　　“不敢？”苏玉瑶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猛地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她那双充满了得意与疯狂的眼睛。她的手指冰凉，力道很大，掐得我生疼。“苏锦，收起你这副可怜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一定恨毒了我吧？恨我抢了你的好姻缘？”
　　她的脸凑得很近，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脂粉的香气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兴奋：“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那个为你发疯、为你屠城的安阳王……是我的了！他滔天的权势，他‘情深似海’的疯魔……都是我的！”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眼底闪烁着近乎病态的占有欲，“至于你……就乖乖替我，去东宫享受那‘尊贵无比’的太子妃之位吧！哈哈哈哈……”
　　她松开手，发出一阵刺耳而得意的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安阳王身侧，接受万民朝拜的辉煌场景，也看到了我被囚于东宫、重蹈她前世覆辙的凄惨下场。
　　我踉跄后退一步，抬手捂住被她掐红的下巴，低垂的眼睫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不堪受辱，也仿佛恐惧到了极点。
　　然而，在那无人窥见的阴影里，我的唇角，却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
　　笑吧，苏玉瑶。尽情地笑。你此刻的每一分得意，都将在不久之后，化作刺向你自己的利刃。安阳王的“深情”？那染满无数人鲜血的“深情”，你消受得起吗？
　　很快，大婚之期便到了。
　　天还未亮，整个苏府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两处院落里都忙得人仰马翻。
　　东宫迎娶太子妃的仪仗和安阳王府迎娶王妃的仪仗，几乎同时抵达苏府正门。鼓乐喧天，炮仗齐鸣，喜庆的红绸挂满了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我坐在自己那间被临时布置得稍微喜庆了些的闺房里，任由喜娘和丫鬟们摆布。
　　她们为我穿上那身按照太子妃规制准备的、沉重繁复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凤冠霞帔。
　　赤金打造的凤冠压得脖颈生疼，上面镶嵌的珍珠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而疏离的光泽。大红的盖头落下，隔绝了视线，眼前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猩红。
　　耳边充斥着喜娘们程式化的吉祥话，丫鬟们忙碌的脚步声，还有远处隐隐传来的、属于苏玉瑶那边更加喧闹的动静。她似乎兴奋异常，笑声隔着几重院落都能隐约听到。
　　“姑娘……”春桃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跪在我脚边，最后一次为我整理裙摆，声音哽咽，“您……您要保重……”
　　我隔着盖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言语。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这身华服，这座凤冠，这顶红盖头，都像沉重的枷锁，将我推向一个已知的、充满杀机的深渊——东宫。
　　太子裴钰。那个前世在苏玉瑶挑唆下，默许甚至纵容了对我一次次构陷，最终将我推向安阳王这个“火坑”的男人。
　　他恨苏玉瑶入骨，而我顶着这张与苏玉瑶有几分相似的脸嫁进去，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心口像是被冰冷的巨石压着，沉甸甸的，透不过气。前世被灌下毒酒时的痛苦与绝望，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啃噬着神经。
　　终于，吉时到了。
　　我被搀扶着走出院子，走向府门。另一侧，同样一身大红嫁衣、凤冠更加璀璨夺目的苏玉瑶，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隔着晃动的人影和飘飞的红绸，我仿佛能感受到她投来的、穿透盖头的、充满得意与挑衅的目光。
　　两顶装饰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八抬花轿，一顶规制更显皇家威仪，一顶则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森严和厚重，并排停在苏府大门外。
　　喜乐声震耳欲聋。鞭炮炸响的红纸屑如同血雨，纷纷扬扬落下。
　　在无数宾客的注视下，在父亲苏文博复杂难言的目光中，在嫡母王氏那混合着算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的眼神下，我和苏玉瑶，这对身份互换的“姐妹”，被各自的喜娘搀扶着，走向那两顶代表着截然不同命运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