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岁月里的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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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蛇年过年好！本文是Rewrite The Stars的超短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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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罗/翎鸾】岁月里的花
牵你的手啊，在岁月种下鲜花，在寻常烟火人家，用漫长慢慢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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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刚来到小熊α星时，对这里的一切都深感新奇，无论是街边的小玩意儿还是随处可见的异色瞳孔精灵们，真想玩儿过吃过这里所有的好东西！这种情绪在看到西塔里的绮罗郁金香时升至顶峰。每次从教学楼出来，花坛里的郁金香好像都在欢呼，不，它们只是为我一个人欢呼，这种感觉太妙了！妙不可言！
奇怪的事发生于在工学院上课的第1学年的第1天。老师是个奇奇怪怪的家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他有着如常的异色眼眸，这是他成精后的勋章，但这眼睛却又十分不同。他原本应该有着美丽的棕色眼睛，这眼睛让人着迷，但我无端被他的左眼吸引，每次盯着这蓝色的冰川，我都觉得自己有种要突破的感觉，这该是浅蓝色的漩涡才对。
下课后他单独叫住了我，银灰色的头发看起来格外不近人情，可说话的神情又很温和，但我总觉得他并不在看我，而是透过我的面容看着另外的什么人，该是谁？
“你是罗小郁？”他弯下身子平视我的眼睛。
平心而论，我的身高并不算太低，至少在自然界成精的精灵中算得上高挑，但他的身形却过于高了。
“老师，我是。您找我有事吗？”
他站直身体，忽然笑了出来，少年音色中有着明显的沙哑，“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我不敢在掌握自己分数命根的老师面前造次，于是一句响亮的“我答应！”贯彻整间教室，话出口我自己都懵在了原地，脑袋开始发热。
有着银灰色头发的男老师没有如我所想般大笑出声，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又像在看别的什么，总之，他并不为我刚才的举措波动心神，“好。那你每周日来我家一趟给我的花浇浇水，陪我吃顿饭。”
[2]
我为自己上课时的走神感到后悔，至少现在我并不知道这老师叫什么，也不知道他秉性如何，谁知道他嘴里的浇花吃饭是不是真的。于是，我把这问题原封不动讲给了室友胡列娜听，她听完却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盯着我。
半晌才缓过来，“你确定？！”
我把桌上的腿放下来，“还能有假！”
她的表情应该是不可置信，可没多久又缓和过来，不愧是打破了人类成精年龄的天才——她57岁时便成精了。只见她抿了口水，说话的语气十分郑重：“他是个天才——那个老师叫光翎，在我之前，人类成精年龄的记录保持者就是他。”
我微微张大眼睛，继续听她的答案：“他也是西塔有名的天才，20年的时间便修完了工学院跟医学院30年的课程。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那他说的浇花吃饭是真的还是假的？”
胡列娜好看的眉毛一顿，用手摸了摸她莹白的下巴，“应该是真的，他可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清心寡欲，平日里也就跟先生还有一些儿时好友有所往来，不太可能对你个刚成精的精灵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待到了青鱼小院开始浇花后才发现胡列娜所言不假，他真的只是让我浇花。这院子里的花很多，品种却不多，单单绮罗郁金香一种便霸占了这偌大的庭院，可给我的感觉却太不同了，我从未见过这么恢宏的景象——我忽然明白他为何叫我来此了。
虽说全是绮罗郁金香，但却是不同生长环境下的花，每个花的模样跟气味都不同，它们下面的土壤有冻土也有沙漠，但最多的还是湖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为如何照料这郁金香发了愁。
郁金香花圃边有株绿色竹子，宛若守护者般屹立着。它身形高大，有着挺拔的身姿，在地上笼下蜿蜒的黑影——这鬼地方竟能存活一株劲竹！
光翎老师只在德尔她湖静心，我便快步过去请教他，幸好这屋子离那湖极近，倒像一母同胞的两兄弟般不可分离。我过去时他还是那副模样，极为冷淡的神情，极为冷淡的白色衣衫，还有一丝极为冷淡的冰川气息。
他是闭了眼的，可我刚凑近他就立马睁眼站了起来，“何事？”
“那些郁金香我不会照料。”
一抹不经意的笑从前方传来，他快步错身经过我，“随我来。”
我仿佛第一天知道该如何照顾绮罗郁金香，还是从一个人类那里学来的，这感觉真恼火。
他用勺的姿态很温和，跟他给我的感觉一样，但我总觉得他不该是这样。可不是这般他又该是如此？
原来每种土壤都用不同的水来浇灌。
弄完这些后太阳已经落山，他擦掉身上的泥点子，周身如授课时一般从容，“屋里等着，一会儿吃饭。”
吃饭时他已换了身靛色衣衫，可衣服堪堪垂到他膝盖，看起来不合身极了，但我不敢说些什么，只默默地吃桌上的鱼肉跟虾肉。
这鱼跟虾的味道极为不同，每吃一口便觉得似能寻得些突破契机，我便拼命地继续吃着。吃饭时他不说话也不吃饭，只是看着我，我从饭碗里抬起头，直直撞进他蓝色的冰川里，却又晃觉——他绝对是借着我怀念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是一个物件、一个美梦、一个地方？但我总觉得不是，该是一个什么人才对。
这疑问来得不明不白，可答案却来得明明白白。
是在我每周浇花吃饭月余后，那天下了雪，德尔她湖被冰面掩住，一切如常，可光翎却有些不同寻常，他的脾气格外暴躁，是我没见过的另一副面孔，格外狂躁、格外不近人情。他快把德尔她湖的冻冰砸开了，我拉住他的衣襟，不由自主放出了点郁金香的味道，但这人却立马冷静下来。
他该是陷在了梦魇当中，这次是真真实实的，他把我认做了另一个人。
“青鸾，明日我给你试试新药方，好不好？这次可不许嫌苦。”他扯出一个难看之极的笑，雪落在他身上、脸上，闹了个古怪的花脸。
[3]
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十分悲伤的故事，毕竟整个星际叫青鸾的只有一人。
于是我不敢再在他面前释放郁金香的味道，他也不再重蹈那日的覆辙，我们只是如常的浇花吃饭。
可哪能一直快乐下去。
星际战争爆发了。
距上次先生统一全星际才500余年，本以为会再安稳个千余年呢。
胡列娜已然是个小大人的模样——她已经70级了，利落的及肩短发被风吹过时带来股安定的清甜香气，“小郁，这次战争不容小觑，听说对面的领导人是个叫唐三的棘手家伙，咱们星球已经搭进去很多精灵了。你一定要小心。”
我被她的安定所安抚，但也被她的焦急所感染，“你呢？娜娜，你怎么办？”
“我要上战场，跟着我哥他们抵御外敌。”
我却想起了另一个人，“那光翎老师呢？他也会上战场吗？”
胡列娜整理衣物的速度加快，可出口的话依旧从容，“听说西塔的老师都会上战场，光翎老师大概也会去吧。”
真正了解到战争的残酷正是这时，在飞行器投下来的炸弹跟冷武器面前，精灵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小熊α星也因先生早已将芯片制作技艺封山而陷入苦战。进攻小熊α星的是遥远的海王星，往日这一直是颗默默无闻的星球，听说近几年出了很多天才，这些天才们正带领海王星的精灵们打响一场又一场战争。
我被海王星的人活捉时是个明媚的清晨，可街上依旧是遍地尸骸，我忽然有些想念青鱼小院跟德尔她湖。
入目的是个蓝色头发的男子，他看起来很温和，却与光翎老师的温和截然不同，“听说你常去青鱼小院？”
他是人面兽心的温和。
我没理他，他便示意手下解开我嘴里的布。
“你认识光翎，对吧？”
他可真行，无论我说与不说，他总是摆出胜券在握的模样，不就是个毛头小子，晾他也打不过光翎，“那又如何。”
这人立马来了兴致，看我的眼神都变得不同，像在看着美味的大餐，我总觉得下一秒就能成为他手下的亡魂，“只要你想办法把他引至此处，我就放了你。”
我没搭理他，他却不恼，好似我无论如何都会答应。
然而事实上，我没在这里待多久光翎便径直来救我了。他衣服上沾满了血迹，眼神里充斥着我没见过的冰冷，只淡淡地看向我，“放了她。”
蓝色头发的男人轻声一笑，我便以五花大绑的姿态被扔给光翎，他接住我一边胳膊，开始跟那男子周旋：“唐三，我光翎与你素不相识，何必如此。”
被称作“唐三”的人坐在高座，拿出把三叉戟一顿抚摸，“好一个素不相识！”
“一百年前，千道流硬生生拆散我的父母，从此我成了个爹不疼又没了娘的孩子，在污秽之地摸爬滚打才有了今日，你扪心自问，何以继续说出素不相识这句话！”
光翎把我收进储物袋，临走时听见那唐三继续说道：“回去告诉千道流，这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我不知往日那事的真假，只知先生是个顶好的人，光翎也是个顶好的人。当年我们绮罗郁金香一族几乎被天灾全灭，是先生好心收留我们，此后大多数郁金香都留在西塔，我们这种自由一些的便在外面玩乐。而我成精来到西塔后，光翎每周请我吃好吃的，学到的知识也是与日俱增。
小熊α星与海王星大战了月余，先生疲惫地站起来，脱口而出的是我永不会忘记的那句话：“休战。小熊α星投降。”
可远在前线的光翎并不知情，等消息传到时已经晚了。
我并不知，那日相见竟是最后一面。
[4]
后来的日子过得很快，胡列娜接替了千道流的领导人之位，可小熊α星早不复曾经那般光景，海王星却一跃成为了星际第一星球，那个叫唐三的男人也站在了星际巅峰，成了新一任的星际霸主。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光翎死后，我霸占了他的青鱼小院跟德尔她湖，院里很冷清，平日做的也只是打理那些郁金香而已。但由着这原因，跟胡列娜倒越发亲近起来。
作为她曾经的室友，我很容易便与她见面，“娜娜，这周我要去大犬α星玩儿一趟，你能代我照料一下院里的郁金香吗？”
她欣然答应，我便把每朵花的习性跟喜爱的水源悉数告知，临了她摸了摸我的头，“光翎老师知道了，大概会很欣慰吧。”
我含糊地点点头，坐着飞行器去了那颗遥远的常年冰雪覆盖的星球。我曾在光翎的手记里见过这儿，他写：大犬α星是我一睁眼就看到的星球，我爱这里，它给了我生命。那个悬崖给了我干涸的眼睛，我也爱它，因为他每每都因着这原因不由自主地望着我，我爱他那般眼神。爱他的欲言又止，爱他的冷漠与疏离，爱他的纵容，爱他的娇嗔。我爱他湛蓝的眼睛，爱他落了阴翳的眼睛，爱他的每时每刻。我爱他。不为什么。
我知道，他爱我。不为什么。
放下这本泛黄的手记后，我急匆匆下了飞行器，吃了出现在手记里的冰川鱼跟冰川虾，也去了那个悬崖，看了悬崖上空的冰川鸟。
我在这颗冰冷的星球待了一周后才返程，飞行器上的家伙十分聒噪，总是讲先生的坏话——虽然已经不能叫他先生了，但我仍愿这么称呼他，我发誓，到死我也不会改变这称呼——顺带着说唐三为人如何如何好。可我怎么也不明白，他的行为说好听点是为父母报仇，难听些不就是为一己私欲，伟大又何以见得，遑论与先生相媲美。
气急败坏之下，我在一颗不知名的星球下了舱。
但这该是颗怎样的星球？
只消寥寥几眼——这是颗私人星球。
这颗星球的主人并不自私，他虽独占了这个星球，却允许旁人参观。我瞬间便被点燃了斗志，刚才那点怒气也消散了。
星球并不大，可里面的东西却不少，街上的人却不多，大抵大家都不愿来别人的私人领域观赏吧，毕竟只会觉得自己越发贫穷。我在星球东门交了入球费后便快步走了进去。
可很快我就发现——这是一颗模仿小熊α星上薛定谔大道的超小星球。不，这不是天然的，只是一颗人造星球，怪不得没人参观。
待看到猫桥上那抹身影时我便明白了——是出现在光翎手记里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原来是青鸾的私人星球。可是，光翎知道吗？
这是大犬α星跟小熊α星之间的必经之地，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下来瞧上一眼，光翎的手记也没出现这么个地方，他大抵是不知道的。但那未免太可惜了，他们明明那么爱着彼此。
当时一看到光翎的左眼我就有所感知，那是绮罗郁金香的气息，虽然有差异但与我必定一本同源，再加上手记里的内容，我早已拼凑出事实——青鸾不忍看着光翎的左眼继续干涸——这抹冰蓝色枯死后便是光翎的生命倒计时，他便把带有治疗气息的郁金香藏在了德尔她湖中。后来，光翎的眼睛确实被救了回来，可与此同时带来的便是青鸾的加速逝去——这无异于在他原本干枯的生命里抽干苟活残喘的精华，所以他才会走得那么早、那么快，不给光翎留一点余地。
可光翎真的乐意被动地接受这一切吗？显然并不。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忽然被仿制的不等式桥吸去眼球，这桥跟原本的不等式桥有差异——桥头赫然站着个翩翩少年郎，他银灰色的头发高高束起，一脚蹬在弓身，一脚立于桥顶，弦被拉得欲断不断却终是未断，弦上无箭。少年神情潇洒，被风吹动的发丝都有着蓬勃的生机与活力。
转头又看见桥头暗处的那句小诗：冰鸟破长空，箭穿冻原不见影，孤弦惊飞万丈云。
我忽然想起手记扉页上那几行褪色的字迹——光翎来过这里。
[5]
Sariel历6273年9月5日18.58，西塔CB005门口。
我站在光翎曾驻足的地方，旁边是胡列娜，新入学的学生向这边滚滚而来，我忽然有些伤感：“娜娜，以前我们也跟他们一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期待在这里学到很多知识、努力提升等级。”
胡列娜莞尔一笑：“是啊，还很期待看见先生。”
谁不是呢，那可是星际霸主兼天使神代言人千道流。
“前几天先生看着精神不错，都有闲心跟我谈光翎老师了。”
我来了兴致：“说什么了？”
胡列娜把碎发挽到脑后，眼神依旧清澈得像个少女，“说他跟青鸾老师总算在一起了。”
我“噗嗤”一笑：“还真是。”
“我至今还记得光翎老师最后的姿态，那么巍峨，像一幢永远护住我们的墙，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我‘他绝对能保护我们，也绝对能保护小熊α星’的感觉，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用生命守住了我们的生命，怎么不算呢？”
少时擎弓拉弦的少年终于成了山巅，他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虽然没有亲见前线的战况，但我能想象出他用无间而至横扫敌人的模样，也能想象出他最后的决绝和不甘。
胡列娜忽然拉住我的胳膊，“他最后朝我们看了一眼，那眼神很温柔，但我总觉得在看别的什么。”
我笑而不语，拉过胡列娜往青鱼小院的方向走。我打算请她吃最近新学的冰川鱼跟冰川虾，虽然怎么也做不出光翎请我吃时的美妙滋味，但绝不算差。
他在看什么？
他在看他的牵挂。
他牵挂着什么？
他所爱着的一切。
[6]
他最后又会想些什么？
—FIN—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岁月里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