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杳数

23、创业

　　时光飞逝，如同指间流沙。

　　喧闹的毕业季在蝉鸣声中如期而至，为四年的大学时光画上了一个喧闹又略带伤感的句号。

　　南川大学的校园里随处可见穿着学士服拍照留念的毕业生，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愁绪和对未来的憧憬。

　　301宿舍也不例外，五个大男孩穿着宽大的学士服，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摆出各种或帅气或搞怪的姿势，用相机定格下最后的青春记忆。

　　拍大合照时，陈瀚提议：“兄弟们！以后就是社会人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黎的附和：“必须的！等咱们都成了大佬，每年都得聚！”

　　陆备搂着盛邪的肩膀：“邪哥，以后抱紧你和燃哥的大腿了！”

　　盛邪得意地一扬下巴：“好说好说！跟着小爷混，保你吃香喝辣！”他说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郁燃。

　　郁燃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学士帽下的眉眼深邃，但比起四年前，似乎少了几分尖锐的冰冷，多了些沉稳内敛。他感受到盛邪的目光，侧头看他，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盛邪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扭过头，耳根却有点发热，妈的，这冰山现在随便一个眼神都让他心律不齐，肯定是这四年被压迫出条件反射了！

　　毕业典礼结束后，便是真正的各奔东西。

　　陈瀚和黎的家境普通，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准备踏上职场。

　　陆备打算回老家帮家里打理生意。

　　而郁燃和盛邪，则毫无意外地选择了另一条路——创业。

　　两家都是经商起家，资源人脉雄厚，对于独生子的创业想法自然是鼎力支持，郁懑和孟里，沈正和扬卿，双方父母早就通过气，甚至私下里乐见其成两个小子能一起干点事业，互相也有个照应和牵制。

　　启动资金迅速到位，数额庞大到让普通人咋舌，公司选址、注册、团队搭建……一切都在郁燃高效精准的规划下快速推进，盛邪主要负责……嗯，主要负责提供“创意”，大部分被郁燃驳回和调节气氛在郁燃的低气压下艰难生存。

　　公司取名“燃星”，取了两人名字的谐音，是盛邪想的，难得一次没被郁燃否决。

　　“燃星科技”定位在高新技术领域，主攻方向是郁燃擅长的人工智能算法和盛邪感兴趣的（烧钱的）新型交互媒体应用开发。

　　办公室租在了南川市最高端的CBD商圈，视野开阔，装修是现代简约风，和郁燃的公寓一个调调，性冷淡得让盛邪忍不住往里面搬了无数盆绿植和色彩鲜艳的抽象画。

　　“你能不能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郁燃第N次对着盛邪办公桌上那个造型奇特的荧光粉音响皱眉。

　　“这叫艺术！懂不懂！调节你这死气沉沉的办公室氛围！”盛邪振振有词，还故意把音响音量调大了一点。

　　郁燃直接拔了电源线。

　　“郁燃！你大爷！”

　　类似的争吵在公司初创期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从办公室装修风格到项目方向选择，从人员招聘到下午茶订什么口味，两人都能吵起来。

　　郁燃理性、冷静、追求效率和极致，决策果断甚至有些专断。

　　盛邪则感性、跳脱、天马行空，注重感觉和创意，花钱大手大脚。

　　盛邪觉得郁燃死板、独裁、毫无情趣。

　　郁燃觉得盛邪散漫、败家、不切实际。

　　一次重要的项目决策会上，两人因为技术路径的选择再次针锋相对。

　　“采用A方案，风险可控，迭代周期明确，是最优解。”郁燃看着数据报表，语气不容置疑。

　　“A方案太保守了！现在市场变化这么快，就应该用B方案！虽然冒险点，但一旦成了就是爆款！”盛邪拍着桌子，据理力争。

　　“B方案的基础技术都不成熟，失败概率超过70%，投入产出比极低，是愚蠢的赌博。”郁燃冷声反驳。

　　“不敢赌做什么生意！回家继承家产算了！你就是怕失败！胆小鬼！”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是对投资人负责。”

　　“我爸就是投资人！我就要用B方案！”

　　“公司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

　　会议桌上的其他团队成员大气都不敢出，看着两位年轻帅气的老板吵得面红耳赤，仿佛又回到了大学课堂他们抢答问题的時候。

　　最后，通常是郁燃以更严谨的数据分析和逻辑论证（以及冰冷的眼神压制）迫使盛邪让步，或者盛邪气得摔门而出，扬言“这破公司老子不待了”！然后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一样晃回来，带着新的（不靠谱）点子。

　　但奇怪的是，尽管争吵不断，公司却在磕磕绊绊中稳步前进，郁燃强大的执行力和战略眼光，为公司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规避了无数风险。

　　而盛邪看似不着调的创意和强大的人际交往能力，却又往往能在关键时刻带来意想不到的资源和灵感，给公司注入活力。

　　他们像两个极端，却又奇异地互补。

　　有时吵到不可开交，盛邪真的会跑回公寓他们毕业后依旧合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发誓再理郁燃就是狗。

　　而郁燃，通常不会立刻去哄他，他会冷静地处理完工作，然后……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开始翻看那些被加密保存的、盛邪的女装照片。

　　过了一会儿，盛邪的手机就会收到其中一张照片。

　　盛邪点开一看，顿时气血上涌，羞愤交加！【郁燃！你他妈又来这招！删掉！立刻！马上！】

　　【郁燃：回来开会，B方案可以讨论优化。】

　　【盛邪：……讨论就讨论！发照片算什么本事！】

　　【郁燃：哦，那删了？】

　　【盛邪：……等着！老子马上到！】

　　于是，一场危机就这么被一张黑历史照片化解。

　　盛邪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郁燃卑鄙无耻，一边又不得不承认，这招对他该死的有效！

　　当然，也有郁燃先低头的时候，比如有一次，盛邪的一个看似异想天开的想法，经过团队的技术攻关和郁燃的暗中调整完善，竟然真的做出了一个备受好评的demo，拿到了一个不小的投资意向。

　　那天晚上，郁燃难得地没有加班，提前回了公寓，甚至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虽然味道一般）。

　　盛邪回来看到一桌子菜，受宠若惊：“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郁总亲自下厨？不会是菜里下毒了吧？”

　　郁燃没理会他的调侃，给他盛了碗饭，淡淡地说：“你的方案，不错。”

　　盛邪愣了一下，随即得意地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想的！现在知道小爷我的厉害了吧？以后对我放尊重点！”

　　郁燃看着他这副嘚瑟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再打击他。

　　那顿饭吃得格外和谐。

　　随着公司逐渐走上正轨，业务越来越忙，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反而比以前更多了，除了睡觉，几乎形影不离一起上班，一起开会，一起应酬，一起加班到深夜，再一起回到那个他们共同的公寓。

　　争吵依旧，磨合不断。

　　盛邪依旧会抱怨郁燃专制独裁、没有人情味，郁燃依旧会嫌弃盛邪铺张浪费、想法天真。

　　但不知不觉间，一种更深的羁绊已经形成。他们熟悉对方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眼神，甚至吵架的节奏和底线，他们会在外人面前默契地维护对方，会在对方疲惫时递上一杯咖啡，虽然依旧会互怼，会在遇到难题时，虽然吵得天翻地覆，最终还是会坐下来一起寻找解决方案。

　　他们是彼此最尖锐的批评者，也是最了解对方的合作伙伴。

　　偶尔，在加班结束的深夜，两人并肩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南川市的璀璨夜景，郁燃会递给盛邪一杯温水，盛邪则会难得安静地接过，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郁燃。”有一次，盛邪忽然开口，“你说咱们这公司，能成吗？”

　　郁燃侧目看他，霓虹灯的光影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流转：“怕了？”

　　“谁怕了！”盛邪立刻反驳，“小爷我是担心你拖我后腿！”

　　郁燃轻笑一声，语气笃定：“有我在，不会失败。”

　　“嘁，吹牛谁不会！”盛邪撇撇嘴，心里却莫名地安定下来。

　　他转过头，看着郁燃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立体的侧脸，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个人的存在，习惯了他的冰冷，他的挑剔，他的专制，也习惯了他偶尔流露的纵容和那些笨拙的、别样的关心。

　　甚至……那些争吵，也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创业的路充满荆棘，但幸好，不是一个人。

　　强强联合，或许就是这样，彼此刺痛，却也彼此支撑，在不断的碰撞和磨合中，一步步朝着共同的目标艰难却又坚定地走下去。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脚下的路，已然因为身边这个人，而变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