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谁同》寒江雪月

14、铁骨冰心

　　我和秋容回到太后寝宫，向太后禀报了此行的结果，太后听完很高兴，接下来的时间到就寝前，太后的心情都是愉悦的。

　　第二天，太后的心情依然很好，我们跟着脚步轻快的太后来到了大殿，文武大臣们早已在殿下等候了，殿下的李冲仍穿着自己那件狐领的黑斗篷，我看到了太后眼中的质疑，大臣们躬身行礼参见太后，站回自己的位置。

　　李冲首先站了出来，“太后，臣要感谢太后对臣下的关心和爱护，太后日夜操劳国事，在日理万机之余还能体恤臣下，臣代表朝堂之上的所有臣子谢太后的关心，臣已将太后的一片心意转达给了秘书院的同僚，并把太后赏赐的斗篷，送给了秘书院最需要它的人，臣李冲代表秘书院的同僚叩谢太后的关心。”李冲说完，跪下叩了一个头。

　　太后的脸色变了变，瞬间恢复了正常，“没什么，现在天气寒冷，一件斗篷表达了朕对你们秘书院的一点儿心意，李冲，你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李冲谢过太后。”李冲站起身，退回自己的位置。李冲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寒月的办法可谓是两全其美，现在他即可向太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保全了太后的面子，真是一举两得啊。想到这里，李冲望向太后身边的寒月，寒月正微笑地望着他。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李冲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寒月凑近自己的小脸，耳边似乎还保留着寒月吹气如兰的热气，鼻翼间寒月身上的体香似有似无，这一夜，李冲失眠了。朝堂之上的李冲陷入了沉思，寒月只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以前他们也总见面，但不知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两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相遇，相遇后，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也都会带给他不同的奇妙感受，寒月曾说过，她摔了一跤后，一切都改变了。对，寒月的不一样是从她病好以后开始的，李冲探究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寒月的身上，而此时我正在心里为李冲的不屈服叫好呢！

　　没想到李冲真的在朝堂之上婉拒了太后的爱意，李冲不仅人长得儒雅还很有气节，我佩服他，但李冲最终还是成了太后的情人，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成了冯太后的情人呢？我真的很好奇，我将拭目以待！

　　回到寝宫的太后，心情很低落，早膳也没吃什么，不一会儿便命人撤了下去，太后坐在案几后，呆呆地望着香炉发呆。我和秋容对望一眼，李冲婉拒了太皇太后的盛情，太后心里失落难过。看着茶饭不思的太后，我的心里竟有些同情起她来，心中爱着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不爱自己，那个人还总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

　　接下来的几天，太后一直郁郁寡欢，但还是一样上朝下朝处理政务，一切照旧，她并没有因为此事影响到处理政事。我则乖乖地呆在宫中，现在太后的心情不好，我不会自讨苦吃，在这个时候还跑出去。经过几天的调整，太后的郁闷的心情基本恢复了正常，也恢复了下午的午睡。

　　我已经在宫中憋闷了好几天，今天太后午睡后，我便央求秋容，秋容无奈地看着我，最后还是点头同意，让我溜出去散心。我心情愉悦地站在宫门的台阶上，犹豫着自己该去哪儿溜达散心，去太华殿找小皇上？想起昨晚秋容说，这儿的御花园中有个梅林，梅林中的梅花要开放了。对，去御花园赏梅去！我提起裙裾一溜小跑奔御花园而来。

　　在御花园门口，意外地发现李冲正在园门口来回踱着步，自从朝堂之上婉拒太后的爱意后，他再也没来过太后的寝宫，他在刻意避免和太后私下有过多的接触，但身为内秘书令，这样的情况是无法避免的，他还会频繁地出入太后的寝宫，除非他辞官回家。

　　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李大人，你在这干什么？”李冲惊喜地抬起头，“寒月姑娘，李冲在此等你。”我吃惊地看着他，“等我？为什么？”“我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况且李大人，我只是偶尔会来御花园，你天天在这里等，等到我的概率很小啊！”李冲搓着冻红的双手，“我知道，但我只能在这里等你。”我望着行为反常的李冲，“大人，你找寒月什么事？”李冲郑重地看着我，“寒月，李冲要谢谢你。”我笑了，“大人，你天天站在这里等我，就为了这件事？”“是啊！你救了李冲，李冲很想当面致谢，寒月姑娘，谢谢你！”我调皮地看着他，“大人准备怎么谢我？”李冲低下了头，“寒月姑娘，李冲家贫，没什么金银珠宝送给你，李冲很惭愧。”

　　我看着李冲因没什么可送而为难的样子，心中更加佩服他不屈身于太后的气节，他完全可以爽快地答应太后，那么，他马上就可以拥有高官厚禄和无数的金银珠宝，但他没有这么做，我更加好奇，现在的高官和财富都不能让他屈服，以后李冲到底会因为什么成了太后的情人呢？

　　李冲低头等了半天也不见寒月回答，他抬起头看向寒月，寒月正出神地凝视着自己，李冲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看到李冲摸了一下他自己的脸，我会心地笑了。“大人，寒月不需要什么感谢，大人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也不用考虑拿什么来回报我，因为寒月真的不需要！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可是…”“没什么可是，寒月能帮到大人，寒月很高兴，寒月还要感谢大人能给寒月帮助大人的机会呢！”“李冲何德何能，寒月姑娘这么说，折杀李冲了。”“好了大人，不要说了，寒月要走了，我还要去御花园赏梅，就不打扰大人了，大人你回去吧，看你的手都冻红了！”李冲惊奇地看着我，“赏梅？梅花开了吗？”“我不知道，我正要去看一看。”“寒月姑娘，我能去吗？”我欣喜地望着李冲，“大人也喜欢梅花吗？”“是啊！我喜欢梅花凌寒而开的气节。”我点了点头，“嗯，这一点倒很像大人你！”李冲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李冲怎么敢与梅花相比。”“好了，不要自谦了，我们走吧。”

　　我们并肩走进御花园，梅林在御花园的一角，我穿梭在梅林中寻找着开放的梅花，李冲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身后，我在梅林的一角发现了一颗傲然开放的红梅，那朵朵红梅在白雪的印衬下更显娇艳。我大声喊着，“李大人，这里…这里的梅花开了。”身后的李冲走过来和我并肩站在梅树下，此情此景，让我想起宋朝王安石的咏梅诗，这首诗我倒觉得很符合李冲孤高的品格“大人，寒月咏一首诗，这首诗很符合你的高洁品格。”李冲收回视线，用那双夺人心魄的眼睛看着我，“李冲洗耳恭听。”我清了清嗓子，寒月的声音清脆甜美，再配上我真挚的的感情，可以说是声情并茂了，“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李冲眼中露出惊奇羡慕的目光，“妙！太妙了，用雪衬托梅花的高傲，写出了梅花的特有魅力！”我笑了，王安石的大作正诠释了李冲高傲的品格，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梅林中的积雪很厚，已没过了膝盖，望着厚厚的积雪，一时心血来潮，我用手抟了两个一大一小的雪团，大的做身子，小的做脑袋。我把小的安在大的上做了一个雪人，我又折了几个树枝镶嵌在雪人的脸上，李冲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我忙来忙去。最后，我搂着自己堆的粗糙的雪人，望向李冲“李大人，你看我堆得雪人怎么样？”李冲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赞赏“嗯，美不胜收！天上有，地上无。”听到李冲的赞美，我兴冲冲的来到李冲的身边，转过身仔细看着自己粗制滥造的雪人，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大人，你没搞错吧！这也叫美！还什么天上有地上无的。”

　　说完这些，心中恍然，原来李冲在称赞我！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天色，“大人，我得回去了，自从朝堂之上，大人婉拒太后的好意后，太后的心情一直不好。”李冲两手抄着袖，低声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李冲不能做违背伦理和良心的事。李冲心里没有她，我怎么会和她做那样的事，太后的好意实难从命。”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身边的俊男，“大人不怕太后责罚吗？不怕掉脑袋，丢官职吗？”李冲坚定地摇摇头，“不怕”我停下脚步，“大人，寒月钦佩你的品格，现在把大人比喻成傲雪的红梅，大人你是当之无愧。”李冲眼神灼灼地望着我，“这要归功于寒月姑娘，如果不是你的妙计，李冲也不会轻易脱身。”“寒月也是钦佩你的气节，才会心甘情愿帮助大人的。”

　　两人来到御花园门前，李冲眼神灼灼地望着我，“寒月姑娘，你明天还会来吗？”“大人还有什么事？”“如果寒月姑娘明天来，李冲会给你带来一件礼物。”“礼物？是什么？”我凑近李冲“难道是金银珠宝吗？你知道，寒月不需要这些！”李冲的俊脸绯红了，我笑着退后一步，我向李冲挥了挥手，转身打算离开，余光中我看见李冲露在外面的手通红，是不是冻伤了？我又转回身快步走到李冲近前，抓住他的手，那纤长的手指有处已发白了，这是冻伤的典型症状，我拉着李冲，来到雪堆边，“大人，你的手冻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抓起一把雪搓着冻伤处，李冲随我蹲在雪堆边。“没关系，寒月，你快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太皇太后…”我头也没抬，只顾搓着冻伤处，“没关系，冻伤不处理好，以后每到冬季，大人，你的手还会冻伤。”我用雪仔细搓着李冲纤长的手，“大人的手是握笔的，要好好保护，寒月今天晚上为大人做副手套。”李冲安静地任我搓着他冻白的手指。

　　过了一会儿，手指发白的部分红了，我长出一口气，“好了”我拉他站起身，掏出锦帕仔细地把李冲手上的雪擦干净，然后放在自己嘴边一边呵着热气一边搓着，最后我将李冲的衣袖往下拉了拉，“好了，你的手又可以握笔了。”我理了理额前的乱发，抬起头，“大人，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不要在外面挨冻了！”此时我才发现李冲眼角已泛起泪花，“大人…”李冲哽咽着，“寒月姑娘…”没想到这个帅哥这么爱感动，我轻声劝他，“大人，回去吧！寒月该走了。”我向他点了点头，提起裙裾，一溜烟跑走了。

　　李冲站在那里，望着寒月远去的背影，举起自己的手仔细地看着，失神片刻后，才转身回秘书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