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染江月》青青笠荷翁

13、第 13 章

　　唇边再次抵上一只手背，躲不开挡不掉，好在血已经被止住了，两个血窟窿周边在隐隐发黑。悦儿不断道：“姐姐、姐姐、姐姐……帮帮我嘛……”

　　又来了。。

　　林枝扶沉默着圈住她的手腕不让再往前，脑袋也尽可能地往后仰着。

　　玥儿拉长了尾调：“姐姐~”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无赖样子。

　　“自己弄，不要什么事儿都找人帮。”又不是小孩子了。

　　“……”

　　林枝扶叹了口气，抛出筹码：“弄好了有奖励。”

　　“什么奖励？”玥儿瞬间眼睛发亮，靠近、垫脚、对视，兴冲冲的又问了一遍，“什么奖励都可以吗？那我要——”

　　话未说完口鼻已经被温热的掌心覆盖住，玥儿止了声，眼睛睁得圆圆的，鼻翼耸了耸用力吸了一口气，接着微微张开嘴，舌尖往外探……

　　林枝扶把她的脸往后推了一点，随即快速把手撤开，道：“不能自己提，奖励已经准备好了。”

　　“没关系！姐姐给我准备什么我都喜欢！”说着再次凑上来，眼睛很亮：“那会是什么奖励啊？”

　　林枝扶手指贴在玥儿的额头上，再次把她往后推，“先把毒素清出来。”

　　玥儿一心想要奖励，没再追问，把手往嘴上一怼就用力吮吸起来，眼睛还是看着林枝扶的侧脸。

　　林枝扶与那双眼睛对视一眼，偏过头去看旁边的遮云蔽日的树木，可是眼睛不看，耳朵却听得到。那细微的吮吸声夹杂着水渍声，勾得她越发好奇，她按耐不住，还是想着借口偷偷瞧一眼，觉可得不太礼貌又生生克制住，脑袋就这样要转不转的。

　　水声越来越大，林枝扶也越发好奇，眼珠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着实想看，就慢慢转过了头。

　　“记得要把污血吐出来。”她说着，扭回头来对上了玥儿的视线。

　　小姑娘白净的脸颊上盖着一层桃粉，很红，唇上沾着血色，看着很润，眼睛湿漉漉的，透着水汽，像只邪魅妖冶的妖精。

　　玥儿一把吐掉嘴里的污血，兴奋地大叫：“姐姐！你偷看我！”

　　“好好好。不看了我不看了……”林枝扶吓了一小跳，言行一致地抬起两只手挡住自己的两只眼睛，右手却被拉了下来。

　　那张小巧红润的脸微微歪着近在咫尺，不解她为何要躲，道：“姐姐，你想看就看啊。”

　　林枝扶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想看。”

　　“不想看？”玥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真的不想看？”

　　林枝扶抬起眼尾偷偷瞅了一下小姑娘泛着水光的红唇，没什么底气道：“真的不想……”

　　“好吧……”玥儿用手指轻轻摩擦了一下林枝扶手腕上微微突出的骨节才松了手，挺失落的样子，“我已经弄好了，还想着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在吸一次给你看呢……”

　　林枝扶从身上解下来一只葫芦，拧开盖子递过去，打算莫名其妙的表演欲：“漱口。”

　　玥儿接了，先漱口吐掉，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像是在喝什么甘露那样，眼睛骨碌碌地转啊转，又猛地凑到林枝扶面前，吐息轻轻喷在脸上：“姐姐，你喜欢亲嘴么？”

　　“……”林枝扶呼吸微不可查地重了点儿，眼神躲闪着没说话。又没亲过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老实说没亲过？显得很不熟练，容易被看轻。撒谎？可撒了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填，岂不是给自己挖了个无底洞？

　　“姐姐，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亲嘴？”

　　林枝扶胡乱掏出一条手帕轻轻甩到玥儿脸上，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催促道：“走吧走吧。”说着同手同脚地往前走。

　　玥儿拿下脸上的手帕放在鼻尖深深地嗅闻了一下，两三步跟上，嘴里没个把门的：“不知道姐姐有没有想过，反正我想过。”

　　“姐姐的嘴应该是软软的，很润，很好亲，而且还——”话痨依旧话痨，可听的人没办法继续平静地听下去，她的脸颊、脖子、耳根已经开始发烫了，这都什么话啊！

　　“停！！”林枝扶左脚绊了一下右脚，好在走得慢，不然铁定摔了。如若不是这个地儿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她简直想拿麻绳捆住那张口无遮拦的嘴，捆个好几圈去。

　　林枝扶急促地打断：“不要再说了！换个话题，不准再说这些了！”

　　玥儿看着她红了一层的耳朵和脖子，不太懂在这么阴凉的地方怎么会热成这样，问：“为什么不能说这些？”从前姐姐从来没有制止过她说话的。

　　她没有理会，说了一句更作死的话，“其实我觉得亲自己的手跟亲嘴相差还是很大的。”

　　林枝扶好像意识到什么，走路的动作卡顿起来，停下来盯着玥儿，表情也变得微妙，神色有些平静又有些凝重，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抿着唇没说话。玥儿用食指勾起她的食指，中指轻轻在掌心挠了挠，喊：“姐姐？”

　　半晌，林枝扶嗓音有些紧绷，问道：“你跟谁亲过嘴？”

　　玥儿一愣，扭扭捏捏神神秘秘道：“不告诉你。”

　　林枝扶觉得心寒，那个有问必答、言听计从的小孩第一次有事瞒着自己，瞒着那个跟她亲过嘴的人的姓名。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拉了下去，心塞得不行，再也说不出话来，绷着嗓子道：“别说话了。”顿了顿又说，“小心引来蛇群，若是被追着咬，你全身是嘴都吸不过来。”

　　林枝扶径直往前走，玥儿跟在身边，不知道怎么了，却也没有再开口，她不想姐姐不开心。

　　不自不觉间，两人已入山谷深处，水流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阴冷。

　　玥儿扯着快步往前走的林枝扶的袖子，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山洞，试探着问：“姐姐，这里有个入口，要进去瞧瞧么？”

　　林枝扶瞧了眼那个山洞，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那入口窄小，只许一人通行，且未知洞里的山形地貌。她们两人一齐进去，若是里面潜着什么东西的话，怕是不好逃出来。

　　思索一番，林枝扶道：“我进去，你在外面等我。”

　　玥儿拉住了她的衣袖，“姐姐，还是我去吧。”

　　林枝扶自是不愿，玥儿给出了很合理的缘由：“姐姐，我身形较小，动作也快，若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能很快地逃出来。我进去查看一番，没东西我们便走，若是有东西的话，我便把它引出来，你来对付它，如何？”

　　林枝扶想了想，便同意了，叮嘱道：“若是遇到东西，不管什么情况，你都要即刻跑出来，我会在洞口守着你。”

　　玥儿点了点，用两根手指捻出个小火焰，谨慎地走了进去。

　　林枝扶在外面等了片刻，便听到玥儿大声喊道：“姐姐，有东西！”

　　林枝扶亮出武器，急道：“快出来！”

　　“不，姐姐，这东西不会伤人，姐姐你进来看。”

　　林枝扶不假思索，也走了进去。

　　刚踏进去，一股阴凉的感觉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浓烈的土腥味，地面略显泥泞，踩上去能感受到泥土的柔软。

　　林枝扶也用手指捻了团小火焰，再往里走，视野逐渐开阔，山洞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形状，石壁凹凸不平。

　　“姐姐，你看。”

　　林枝扶看向玥儿那张映在火光中的脸，往下看到脚，才顺着她指的方向低头看去，洞口的边缘堆了大片的头骨，一个垒一个，像一座小山那样高，足足占了这山洞的三分之一。

　　“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尸骨？”林枝扶蹲下去查看，“为何都只有头骨，尸身呢？”

　　林枝扶将火焰托大了些，用竹棍扒拉了一下那堆头骨，碌碌滚落一地。

　　正专心勘查着，耳边闪过嘶嘶的风声，鼻尖那股腥味越来越重，林枝扶知有异样，站起来拉着玥儿就想退出去：“走。”

　　正当两人要走时，角落里传来动物爬行的声音，数以计百的蛇从四面八方缓缓游行而来，边来边吐着信子，在两人四周围成个圈。林枝扶心里咯噔一下。

　　“姐姐，好多蛇。”

　　林枝扶拉着玥儿往后退了一步，左手结了个剑印，右手轻轻一挥，竹棍化为一柄长剑，道：“不用管，我破出一条路来，你先出去。”

　　一条蛇张着血盆大口猛烈地袭向玥儿，被林枝扶一剑斩成两半丢向山壁，啪嗒一声掉了下去。

　　紧接着，另一条蛇，两条，三条都向两人袭来。

　　群蛇围攻！

　　玥儿抓住一条蛇的尾巴当作武器，用力朝那些向前攻击的蛇甩去，那些蛇从四面八方来，又被同类甩向四面八方，啪嗒一声撞到山壁上，掉下来没死就会继续向前攻击，不知疲倦。

　　林枝扶觉得奇怪，这些蛇好似不畏生死，纵使被摔得再狠，只要还能动，就一未地向前攻击，源源不断地从暗处游来，动作又快，发出一阵一阵嘶嘶声。

　　蛇越来越多，慢慢布满整张山壁，地上的头骨密密麻麻被延满了蛇，就连山洞顶端也有！两人不仅要顾脚下，顾周身，还要顾头顶掉下来的蛇。

　　玥儿焦急道：“姐姐，怎么办，这些东西太多了，在这样下去，我们非得被活埋不可！”

　　林枝扶又打飞好几条蛇，抓住玥儿的手腕：“快！我们出去！”

　　两个人像淌水一样艰难地往洞口挪，蛇不断涌过来，她们身上已被咬出好几处豁口，血一点一点往下淌。

　　林枝扶从怀里摸出一张符咒，两指夹着，叽里呱啦念了句什么咒语，然后往蛇群中间一甩。

　　‘轰’的一声炸出个小火花，火光照亮了整个洞穴，好几条蛇身上蔓延着火焰，以一种极高难度的动作扭曲着，噼里啪啦地发出烤肉的焦香。

　　林枝扶未做停留，一把拉过玥儿的手，道：“走！”

　　玥儿看着林枝扶手上的伤口，衣衫已然被咬烂了，雪白的皮肉翻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肉色。

　　这些小蛇当真凶残。

　　她心头怒火升腾，甩开拉着自己的手，“姐姐，待我把它们剁成肉泥喂猪！”

　　火焰炽热，烫得人冒汗，林枝扶感觉浑身都烫，无奈道：“还是先别吹牛逼了好么？”再待下来，两人怕是要被活活烤熟了。

　　“不是！是——”

　　玥儿止了话语，掌心撑着胸口，面色难看，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林枝扶急道：“怎么了？”

　　只见玥儿从怀里掏出那块包裹着那条黑色小蛇的娟布，林枝扶看着那条蜷缩着的蛇慢慢舒展身体，瞳孔一缩，伸手把那条蛇拂到地面上。

　　那条蛇在地上滚了两圈，以一种诡异的动作扭曲着身子。

　　它在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