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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三章 先遣警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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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再次回到房间时,气氛很沉寂,尤其是哈利和邓布利多都一言不发。
【我刚才遭到摄魂怪的袭击,而且我可能会被霍格沃茨开除。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哈利走进黑暗的卧室,来到书桌前,立刻把这几句话抄在三张羊皮纸上。第一封信写给小天狼星,第二封信写给罗恩,第三封信写给赫敏。他的猫头鹰海德薇出去捕食了,空空的笼子放在桌上。哈利在卧室里踱来踱去,等着她回来。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尽管眼睛累得又疼又涩,但思绪一片混乱,根本不可能睡觉。刚才把达力一路拖回家,现在后背疼得厉害;在这之前脑袋被窗户撞了一下,又挨了达力一圈,这时两个肿包一跳一跳地疼着。
他踱过来踱过去,内心充满了火气和沮丧。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捏得紧紧的,每次经过窗口,都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外面群星闪烁的空荡荡的夜空。摄魂怪被派来抓他,费格太太和蒙顿格斯·弗莱奇在偷偷跟踪他,然后又被霍格沃茨暂时停学,还要到魔法部去受审——而且仍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有,那封吼叫信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谁的声音那么可怕、那么气势汹汹地在厨房里回荡?(哈利打量着众人同样困惑的神色,没忍住有点想笑,刚刚谈话时疼痛的感觉渐渐停下了——谁会想到这是邓布利多的声音呢?)
他为什么仍然被困在这里,得不到半点音讯?为什么每个人都像对待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那样对待他?不要再施魔法,待在那所房子里...
他走过上学用的箱子时,狠狠地踢了它一脚,可是非但没有缓解他愤怒地心情,反而更糟糕了,现在他不仅要忍受身上其他地方的疼痛,脚趾也感到钻心的疼。
当他一瘸一拐地经过窗口时,海德薇像一个小幽灵似的轻轻扑棱着翅膀飞进了窗户。
“回来得正是时候啊!”哈利看到它轻盈地落在笼子顶上,没好气地说,“赶紧把那玩意儿放下,我有活儿等着你干呢!”】
海德薇,哈利的心收紧了,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真奇怪,明明他的伤疤已经不会再疼了,这又是为什么?——如果他把这句话问出,赫敏一定会翻一个大大白眼,告诉他思念也是会让人觉得疼痛的——那是爱呀,哈利。
【海德薇嘴里叼着一只死青蛙,一双圆溜溜的琥珀色大眼睛责备地望着他。
“过来。”哈利说这拿起那三小卷羊皮纸和一根皮带子,把羊皮纸拴在海德薇长满鳞片的腿上,“把这些直接送给小天狼星、罗恩和赫敏,必须等拿到长长的回信再回来。如果需要,就不停地用嘴啄他们,逼他们写出长度合适的回信。明白了吗?”】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人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
罗恩抱怨着举起手指,就好像过了两年之后海德薇给他留下的伤口还清晰可见一样:“原来你是这样给她下命令的,可没把我啄坏。”
“哎呀,我的确很着急听到任何消息。”哈利干巴巴地解释道,他觉得自己并不对此感到抱歉。
【海德薇发出一声含混的叫声,嘴里仍然被青蛙塞得满满的。
“好啦,快走吧。”哈利说。
海德薇立刻出发了。它刚一离开,哈利连衣服都没脱就一头倒在床上,眼睛呆呆地凝视着天花板。现在除了他痛苦的感受外,他还为自己刚才对海德薇恶劣的态度而感到内疚。她是他在女贞路4号唯一的朋友。不过,等她拿到小天狼星、罗恩和赫敏的回信回来时,他会好好补偿她的。
他们肯定会很快给他回音的。他们不可能对摄魂怪的攻击无动于衷。没准儿他明天一早醒来,就会看到三封厚厚的信,里面写满了对他的同情,以及安排他立刻转移到陋居的计划。这个想法令他放宽了心,随意也随之袭来,淹没了所有的思绪。】
“哈利,我们很欢迎你来,任何时候,想待多久待多久。”韦斯莱夫人坚定地说,看上去对哈利的心情感觉难过。
“没错没错,哈利,随时恭候!”
“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而我们只是隔壁邻居——哎呦!妈妈,对不起!”弗雷德低头躲过母亲的手。
【然而,第二天早晨海德薇没有回来。哈利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卧室里,只有上厕所时才出去一下。佩妮姨妈一天三次把饭菜通过那扇小活板门塞进他的房间,那还是弗农姨父在三年前的夏天装上的。哈利每次听见佩妮姨妈的脚步声走近时,都想问问她那封吼叫信是这么回事,但这些问题与其问她,还不如去问那只门把手呢。除了送饭,德思礼一家人从不走进他的卧室。哈利也觉得硬跟他们待在一起没有什么意思。再大吵大闹一番不会有任何收获,大概只会惹得自己勃然大怒,忍不住违反法律动用魔法,一错再错。
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三天。有时候哈利焦躁不安,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只是在卧室里踱来踱去,为他们所有的人让他在这里忍受煎熬而气愤。有时候他又完全无精打采,整小时整小时地躺在床上,眼睛失神地望着空中,因为想到要去魔法部受审而惶恐不安。
如果他们的判决对他不利怎么办呢?如果他真的被开除,魔杖被折断成两截怎么办呢?他将怎么做?他将去哪里?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整天跟德思礼一家生活在一起,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真正属于他的世界。那么,他能不能搬到小天狼星那里去呢?(“当然可以,哈利!”小天狼星坚定地回答)一年前,小天狼星被迫逃避魔法部的追捕之前,曾经提出过这样的建议。现在哈利还没有成年,他们会允许他独自住在那里吗?还是他以后住在哪里的问题也将由别人替他做决定?难道他违反《国际保密法》的行为这么严重,使得他不得不到阿兹卡班去坐牢?每次一想到这儿,哈利总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又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海德薇离开后的第四个夜晚,哈利正处于无精打采的状态,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疲倦的大脑里几乎一片空白,这时弗农姨父走进了他的卧室。哈利慢慢地转过脸望着他。弗农姨父穿着他那套最好的西服,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我这是在干什么?”小天狼星迫不及待打断了旁白,灰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忧郁,“四天了,我竟然还没有给你写好回信?”
“迫于形势。”罗恩咕哝道。
赫敏则是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解释,最后只是偷偷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校长,没有说话。
“特殊时刻,信件可能被监视!不让你们说太多是对的!”穆迪大声说,他的腰上紧紧拴着他的酒袋,“小子,你应该耐心等着,对阿不思多一点信任!你真的相信大家会任由魔法部把你驱逐出去吗?”
“他那个时候才十五岁!”小天狼星怒气冲冲地说。
“也该懂点事了,战争不会因为你是个孩子而手下留情。”穆迪毫不客气,分毫不让。
“好了,好了二位。”出乎意料的是,麦格教授不赞同地开口,瞪了他们一样。
【“我们要出去。”他说。
“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们——也就是说,你姨妈、达力和我——要出去。”
“好吧。”哈利干巴巴地说,眼睛又望着天花板。
“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走出你的房间。”
“好的。”
“不许碰电视,碰音响,碰我们的任何东西。”
“行。”
“不准偷吃冰箱里的东西。”
“好的。”
“我要把你的门锁起来。”
“你锁吧。”】
“他们又要把你锁起来?在二年级之后?”乔治瞪大了眼睛。
“他们关不了我多久啦。”哈利有些调皮地笑起来,他想起来了,“他们被骗出去了。”
“什么——哦!”乔治脸上浮现出顿悟的表情,他敏锐地瞄了一眼凤凰社的几位成员,不说话了。
【弗农姨父朝哈利瞪着眼睛,显然怀疑哈利这样听话有些不对头。然后他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房间,回手把门关上了。哈利听见钥匙在锁眼里转动,又听见弗农姨父的脚步声嗵嗵嗵地下楼去了。几分钟后,他听见了重重的关车门声,发动机隆隆作响,还听见了汽车驶出车道的确切无疑的声音。
哈利对德思礼一家的离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对他来说,他们在不在家没有多少差别。他甚至都打不起精神下床把卧室的灯打开。房间里越来越黑了,他躺在那里,倾听着一直敞开的窗口传进来的夜的声音,等待着海德薇归来的喜悦时刻。
空荡荡的房子在他周围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管子里的水汩汩流淌。哈利躺在床上,仿佛处于一种麻木状态,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心里焦躁不安。
突然,他清楚地听见下面厨房里传来哗啦一声响。
他腾地做起来,侧耳细听。德思礼一家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他并没有听见他们汽车驶回的声音。
几秒钟的寂静,然后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子,拿好你的魔杖!”穆迪用滴溜溜转的魔眼盯住他,“不能放松警惕!”
【盗贼,他想,一边悄悄地从床上下来——但紧接着他又想到,盗贼肯定不敢大声说话,而在厨房里走动的人显然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
他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魔杖(“很好!”穆迪满意地说,“警惕性不算太差!”)脸冲卧室的门站着,全神贯注地倾听。接着,锁咔嚓一响,卧室的门猛地开了,他吓得跳了起来。
哈利一动不动地站着,通过打开的房门望着漆黑的楼梯平台,竖起耳朵捕捉动静,但再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迟疑片刻,然后飞快地、悄没声儿地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楼梯口。
他的心一下子蹿到了嗓子眼儿。下面昏暗的门厅里站着好几个人,从玻璃门透进来的路灯的光照出了他们的轮廓。一共有八九个人,而且在哈利看来,他们都在抬头望着他。】
“哥们儿,有点惊悚了。”罗恩哆嗦了一下,摩挲着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虽然知道——但还是,描述得太生动了一点。”
“得了吧,”赫敏翻了个白眼,“比躲在帐篷那几个晚上好多了。”
哈利猛地想起来芬里尔·格雷伯克带领的搜捕小队——专门抓捕混血、逃学的小巫师——狼人尖厉带血的牙齿和臭烘烘的呼吸喷在他的眼前——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赫敏的胳膊——那些印记,他难过的想,可能跟他手臂上的疤一样,都再也不会消失了。
“劳驾——躲在帐篷?”麦格教授孤疑地眯起眼睛。
“呃,”哈利有些语塞,他狠狠瞪了一眼罗恩和赫敏,“我们有段日子——呃,没去霍格沃茨。”
“你们逃学了?”麦格教授眼里闪着惊愕的光,像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斯内普冷哼了一声:“意料之中。”
“我们有些事情要做,最后做成了。”哈利回答,他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听上去多么似曾相识——显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认为——因为穆迪翻了个白眼,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邓布利多,嘟囔了一句什么。
【“放下你的魔杖,孩子,免得把什么人的眼睛挖出来。”一个粗声粗气的低沉声音说。
哈利的心无法控制地狂跳着。他听出了那个声音,但并没有放下魔杖。
“穆迪教授?”他不敢肯定地问。
“教授不教授的,我可不太知道。”那个粗粗的声音吼道,“我一直没有捞到多少教书的机会,是不是?下来吧,我们想好好看看你呢。”
哈利把魔杖稍微放了一点儿,但仍然用手攥得紧紧的,脚下也没有动弹。他完全有理由心存怀疑。就在最近,他曾跟那个他以为是疯眼汉穆迪的人一起待了九个月,结果发现那根本就不是穆迪,而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而且,那家伙在暴露身份前还想杀死他。哈利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这时第二个微微沙哑的声音从楼下飘了上来。
“没问题的,哈利。我们是来带你走的。”
哈利的心欢跳起来。这个声音也是他熟悉的,尽管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听到了。
“卢——卢平教授?”他不敢相信地问,“是你吗?”】
“嘿,”小天狼星冲卢平眨眨眼,笑了,“瞧瞧哈利多喜欢你。”
卢平闷不作声,瞪了他一眼。
【“我们干嘛都摸黑站着?”第三个声音说话了,这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荧光闪烁。”
一根魔杖头上突然有了亮光,照亮了门厅。哈利眨了眨眼睛。下面的人都挤在楼梯口,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有几个人还使劲伸长了脖子,好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莱姆斯·卢平站得离他最近。卢平尽管年纪很轻,但显得十分疲惫,神色憔悴。他的白头发比哈利上次跟他分手时更多,身上的长袍也比以前多了几块补丁,更加破旧了。不过,他望着哈利时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哈利呢,尽管心里吃惊得不行,也勉强对他笑着。】
“对不起,莱姆斯。”哈利咕哝道,他又一次怨恨这本书莫名其妙的书把他的心理活动写得过于清楚了,卢平不介意,他只是冲哈利苦笑了一下——但是哈利却屏住呼吸,想看又不敢看他——这段活灵活现的描述让他姗姗来迟的感觉撞进了心里——是卢平和唐克斯,他记得,他爱的人都来接他了——可是他们最后躺在冷冰冰的霍格沃茨大理石地板上,不得不丢下还没满一岁的儿子——就跟他的父母一样。
他会是一个好教父吗?他觉得自己永远都做不到小天狼星那么好。
【“噢,他的模样正跟我原先想的一样。”那个高高举着发光魔杖的女巫说。她似乎是那几个人里最年轻的,有着一张苍白的、心形的脸,一对闪闪发光的黑眼睛,那一头尖钉般的短发是一种鲜艳夺目的紫罗兰色。“你好,哈利!”】
“我去接你啦?”唐克斯高兴地问,头发的颜色变成了跟书中一模一样的紫罗兰色。
哈利点点头,不由得冲她咧嘴笑起来,心里的难过被冲淡了些。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莱姆斯,”站在最后面的一个黑皮肤、秃脑袋的巫师说——他的声音低沉、缓慢,一边耳朵上戴着一只金环——“他看上去简直跟詹姆一模一样。”
“除了那双眼睛,”后面一个满头银发、说话呼哧呼哧的巫师说,“是莉莉的眼睛。”
疯眼汉穆迪留着一头长长的花白头发,鼻子上缺了一大块肉,此刻正眯起两只不对称的眼睛怀疑地盯着哈利。他的一只眼睛又小又黑,晶亮如珠,另一只眼睛则又大又圆,闪烁着点光般的蓝色——这只魔眼能够看穿墙壁、房门和穆迪自己的后脑勺。
“你能保证这就是他吗,卢平?”他粗声大气地吼道,“如果我们带回去一个冒充他的食死徒,可就闹出大麻烦了。我们最好问他一点只有波特本人才会知道的事情。除非有人带着吐真剂?”】
听见“吐真剂”,斯内普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出言嘲讽——下一秒却对上了邓布利多平静地蓝眼睛,只好又不情不愿地把话咽了下去。
【“哈利,你的守护神是什么样子的?”卢平问道。
“一头牡鹿。”哈利紧张地说。
“没错,就是他,疯眼汉。”卢平说。
这么多人直瞪瞪地盯着自己,哈利感到有些紧张。他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把魔杖插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
“别放那,如果着火了怎么办!”穆迪恶狠狠地瞪着哈利,目光落在他的裤子上,好像已经看见他的裤子燃烧起来的样子。
唐克斯和纳威被穆迪突然大声说话吓了一跳,纳威呛了一大口水,咳嗽得脸都红了——只是旁白接下来朗读的内容让大家忍不住笑了起来——“简直一模一样,疯眼汉。”唐克斯歌颂般的称赞道。
【“别把魔杖插在那儿,孩子!”疯眼汉叫道,“如果它着起火来怎么办?你知道,比你厉害的巫师都把自己的屁股给烧掉过!”】
“活灵活现。”弗雷德挤挤眼睛,用一种梦幻般的声音说,“想想吧,我们伟大的救世主——”
“被自己的魔杖——把屁股——”
“烧掉啦!”
乔治和弗雷德低头读过穆迪甩过来的拐杖。
“谁把屁股给烧掉啦?”唐克斯很感兴趣地问。
穆迪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谁把屁股给烧掉啦?”紫罗兰色头发的女人很感兴趣地问疯眼汉。
“不用你管,只是别把魔杖放在裤兜里就是了!”疯眼汉气冲冲地说,“这是基本的魔杖安全守则,现在谁也不理会它了。”他脚步重重地朝厨房走去。“我算是看明白啦。”那女人冲天花板翻眼珠时,他恼怒地加了一句。
卢平伸出手来,跟哈利握手。
“你怎么样?”他问,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哈利。
“还——还好...”】
“握手?哎呀,莱姆斯,你应该上去给哈利一个拥抱!”小天狼星震惊地说,“你表现得像是一点也不认识哈利一样。”
“噢,哈利,我可能只是有点紧张。”卢平冲哈利抱歉地说。
“我们之后更亲近了。”哈利向他保证。
那边坐着的马尔福在无聊地翻白眼,他对这群格兰芬多的感情纠葛没有一点兴趣,但是作为房间里唯二的斯莱特林,他并不敢多说什么。
【哈利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四个星期毫无音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显示要将他从女贞路转移出去,可是突然之间,一大群巫师一本正经地站在这个家里,就好像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情。他望望围在卢平身边的那些人,他们仍然眼巴巴地盯着他。他想起自己已经四天没有梳头,不由得很不好意思起来。
“我——你们来得真巧,德思礼一家出去了...”他吞吞吐吐地说。
“真巧,哈!”紫罗兰色头发的女人说,“是我把他们引出去的,免得碍事儿。通过麻瓜邮局给他们寄了一封信,说他们在全英格兰最佳近邻草坪大奖赛中入围了。他们现在正急着去领奖...或者自以为是去领奖呢。”】
“他们这也能信?”纳威脱口而出,很快意识到其他人朝自己投过来目光,羞得脸都红透了。
“智商没有下限,是不是?”小天狼星刻薄地说。
【哈利眼前闪过当弗农姨父得知根本就没有什么全英格最佳近邻草坪大奖赛时脸上的那副表情。(“棒呆了!”小天狼星发出一声犬吠)
“我们要离开这里,是不是?”他问,“很快就走?”
“差不多立即动身,”卢平说,“我们在等平安无事的信号。”
“我们去哪儿呢?陋居吗?”哈利满怀希望地问。
“不去陋居,那里不行,”卢平说着示意哈利朝厨房走去;那一群巫师都跟在后面,仍然好奇地打量着哈利,“太冒险了。我们在一个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建了指挥部。花了一些时间...”】
“这个鬼东西真的要把所有信息都泄露出来,是不是?”穆迪眯起眼睛,冷冷地盯着马尔福——马尔福缩了缩脖子,往斯内普身边凑了凑。
“没关系,阿拉斯托,”邓布利多做了一个往下按的手势,“哈利?”
“唔,”哈利怔了怔,有些茫然为什么邓布利多会突然问自己,但他希望能够说些什么来弥补之前自己有些过分的话,“马尔福夫人救过我一命。”
穆迪非常怀疑地哼了一声。
马尔福猛地扭头看过来——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吓坏了。
邓布利多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们继续吧。”
【疯眼汉穆迪已经坐在厨房的桌子边,大口大口地喝着弧形酒瓶里的酒,那只魔眼滴溜溜乱转,把德思礼家那许多节省劳动的用具尽收眼底。
“哈利,这是阿拉斯托·穆迪。”卢平指着穆迪继续说道。
“是啊,我知道。”哈利尴尬地说。一个自己以为认识了一年的人,又被别人介绍来重新认识,这感觉真是很奇怪。
“这位是尼法朵拉——”】
“嘿!”唐克斯不满地打断他,“不许这么喊我!”
莱姆斯笑了笑:“我觉得——书里的我可能还没有说完。”
哈利和赫敏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笑得促狭——他们还没有注意到原来这两个人这么早就有苗头了——换做别人这么说,莱姆斯早就慌不择路开始道歉了。
“什么?”小天狼星敏锐地问。
“你说吧。”哈利笃定地对赫敏说,自己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是时候给大家一些好消息啦。
“在未来,你们二位——”赫敏红着脸说,“结婚啦。”
“结婚?”卢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我们?我和唐克斯?”
韦斯莱夫人悄悄惋惜地叹了口气,她还一直希望唐克斯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呢。
“哦!”唐克斯则满意地笑起来,头发变得粉扑扑的,“不错嘛,莱姆斯。”
“可我——可我,”卢平结结巴巴地说,看上去想列举一二三四五条为什么他们不应该在一起的理由,他的反应让唐克斯不愉快地收起了笑容,“可是这么做是错误的。”他终于干巴巴地说。
“你觉得你跟我在一起是错误的?”唐克斯冷冰冰地问。
“我比你大这么多,而且,我的身份...”卢平嗫嚅道。
“我不在乎这个,你知道的!”唐克斯打断他,“我们两个过得怎么样?”她忽略掉莱姆斯,扭头问赫敏。
“特别好!”赫敏露出大大的笑容。
“事实上——”哈利嚼完了饼干,他知道莱姆斯有多介意自己的身份以及那一切,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迟早需要把事情都说开,“你们有了一个儿子——爱德华·泰德·卢平,小名泰迪,跟唐克斯一样也是一个天生的易容马格斯。”
“未来的我让你有了孩子?”卢平猛地跳起来,眼神狂乱,“他——我怎么能这么做?我会让你们被巫师界排挤——”
“莱姆斯,你没有,不会的。”唐克斯握住他的手,平静地说,“你没听见哈利说的吗?他是个易容马格斯——哦,我们用我父亲的名字来命名了。”她后知后觉,屏住了呼吸。
“这太不负责任了——他,我!”卢平没有被说服,他看起来气坏了,瞪着某个角落。
“别这么想,莱姆斯,”邓布利多亲切地说,他举起酒杯,“提前庆祝一下——婚礼,在黑暗的时刻我们总需要一些好消息,你们有小泰迪这再好不过啦。”
大家举起酒杯,笑得喜气洋洋的祝贺——斯内普的酒杯只离桌面几厘米高,他看起来不情愿极了——马尔福垂着眼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也配合地举着杯子——卢平被唐克斯硬拽着坐下了,又被看热闹的小天狼星塞了一杯黄油啤酒,稀里糊涂接下了大家的祝福——但是仍然铁青着脸,不吭声。
“伙计,你怎么不接着说下去?”罗恩笑起来,“未来的你们让哈利做泰迪的教父呢。”
斯内普厌恶地闭上了眼睛,好像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
卢平惊讶地张了张嘴:“哦!我们肯定很希望这个。”唐克斯肯定地点点头:“我们会的。”
“哈利,教父!”小天狼星快乐地叫了一声,“哎呀,莱姆斯,你的辈分可是低得不能再低啦。”
希望他们都可以带着记忆离开这个地方,拜托了,赞美梅林,哈利在心里恳切地希望着,每一个人都要活着赢得这场战争,拜托了。
邓布利多带着众人再次举杯,老人冲着哈利眨眨眼,看起来很欣慰——这一次,斯内普一动不动抱着手臂,忍着嘲讽。
【“莱姆斯,别叫我尼法朵拉。”那个年轻女巫打了个冷战说道,“是唐克斯。”
“尼法朵拉·唐克斯更喜欢别人只称呼她的姓。”卢平把话说完。
“如果你的傻瓜妈妈管你叫尼法朵拉,你也会这样的。”唐克斯嘟哝道。
“这位是金斯莱·沙克尔,”他指的是那位高个子、黑皮肤巫师,那人欠了欠身。“埃菲亚斯·多吉。”那个说话呼哧呼哧的巫师点了点头。“德达洛·迪歌——”
“我们以前见过。”爱激动的迪歌尖声尖气地说,他那顶紫色高顶大礼帽掉了下来。
“爱米琳·万斯。”一位披着深绿色披肩、端庄典雅的女巫微微点了点头;“斯多吉·波德摩。”一个长着一头厚厚的稻草色头发的方下巴巫师眨了眨眼睛;“还有海丝佳·琼斯。”一位头发乌黑、面颊粉嘟嘟的女巫从烤面包炉旁朝他们挥了挥手。】
“烤面包炉是什么?”韦斯莱先生说,“啊——不用回答我,别管我。”他看见韦斯莱夫人气呼呼地瞪着自己,赶紧又说。
【介绍到每个人时,哈利都笨拙地朝他们点头打招呼。他真希望他们能把目光投向别处,别老盯着他看。他感到自己好像突然被请到了舞台上。而且,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没想到那么多人主动提出要来接你。”卢平说,似乎读出了哈利的心思,两个嘴角微微动了动。
“是啊,是啊,越多越好。”穆迪闷闷不乐地说,“我们是你的警卫,波特。”
“现在就等发信号来告诉我们一切平安我们就可以出发。”卢平说着朝厨房窗外望了望,“我们大概还有十五分钟。”
“弄得真干净啊,这些麻瓜,是不是?”那个姓唐克斯的女巫怀着极大的兴趣打量着厨房说道,“我爸爸也是麻瓜出身,他是个典型的邋遢鬼。我想麻瓜也是多种多样的,就像巫师一样。”】
“我敢打赌你没见过德思礼一家这种货色的麻瓜,是不是?”小天狼星懒洋洋地说。
“让人耳目一新。”唐克斯兴致盎然地回答。
就连马尔福都笑了起来。
【“呃——是啊。”哈利说,“对了——”他重新转向卢平,“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给我一点儿消息,伏地——?”
几个巫师嘴里发出古怪的嘘嘘声,德达洛·迪歌的帽子又掉了下来,穆迪低吼道:“闭嘴!”
“怎么啦?”哈利问。
“在这里什么也不能说,太危险了。”穆迪说,那只正常的眼睛转向哈利——】
罗恩激动地打断了旁白:“哎呀,哈利!如果这个时候你注意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留意那么多。”哈利叹息道。
“又怎么啦?”穆迪不耐烦地问。
“黑魔王的名字是个禁忌,他会定位有胆量喊出自己名字的人。”出乎意料的是,斯内普硬邦邦地说。
“你们不知道?”韦斯莱先生惊愕地问。
“你为什么喊他黑魔王?”小天狼星在同一时间咆哮道。
“我有什么必要跟你解释呢?”斯内普轻柔地回答,嗤笑道。
“我们应该知道——”哈利茫然地说。
“该死的鼻涕精——”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韦斯莱先生,从来没有人跟我们说过呀。”赫敏尖声说,看起来在拼命回想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知识点。
“天哪,阿不思,”麦格教授嘴唇哆嗦了起来,“我们都以为他们知道——是不是,都以为我们其中的某一位成员早就告诉了他们——”
“第一次战争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做的,抓了不少人。”卢平轻声说,表情沉重,“看起来我们假设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哈利,这会让你们陷入麻烦的。”
赫敏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胳膊:“没事,我是说,你们之后还有机会告诉我们。”
但是没有人接话,长辈们似乎在回想他们还有没有想当然漏掉什么。
【——而那只魔眼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该死,”他恼火地说,举起一只手去掏魔眼,“老是卡住——自从那个卑鄙小人戴过以后就出毛病了。”
随着一阵刺耳的嘎吱嘎吱声,就像从洗涤池里扣出活塞一样,穆迪把那只魔眼掏了出来。(韦斯莱双胞胎露出了一个干呕的表情)
“疯眼汉,你这样做怪叫人恶心的,是不是?”唐克斯亲切随和地说。
“劳驾,给我一杯水,哈利。”穆迪要求道。
哈利走到洗碗机前,拿出一只干净杯子,在水池边接满了清水,而那帮巫师仍然眼巴巴地注视着他。他们这样毫不留情地盯着他看,他开始有点恼怒了。
“谢谢。”哈利把被子递过去时穆迪说。他把那只魔眼丢进水里,用手捅得它一沉一浮。那只眼睛嗖嗖地转动着,挨个儿瞪着屋里的每个人。“在回去的路上,我希望我能有三百六十度的视野。”
“我们怎么去——我们要去的地方?”哈利问。
“骑扫帚,”卢平说,“只有这个办法。你年纪太小,还不能幻影移形,飞路网会遭到他们的监视,而如果起用一个未经批准的门钥匙,那要搭上我们的姓名还不够呢。”
“莱姆斯说你飞得很出色。”金斯莱·沙克尔用低沉的声音说。】
“哈利飞得棒极了!”小天狼星骄傲地大声说。
麦格教授与有荣焉地点了点头——哈利想起正是麦格教授带着他去见了伍德,又破例允许自己作为年纪最小的找球手加入格兰芬多的球队——他对麦格教授感激地笑了笑,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飞得棒极了,”卢平说,他不停地看着手表,“不管怎样,哈利,你最好去收拾一下东西,等信号一来,我们就要上路。”
“我去帮帮你吧。”唐克斯欢快地说。
她跟着哈利回到门厅,往楼上走去,一路兴趣盎然、充满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地方真好玩,”她说,“弄得也太干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有点不自然了。哦,这还差不多。”当他们走进哈利的卧室、哈利把灯打开时,她说道。】
哈利呛了一口,预感不妙,他不觉得这本书会放过描述自己房间有多么凌乱的机会。
“哎呀,我有的时候说话不过脑子,别介意,哈利。”唐克斯说。
【他的房间确实比家里其他地方乱得多。(这就来了,哈利绝望地想)整整四天闭门不出,情绪恶劣,哈利根本没有心思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大部分书都散落在地板上,因为他为了分散注意力,把每本书都翻开看了看,然后又随手扔到一边。海德薇的笼子需要清理了,已经开始发出臭味。他的箱子敞开着,可以看见麻瓜衣服、巫师长袍在里面堆得乱七八糟,有的还散落在周围的地板上。(马尔福发出一声响亮的笑声,坐在对面的双胞胎冲他耀武扬威挥了挥拳头——马尔福立刻不笑了)
哈利开始把书一本本地捡起来,匆匆扔进箱子里。唐克斯停在他打开的衣柜前,挑剔地照着柜门内侧的镜子。
“知道吗,我觉得实际上紫罗兰色并不适合我,”她扯着一络尖钉般的头发忧虑地说,“你说,它是不是使我的脸显得太尖了点儿?”】
“很——很好看。”卢平突兀地说,说完后就连自己都一脸惊讶,似乎有人朝他施了个混淆咒,迫使他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似的。
唐克斯没说话,但是耳朵红了。
“干得不错啊,月亮脸。”小天狼星才不会错过这个打趣自己朋友的好机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得前仰后合,“这下谁还能说你不会追姑娘呢?”
“哦,米勒娃,”邓布利多微笑着说,“年轻真好,不是吗?”
【“呃——”哈利的视线越过一本叫《不列颠和爱尔兰的魁地奇球队》的书望着她。
“没错,是这样。”唐克斯果断地说。她紧紧地闭上眼睛,脸上是一种紧张的表情,似乎在拼命回忆什么事情。一秒钟后,她的头发变成了泡泡糖般的粉红色。
“你怎么办到的?”哈利问,吃惊地望着她,这时她把眼睛睁开了。
“我是个易容马格斯,”她说,重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转来转去,从各个角度看自己的头发,“也就是说,我能够随心所欲地改变我的外貌。”她在镜子里看到身后的哈利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便又补充道,“我天生就是。在傲罗培训时,我根本不用学习就得到了隐藏和伪装的最高分,很了不起呢。”
“你是个傲罗?”哈利十分震惊地问道。对于从霍格沃茨毕业以后的职业,他唯一考虑过的就是做一个专门逮捕黑巫师的人。(“好样的,小子”穆迪肯定地表扬道)
“是啊,”唐克斯显出很骄傲的样子说,“金斯莱也是,不过他的级别比我还要高一点儿。我是去年才取得资格的。潜行和跟踪这门课差点儿不及格。我总是笨手笨脚的,你听见我们刚到楼下时打碎的那只盘子的声音了吗?”(穆迪习以为常地翻了个白眼,唐克斯推推他)
“能通过学习成为一个易容马格斯吗?”哈利问道。他直起身来,把收拾行李的事儿跑到了脑后。
唐克斯轻轻地笑了。
“我敢说,你不反对有时候把你的伤疤隐藏起来吧,嗯?”】
“求之不得。”哈利咕哝着说,伤疤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邓布利多想起来他们之间的谈话,表情重新变得沉重起来。
【她的目光捕捉到哈利额头上的闪电形伤疤。
“不反对,我巴不得呢。”哈利嘟哝着把脸转开了。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伤疤看。
“噢,那你恐怕得靠自己的努力去学习了。”唐克斯说,“但易容马格斯是很稀罕的,都是天生的,不是后天培养的。大多数巫师都需要用魔杖或药剂才能改变自己的外貌。不过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哈利,我们是来收拾行李的。”她望了望地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愧疚地说。】
“请问——嗯,我能问个问题吗,唐克斯?”赫敏忍不住露出一种渴望的表情,那是她看到一整个图书馆藏书的表情,罗恩赶紧不动声色离赫敏远了一点儿。
“当然啦。”唐克斯回答。
“你知道自己原本长什么样吗,我是说,如果你一生下来就是易容马格斯的话,很容易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改变了自己的样貌,是不是?”赫敏好奇地问。
“噢,这个啊,”唐克斯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类似的问题了,她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我相信我现在的样子就是我原本的模样,听起来很哲学吧?”她哈哈大笑,虽然赫敏看起来并没有被说服,而是皱着眉头在仔细思考。
【“噢——是啊。”哈利说着又抓起几本书。
“别犯傻了,可以快得多呢,让我来——收拾!”唐克斯大喊一声,同时用魔杖幅度很大地扫过地面。】
“不是这样的,唐克斯。”韦斯莱夫人摇了摇头,忍不住说。
“我一向不擅长这个,等我回去了真该问问妈妈。”唐克斯不好意思地说。
【书、一副、望远镜和天平纷纷飘到空中,杂乱无章地飞进了箱子。
“不太整齐。”唐克斯说着走到箱子旁边低头看了看里面那乱糟糟的一堆,“我妈妈有一个诀窍,让东西自己归拢整齐——她还能让袜子自己叠起来呢——但我一直没弄清她是怎么做的——好像是迅速一抖——”她满怀希望地抖了一下魔杖。
哈利的一只袜子软绵绵地扭动了一下,又落回到箱子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
“唉,算啦,”唐克斯说,把箱子盖砰的一声合上了,“至少东西都进去了。那玩意儿也需要打扫了。”她用魔杖指着海德薇的笼子。“清理一新。”几片羽毛和一些粪便顿时消失了。“哈,这下子好多了——对这些家务活儿方面的咒语,我一向不太在行。好了——东西都带齐了吗?坩锅?扫帚?哇!——火弩箭?”】
哈利咧嘴笑了,唐克斯在小声发出感叹,那边小天狼星的头简直要昂到天上去了。
【她的目光落在哈利右手拿着的飞天扫帚上,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时哈利的骄傲和快乐,是小天狼星送给他的礼物,一把国际标准的飞天扫帚。
“我骑的还是一把彗星260呢。”唐克斯羡慕地说,“啊,好了...魔杖还插在你的牛仔裤里?两边的屁股都还在?好吧,我们走!箱子移动。”】
穆迪对于唐克斯拿自己的话来开玩笑很不满地哼了一声,女巫对她眨眨眼,亲切地推了他一把:“别那么紧绷嘛,疯眼汉。”
小天狼星则笑嘻嘻地说:“等出去了我也买一把送你,唐克斯,你知道的——当订婚礼物。”他瞥了一眼目光乱飞的卢平。
唐克斯脸红了,但是仍然坚定地迎着小天狼星的视线,郑重地说:“多谢,小天狼星。”
【哈利的箱子漂浮到离地面几英寸的高度。唐克斯像指挥家拿着指挥棒一样举着她的魔杖,让箱子在他们前面摇摇晃晃地飘过房间,飘出房门,她的左手拎着海德薇的笼子。哈利拿着他的飞天扫帚跟着她下了楼梯。
他们回到厨房时,穆迪已经把魔眼装上了,清洗过的眼睛转得飞快,哈利看了只觉得恶心想吐。金斯莱·沙克尔和斯多吉·波德摩在仔细研究微波炉,海丝佳·琼斯刚才在抽屉里东翻西翻,发现了一个削土豆器,现在正对着它哈哈大笑。卢平给德思礼一家写了封信,正在封口。】
哈利听见韦斯莱先生不可抑制地、失望地叹了口气,他不由得想,也许下次有这种去麻瓜家里接自己的机会,韦斯莱先生一定会想尽办法参与进来——虽然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琼斯女士会觉得削土豆器会引人发笑。
【“太好了,”卢平抬头看到唐克斯和哈利走进来,说道,“我们大概还有一分钟。我们应该到外面的花园里去做好准备。哈利,我留下了一封信,告诉你的姨妈和姨夫不要担心——”
“他们不会担心的。”哈利说。
“——说你很安全——”】
小天狼星在刻意无视与德思礼一家有关的任何描述,他只是推推卢平,嘲笑道:“你怎么回事,每次说话都要被人打断。”
“也许是因为,波特先生从来不知道尊重别人,只在乎自己想说的。”斯内普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小天狼星几乎是立刻就要跳起来骂人,再次被哈利拉住拽着坐了下去:“别理他,小天狼星。”
麦格教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对这两个只要见面就一定会反复起争端的男人感到无可奈何——就好像他们看见对方的那个瞬间,他们立马就原地缩小又变回了两个学生似的。
【“这只会让他们感到失望。”
“——还说你明年夏天再来看他们。”
“非得这样吗?”
卢平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坐在现场的卢平没有笑,他看起来很苦恼:“哈利,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一家人究竟是怎么对你的,请见谅——”
“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利摇摇头,“我几乎都忘啦。”
邓布利多往嘴里丢了一块糖——有点太酸了。
【“过来,孩子,”穆迪声音粗哑地说,同时用魔杖示意哈利到他跟前去,“我需要给你幻身。”
“你需要什么?”哈利不安地问。
“幻身咒。”穆迪说着举起魔杖,“卢平说你有一件隐形衣,但待会儿我们飞起来,它不会很贴身的。用幻身咒会把你伪装得更好。这就开始啦——”
他重重地敲了敲哈利的头顶,哈利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穆迪在他脑袋上敲碎了一个鸡蛋,仿佛有一股冷冰冰的东西从魔杖敲打的地方流进了他的身体。
“干得漂亮,疯眼汉。”唐克斯瞪大眼睛望着哈利的上腹,欣赏地说。
哈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切地说,是自己以前的身体。现在它看上去好像根本不属于他了,倒也没有隐形不见,但是颜色和质地变得与他身后的厨房设备一模一样。他似乎成了一只人形的变色龙。
“走吧。”穆迪说着用魔杖打开了后门的锁。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出了门,来到弗农姨父修建得漂漂亮亮的草坪上。
“晴朗的夜空,”穆迪嘟哝着,那只魔眼扫视着天空,“需要来点儿云彩作掩护。好了,你听着,”他粗声粗气地对哈利说,“我们排成紧密的队形往前飞。唐克斯在你的正前方,你紧紧跟在她后面。卢平在下面掩护你。我在你后面。其他人把我们围在中间。不管怎样都不能乱了队形,明白吗?如果我们中间有谁遇害——”】
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麦格教授身体微微前倾,屏息凝神。
哈利感觉被击中了——他的胃抽搐起来——他知道自己想起了什么。
【“那可能吗?”哈利担忧地问,但穆迪没有理睬他。
“——其他人继续往前飞,不能停下,不能乱了队形。如果他们把我们都干掉了,只有你还活着,哈利,还有后续的警卫随时准备接替上来。不停地往东飞,他们就会与你会合。”
“不要这样兴高采烈的,疯眼汉,不然他会以为我们不是当真的。”唐克斯一边说,一边把哈利的箱子和海德薇的笼子绑在她的扫帚上挂着的一根吊带上。】
邓布利多注意到哈利、罗恩和赫敏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他不留痕迹地注视了一会儿,又在引起其他人注意之前移开了目光——虽然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他能感觉到自己心里微微一沉。
有人出意外了,会是这一次吗?
【“我只是再把计划告诉孩子。”穆迪没好气地说,“我们的工作是把他安全地护送到指挥部,如果我们半路就死了——”
“没有人会死的。”金斯莱·沙克尔用平静的低沉声音说。
“骑上扫帚,那是第一个信号。”卢平指着天空果断地说。
在他们头顶上空很高很高的地方,群星中突然绽开一片鲜红色的火花。哈利立刻看出那是魔杖变出的火花。他把右腿跨在火弩箭上,紧紧地抓住扫帚把,感觉到塞州在微微颤动,似乎它也和他一样迫不及待地渴望再次飞上天空。(哈利飞快地看了一眼小天狼星,教父脸上流露出理解和怀念的神情)
“第二个信号,我们走吧!”卢平大声说,高空中又绽开一片火花,这次是绿色的。
哈利使劲蹬离地面。黑夜里凉爽的微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女贞路上那些方方正正的花园越来越远,迅速缩小成一幅由墨绿和黑色拼缀而成的图案,到魔法部受审的事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似乎嗖嗖掠过的空气把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吹跑了。他觉得他心快乐得都要爆炸了。他终于又飞上了天空,终于离开了女贞路,这可是他整个暑假都梦寐以求的事啊,他要回家了...一时间他心花怒放,似乎所有的烦恼都不存在了,都在星光灿烂的辽阔夜空中变得微不足道了。】
韦斯莱夫人眼睛又有些泛红了,但是哈利却气呼呼地眨了眨眼,男孩的声音因为不可置信而变得干涩、嘶哑:“我这个时候竟然在想这些?”是啦,记忆重现得慢慢吞吞,哈利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有多么激动和快乐,因为逃离了女贞路,逃离了德思礼一家——
迎着长辈们不解的目光,哈利说:“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护送我,我却在想这些——”
“哈利,这很正常,你被他们折磨了一整个假期!”韦斯莱夫人斩钉截铁地说,并且打定主意要对反驳她的话的人怒目而视——但是没有人出言反对,就连斯内普都没有说话。
“我把这些想得太简单了...我没想到了...”哈利低着头。
“好啦,伙计,”罗恩闷声闷气地说,“别那么苛责自己,谁——谁知道呢,那个时候。”
【“快向左,向左,有个麻瓜在抬头往上看呢!”穆迪在他后面喊道。唐克斯猛地一拐,哈利紧紧跟上,望着自己的箱子在唐克斯的扫帚底下剧烈地晃来晃去。“我们需要飞得再高一些...再飞高四分之一英里!”
他们忽忽地上升,哈利的眼睛被寒冷的空气刺得涌出了泪水。下面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一个个针孔般的亮点,是路灯和汽车前灯发出的光亮,其中两个亮点可能属于弗农姨父的汽车...此刻德思礼一家大概正在赶回他们的空屋子呢,一路上为那个并不存在的草坪大奖赛气得肚子鼓鼓的...想到这里,哈利开心地大笑起来,但是其他巫师长袍飘动的呼呼声、那根拴住他箱子和鸟笼的吊带的嘎吱声,以及飞速掠过夜空时灌进他们耳朵里的呼啸风声,把他的笑声淹没了。一个月来,他从没有感觉过这样快活、这样扬眉吐气。
“向南!”疯眼汉大叫,“前面是小镇!”
他们向右一拐,以免直接从蛛网般的万家灯火上空飞过。
“向东南飞,继续上升,前面有一片低云,我们可以飞进去,隐藏在里面!”穆迪喊道。
“可别在云里头飞!”唐克斯气呼呼地大声说,“我们会变成落汤鸡的,疯眼汉!”
哈利听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他的双手一直抓着火弩箭的扫帚把,已经有点发麻。他真后悔刚才没想到再穿一件外套,他禁不住打起哆嗦来。
他们根据疯眼汉的指令,不时地改变路线。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哈利不得不紧紧眯起眼睛,耳朵也冻得生疼。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一次也是这么冷骑在扫帚上,那是三年级时跟赫奇帕奇的那场魁地奇比赛,是在暴风雨中进行的。警卫们不停地在他周围绕着圈子,像一只只巨大的猛禽。哈利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他不知道他们已经飞了多长时间,感觉至少有一个小时了。
“转向西南!”穆迪嚷道,“我们要避开高速公路!”
哈利已经感到冷得不行了,他渴望地想到下面公路上疾驰的汽车里舒服干爽的环境,他甚至更渴望地想到撒飞路粉旅行时的感受。在壁炉里转来转去也不许太舒服,但至少是热乎乎地被火焰烤着的呀...】
“好呀,好呀,伟大的救世主,哪怕那么多人冒着危险送你,救世主总有更多期望,不是吗?”斯内普嘲讽道。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鼻涕精!”小天狼星恶狠狠地冲他比了个中指。
“够了!先生们,停下来!”麦格教授气呼呼地说,忍无可忍,这两个人一个不在乎、一个只顾着出言挑衅压根就没看见哈利难看的表情。
【“我们最好原路折回去一段,以确保没有被人跟踪!”穆迪大声说。
“你疯了吗,疯眼汉?”唐克斯在前面尖叫道,“我们都快在扫帚上冻僵了!如果不停地这样偏离路线,大概下个星期都到不了那儿!而且,我们差不多已经到了!”(疯眼汉嘟囔了一声要时刻保持警惕,但没人理他)
“是该开始降落了!”卢平的声音传了过来,“哈利,跟牢唐克斯!”
哈利跟着唐克斯俯冲下去。他们朝着一大片光亮飞去,哈利没见过这么多灯光汇集在一起,纵横交错,星罗棋布,向四面八方延伸,其间点缀着一个个深黑色的方块。他们飞得越来越低,最后哈利能够看清一盏盏车灯和路灯、一个个烟囱和一根根电视天线了。他多么渴望赶紧落到地面啊。尽管他可以肯定需要有人先给他解冻,他才能从扫帚上下来。
“我们到了!”唐克斯大喊一声。几秒钟后,她落在了地面上。
哈利紧跟在她后面降落了下来,在一个小广场中央一片凌乱荒芜的草地上跨下扫帚。唐克斯已经把哈利的箱子从吊带上解了下来。哈利浑身发抖,四下张望着。周围的房屋门脸阴森森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有些房屋的窗户都破了,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着惨淡的光,许多门上油漆剥落,还有几户的前面台阶外堆满了垃圾。
“这是什么地方?”哈利问。】
“啊,我把这个地方贡献出来了是吗?”小天狼星仿佛顿悟了,眼睛亮了起来,“这将是这个该死的屋子自打建好以来最大的价值了!”
“我们要向你道谢呢,小天狼星,感谢你的慷慨。”邓布利多愉快地冲他举起酒杯。
“随便用,怎么用都行。”小天狼星不在意地摆摆手。
【可是卢平小声说:“等一等。”
穆迪在他的斗篷里翻找着,骨节粗大的双手已经冻得不听使唤了。
“找到了。”他嘟哝着举起一个像是银色打火机的东西,咔哒摁了一下。
最近的一盏路灯噗的一声熄灭了。他又咔哒摁了一下那灭灯的玩意儿,第二盏灯也灭了。他不停地咔哒咔哒,最后广场上所有的路灯都熄灭了,只有那些拉着窗帘的窗户里透出亮光,还有夜空中弯弯的月光洒下的清辉。】
“熄灯器。”罗恩敬畏地说。
“哎呀,我之后把它给你了,是吗,小韦斯莱先生?”邓布利多很愉快地问,眼里闪着光,“我的一个小发明。”
“非常实用,邓布利多教授,帮了大忙。”罗恩没预料到邓布利多会突然跟自己说话,语无伦次地回答,雀斑都变得粉红了起来。
【“向邓布利多借的,”穆迪一边粗声粗气地说,一边把熄灯器装进口袋,“防止麻瓜从窗户里往外看,明白吗?现在走吧,快点儿。”
他拉着哈利的胳膊,领着他走出那片草地,穿过马路,来到人行道上。卢平和唐克斯搬着哈利的箱子跟在后面,其他人都拿出魔杖,在两侧掩护他们。
从最近一座房屋的楼上窗户里隐隐传来立体声音响的隆隆声。一股腐烂垃圾的刺鼻臭味儿从破败的大门里那堆鼓鼓囊囊的垃圾口袋里散发出来。
“这儿,”穆迪粗声说着,把一张羊皮纸塞进了哈利被幻身的手里,并举起他发光的魔杖凑过来照亮了纸上的字,“快读一读,牢牢记住。”
哈利低头看着那张羊皮纸,上面细细长长的笔记似乎在哪儿见过,写的是:
凤凰社指挥部位于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
这章结束了。
疯眼汉、唐克斯、卢平还有小天狼星都死死盯着马尔福:“小子,如果你胆敢把这个泄漏出去——”
马尔福脸都吓白了,躲在斯内普身后。
“需要一个牢不可破誓言,”穆迪低吼道,“不能掉以轻心啊,阿不思。”
邓布利多表情也不算轻松,凤凰社的地址属于顶级机密,就这样被大咧咧念出来了——
“我盯着你呢,马尔福!”穆迪那只魔眼一动不动地固定在马尔福身上,似乎打定主意从此之后都要分出来注意力盯着他,“别想耍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