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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新仇旧恨 ...

  •   自从那天上课发现梁句北古古怪怪,周月年就特别想和她玩到一块,但家里安排的编程补习紧得要死、难得要命,激起了周月年的征服欲,所以没时间经常找梁句北玩。

      但这一个月,她、梁句北、傅棠玉和任千颐下课时会一起拼桌吃饭,友情突飞猛进,恰好弥补了课外的缺失。

      至少编程和梁句北的事之间,有一个能起到安慰作用。

      厨房的中岛餐桌边,周月年开口:“先说好,我没有故意偷听你和学妹的对话。”

      梁句北效仿之:“先说好,我问她们是有苦衷的,不能告诉你。”

      周月年眯起眼,凑到梁句北跟前,仔细观察起来:“你要做坏事吗?”

      梁句北问心无愧:“不做。”

      “会害人吗?”

      “不会。”

      “敢不敢发誓?”

      梁句北举起三根手指,面容严肃:“我,梁句北,对着灯火发誓,绝不做坏事,也不害人,一切是为了不能宣之于口的苦衷。”

      梁句北的眼神、微表情和动作看不出撒谎迹象。周月年正回身子,权衡了一会儿,决定信任梁句北。“那我说了。”

      梁句北情不自禁腹诽:周月年啊周月年,我真想把你推荐给企鹅鬼,你才是最适合调查此案的人!

      转念一想,不对。只有死了才可能见到企鹅鬼,算了,那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周月年不合适。

      周月年开始分享知道的信息:“我有个堂妹也是初二的,品行端正,诚实也刻苦,所以我相信她说的话,至于你信不信,选择权在你。她告诉我初二近来有个传言,说十七班有几个……”

      “用方言来说,有几个「恰」女孩。

      “就是那五个学妹。”

      恰,在北鄄话里是“傲慢、泼辣、凶巴巴、不讲理”的意思。整体而言,是贬义词(尽管其原字和含义不全然是贬义)。

      梁句北惊讶:“你是说,她们霸凌同学?”

      周月年摇头不是,点头不是:“我堂妹说,她们举止乖张、言语粗鲁,只在班里偶尔发作,班外没有发生过。不过这种情况仅限上个学期,这学期就没有了。”

      北中校风纯朴,加上梁句北习惯两耳不闻窗外事,以及三班有“北中义兄文敬”的坐镇,她没听过校园里有霸凌事件。

      虽说不能全信周月年和堂妹之言,可梁句北不是天真的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即使不是五学妹、不是初二十七班、不是北鄄市第一中学,实施霸凌和深受其害者也无处不在。

      “你堂妹在十七班?”

      “不是,她五班的。”

      “十七班的事都传到五班了,没人举报过吗?”

      “初中部有两栋新教学楼和一栋旧教学楼。去年年头,初三和初二所有班级就搬到了新教学楼,只剩初二十七班和初一继续在旧教室。旧教学楼的厕所每个月都要坏几次,加上鬼故事与日俱增,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去远一点的新教室上厕所,对此怨声载道。软磨硬泡了快一年,学校才终于在前两月批下通告,让十七班和初一在六月挪到新教学楼去。”

      周月年缓了口气,喝下冰冰凉凉的快乐水:“你想想看,十七班在旧教学楼里,不在初二其她人的雷达内。而通告批准后两个月,我堂妹这几日才听到传言。加上她们五人收敛了许多,要追溯上学期的事谈何容易,更何况举报?”

      “堂妹很担心十七班搬来后,她这种「书呆子」会被欺负。我就告诉她,手不释卷不是书呆子!如果有人欺负你,第一时间保护自己、上报老师和找我!谁也别想欺负我堂妹!”周月年愤愤不平地秀出手臂肌肉,一副要打倒强权的模样。

      梁句北若有所思:“你堂妹知道她们霸凌过谁吗?”

      “这种孤岛班,只能问回十七班的人。不过,当时不吱声的「雪花们」,事后会愿意发声吗?”周月年唉声叹气:“不管是真是假,幸好这个学期她们转性了。但愿是她们良心发现,跟受害者好好道歉了,也希望受害者早日走出阴影。”

      一瓶快乐水见底,周月年翻过瓶盖,看到是“再来一瓶”:“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堂妹也会继续和我唠这些,我再捡有用的分享给你。”

      “谢谢。”梁句北应和,心里却想,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传言虚或实,探探便知。

      迟来的正义,只要有一人在乎,她就做。

      她在乎。

      *

      周月年前脚刚走,梁句北后脚就朝泳池边走去,不顾五学妹的目光,一把拉走文敬。

      “和她们聊得如何?”

      聊得口干舌燥!文敬猛灌大口大口汽水,随后跑去甜品台叉了几块小蛋糕和炸物,回来给梁句北分了一些。

      “都是些琐碎日常。”

      “她们好像霸凌过同学。”

      文敬拧眉。“在北中?”

      “据说是上学期的事。”梁句北推开盘子,压低音量复述来自周月年的版本,几分钟后,“我要问个清楚。”

      “怎么——”文敬还没说完“问”,梁句北就以行动回答他。

      怎么问?直接问!

      “又见面了。”梁句北清澈纯良的眼神中蕴含狡黠。“我听说你们霸凌了人?有没有给人道歉?这个学期洗心革面了吗?”

      “你!学长你从哪里听来的?”尤曼樱没想到传言竟传到了高中部,按照这个速度老师和家长的耳朵很快也会听见。

      岑雨拉住不安的她,夏理嘉向前一步。“梁学长是不是听说了一些事?这样问我们,是想听听我们的版本吗?”

      “是。”梁句北招手让文敬过来。“他也一起听。”

      夏理嘉神色不变。“好。”

      稀里糊涂当上北中榜一,还是有点好处的。梁句北和文敬回到民宿的中岛餐桌,将夏理嘉吐露的五学妹版本写进《救猫行动》文档——

      “这件事还要从上个学期讲起。开学第三天,解之原作为地理课代表催作业,班上一位同学不交还甩脸色、耍脾气,她们几个人看不惯便跟对方吵起来。那次之后,双方相安无事一段时日。

      “后来,岑雨在商场遇到对方和一个男生拉拉扯扯,回到学校和朋友八卦了一下,没想到被其她人听见,传着传着就演变成不堪入耳的黄谣。

      “对方很生气,与岑雨理论。岑雨表示她依事实说话,黄谣是别人添盐加醋传的,与她无关。尽管如此,岑雨还是为后续事件道歉,这事也就翻篇了。

      “到了数学考试那天,尤曼樱看到对方有小抄,当场报告给老师。鉴于那时考的是数学,对方的是英语卡片,最终没有被判作弊,卡片被没收,考试继续。可考生本来就不该带这些材料进来,所以对方究竟有没有作弊的心思,众人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出了考场,不齿对方的尤曼樱经过她时「啧」了一声,对方情绪上来,撞了尤曼樱的肩膀。尤曼樱顾及老师在场没有闹大,可是这口气她一直吞不下,三天后率领姐妹去堵对方,甩了对方三巴掌。

      “对方不忿从后扑倒尤曼樱,双方扭打在一起,其她四人心向尤曼樱,结果可想而知,对方寡不敌众,身体几处被打得脱皮流血。夏理嘉推开两方人马,希望对方别再生事,对方反驳「是你们一直在惹我」,尤曼樱回击「先撩者贱」。双方持续骂战,夏理嘉与云临左右夹起尤曼樱离开了现场。

      “新仇旧恨交叠在一起。从打架那天起,尤曼樱将王子病、早恋、作弊等标签贴到对方身上;对方也不甘示弱,将霸凌贴到尤曼樱五人身上。十七班的其她同学自扫门前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后来,对方考了个班级倒数第一,尤曼樱日日嘲讽,给她新增废物标签。出奇的是,对方不再还口,任尤曼樱如何奚落都不再回应。

      “再再后来,唱独角戏的尤曼樱觉得没劲便也不可着对方骂了,十七班如是平静了很久。直到第二学期开学对方缺席,大家才知道她经已转校。之后,十七班收到通告即将搬去新的教学楼。

      “眼中钉走了,又能去新环境,本来是件高兴的事。但某天早上,十七班的黑板被人用粉笔写下两行字:「初二十七班尤曼樱霸凌同窗。岑雨、夏理嘉、解之原、云临助纣为虐。」

      “尤曼樱马上擦掉这些字,但就像岑雨当初聊八卦被人听到那般,同样地,这件事也随着春季闷热的风,飘飘渺渺地吹到了别的班级。

      “尤曼樱确信,黑板上的字是对方叫人写的。对方转校后美美摘干净一切,而她们几人就要承受同学的议论和指点。对方平时就不是省油的灯,「黑板控诉」完全符合尤曼樱心中对方有仇必报的性格。上学期后期那种……”

      文敬模仿起尤曼樱的语气:“上学期后期那种安安静静人淡如菊的反差?原来是在憋大招。”

      “尤曼樱等人没打算解释,因为,以下是尤曼樱原话:「反正她转校了,一切无从追究。我们从头到尾没有和别人闹不和,就只有她,你们觉得是为什么?说到底,这都是她开学时对解之原态度不好引起的,别忘了后面她还搞出了一系列骚操作!这人可不是受气包,每次都会还手和回骂的,是到了最后几周才变鹌鹑,但我们不也没说她了吗?就因为她只有一个人,我们有五个人,所以别人说我们霸凌,那怎么不想想别的同学为什么不帮她?究其原因就是她成绩差、人缘差、风评差。就算我们有错,她也不是什么清白莲花大圣人!反正我问心无愧,并不认为我们霸凌了她,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梁学长听了那些传言,也听了我们的版本,又有什么想法呢?说真的,别人的嘴巴和脑袋都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所以我不会解释。」”

      时间倒退回到泳池边,梁句北不解地问:“那为什么讨厌任千颐?「对方」和任千颐有关系?”

      这次是云临作为目击证人回答:“「对方」转去了宁涉,而任千……任千颐恰好是从宁涉转来的。黑板上出现文字那天,我看见任千颐也出现在初中部。”

      虽然没有明说,但五学妹就此笃定任千颐就是对方的帮手。

      这两条理由乍看有条有理,实则牵强附会。

      一,宁涉是大城市,有人转去那里或有人从那里转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二,任千颐确实去过初中部,但是是老师授意她去的,让她以过来人的身份疏导刚刚转来北中初一,特别想念往日生活的学妹。

      从表面上来看,确实有巧合之处。但如果要以此判定任千颐和“对方”有关系,未免草率。

      五学妹不是思想简单的人,她们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才会笃定任千颐和“对方”有关系?

      光滑的大理石中岛餐桌上,梁句北总结发言:“这是尤曼樱等人的视角,不确定有没有避重就轻、隐瞒细节,我们还得找出「对方视角」。”

      文敬点了点平板上写着“对方”的格子,“她们是不是没说对方叫什么?”

      “嗯。如今的霸凌传言也没提到,她就像一个完全透明的人。”

      今夜进行到这里,梁句北对五学妹的诸多疑问,部分有了答案,部分依旧模糊。

      听说你们霸凌了人?
      是的。

      有没有给人道歉?
      没有。

      这个学期洗心革面了吗?
      看起来是。

      学妹在任千颐转学前或转学后认识她?
      转学后。

      她们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才会笃定任千颐和“对方”有关系?
      应该是。

      她们有可能组团谋杀任千颐吗?动机是什么?那么小,真的会杀人吗?
      未知。

      扑通扑通扑通!
      泳池遽然传来几声巨响!

      其后一个男生大喊:“有人落水了!”

      梁句北冲出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身湿漉漉的任千颐,趴在池边咳水。

      然后是落入泳池的五学妹。她们被水呛得发不出声音,不停下沉的身体通过不断扑腾的双手来求救。

      水花飞溅,场面混乱。

      任千颐?五学妹?怎么会那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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