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波恩往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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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1806年11月，拿破仑从柏林返回巴黎，途中借巡视莱茵防务的名义和路德维希一起回到波恩故居
晨雾裹着面包房的焦香渗入窗缝时，路德维希发现拿破仑正蜷在阁楼扶手椅里翻看什么。皇帝赤着脚，呢绒军裤卷到膝盖，晨光在他手中的羊皮本上投下细碎金斑——那是路德维希十二岁时的日记本，锁扣早已锈死。
"1803年我在圣克卢宫摔碎过同样的锁。"拿破仑晃了晃断成两截的铜扣，发梢还沾着阁楼积灰，"不过那次是为了偷看约瑟芬的珠宝账本。"他忽然用德语念出日记里歪扭的字迹："‘今天父亲把葡萄酒泼在我的奏鸣曲谱上，说这是魔鬼的涂鸦’——看来我们该给令尊的墓碑送箱波尔多？"
路德维希夺过日记时撞翻了琴凳，泛黄的纸页雪花般散落。拿破仑顺势握住他脚踝，指尖摩挲着凸起的骨节："别紧张，我准备了赔罪礼物。"他扶住摇晃的琴凳，将散落的乐谱按在谱架上，"明天开始，晨报会直接送到你床头1”，然后解开军装袖口的铜扣，把镶有执政官纹章的日程本塞进路德维希睡衣口袋2，“用红铅笔划掉你讨厌的会客安排——不过遇到贴着三色火漆的信封3..."他突然弹响中央C音，"就让它们躺在银盘里发霉。"
楼下面包炉的轰鸣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路德维希加快的心跳。拿破仑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百叶窗，十一月寒风卷着莱茵河的水雾扑进来。街对面克劳斯面包房正在出第一炉黑麦面包，蒸汽模糊了法军岗哨的刺刀寒光。
"七岁那年你在这里偷过面包屑。"皇帝突然说，"守夜人追了你三条街，最后你躲进市政厅的管风琴箱——这些可不是日记里写的。"他转身时露出狡黠的笑，"前天夜里你发烧说胡话，把童年趣事抖落得比军需官报账还详细。"
煎蛋在铸铁锅里滋滋作响时，拿破仑正用军刀给面包抹黄油。路德维希盯着他握刀的姿势——和指挥战役时一样精准稳定。
"卡斯帕的事，"皇帝突然开口，刀尖挑起一滴凝乳递到作曲家唇边，"我打算调他去马赛港管理物资仓库。当然，前提是你觉得..."
路德维希偏头躲开乳酪："您该直接问他本人。"
"问过了。"拿破仑把军刀插回鞘中，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今早六点我去过他住处。你弟弟说只要薪水上调百分之二十，他愿意去埃及管理撒哈拉的沙丘。"
厨娘的女儿端着咖啡壶僵在门口。路德维希接过咖啡壶自己倒满："那就让他去马赛。"深褐液体在瓷杯里晃出涟漪，"但薪水只能涨百分之十。"
拿破仑的笑声震得餐具柜里的锡盘轻颤："看来昨晚的咖啡还是煮得太浓了。"他将公文袋里的信纸铺在餐桌黄油渍上，"原本打算配着你的晨间赋格曲讨论这三个职位选项4——"
路德维希展开信纸时，煎蛋的焦香正爬上他袖口。三个职位分别对应着巴黎、里昂和斯特拉斯堡，每个都附带着详细的晋升路径。"为什么没有维也纳？"他注意到所有选项都在法兰西境内。
拿破仑用叉子戳破蛋黄，金黄的浆液漫过餐盘："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拆散你们兄弟——他随时可以请假回奥地利探亲。"皇帝突然用德语补充："用公款报销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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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厅档案室的霉味让拿破仑连打三个喷嚏。路德维希看着他在成堆的户籍册里翻找，金丝绶带缠住了墨水瓶。"1784年...约翰·范·贝多芬...有了！"皇帝抽出册页时扬起一片尘雾，"令尊当年因酗酒被罚款三十塔勒——我准备用同等重量的金路易重新起诉这个案子。"
"您没有这个权利。"
"作为你的私人法律顾问5，我有义务追索精神赔偿。"拿破仑用佩剑挑开果酱罐，将铜尺压在波恩市政厅的来信上："我建议你优先考虑莱茵联邦的调解法庭6——"他突然用尺子勾起对方睡衣上的银纽扣，"不过若启用1802年《政教协议》的特别条款7..."尺尖在纽扣表面刻出十字划痕，"科隆大主教或许愿意在告解室里解决这场家庭纠纷。"
路德维希的拳头在档案柜上砸出闷响，惊飞了梁上的鸽子。拿破仑趁机将羽毛笔塞进他指间："签字吧，作曲家。不需要你真上法庭，只要在文件留白处画个音符——我保证三个月内让维也纳所有报纸报道'贝多芬家族赢得历史性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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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恩郊外的晨雾漫过紫罗兰丛时，拿破仑正蹲身拂去大理石碑上的落叶。他特意让近卫队停在三百步外——这是皇帝第一次在法兰西国境外不带随从。双排扣灰呢大衣沾着草屑在凛冽寒风里沙沙作响，这是路德维希离开巴黎后第三次看见他没穿军装的模样。
"应该带些新蜡烛来的。"皇帝用袖口擦拭碑文凹槽里的积尘，"我让园丁在周围补种了紫罗兰，和您信中描述的花圃一样。市政厅那帮蠢货居然让常春藤爬满碑文。"
皇帝把割下的藤蔓缠成小捆，路德维希的鞋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砖缝隙。拿破仑突然抓住他手腕："蹲下来，你该亲眼看看这个。"刀尖指向墓碑基座新刻的铭文：此处安息着伟大音乐家的母亲。忽然有温热触感覆上手背——拿破仑将他的手掌按在冰凉石碑上："我向玛丽亚夫人承诺过三件事：每周会有专人更换祭坛鲜花；选帝侯剧院永远保留你的专属创作室；以及…"他抽出路德维希口袋里的速写本，"永远不让人撕毁你的乐谱草稿。"8
返程穿过栗树林荫道时，拿破仑突然示意近卫队退后二十步。“让那群小子踩着落叶走——”他从马鞍袋取出个皮质耳罩9：“上次你说军靴声像低音鼓槌砸太阳穴？”林间小径的薄霜在他们脚下咯吱作响，拿破仑忽然数出三枚金法郎抛给副官，“去雇辆没有铃铛的马车——要橡木轮毂那种10。”转头时正迎上路德维希不赞同的眼神，皇帝耸肩解释：“别误会，我只是突然想听清晨露从松针坠落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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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染红阁楼斜窗时，拿破仑正用军刀削着苹果皮。连续不断的果皮螺旋垂落在路德维希正在修改的乐谱上，在《第四交响曲》第二乐章处堆成金色小山。
"尝尝，科西嘉式削皮法。"皇帝将果肉切成小块，"我八岁躲在岩洞里练习的生存技能——虽然你现在更需要的是..."他忽然用刀尖挑起块苹果递到作曲家唇边，"被宠坏的甜蜜。"
路德维希别开脸，苹果块蹭过下巴落在谱纸上。拿破仑就着他的牙印咬下果肉："好吧，那换个赔礼方式。"他扯开衬衫露出左肩，"给你画五线谱怎么样？用普鲁士蓝墨水——正好遮盖这个子弹疤痕。"
羽毛笔尖触及皮肤的刹那，贝多芬发现皇帝后背肌肉在微微颤抖。"怕痒的征服者？"他故意在肩胛骨画上颤音符号。
"这是战略性的示弱。"拿破仑反手抓住他手腕，"好让你放心把《英雄交响曲》的总谱藏在..."突然响起的军号声打断调情，达武元帅在楼下报告发现普鲁士残兵踪迹。
路德维希看着拿破仑瞬间收紧的下颌线条，那抹调笑的神色如潮水般退去。皇帝系扣子时的速度比弹钢琴轮指还快，却在跨出门槛时回头眨了下眼："留两处空白小节，等我回来补上对应的剑伤图案。"
深夜阁楼只剩煤油灯摇曳时，路德维希在拿破仑枕下摸到个硬皮本。摊开的页面上密密麻麻记着：
"12月3日：路德维希在晚餐时推开了蘑菇汤（疑似中毒记忆）
1月15日：听到铜管突然走音会抓左手小指（与父亲折断手指关联待查）
2月28日：噩梦关键词'地窖''老鼠''紫罗兰'......"
本子最后夹着张波恩城区图，所有与路德维希童年相关的地点都被标上音符符号。市政厅档案室旁注着"1787年驱逐事件"，面包房外墙画着个偷面包的小人，甚至莱茵河某处弯道标注着"疑似初恋落水地点"。
楼梯传来马刺声响时，路德维希迅速合上本子。拿破仑带着夜露的寒气扑过来，血腥味混着硝烟萦绕在鼻尖："逮住三个探子，可惜..."他的手指突然僵在翻开的本子上。
路德维希用沾着红墨水的笔尖戳向皇帝胸口："解释。"
"比起审问俘虏，研究你的童年有趣多了。"拿破仑握住笔杆往自己心口送，"要判我多重的刑？在皮肤刻首奏鸣曲？还是..."他突然抽出贝多芬衬衫口袋的钢笔，"交换日记？我告诉你肩伤来历，你告诉我地窖老鼠的颜色？"
晨光染白窗棂时，乐谱边缘爬满加密的速记符号。拿破仑左肩多了行小字："1806.11.9 于波恩，路德维希在此证明皇帝也会因羽毛笔颤抖"。而路德维希袖口内则藏着句德文："地窖老鼠是灰底棕纹，但紫罗兰永不褪色"。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波恩往事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