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Ouroboros》狐渡星

6、间隔幕：一次简短的谈话

　　饭后，邓布利多提出要和哈利单独聊一聊——哈利知道邓布利多或许想要跟他询问关于第五学年这一年、以及之后的事情，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对着想要反对的小天狼星摇了摇头，跟在邓布利多身后来到了一间空房间。

　　“教授。”哈利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校长，他的声音忍不住放得很轻，好像害怕自己大声说话会打破什么样的美梦，一触即破。

　　邓布利多摆出了思考时惯用的手势——双手合十，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蓝眼睛却并不锐利——他的神色有些复杂：“哈利，我想我有必要跟你道歉——”

　　“先生，如果是指将我放在佩妮姨妈家，完全不用。”哈利忍不住打断他，知道自己有失礼貌，但是他实在厌烦了一次次说这话，他不得不将佩妮姨妈那里当成居住的唯一的家，这不是邓布利多能够改变的，当然怪不了他。

　　“哈利，”邓布利多继续说，“我是指，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我给了你太多的责任，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但是——哈利，我有的时候在想，我会不会让你被迫承担了太多成年人应该承担的东西，”一滴眼泪落在他长长的白胡子里，“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犹豫，应该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能不能再迟一点，能不能让你多度过几年几年平静的校园时光——魔法石的时候我就想说啦，哈利，我希望你多在乎自己一些，你的安全和你的快乐，这些也都是我很在乎的事情。”

　　哈利突然觉得自己怪异地变小了，好像他坐在医疗翼的病床上，床位是朋友们热情堆砌而成的礼物塔——庞弗雷夫人在外面厉声呵斥想来探望他的学生们——邓布利多坐在床边，微笑着告诉他魔法石和尼克·勒梅——原来那个时候老人低头看着他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什么时候对他全盘托出。

　　“先生，可是为什么——”哈利觉得怒火在心底燃烧，他猛地打住，希望能措辞再措辞，但是他无法控制那些词从嘴边跑出来，“可是为什么你不能多在乎一些自己的安全呢？”

　　邓布利多端详着他：“看来，未来的我出了一些意外，对吗？”

　　哈利被邓布利多的平静激怒了——他感觉像是被克利切抡着平底锅砸在脑袋上了一样——头突突地疼：“先生，他至死都在保护你，最后伏地魔甚至挖开了你的墓，你觉得这是——是她希望看到的吗？你真的觉得少年时代的争执和傲慢可以决定一个人是否是失败、甚至可憎吗？请你，求你，你不知道在你——之后，究竟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哽咽了，他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为此他拼命眨着眼睛，这让他更加恼火。同时，这些话在说出口之后他才听清楚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听起来太自私了，听起来他在用责任逼迫邓布利多活着，这让他厌恶自己。

　　邓布利多第一次露出了非常明显的惊讶：“哈利，哈利，我很高兴看到你这么了解我，想必未来的我们肯定关系更加紧密（不，你什么也没有告诉我，这都要归功于该死的丽塔·斯基特，哈利痛苦地想）我们还不清楚这个空间是如何运作的，也不知道是否能回去、回去之后是否还能保留这段记忆，也许之后我们会更加清楚。”

　　“你在拒绝我。”哈利干巴巴地说，他没有跳起来大叫，虽然心底里他想要这么做，“邓布利多教授，我说服不了你什么，那么就说正事吧。魂器一共有七个，日记本，戒指，斯莱特林挂坠盒，赫奇帕奇金杯，拉文克劳冠冕，纳吉尼——伏地魔身边那条蛇，还有——”他摸了摸自己的伤疤，望着邓布利多眼中的痛苦，报复性地笑起来，“先生，你已经知道了。”

　　“哈利。”邓布利多阖了阖眼，他最害怕看到的事情变成了现实，虽然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了预感，可是他多么希望事情不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斯内普教授说，你养着我像是一头待宰的猪。”哈利轻声说，他还是觉得这一幕非常好笑，虽然扬起嘴角微笑的这个举措让他心如刀绞，“可是先生，你太关心我啦，这不是一件好事。”他逼自己这么说下去，他知道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了两个人的心里，“这就是现实，我觉得这没什么，战争胜利了，你可以放心了，你的决定没有错。唯一要说有什么，或许是你们都不在了。小天狼星被我害死了，斯内普教授，莱姆斯，小天狼星，疯眼汉，弗雷德，你——这个房间里坐着的人将近一半的人都不在了，付出的代价太昂贵了。我们来自第七年，魔法部被伏地魔掌控，他们把混血巫师送进阿兹卡班；霍格沃茨有斯内普教授在，但是食死徒在里面对学生用钻心咒，我再次见到学生们的时候，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带着伤，还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唐克斯的家人遇害了，多比也——还有他，你知道伏地魔之后会为了寻找老魔杖杀害多少人吗？教授，你是在逃避呀——”他说不下去了，他觉得邓布利多应该把他击飞，虽然他知道邓布利多不会，后者只会包容他所有无耻的态度和造成的伤害。

　　闭嘴吧，哈利，闭嘴！他对自己说。

　　邓布利多的神情里参杂着痛苦，老人半闭着眼睛听着哈利近乎控诉的话，他因为里面揭露的事实而感到难过，他不得不意识到在他本人去世之后的局面比他想象中还要恶劣——同时，他也因为猜测自己的死亡而感到浓浓的愧疚——他是在什么情况下中了招呢，他是被什么诱惑了，难道——又是年少时所追寻的东西吗？

　　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想要逃离那个家，没想到最后却再也回不去。

　　“教授，对不起，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哈利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他受不了了，他无法继续面对邓布利多，他说得太过火了，他越过了那条无形的底线。

　　邓布利多只是在他身后凝视着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