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十五物》那藏舟愚人

18、退学

　　脚步愈来愈近。

　　四人同时拾头往上看。

　　一双穿着小白鞋的脚和两截白色小腿停在半路。
　　不会只有两条腿吧？还是这人没穿裤子？陈灿屏着气息，拭目以待。

　　"Hello,everybody!"那声音响彻整栋大楼，笑声回荡。

　　两条腿停顿了一会儿，继而迫不及待露出上半身。
　　粉色中裤配十中校服，以及逆天的紫色眼影。

　　饶是陈灿这种审美底端的物种见了都惊叹眼前的配色，眼角一抽，看不下去。

　　主要是这件荧光绿袖校服没多少人穿出来。
　　“唐突了。”粉色中裤完整地站在他们面前的上两级台阶上，如同万众瞩目的巨星。下一秒整栋楼的灯亮起，少年笑容明朗，像光芒洗过。
　　“我是你们上一级的学长，不要见外。”

　　“这谁，学校里有这号人物，我怎么不知道？”朱百风戳了戳陈灿问。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陈灿看久了总觉得面前的人笑得有点惨人。
　　“我高一就退学了嘛。”粉色中裤笑嘻嘻地往下走了两步，五个人全挤在了转角平台上。

　　欧燃屿拉着陈灿往下退了几个台阶，李雅常和朱百风也避退三尺。
　　四方平台又只剩下粉色中裤一人。

　　“不要靠近他。”欧燃屿叮嘱陈灿。
　　粉色中裤像是很生气，但又设动真格，半嗔半怒道：“喂，喂，欧燃屿谁让你吓唬这群小朋友的？”

　　三位小朋友：“……”

　　欧燃屿道：“你最好滚远点，时、之、暮。”
　　“好，好，滚你马。我高高兴兴来和你们会合，为什么要我滚，该滚的不是你吗？你这个虚伪的神经病。”时之暮没什么喜怒，仿佛一个随意调配情绪的机器人。

　　欧燃屿更像一个感情的机器，对于他的话根本没有一丝起伏。
　　“哈哈哈，走了。待会儿再和你们玩。”
　　时之暮的情绪和他人一般来无影去踪。笑声回荡几秒，他就转身上楼了。

　　粉色中裤上印着的亮闪闪的Hello kitty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真是个怪胎。
　　整栋楼的灯诡异的扑朔几下，彻底暗下来，好像灯光只为时之暮亮起。

　　“那现在还要继续往下走吗？”朱百风在黑暗中发问。
　　“照刚才粉色裤的说法，我们怕是有来无回，不过应该还有别的办法。”陈灿看了眼欧燃屿，等他接下文。

　　欧燃屿道：“你和我一起走，我追上去抓他。”

　　陈灿也觉得应该抓住他，问题是怎么抓。他估计欧燃屿在他来之前已经和时之慕对上过了，不然怎么这么着急让他回去。那
　　时之暮的目标不会又是他？

　　多灾多难，吸邪圣体。

　　陈灿经历过上一次游戏体验后，对于这次的奇遇也没那么害怕了，只要不死，管他什么妖魔鬼怪。

　　“走了。”陈灿默认朱百风和李雅常会一起走。

　　“灯泡你过来护着我的手。”朱百风顺势把陈灿从欧燃屿身旁拽回来。他总觉得欧燃屿时之暮是一伙的，留在身边很危险。

　　李雅常不语，低头随他们离开。

　　“鸭肠，你怎么看？”陈灿心中有许多
　　疑问，想问欧燃屿估计也得不到真实解释，只好来问李雅常。

　　“其实我在想时之墓的动机到底是
　　什么，他利用维纳契斯把我引来，再把你们三个引进来，这和之前的游戏有什么关联吗？以及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刚才突然现身，又消失不见，到底是不是故意引诱我们。”李雅常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欧燃山继续道，“有个人似乎对于某些事很了解，你怎么不去问他？”
　　他，指的是欧燃的。
　　“问他有用，我还找你干什么。”陈灿脱口而出。
　　欧燃屿闻言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走。

　　“对对对，问欧燃屿还不如问你。”朱百风深以为然。

　　李雅常道：“……灯泡你试一下应该可以的。”

　　不可以，不试。

　　陈灿决定闭嘴，得不答案就安静。反正不管时之暮什么目的，也不管他和维纳契斯什么关系，他只需要活下来，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李雅常还待说什么，也只好先安静下来。

　　欧燃屿在前头走得很快，快到陈灿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消失，然而每一次那个背影快消失时，又会回到陈灿的视线中。

　　像是故意的。

　　陈灿不经意，加快了脚步。

　　欧燃屿像会感知般，放慢脚步和陈灿肩并肩。

　　朱百风又要炸毛了，李雅常隐隐期待
　　陈灿去问欧燃屿。

　　欧燃屿低头和陈灿说了些什么。
　　“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处理时之暮，北楼爆炸和他有很大关系。等我解决宪一切，我会告诉你想知道。”欧燃屿语速很慢声音很轻，只有陈灿一个人听得到。

　　“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我你什么都不要信。”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陈灿耳边，犹如
　　雨滴汇聚成一个沉默的雨天。
　　陈灿一句也没说，只沉默地听着。
　　“我要先去抓他了，你等我。” 欧燃屿顿了下想起什么，又改口：“算了，你可以先走。”
　　陈灿还未来得及回答，欧燃屿与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不见踪影。

　　感觉像那什么…生离死别？

　　陈灿百思只得一解。

　　“你和欧燃屿叽哩咕噜走那么近都说了什么？”朱百风问停下不走的陈灿。
　　“有什么收获吗？我指得是线索。”李雅常也停下询问。

　　“他刚才说北楼爆炸和时之暮有很大关系。”陈灿回答。
　　“ 欧燃屿会来这里，就是为了处理时之暮。我和朱百风是阴差阳错跟进来的，而鸭肠你，是被维纳契斯引进来的。”陈灿看向李雅常，“ 如果时之暮和维纳契斯或黎心怡认识，可以说明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你吗？但你和北楼爆炸又没关系。”

　　“那他到底图你什么，钱财？美色?”陈灿盯着李雅常脸斟酌了一下，“难道像维纳契斯献祭我一样献祭你？把你喂给这栋鬼楼，镇压枉死的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以时之暮的能力，他现在就可以这么做，除非他还在等什么东西，等时机成熟。或者他有了新的打算——把我们都玩死在这里。”李雅常盯着地板，有一瞬间出神。

　　“一个退了学的未成年在把学校炸了之后又回来，还把不相关的人引进来逼上绝路，真是……太气人了。”朱百风恨不上现在立即把时之暮碎尸万段。

　　“只是和他有关，并不一定是他炸的。”李雅常纠正朱百风。

　　“ 我看十有八九，就算不是他炸了北楼，可现在也是他把我们困在这里是真的。”朱百风反驳。

　　李雅常道：“我只是不赞同你前半句。你也说只是有很大的可能，不确定的事为什么要下结论？”

　　朱百风反问：“你在维护时之暮吗？”

　　李雅常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我只是在实事论是。”
　　“朱百风你走前面，李雅常你跟在最后，你们两个，暂时不要靠近。”陈灿将他们两个隔开，自己端站在中间，“敌人还未消灭，同志不要内讧。”

　　朱百风切了一声，自顾自地往上走。

　　陈灿叫住他：“你走什么走，你知道怎么走吗？”

　　朱百风道：“不是要找时之暮吗？单靠一个欧燃屿不行，而且不是你让我往前走的吗？”

　　李雅常忍俊不禁。

　　陈灿道：“我是让你走前面，不是叫你往上走。我们不找时之暮，时之暮也会找上我们。”

　　朱百风调了个头，又往下走。这次是真的谁也不想理，闷声走在最前面。

　　“这老猪。”陈灿在后面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被朱百风一个回头警告，眼神锋利的像要杀人。

　　陈灿闭了嘴，忙不迭跟上去。李雅常没什么表示，按照要求走在最后。
　　陈灿抬头望了眼上空问李雅常：“你觉得这地方像什么?”

　　李雅常道：“之前觉得像一个闭环的圆，现在觉得像魔方。每一段台阶就是一格方块，可以自由转动，变换不定。”
　　陈灿颇为认同：“不愧是你，还有呢？”

　　李雅常继续道：“我们身处的这一段路就是一格正在变换位置方块，我们看似是在往下走，其实只要魔方稍微转一下，我们就可以是在往上走。”
　　陈灿接了他的话:“所以只有把每一块方格扭到正确的位置就可以找到正确的路?”
　　“真就这么简单而已？”朱百风听了很久，忍不住出声。
　　李雅常幽幽道：“别忘了操纵者是谁。”
　　“不过，我在想时之暮是不是也不能完全操控这里，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下一个空间是哪里。如果是这样，那他突兀地出现再突兀地离开就有解释了。”李雅常补充。
　　陈灿摸摸下巴，点点头：“这也不是没可能。”
　　朱百风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把时之暮端了。”
　　陈灿心道他们三个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不知道欧燃屿自己一个能不能应付。
　　欧燃屿……
　　陈灿回忆起刚在这里遇见欧燃屿的时候，欧燃屿太不正常了，就和中邪了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时之暮干的，如果真是这样，会不会……
　　早知道刚才就不让他一个人去了……
　　陈灿心头一阵狂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停下来。
　　“灯泡，你怎么了。”朱百风回头问他。
　　李雅常也停下，疑惑地看了他半响，不确定道：“你害怕?”
　　陈灿听见两人的声音稍微回了点神，心不在焉道：“要不我们还是上楼?”
　　朱百风不解道：“你这是中邪了，一会儿下楼一会儿上楼。”
　　李雅常更为疑惑:“你忘了，上楼和下楼都一样。”
　　真是中邪了。
　　陈灿对自己一时无语，马上恢复正常：“忘了。我就是走累了，想休息一下。”
　　朱百风戳穿他：“累了?不就刚走了十分钟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
　　陈灿：“……我觉得我们走得够久了。”
　　李雅常看破不说破，帮陈灿解围:“我也累了。”
　　朱百风不好再说什么，陈灿暗暗松了口气。
　　黑暗中又陷入寂静。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阵细微的动静从楼下传来。
　　窸窸窣窣……
　　倒像是……什么东西在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