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夜雨当头 ...

  •   日暮西落,星夜初垂。
      从太仆寺再往西头走,过了柳东路,穿过热闹息壤的十字花街,再往南折一段路,便是太子东宫。初秋的季节总是无常,白天里还是放晴着,到日落竟下起秋雨来,家家户户皆早早闭了门躲雨,独太子府却是仍旧灯火通明。
      原是因为这府中的上上下下都在为不明不白上门来的客人制备家宴——齐王三皇子。可在这样的一片忙碌中,却见有一人徒然跪在夜雨里。
      眼看这人既不是做错了事的罪奴,也不是什么任意惹人惩处的下人,反而身量挺拔、骨相分明,一身玄衣绣着些暗金丝线,袍间还挂着只有异域纹饰的香叶荷包。
      竟是谢思衡。
      按理来说,这位多少也称得上是皇亲国戚,甚至在孙辈里的年龄可排行老大,却如同蝼蚁一般的跪在这东宫夜雨里。那些忙忙碌碌的家丁见了谢思衡也不行礼,仿佛是早已习惯了这副情景,好些人甚至是直接视若无睹过去。
      “孽子,可真是要把本太子给气死不成!”
      谢思衡听到这骂声,像是做了千百遍一般熟悉,微微垂下头,跪得貌似更加笔挺。他不接话也未曾求饶。
      当今太子爷,任谁都知道他这东宫主位是坐得稳当,自从先皇后去世后就没人能动摇他在皇帝老儿心里的份量。此刻他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却也似乎不敢当着仆从的面真踢上去:“真是的,齐王那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本太子这里,应付他就够干了,你也不叫本太子省心。”
      谢思衡知道,并非自己真犯了什么错。身为太子爷的父亲想要挑错处,任由他再怎么谨小慎微,也都会有千万种情状挨了骂。所幸也不去管,受着便是。
      只是听到这骂声,又有两人从正堂前踱步而出。
      谢思衡垂着头,落在他眼里的只有两双花式繁复的翘头履。一男一女,女鞋绣着大朵团簇的鲜红桃花,缀着白玉珍珠,男鞋则是靛蓝色上绣着如意祥云,当中一只猛虎,还镶着些碧色软玉。
      虽只能看到这两双鞋,谢思衡却不用抬眼就完全知道来者是谁。太子府上的侧妃旭嫣,如今他父亲最宠溺的爱妾,还有由她所出的那二少爷——真正被太子视作继承人的、他的好弟弟谢汝钧。
      “儿臣知错,恳请父亲责罚。”谢思衡垂眸不动,只是沉声应道。
      “你这孩子,今年可已经及冠了,还天天出去鬼混。真不教你父亲省心,也教我这个做母亲的天天操心。”那酥软的声音一起,勾得人丢魂,只是此刻听来竟让人烦闷不已:“不像咱们钧儿,今日又在府里苦读了一日,连师傅都连连夸赞呢。”
      谢汝钧,其实仅比谢思衡小了不足一岁,是当年谢思衡的母妃怀上孕后,这侧妃旭嫣着急不已,想方设法才怀上孕赶上的。
      虽两人年纪相仿、不差太多,可若论礼数来讲终究是比他小了些,嫡子皆不是便罢,连长子的名号都空落在了他头上,因而是让旭嫣暗自各种较劲,将万般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却反而将这孩子养得日益纨绔。
      谢汝钧在旁默默冷眼看着,盯着下面跪着的人,甚是得意爽快。
      任由他再万般骄横,也在那侧妃母亲的耳濡目染下,知道眼前这人是挡着自己扶摇直上、名正言顺做这东宫后继人的一座山包,对他更是颇有几分敌意。
      “你要有你弟弟半分,也教我少操些心。”瞧,这太子府的主人又沉声训他了。
      “且不说你的这二弟,已是入了仕途得了陛下他老人家亲赏的官位。”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谢思衡沉声道:“如今就连你那不过十岁有余的幼弟,他读《国策》都能熟背了!你却还一天天跑过没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果然,就是随了你那低贱的蛮夷母亲!”说到生气处,太子爷还从旁边洒扫布置的家丁手里拿来扫帚,几棒子打在了谢思衡的身上。
      侧妃看着爽快,拿粉色的帕子捂在脸上,却挡也档不住那许多的笑意。
      “也罢,今日齐王找上门来,你就给本太子跪在这里,免得在他面前再惹些什么是非,也碍着我的眼。”
      太子爷似乎也不再想废力气,觉得无味起来。他一把将那扫帚扔给下人,又随意朝他的肩膀踹一脚过去,想把他踹到跌坐在雨水里。可这谢思衡到底是年轻力壮,正值黄金年岁,竟只是吃痛地倾斜了下身形,俄而又恢复了跪得比直的姿势。
      可那跋扈的二弟还要没大没小地补上一脚,直接用了全力狠狠踢在他大哥的身上,想说什么似的,可又往前瞟了眼走远的父母的影子,哼了一声就闷闷地跟了过去。
      夜色更加晦暗下来,风声大作。
      前堂里,齐王三皇子还正等着太子府的主人前来,就听随身仆从报告着太子东宫那后门处发生的一幕,说是太子还在携着侧妃,叫自己那大侄子在夜雨里头罚跪。
      倒也是有趣。
      “三弟啊,我携家眷过来,只是这路上正碰到孽子,实在不孝,让我给他好生教训了一顿,”此刻,太子一家人才堪堪登堂进来,朝他直笑着赔罪道:“这才来晚了,三弟莫怪。”
      “来来来,家宴已经备好,皇弟来和本宫痛饮几杯才是。”太子爷又转头招呼着。
      “皇兄说得是,那今儿我就不醉不归。”齐王谢昭也不多言,只是摸摸鬓下微生的胡须笑道:“我可给皇兄带了好酒。瞧钧儿也越发大了,一共带给皇兄和钧儿来尝尝。”
      太子听此,对着侧妃展颜道:“三弟真是贵人。嫣儿啊,这可是上等好酒,这飞花酿数十年难得几樽啊,也得亏三皇弟舍得。”
      “那毕竟是带来给皇兄的不是。”三皇弟笑道,眉目间带着温顺,像是真的要好好来孝敬自己的兄长。
      皇家向来如此,明面看起来和乐,不知小桌上到底有多少无聊透顶的计较。
      酒酣畅饮,侧妃怕自家儿子在酒桌上喝多了就没大没小得罪叔父,便请了命让钧儿先回屋里去歇下,剩下两位皇子依然坐在主桌上暗暗叫着劲儿。太子侧妃也只好哄着,给二人不断呈上酒来。
      三殿下敬完酒,顺口说起来:“话说皇兄那个不成器的逆子,听皇兄说罚他在后院里跪着了,这夜雨瓢泼,难不成还在跪着?”
      “那逆子……诶,皇帝可别掺和,再说他那么大年纪了,跪上一夜倒也死不了人。”太子又狠狠灌下一大碗酒。
      “只是……不知今日他又做了什么事,惹得皇兄此般生气?”齐王略好奇地问。
      “我今日让他陪着钧儿读书,可他却……”太子此刻已经是前言不搭后语的状态,喝道要顿许久才能说下一句话的地步:“他却整天就知道偷溜了出去玩乐,又不知干些什么勾当给我太子府丢脸。”
      “还得是钧儿乖巧,也得皇兄器重,他的两个兄弟都远远及不上他。”齐王还算是清醒,点点头附和道。
      “那可不!汝钧啊,”太子满脸通红,朝着旁边倒酒的妃子的腰间下便是一揉,“可是我家嫣儿给我生的好小子。”
      侧妃知他醉了,又当着外人,实在一羞,挥手将太子的浑手打掉。
      而那一边,谢思衡不知在雨夜里跪过了多久,连屋檐下的灯笼似乎也摇摇欲坠。谢思衡的袍子已经被夜雨淋湿了,被打出来的几分青紫已经肿胀起来,在夜雨浸泡下格外拧痛。
      谢思衡感到背后前几日被打出的伤痕也破裂开来,正顺着脊背不断地往下流。他的鬓发夹杂着秋雨,星辰高起,双腿也已然跪麻,偏生他运气不好,恰好又跪在了凸起断裂的地板砖上,硌地他生疼却又无法挪动半分位置,以至于膝盖逐渐失去知觉。
      “你……你还有什么脸呆在这太子府?兄长还不如早早搬走。要是父王被你气出来什么毛病,你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下人掌着灯,撑着伞,便要护送刚从前堂出来的二公子回自己屋里头。
      那一袭华服的男人踩着碧玉翘头履便又来这里找茬,沾着满身飞花酿的气味,与他身上有些轻浮的脂粉气味结合成有些奇怪的味道。他将快要跪着寐了的谢思衡踢醒,气味幽幽飘进了谢思衡的鼻子。
      雨下这么大,倒是难为这养尊处优的还有这分闲心来教训自己。
      不过这话倒是不如他母亲说的尖酸、也不如父亲所说的侮辱人。谢思衡自嘲地笑一声,自己竟也能得心应手地比起这些来了。雨声打得旁边窗户纸哗哗作响,烛火光微弱,似乎下一秒便要天崩地裂,把仅有的光也都尽数吹灭了去。
      离开?他不想离开这里吗。他的衣衫早已经湿透,这诺大的太子府里,他又有哪处没有跪过?太过熟悉,熟悉得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时时刻刻捏着他的咽喉。
      他必须寻找,那么一丝可能的生机。
      谢汝钧瞧他只是默默受着,与往常别无二致,突然又觉得没什么趣味了。这十几年间,他总是学着父母的样子来欺辱这个哥哥,可是收获到的只是单纯的无视。
      旭嫣总是说,那谢思衡就是个懦弱的废物,凭什么因为比他早生了一年便占据了皇长孙的地位——其实东宫要除了这个废物倒是简单,但到底还是怕自己手脚不甚干净,给人留了线去。又担心宫里什么时候若猛然想起这人来,也没办法交代,屡次被那瞻前顾后的太子按了下来。太子不允,她也没法子出手。
      数落了他一顿,又在他身上踢了几脚,谢汝钧低下腰去贴近他,瞧了瞧滑落在他侧脸棱角上的冷雨,方才说:“好哥哥,我会让你明白,谁才是王府真正的主子,谁又是一条淋得湿漉漉的狗呐!”
      “你最好有这个本事,莫让为兄看了笑话。”谢思衡抬头回视他,周身皆是不卑不亢的气质,在雨中竟然也不落下风。
      “你!”谢汝钧冷呵一声,说道:“哼,你等着瞧吧,别死太早看不到了……”言罢,他便由仆从斜着伞护着,算是扬长而去。
      新来的洒扫小童看着跪在不远处的大少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扶一下。
      他实在惊愕,毕竟没见过这场面,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带教的老师傅,好奇地打问道:“爷爷,咱们这位世子……真就在这里跪上一整晚?”
      “小子,在府里做事啊,你可要切记,以后莫要在太子面前称这位叫世子,”旁边的老仆人打了个哈欠,悠悠地点着头说到:“可记得擦亮了眼睛,他虽是长子,可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小世子会是哪位,你以后啊可别巴结错了人喽!”
      “诶您就给我说说吧,”人都有好奇八卦之心,小童也是如此:“听说这主子的生母……真是北夏的异族人?”
      “你呀,真是不要命了,”老头儿无奈道,但也明白自己本不该饶舌,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按理说,主子这些事儿咱们是不能瞎说的,但我看呐依你的性子,不找我问到也会去找别人问,省得自己哪天跌坑里都不知道。”
      夜雨越下越大,秋雨缠绵入骨。
      往年不知哪番瓢泼过了就淡下来,可如今这夜雨竟看着是没有个完末。谢思衡依然端正地跪在原地,受着夜雨冲刷。
      这么多年来,似也习惯了,谢思衡忍着,在这情境里都能让无边困意随着夜色不断蔓延生根上来,迷迷糊糊间看到了一位异族女子,看到她手捧着自己最爱的芝麻酥。
      “咱这位主子的呀,当年北夏的乌孙部是被襄亭侯打得节节败退,那乌孙就给宫里啊上贡了一批美人儿来讨好求和,其中就包括大公子他娘亲。”
      “上贡到宫里?不该是太子府吗?”小童逮着话里的机缘,诧异道。
      电闪雷鸣。
      白光劈破了晦暗的阴霾,又随即被湮没在了万千的尘埃里。
      “可不嘛,这就是其中关窍。”老头讳莫如深。
      “你可好好想想。说是那进贡来的姑娘在宫里颇得陛下赏识,足足呆了三四个月。后来这才赏给了太子府,进府里刚足月便诊出了喜脉……”
      “啊?那岂不是!”小童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正要大声叫出来,便被老头儿捂住了嘴巴:“小子,这种事儿可没个准儿,谁也料不到真假,你啊可千万别张扬。”
      小童吓得连连点头,震惊的劲儿下来后,又开口问道,“那后来这人又是怎么、怎么死的?”
      “小子,不该问的可不要问。咱当下人的,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老头对着小童说道。
      小童于是赶紧缄默不语了,老头却从混沌的记忆中抽不出身来。暴雨夜里的太子府、侧殿的漫天大火、怒极的谩骂,一幕幕场景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逐渐清晰起来。
      风吹得更大了,呼啸地风卷到老头的脸上。
      他好像说了什么,但是声音早就散在了风里面。
      正堂中却依然灯火明亮,酒意缱绻醉人。太子早已昏昏沉沉,却还强撑着身形不想丢了脸面,三皇子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试探了句:“近日政务可棘手了些,真是突然重压下来,总是缠着身得不了片刻喘息。”
      “谁说不是,”太子迷迷糊糊地应和道:“父皇他似乎近日身体不太好,我这儿管着些许,却也是有心无力、难以全盘接下啊,还要多劳皇弟们照拂才是。”
      三皇子听罢此言,心下似乎有了几分思索,却不言明,看着对面的大哥便笑着,只默默提一句,“是啊……父皇左右还是器重你。”
      “就像你如今也这么信任那钧儿一般,却任由另一人在外头淋雨。”齐王就这样直直扫过他好兄长的面容,而对面的太子也再听不进去,更分辨不清什么言下意,只是继续灌着自己酒。
      夜色像厚厚的黑布重重地压下来,那多嘴饶舌的老头和小童也干完了活儿回去歇着。整个太子府,就连月亮也都没有什么影儿,唯独剩下谢思衡一个人。
      许久过去,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跪了一夜。人影寥落,齐王三皇子应当是早已告别,几乎所有人都已歇下,连下人屋子里的灯都一盏盏暗了下去。
      唯有谢思衡,在暴雨里依然如同青松般跪着。
      他回忆起白日里同身边的秦定所说的话——
      “握兵权者,只贺、温二家,贺家急功近利,多有反常之举。但他温家虽然没落,余荫仍在,何况我也不过是幽微之身,或可一试。”
      “我听闻温家的温景楼不过是个花花公子。”秦定抱着他那把刀,倚靠在墙壁边看着谢思衡。
      “呵……”谢思衡闭着眼睛笑笑:“皇帝需要温家有一个无能儿的时候,他便真出了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真的如此凑巧吗?”
      “找个机会试试未尝不可。”他下了这样的定论。
      但秦定秦大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疏漏所在,他直接疑惑地点明:“可……既然是想做交易,我们又能拿什么吸引那温小侯爷?”
      “何况,他若是真演戏,估计也有不得不继续演下去的理由。”
      谢思衡沉默了——虽说温家如今已失势大半,但在燕州地界到底还是颇有番旧势力,还颇得燕地百姓信任。这样的侯府出身,如今还可谓是温家独活着的顶梁家主,为何要和他这一个无权无势,甚至饱受凌辱的皇孙合作呢?
      这何尝不是在痴人说梦。
      然而在这风雨之中,浑身湿透的他,思考出了一个温景楼可能存在的软肋。
      那个据说死了在那木提音草原的天才将军、温景楼的哥哥,至今下落不明、尸骨难寻……谢思衡抬头看了看愈发昏暗的天色,浓重的像是墨一样压下来,慢慢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神色与这夜光融为一体。
      可就在他这独自一人盘算谋划之际,突然间,一团小小的身影跑了出来——
      谢思衡猛然感到自己手心里一暖,一只小小的手温热着,放在了他冰冷的手里。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太子爷那刚满七岁的稚儿。这孩子生母是个早死的小妾,在这府里和他一样苦命,受着侧妃打压也无人在意。因挡不了什么人的路,更不必受他“蛮夷母亲”出身的折辱和太子不知从哪里来得怪怨恨,倒也不至于太过被苛责。只是生得天资聪颖,乖巧伶俐,自幼受着冷落,也算是个可怜孩子。
      恐怕是因为在这种环境里长大,那孩子生性内敛得紧,平常也不见多说什么话。此刻连头不抬,往他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便又低着头跑远了去。
      雨下得太大,谢思衡摸摸眼角,将眼侧的雨水甩掉,才看清手里是那孩子塞来的两颗糖果。再往前看,那孩子已经没了影儿。
      谢思衡扯开一个笑容,雨水流落到他的唇边与额角。前几日新负的伤口也早已撕裂,淡淡的血水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流,似乎在污浊的雨水里渐渐有了发炎溃烂的征兆。现实和幻境在他昏沉的脑海里渐渐撕裂纠扯,生生掀起尖锐的疼痛。
      衡儿……
      恍惚间,他像是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母亲曾说,中都和她的家乡隔着雄伟壮阔的燕衡山脉,再往北就是一望无尽的草原。他的母亲就是在那里长大。
      可是,草原上的明珠最终却客死在了这小小偏殿的黑暗角落里。
      他想着想着不由攥紧了拳头,但是身体又实在无力,不得不改用手撑着地面。
      他太过疲累了。光是白日里铺排他的诸事便已着实耗费心力,晚上又是照例无缘无故的毒打和罚跪。
      这样的时日,何时能是个终结?
      一场秋雨落在他的肩头,仿佛也落在他的命里。命里横斜泼洒的雨水一直都没有停,自他出生的那一日起,便是无穷无尽。只是这三皇子乍然登门是所谓何事?他直觉敏锐,又有伏狼心性,过于擅长捕捉蛛丝马迹。他得查查,是的,他得查查……
      可来不及再去思索更多的事情,他便沉沉地昏倒了下去。
      一声响,倒在了东宫夜雨里,一身玄衣沾惹上泥土与灰尘。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