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平安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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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冷静一点啊夕立酱！虽然这破坏力非常棒，但是哪怕你流干最后一滴血萎缩成火柴人也没有办法破坏这个结界的哦。”
五条悟清楚地感受到‘无下限’正被某种力量疯狂啃噬，他的咒力如开闸洪水般倾泻——消耗速度简直像再次被关进潘多拉之盒时一样骇人。
浅川夕立自毁同时冒出的寒气可以解释为‘咒力坍缩的具现’。无数不可视的凝结核在微观层面同步展开领域，宛若亿万把无形手术刀，正以精密而残忍的方式破坏着空间法则。
“刚才第二发‘苍’没有打破结界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老师呢？嗯？”
五条悟的六眼在几次与结界的对抗中获得了更关键的情报——并不是咒灵的领域本身露出了破绽——若说是破绽，那信息流未免太过工整有序；更像是它主动将解除之法呈到自己眼前。
仿佛领域的主人也不愿与那凶残的寒气为敌，不得不向他抛出求救信号。
而在他获取的情报之中，还有很多他不理解的信息。
“很重要噢，比如说——为什么要向你提问？什么叫‘纠正你的答案’？还要‘引导你走上正确的路’？虽然Great Teacher Gojo很擅长教育学生啦，但是被莫名其妙使唤着去做也会犯懒不想做的哦？”
电梯也听到了他的一番话，不满地晃动起来。钢缆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仿佛在威胁他若不服从便同归于尽。
头顶屏幕也骤然快进：落单的钉崎野蔷薇再度遭遇柯尔特，在暗巷中陷入死斗；画面一闪，乙骨忧太与真希正联手苦战——等等，咩咕咪那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丑造型？
两面宿傩，果然丑到爆啊。
“真是……麻烦啊。”五条悟唇角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弧度，垂在身侧的指节却微微一蜷，将某种翻涌的情绪压回眼底。
一个个来好了。等他从这里出去，先把诅咒之王和冒牌夏油杰碾碎，再找那个叫‘人见’的咒灵算总账——现在，先好好教导一下身边这个不省心的学生吧。
浅川夕立蜷缩在地上，只觉得岩浆在血管里奔涌，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望着爆裂的瞬间，在毁灭中攫取纯粹的自由。
“看这里。”阴影笼罩下来，五条悟俯身在她眼前竖起两根手指，“告诉我，这是几？”
白毛蹲下来把她扶正，那双冷静的蓝眼睛近得让人无法回避，如同刺眼的探照灯，让她浑噩的神经一紧，生出本能的抗拒。
“还没完全宕机嘛。”他的食指擦过她染血的脸颊，激得她微微一颤，“再问一次，这是几？”
男人雪白的睫毛像落下的羽翼，微微扇动。那双蓝眼睛折射着非人的光芒，如同阳光直射下的热带浅海——美丽得令人屏息，其下却暗藏着能将人彻底吞噬的涡流。
“痛吗？”五条悟忽然掐住她的脸颊，毫不留情地向两边拉扯。
当然痛……为什么有人能在生死关头，一边闲聊一边把学生的脸当橡皮泥捏？
“任性的到底是谁啊，夕立酱。”五条悟微微偏头，捏.弄她的脸，像捏一团软泥，沾着血迹的指尖随意地滑动，“你就这么想死吗？”
他像在推荐甜品一样，“真想死的话，老师用【无量空处】会快很多哦。”
“完全是考虑到脆皮学生禁受不住才一直没有放的，但你一点都不领情呢，该不会还在心里埋怨‘笨蛋老师磨磨蹭蹭’吧？那样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如此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呢？
高专的学生，总有一天会死在祓除咒灵的战场上吧。
……
阿井上夫声嘶力竭的质问犹在耳边——
‘你凭什么活下去？’
……
‘浅川夕立’，是她为这具没有归属的灵魂起的名字。
而远处流动的灰白色物质，如风般游离，如雾般虚幻。没有面孔，没有过去，漠然地吞噬一切。那是‘虚无’。
人都是会死的。
好人。坏人。无辜的人。
但她既然掌握力量，便可以决定让谁先死。
……
杀掉伤害同伴的敌人，保护身边的人。
不顾一切地捍卫自己的选择。
她不是那个拥有亲人、朋友，拥有完整过去与无数羁绊的樱小路樱，但她现在做出了和樱小路樱一样伟大的决定。
……
“不觉得这样很狡猾吗，夕立？”五条悟松开手，仿佛叹了口气，转而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嘴上说得像一场漂亮的宣战，其实早就打算牺牲掉最不在乎的东西。老实说，这样的你，让人有点失望呢。”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攥紧什么，又像是在放开。
“夕立酱。”
五条悟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像在整理一团凌乱的线，力道轻得近乎漫不经心，却有种奇怪的节奏感——每一下，都像要把她的注意力从混沌中拉回来。
“你真的喜欢这样的结局吗？”
她仰起脸，下意识地想要从他脸上读出线索，从他心中窃取标准答案。
她看见他微微垂下的眼睫，那里藏着一抹无法定义的东西，像长久未曾拂去的灰尘，又像光影交错间的错觉。
那种熟悉的孤寂像寒风一样擦过她的意识。
【关于未来的豪言壮语，并肩作战的时刻，争论理想方向的午后，围着女孩尸体欢呼的教众……这些斑驳的旧画都在巷道尽头闪烁的霓虹灯光下，变成了破碎的瓦砾和墙面。
夏油杰靠着冰冷的墙，双眼低垂，嘴角轻轻勾起。
那笑意里透着疲惫，熟悉的弧度却又像回到了很早以前，他眯着眼睛一甩刘海，大力把篮球扔过来的时候。
尽管那人的右臂已经空空荡荡，血流如注。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真的厌恶非术师。但，我从未憎恨过高专的那些家伙们……”
这个世界没有带给杰任何东西，除了痛苦和绝望。他死在这个世界里，而我……我只能让他死在我的手里。
这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她心下了然。
人类总是被自身的裂隙所困，又被他人的裂痕牵连——朋友的、陌生人的、仇敌的……无数缺憾不断滋生，如同无形的枷锁，层层束缚着每一个自诩自由的灵魂。
即便是那些从未明确追寻过意义的人，也曾在年少时凭着对未来的纯粹幻想，一笔一画勾勒出理想世界的模样，以及其中不可或缺的自己。
人类称之为“理想”。
他追随着年少时的理想，无意识地接纳了所有为实现它而建立的规则，适应了种种不公的代价——最终变成了自身自由的囚徒。
日和是这样。
樱小路樱是这样。
五条悟也是这样。
最强也不能例外。
可他们喜欢这样的结局吗？
……
“咦？”五条悟猛地凑近她，呼吸温热可闻，“老师怎么觉得，你刚刚在偷偷做一些很奇怪很可疑的事呢？”
难道不是28岁教师毫无社交距离地贴近自己可爱但浑身是血的JK学生，还举止亲密无间比较可疑吗？？
“快点回答啦——”白毛不耐烦地拉扯她的脸。
“老师……”浅川夕立的声音带着些许迟疑，琥珀色眼睛映照着他的脸，“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喂喂，是我先问的吧？怎么还反过来了？”五条悟眨了眨眼，随即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老师现在最想要的答案当然是——‘毛豆生奶油大福’！超——想吃的，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哦！”
“……”
这个问题，真的有答案吗？
她曾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她所听到的感知到的，他人的种种期待、愿望、遗憾，所有无法拼合的碎片和即将崩塌的局面，就像一道道裂缝，她不停地填塞，试图让所有一切恢复完整——
拼出‘人类喜欢的结局’，就是她喜欢的结局。
甚至，这与樱小路樱的善良和正义感全然无关，只是一只缝合怪在看见、听见其他存在的裂痕时，无法控制地、执拗地，想要抹去所有令她不悦的残缺。
那个被命名为浅川夕立的存在，始终漂浮在他人的愿望之中。她通过填补别人的虚空，来确认自身的存在。
她和‘虚无’不一样。
‘虚无’没有情感的温度，没有意识的重量，更没有欲望的轮廓。
它冷漠地盘踞在她的血肉之中，却从不曾与她共鸣。它不为毁灭而欢喜，也不为守护而悲伤。
‘虚无’只是存在，仅此而已。
她是一个不断在他人生命的阴影中，追寻自我的亡命之徒。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平安夜（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