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旷野天03（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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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草原回来，余墅先去了棉与给孟憧庆祝生日，同样的二十四岁，同样的本命年。
礼物是一瓶红酒和一个朱砂车钥匙扣。
红酒对应十八岁时被她喝完的那瓶，朱砂车钥匙的话，朱砂本命年用来辟邪，车钥匙扣不近不远，朋友间送礼正好。
孟憧还是送余墅一条裙子，夏天穿的淡蓝色连衣裙，只是送，没再说让她穿给他看。
和钟祺佑回到木听后，余墅接着开了段时间网店，周末的时候在网上搜一搜圆茶有没有出租的铺面。
钟祺佑今年也是本命年，虽然生日还没到，但余墅还是按照他给她买的那些又给他买了一套。
别的都可以买，就是手绳和脚绳……
她想自己编。
她买了两个材料包，借着在房间做流麻的时候偷偷藏着编，卖家图上看着简单，真要编出来细节还挺复杂。
余墅一直编编拆拆了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样子，才终于把手绳编出来，编好一条，第二条就快了，第二个星期还没过半，余墅就把礼物送给了钟祺佑。
钟祺佑拿起手绳看了看：“这是你自己编的吗？”
余墅挺无奈：“这么明显吗？”
“有那么丑吗？”
“不丑。”钟祺佑笑着戴上，“挺好看的，和买的一样。”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送你的是我自己编的。”
余墅好半天接不上话。
她竟然一点没发现。
又或者有疑问，但没敢问。
怕失望，也怕尴尬。
“那我要真是买的呢？”她问。
“买的也是你亲手买的啊。”钟祺佑笑着。
余墅低头错开视线，钟祺佑凑过来看她，然后被余墅抱住，一段你来我往的摸摸蹭蹭后，一起躺倒在床上。
一直到夏天到来的时候，余墅才终于在圆茶看到一个还算不错的铺面，联系了房东，确定好价格之后签了合同。
工作室地点定下来，两人从木听搬来圆茶，在工作室附近租了个稍微大点的房子，还是和在木听时的工作模式一样，余墅工作，钟祺佑后勤，只是多了个装修铺面，时不时需要过去盯一盯的项目。
两个人都没怎么在圆茶待过，余墅对吃喝玩乐没什么兴趣，能过日子就行。
但钟祺佑挺喜欢研究这些，正好他小姨赵梦岩在圆茶开公司，找她问了不少圆茶好吃好玩儿的地方，工作室装修好营业之后时常带着余墅出去玩。
上次从草原回来，钟祺佑似乎就彻底点燃了对摄影的兴趣，不光是把在草原拍的照片洗了出来，回来之后也常常拉着余墅拍照。
刚开始还是出去玩的时候才拍一拍，后面演变成只是平时吃个饭梳个头发也要拍，拍完还要问她拍得好不好，喜不喜欢他拍的图。
余墅对此毫无办法，照例宠着。
好些时候说不太出来肉麻的话，也不想让他的期待落空，干脆直接就把他压床上亲几口上几次。
做.爱做.爱，做就是爱。
要是要温和一点……那就慢慢做。
反正，这就是她的表达方式了，她尝试过改变，但真的很难突破和改变，她希望钟祺佑接受，也必须接受。
但如果他接受不了……
余墅其实很害怕。
因为她没有别的解法。
喜欢真的是一件很难言说的事，什么都不确定，每一步都提心吊胆，明知前路未知不可控却还要义无反顾地继续，甚至还要把自己的人生和另一个人完全绑在一起。
完全是自掘坟墓。
更别说什么自我主导的安全感。
但钟祺佑竟然可以做到。
余墅时常觉得不可思议。
竟然可以这么勇敢。
钟祺佑对她的此种行为很是惊喜，上次从草原回来后，他就发现余墅在尝试温和地对他表达爱，虽然这温和的行为大部分时候还是比较生硬，但他依旧很喜欢。
喜欢她慌张又羞涩的眼神，喜欢她伸出又收回并试图掩饰的手，喜欢欲言又止之后自己把自己惹生气，干脆破罐子破摔，还是继续像以前那样简单粗暴地表达爱。
只是这动作和以前相比，明显更考虑他的感受了，还自顾自以为他不会看出来。
拽酷又敏感，完全就是余墅本人的真实写照。
已经丝毫不加掩饰了，她完全豁出去了在爱他，所以他更珍惜，更要努力接住她的每一个表达。
虽然本来就是下意识接住并更进一步的举动，也谈不上努力不努力。
一开始他只是正常询问拍的照好不好看，然后美美地躺倒被压，后来大概是觉得次数太少，逐渐演变成连吃个饭都要问余墅喜不喜欢，借此引导她赶紧对自己做些什么。
亲也好，抱也好，一起睡着躺着，翻来覆去地趴着依偎着。
我很需要你的亲近。
无论什么样的方式，只要是你。
余墅刚开始还没意识到他是故意的，直到后来钟祺佑连倒杯开水都要来求夸，她才后知后觉地笑笑，张开怀抱抱着他亲，只是亲着亲着就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爱我。
钟祺佑吻掉她的眼泪。
“余墅，被人爱着，是不用谢的。”
然后余墅再一次落泪。
大概真是优秀的人做什么都优秀，钟祺佑拍了段时间照片，因为存照片的容量不够，就在网上开了个账号专门发图存档，结果因此吸引来不少人关注，才短短几个月，就成了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博主。
圆茶的休闲文娱发展还不错，余墅的工作室也慢慢走上正途，不再为经济奔忙，她自己也终于可以稍作休息。
冬天的时候她多招了几个员工轮流看店铺，网店也找专人做客服。
除了每次出新品和日常的直播还是自己在做，其余的几乎都已经安排给员工做。
第二年的时候余墅在圆茶买了房，还买了辆车，有时看店看累了，就和钟祺佑一起出去自驾游，正好也能给他的摄影提供新素材。
钟祺佑一路拍余墅，顺便拍拍风景，余墅也拍他，他教余墅拍照，手掌覆在她手背，一点一点摸过她的每一处指节和皮肤。
一起按下相机快门的瞬间，被记录下来的不止是风景，还有他眼里映着的侧脸。
清澈的眼眸，白净的皮肤，直挺的、稍稍带有驼峰的鼻梁，红润的、笑着的嘴唇，和被风吹起的黑色发丝。
还有大部分时候只说得出一半的告白：“钟祺佑。”
和主动凑过来的亲吻。
一句姓名，就是一句隐晦的告白。
这是钟祺佑最近悟出来的真理。
但仅限余墅。
有了车，又一次回棉与过年的时候没再订酒店。
余墅和钟祺佑还是各回各家过年，余墅不想陷进复杂的人际关系，也确实是害怕被问起一些不想提到的事，钟祺佑还是不介意，反正他只要余墅，余墅想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而且他自己的爸妈自己知道照顾，不用牵扯余墅。
更何况他爸妈现在进入更年期，据小姨赵梦岩所说，最近他们开始在工作之余翻旧账，陷入了一段新的你追我逃你不追就是不爱我的恨海情天里，完全没工夫搭理他的事。
还是那句话，一个人在外面活着别死就行，没事别来找，有事……也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都二十多岁的人了。
余墅刚听说的时候实在是没忍住笑，然后钟祺佑委屈巴巴地埋她颈窝：“余墅……你要一直一直爱我……”
余墅又笑起来，揉揉他的脑袋：“好。”
孟憧最近还是在学生堆里挣扎，心脏起起伏伏，以前还能看见他在朋友圈骂人，现在已经完全不说话了。
余墅约他喝过几次酒，劝他说真要不喜欢这个工作就换一个，还这么年轻，别真气出什么好歹。
孟憧边喝酒边应着，然后幡然醒悟：“唉？”
“什么叫还这么年轻，那要是老了呢？老了就该被活活气死吗？”
余墅听得笑起来：“你这什么关注点？”
孟憧撇了撇嘴角，趴桌上不起来了：“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余墅笑着摇头叹气。
年末的时候，孟憧终于辞了职，没有立刻找工作，在家躺着休息，无聊的时候就去余墅的店里坐着当吉祥物，凭借美貌加了不少客户微信，但完全不会维系，过几天就不了了之，一单都没出。
就这样晃荡了大概一个多月，快过年的时候坐余墅的车回棉与过年。
钟祺佑也在车上，但两人还是和之前在店里的相处一样，基本不讲话，就这样沉默着还好，一比起吸引注意，那简直一个比一个会卖惨，余墅根本哄不过来。
钟祺佑和余墅在棉与没房子，余墅不方便住饶芸家，钟祺佑也不想和爸妈住一起，每年回来过年不是住酒店就是连夜开回圆茶，钟祺佑爸妈一直知道，但好几年了也只是沉溺在自己的情情爱爱里不作为。
小姨赵梦岩听说之后满脸恨铁不成钢，直接做主给钟祺佑在棉与买了个小房子，专门给两人过年过节临时睡觉用。
余墅把钟祺佑送到梧桐巷之后给了个暂别吻，说了晚上见后，载着孟憧去饶芸家。
饶芸和江柏同居之后，孟憧和余墅几乎就很少再回去，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回来吃顿饭什么的，又赶紧离开。
今年年夜饭江柏也在，孟憧和余墅主动跟饶芸提的，他俩不介意，既然是饶芸的男朋友，那就是一家人。
主要他也没家人了，大过年的总把人赶出去一个人过也不好。
饶芸新养了两只小猫，一只英短一只三花，三花叫招财，英短叫进宝。
这次回棉与有住的地方，余墅也不着急走，而且孟憧最近在考虑工作的事，她也得帮着想想。
正好过年银饰店员工放假，饶芸和江柏也想休息一下，这俩没事就抱着饶芸的猫去银饰店里坐着吸。
钟祺佑有时候也跟着余墅来，三个人不吸猫的时候就坐着斗会儿地主玩会儿游戏什么的，但有时候他得代替离家出走的爸妈走亲戚，每次回来都社交得很痛苦，抱着余墅哭唧唧。
孟憧本来还在为工作的事苦恼，听了钟祺佑的悲惨经历，放声大笑，神清气爽。
然后钟祺佑闹得更厉害，余墅又得从头哄。
秦飞和女朋友谢芝今年五月的时候在棉与办了婚礼，孟憧如愿当上伴郎，在朋友圈连发九宫格臭美自拍。
评论区一些很久没见过的名字开始一水儿地排队冒泡玩梗：离职半年，我憧哥终于又复活了，这一次，我要帅回我的一切！
孟憧挨个回复抱拳。
孟憧点赞，秦飞点赞，谢芝点赞，付老师点赞，饶芸点赞，江柏点赞，钟祺佑点赞。
余墅最后才看到，笑了好一会儿，也点了个赞。
六月上的时候，秦飞带完最后一场比赛，也递交了辞职。
七月的时候，孟憧在圆茶看上个还不错的场馆，和秦飞一起盘下来开了篮球俱乐部。
就是他俩初始资金不太够，余墅帮着往里投了点小钱，然后莫名其妙被孟憧拉进创始人群成了三当家的。
“飓风再临？”
“你们不是篮球俱乐部吗？要不要这么中二？”
“嗨呀怕什么，你那流麻滴胶手工坊还叫冷淡派呢，也没听谁说过你装啊。”
“……”
剪彩营业的时候钟祺佑跟着余墅过去，顺手帮他们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余墅，余墅转发过去，然后孟憧的手机就给他推了钟祺佑的摄影账号。
孟憧惊奇地发现他的粉丝量竟然非常有实力，明明摄影技术也只是将个烂就而已。
正好俱乐部还缺个合作的摄像师，跟余墅商量了一下，想找钟祺佑做俱乐部的摄影组组长，平时没什么事，也不用坐班，就是遇上搞活动出赛事找他帮忙拍照录像，别的都不用管。
余墅挺意外，拿着酒杯看了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孟憧怪异地皱眉：“你这什么表情？”
余墅笑笑：“我什么表情？”
孟憧撇了撇嘴没说话。
“我就是觉得……挺神奇。”
孟憧转头看她。
“你俩，竟然要开始和平相处了。”
“我可没这么说啊。”孟憧拿酒瓶给自己又倒了杯酒。
“恰好用得上而已。”他随便说说。
余墅没说话，碰了碰他的杯子，一口干了。
孟憧拿着酒杯半天接不上话，余墅都喝完了，他都还看着她。
“最烦你这样。”他说了句，仰头也干了。
晚上吃过饭，余墅拉着钟祺佑在外面散步。
夏风阵阵，行人慵懒。
城市霓虹跳动，深蓝夜色迷离。
钟祺佑一路牵着余墅的手摇摇晃晃，走到一条没什么人的巷子口时，余墅抬头看他。
“怎么啦？”钟祺佑捏她手指玩儿。
“你还记不记得……”余墅想说两人第一次见面，忽然想起钟祺佑说他提前见过她，改口说，“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
“当然记得啊。”钟祺佑挺懵，“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余墅朝旁边的小巷子抬了抬下巴：“虽然不是在这条巷子，但现在想想，还挺那什么的。”
“那什么？”钟祺佑故意逗她。
余墅看了他一眼，没回话。
钟祺佑笑起来：“其实不止你第一次见我在巷子，你第一次抓我，第一次答应和我做朋友，第一次抽烟被我看见，还有我第一次抽烟被你抓，不也都是在这种乌漆嘛黑的小巷子里吗？”
余墅安静看着，还真是。
不过说起抽烟。
钟祺佑低头看余墅。
余墅察觉到视线，不明所以地和他对视：“嗯？”
钟祺佑勾唇笑笑，牵着余墅往旁边的小超市去，问余墅当时抽的是什么烟，余墅依旧茫然，试探着伸手指了指最便宜的那包：“这个。”
那会儿很穷嘛主要是。
钟祺佑看着她表情笑着点了点，跟售货员说就要这个，还拿了个打火机，付了钱之后拉着余墅进了巷子。
这是个商业性质的老巷子，又地处偏远，晚上没什么人，为确保万无一失，钟祺佑还左右看了看，确定连路人都没有，才放开余墅的手，拆开了烟，拿了一支出来。
“你干嘛？”
“专门过来抽烟啊？”余墅皱着眉更加疑惑。
钟祺佑始终笑着，刚要把烟往嘴里塞，被余墅抢了下来：“你干嘛？”
“这个烟呛得要死。”
和他对视几眼，余墅叹了口气，把烟叼嘴里，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皱着眉要点烟。
好久没抽过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呛。
余墅有些忐忑地按下打火机，火苗跳动引燃烟头的第一秒，她呛得咳起来，皱着脸赶紧拿开了烟：“我去你快去重新买一包，这真的难——”
话还没说完，嘴被堵上，残余的烟草味未尽，席卷而来的是柠檬薄荷糖的味道。
钟祺佑包里常备的那种糖。
指间的烟还在燃着，白色的烟雾幽幽向上，被路过的风呼呼吹乱。
钟祺佑暂缓这个吻，剩下的糖还留在余墅唇齿间。
余墅看着他，好一会儿，被他逗笑：“你到底在干嘛？”
“还没懂吗？”钟祺佑挑了下眉，笑着又亲她，还把仅剩的糖抢了回去。
“我……”余墅几乎要骂人，但钟祺佑接过她手上的烟抽了口后扔掉，先呼出大半，然后才捧住她后脑勺亲了上去。
烧喉呛鼻的烟，清新酸甜的柠檬薄荷糖。
混在一起，不难闻，竟然还挺好接受的。
一直到糖完全化掉，钟祺佑的这个吻才结束，捧着余墅的侧脸看她。
余墅也看着他，似懂非懂：“你在教我抽烟吗？”
钟祺佑先是意外，然后笑起来：“啊？”
“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
“那你在干嘛？又喂烟又喂糖的。”
“还是柠檬味儿的。”
钟祺佑拇指轻轻蹭过余墅的唇瓣：“我只是想说。”
“我爱你。”
“啊？”余墅眉头皱得更紧。
“就……”钟祺佑一时解释不清楚，又抓着余墅亲了一遍，“我喜欢你，就是这种味道。”
余墅看着他，眉毛拧成麻花：“喜欢我……这么复杂吗？”
怎么又痛苦又享受的。
然后眉心一跳，疑云散开。
伸手从钟祺佑兜里摸出一颗糖拆开，抓着他脖子就亲了进去。
亲到他开始抱着她轻喘，余墅才笑着放开他：“懂了吗？”
钟祺佑耷拉嘴角装委屈：“不懂，还要亲。”
余墅没发现他在装，疑惑地皱了下眉，又拆了一颗糖亲他。
“现在懂了吗？”
结果钟祺佑依然摇头装委屈：“不懂，还要亲。”
余墅这回看出来了，想着在外面总亲不太好，没答应。
钟祺佑一路撒着娇回家，进家门第一秒，被压在玄关处强吻。
又是一颗糖融化，余墅亲得脸颊都有点发酸，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卧室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震惊。
她喘口气缓了缓，还是镇定问：“现在懂了吗？”
“我喜欢你，是这种感觉。”
酸的，甜的，香的，美味的。
没有半点痛苦。
钟祺佑完全压她身上，裤子都脱了，还把她裙子也撩起来了，依然一脸无辜地对着她装乖摇头：“不懂，还要亲。”
余墅笑着叹了口气没接话，温柔和他对视着。
一秒，两秒，三秒。
小心思被她看穿，钟祺佑错开视线抿了抿唇，一点一点俯身贴近，呼吸放缓，喉结滚动，目光再次聚集时，他看着她慢慢眨了下眼睛。
又在撒娇。
余墅勾唇咽了咽，闭眼吻了上去。
那就亲一辈子。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旷野天03（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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