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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天生一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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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有多长,大概是二十四个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八万六千四百秒左右,谁也说不准哪天会多出一秒少出一秒来。所以对于时间,其实不必那么计较。更不会有人规定自己在几点几分几秒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饭。几时锁上门,更别提连钥匙转动发出的那声响动都计算在特定的时间内了。
事实上,就有对时间那么偏执的人,在自己所规定的时间内,不允许做出任何在自己计划以外的事。她曾经是这样的一个人,雪村末对于时间的执着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根据她的中学好友的讲述,雪村末每次都完胜倒数计时的游戏,她数秒的速度简直比原子钟还要精准。那种心存犹疑外加些恐慌感和新奇忐忑不安的游戏感觉,到她这边就变得无比淡定。更有每天晚上第三百只羊肯定跳不过围栏的故事。因为她每次数到三百的时候,肯定就会进入沉睡,十五年来从来没有多数一只或少数一只。
而那段时间不多不少,五分钟。
比较细心的人可能会问,“曾经”这一词语又是怎么解释,难道现在不是了吗?
再说,这么偏执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啊?那位中学好友笑而不语地用报纸遮住自己的脸,再也没有多讲一个字。
有极端讲究规则的人,当然也有完全不讲规则的人与之抗衡。
……
“组长,这是今天从总部送来的卷宗。”年轻的刑警把一堆文件放在雪村末的办公桌上,等候指挥。他的脸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稚嫩,大概也已经工作了几年,皮肤特别白净。完全没有一个男人所拥有的粗野气息,很斯文。
雪村末抬手拿起桌上的卷宗,眼睛冷冷地扫过封口以及文件袋上的文字,她有着特别漂亮的手指,纤长带着几近通透的白,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皮肤下淡紫色的血管。她不带一丝表情,看不出喜怒不能说是漠然,唯一能够表达的词语是冷静。她不是作出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更没有任何让人感到战栗的气息。只是冷静,冷静到一丝呼吸都觉察不到,像是静静坐在一边的人偶一般。
年轻的刑警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等待着他的上司看完那些文件袋上的假名。在她的部门里已经工作了两年,对于她的感觉多多少少也有些异样,记得他刚来这个部门的时候,这个女孩也是个新人,大学刚毕业就被分配到这里。那时的原组长刚好升职调到东京去了,空出的位置好像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被她拿走了。
不知道是名正言顺还是背后动了手脚,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手脚干净利索,掏枪的速度很快,防身术的基础很好,可以一下子放倒两个大男人。部门里自由搏击的时候连续和十五个人对打了三十分钟连气都不喘一下,刚刚好三十分钟,一秒也不多。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对于外勤的任务分配和人员部署十分精准到位,就连破门和放倒敌人所需要的时间都算了进去,和计划上的时间完全没有出入。曾几何时,组里所有组员都被惊到了,而在不知不觉当中,她成了整个组组长。
为什么呢,没有人特意的去探究,自然而然,很是习惯。
年轻刑警的回忆还远远不只是这些,对于雪村末的印象更是单一,帅气,仅仅只有这两个字。
她有着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刚好盖住耳朵,发梢被削地很薄。她的眼角狭长且尖利,却有着乌黑明亮的瞳仁,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轮廓瘦削,英气逼人。
她放下最后一张纸,站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淡淡的说道:“做得好。”
年轻刑警看着身高比他还有优势的雪村末,顿时心里泪流满面。176cm的身高,再加上那副中性的打扮,会让人不由地感叹:
怎么可以有这么帅气的女孩子啊?!
“组长,关于这个星期的外勤?”
“原地待命,现在还用不到我们扫黑组出马,只是周边城镇的几个混混组织有些许骚动,当地的警察就能管好。”
“所以说,这个星期我们可以休假吗?”年轻的刑警貌似松了一口气。
“那么多剩下的文书工作不用做吗?”雪村末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继续说,“把文件拿走,还有最近望月会的资料需要再整理下,让下面的几个人也去多联系下他们的线人,我们可不是做轻松工作的人啊。”
“可是组长,我们好歹也是外勤部门……”
“啊,我先出去逛一圈。”雪村末直接打断了刑警的话,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原本十分冷静的脸也添了些许不安分。
……
这个城市并不是像是表面上显示的那么和平。的确,它不如那些商业大都市般繁华,但还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存在。街头成群的染发青年叼着劣质的香烟,吞云吐雾。刺鼻的烟气让周围的人稍稍皱起了眉头。品行恶劣的他们站在马路中央的安全岛上,把正在等红绿灯的市民挤到一边,使得他们只能站在花坛边那细细的白线上。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皱起眉头,用手掸了弹手臂上刚刚被碰到的地方。
红灯灭,黄灯,绿灯起。
静止的人群又开始像流水一样向前走去,雪村末挪回自己撇向一边的脑袋,直直地走在人行道上,她深蓝色的警服不带一丝褶皱,虽说是夏天,她还是穿着长袖和长裤,帽子也是很好地压着她自己的头发。她笔直的身形加上警服衬托出来的凌厉的线条很好的体现了作为一个警察该有的风范。与她擦身而过的人都不由得朝她看去。
因为那实在不是这炎热的夏天该有的风景。
雪村末很喜欢观察这个城市里的细节。分分秒秒,事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改变,运动,声音,力。所有一切外界的因素都通过她的五官转变为自己的信息,不绝于耳的各种声音,眼前不可能停下来的各种景象。时间不会停止,当然这个世界也不会定格。
蔬果店里亲切的中年男人朝着一旁和蔼可亲的太太招手。家庭妇女站在摊位前细碎地拉着家常。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好多陌生的名字,飞驰而过的车子拉下窗户,扔出半截没有抽完的烟,伶俐的女郎坐在副驾驶上,用着后视镜检查自己的妆容,人行道前聚集着一帮玩画房子的小孩以及斑马线前那个个子不够高的小男孩很努力地想要按到电线杆上的按钮。
“你想要过马路吗?”雪村末用着自己平常的步速走到他身边,在他拼命垫着脚尖伸直食指的时候按了一下按钮。他愣住了一秒,抬起头来看着身后身形挺拔的警察。
“嗯,谢谢叔叔。”小男孩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绿灯很快就亮了,他飞快的奔过马路,马路对面一个年轻的女人招手把他拢在怀里,脸上担心的表情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原来刚才过马路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有跟上妈妈的脚步,就被落在后面了。
雪村末看着到了马路对面还在向她招手的小男孩,轻轻地笑了笑——
不是叔叔啦,不是叔叔。
她转过身子,准备继续向前走去,却被某个尖利的高音打断了动作。
“小末末!”那极度欠扁以及让雪村末想忘都忘不了的声音从马路对面传来,雪村末愤怒地转过头,就算隔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她也能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那声音的主人,全世界敢这样叫她也只有那一个人。
——望月荼蘼!
那个混蛋女人!雪村末维持了一上午的冷静与淡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那个女人,雪村末十五年对于时间的偏执被她完全地打乱。
“小末末,好久不见啊~最近放暑假你过得开心吗?哈哈。大夏天的还穿那么严实不要中暑了哇。”马路对面的望月荼蘼穿着清凉,简单的白色吊带衫和牛仔短裤勾勒出她极好的身材,她举着巨大的笑容,向着对面招手。
雪村末咬紧牙齿,反复咀嚼她的名字,望月荼蘼望月荼蘼望月荼蘼望月荼蘼……
望月会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一个□□组织,而望月荼蘼正是这个组织的首领。扫黑组的组长和□□组织的首领,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雪村末虽然干这行的时间不长,但是却是□□最大的一块心病,不少组织听见她的名字都会安分不少,各种活动也是尽量避开她的视线偷偷摸摸的进行。基本上都是老鼠怕了猫的类型,但是那个女人不一样,那个女人可是可以一边端着咖啡,一边笑容灿烂的在马路对面朝她打招呼的人啊。
“小末末,几天不见就用这么仇恨的目光看着我我可是会怕的哦~”
她怎么会怕,与其说她是到处乱窜的老鼠还不如说她是敢拿着毛线球逗猫玩的小白鼠呢。
雪村末转过身朝人行道疾步走去,可红灯马上就亮了起来,在她刚启动的车还紧张地鸣了一下喇叭以为撞到了人。
“小末末是警察怎么可以不遵守交通法规呢,果然这个社会腐烂了啊。”望月荼蘼作势要往前走,却转过身来对着雪村末大喊,“小末末,预测一下这次你可以用几分钟追上我呢。”
绿灯再度亮起,同一时间,雪村末和望月荼靡都迈动步子开始奔跑。望月荼蘼身材小巧玲珑,同时还踩着几厘米长的高跟鞋。雪村末却丝毫追不上她的速度,差距越来越大。在前面的望月荼蘼还时不时的顿下脚步回头倒跑朝她做鬼脸。每一次她回过头来的表情都会让雪村末的怒火到达一个顶点。
仿佛现在,全身上下剩下的只有愤怒。
……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唯独一定要抓到那个女人,雪村末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从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种下了根深蒂固的愤怒。
追捕望月荼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城市所上演的你追我跑的戏码也被众人所熟悉,再加上望月荼蘼本身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无论是男的女的,下至萝莉正太,上至阿婆阿公,基本上都可以看见她在街道间嬉戏的声影。
惹事生非这个词可算是专门形容她的了。身为□□首领的她却和一个小混混一般整天游荡在街上,总会惹出一些引起警察关注的“小麻烦”。
雪村末还记得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刚进警局的小警察,虔诚的遵照着时间的脚步,也是这样子充满人群的人行道,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时间,30分钟,30分钟内绝对要抓到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关于望月会还是望月荼蘼本身都是一无所知,所要了解的只是上头的指示然后按照计划行事就可以了。当初翻开她的档案的时候,右上角照片上清新可人的脸庞让她怎么都不能相信她是一个违法者,紧接着她扫过之后的记录,没想到上面竟然是一片空白。
从来没有被抓到过?这也太神奇了吧,在警察局里面望月荼蘼的名字经常被人提到,可谓是扫黑组里的负面名人,这位大名鼎鼎的□□首领在记录上却是一片空白,竟然一次都没有进过警察局的大门,连超速行驶这样的小污点都没有。那时候的雪村末甚至觉得有些理所当然,长相那么文静的女生,怎么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然而和她的见面完全颠覆了雪村末对她的印象。那时候是很冷的冬天,埋伏在夜总会附近的他们听到无线电里的指示,说目标出现,上前追击。最后只有一个她一个人跟上了她的脚步,却也总是时不时的失去目标。
深夜的巷子里曲折难走,最后还是让她完全消失了踪影,雪村末站在原地,感到心有不甘。脸上那份不正常的冷静像是特殊训练出来的,没有消失过。
“喂,没有见过你啊,是新人弟弟啊~”望月荼蘼坐在平房的屋顶上,晃荡着脚,居高临下地看着雪村末。
面对望月荼蘼的突然出现,她迅速地转过头,看着月光下她那张扬的笑容。和一寸照上完全不一样的风格,虽然是同样的脸,但却无法让人相信是同一个人。望月荼蘼穿着深棕色的皮草,内里黑色的小礼服,头发被高高的挽起,戴着两只硕大无比的耳环,上面的镶钻在月光下闪闪烁烁,与周围灰黑色的水泥地和墙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高贵且张扬跋扈的形象塑造也让她与这块地方形成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是女人。”
“啊?”望月荼蘼看了看雪村末,在瞪大眼睛的同时展露出丰富意味的笑容,因为感到过于吃惊而开始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女人,对不起啊,我一开始没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你肯定经常被人误会吧,哈哈哈。”
笑得过于用劲连眼泪都出来了。
雪村末的脸上还是一脸平静,拿出手铐对着她说:“望月荼蘼,因怀疑你与□□有关联且涉嫌多项违法暴力事件,请你跟我走。”
一瞬间,望月荼蘼停止了大笑,十分严肃地看着雪村末,不过随后却却又变成了之前笑嘻嘻的样子,与之更甚:“讨厌啦,谁要跟你走啊,明明是一个臭警察竟然还要诱拐我。”说着她跳下房顶走到雪村末的面前,微微笑道,“还有,那个根本不是什么嫌疑,全部是都是真~的~哦~”
雪村末当机立断地抓住她的手,扭在她背后,却被她的手挡了回来,一下子就被她挣脱开了,而且在这同一时间,雪村末的手铐也被她摸了过去,她反过来抓住雪村末的手,利用雪村末在她背后的优势,一下子就把她推到墙角。雪村末准备掏枪,望月荼蘼也很迅速地把保险压了下去。只是一个失神,雪村末听见轻微地金属响动,自己的左手就被拷上了手铐,准备甩开望月荼蘼的手也被她抢先将手铐的另一端拷在了电线杆上。
“哎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先回家了,你今天就在这里过夜吧。”望月荼蘼向外跳出一步,手上转着一串钥匙,雪村末这才发现自己手铐的钥匙也被她摸走了。
“那个,”望月荼蘼眯起自己的眼睛看了看雪村末胸前的警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很高兴认识你啊,小末末,下次再见了。”
那还会有下次,雪村末试图想要挣脱手铐,却没有丝毫动静,她站在原地,所想着,也许这就是她的记录上一片空白的原因。
……
雪村末没有期望她和望月荼蘼能够再次见面,但是那个女人却犹如鬼魂一般总是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每次都极具戏剧性。她也不断对自己说,下一次一定要抓到她。那一天晚上,她准备在8点10分的时候走进家门在五秒钟内打通老家父母的电话,却因为被困在小巷里,第一次破坏了自己锁定下的时刻表。
麻烦事更是接踵而来,之后的日子里与望月荼蘼的正面交锋必不可少,而且每次自己都像是被她刷了一顿却毫不知情。还记得有一次追着她跑了半个城市,几个小时后的雪村末带着轻微地喘息声,看着站在她面前蹦蹦跳跳的望月荼蘼说:
“你那么能跑干脆去当长跑运动员如何?”
“哎呀,小末末你真是了解我,我初中的时候就是田径队的呢,名副其实的长跑运动员呢~倒是小末末,为什么那么喜欢追我啊。”
“望月荼蘼,只有我才能抓到你。”
“哈哈,小末末你占有欲还真强呢~”
望月荼蘼那张妖艳又略带邪气的笑脸频繁地浮现在雪村末的眼前,明明原来的神色是那么清丽可人,却总表现出这样的极端。
每一次的失败都给雪村末一个教训,对于抓捕她的计划也变得越来越完善,很多时候都被运用到其它实战当中,而每次都是大功告成的结果也让雪村末这个名字在警界越来越响亮。但是无论怎么样,望月荼蘼都能在重重包围下逃脱,而且这样的骚动越来越频繁,让不少警界的元老都认为望月荼蘼的活动越来越积极,这颗毒瘤也是真得快要威胁到这个城市的心脏了。
在某次舞厅例行检查中,雪村末意外地发现了望月荼蘼的声音,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见面,那时候的望月荼靡竟然轻轻松松地就被他们抓住了。
雪村末在给她拷上手铐的一瞬间,感叹,终于抓住她了。
而那份肯定的语气在末尾全然消失。
坐在警车上,望月荼蘼没有表现出一点惊慌失措的神色,反而看着窗外,一直对着坐在她旁边的雪村末讲话。
“小末末,你看你看,原来今天晚上有烟火的啊。”
“原来这家和果子店一直工作到凌晨两点啊,早知道半夜饿的时候就来买了。”
“哦,路对面的那些不良少年哦,好像是山口组的人吧,像是这种全国性的□□组织就是有好多人啊,未成年人都收。”
雪村末默默听着她不停地说话,整个警车上除了一个开车的同事以外,没有其他人了。整个气氛就变得十分尴尬,除了不停运转的引擎声以外就是那格外清亮的女声了。雪村末拉着她的手铐以及按着她的肩膀,深知她是那种带上手铐都能做出点动静的人,所以也变得格外小心。突然一个急刹车,望月荼蘼开始大叫起来:
“小末末,你在干什么啦,拉着我好痛的说。”
“你安静一点不行吗?既然想要感慨在心里说就行了,难道你在奢望我会给你回复吗?”
“小末末,你说这话真的很伤人啊~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感觉,啦啦啦。”
开车的同事突然扑哧一声,气氛僵硬的可怕。
“小末末,笑一个嘛,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不喜欢笑。”
“好冷淡啊,原来你是面瘫啊。还是说你讨厌我~那你做一个厌恶的表情好了^_^”
“不要误会了,像我们这样的关系,没有可能不讨厌你的吧。我职责所在,而你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厌恶的表情还没必要用到你身上。”
“但是小末末你难道不生气吗?毕竟你们这些无能的臭警察一直抓不到我嘛,哈哈。”望月荼蘼凑了过去。
“现在不是抓到你了,把你亲手送进警局的感觉真的是异常的好呢。”
“没想到小末末你对我羁绊那么深,一定都要亲力亲为的说~”望月荼蘼装作出十分感动的感觉。
“职责所在。”淡淡的四个字。
望月荼蘼接下来再也没说话,也很安分的坐在警车上,突如其来的寂静感让雪村末和她的同事都感到些许不自在,一路上风平浪静,过分的顺利让雪村末踏实不下来,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刚好验证了她的预感。
警车在警局门口停下,望月荼蘼凑到雪村末的面前说:“小末末,我有话对你说。”
“难道还有什么事想要交代吗?”雪村末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如果你肯好好和警方合作的话说不定法律上会对你网开一面的。”
“呵呵。”望月荼蘼低头嗤笑,身子向车门的地方挪去,“小末末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啊,是来跟你说再见的。虽然说很想和小末末你多待一点时间,可惜警局跟我不熟,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就不必了吧。”说着,她打开车门慢悠悠地走了下去。雪村末这才发现她怎么也动不了了,望月荼蘼手上的手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拷在了她的安全带上,而另一端穿过后座的另外一条安全带,绞在两条安全带之间,也就是说只有打开手铐她才有可能从座位上起来。然而她心知肚明,手铐的钥匙还有她的枪肯定已经被望月荼蘼拿走了。
“快去追她啊。”雪村末催促着开车的那位同事,却发现那位同事握着方向盘,却一动不动。
“那个,小末末你最好不要吵醒他哦,在你们抓我的时候我就给他打过麻醉药啦,一路上我还担心他会不会提前睡觉然后出车祸什么的,所以一直在讲话嘛~”望月荼蘼玩着从雪村末身上拿来的枪,退掉所有的子弹,只听见叮叮咚咚地声音响彻满地,她继续说道,“小末末把我看错了真的让我很伤心呢,我再不济也不会是出卖同伴的人哦。还有,小末末你的心意我懂的,就算喜欢我也只能无奈地说讨厌吧,小末末说讨厌我,也只是碍于我们之间的立场,而且你有你的工作。也就是说如果去掉警察这一面你可以接受我的全部喽,所以说你表白的心意我全部接受到了哦~”
“啊?”
“小末末你还真是不坦率啊,所以我才那么喜欢你啊。今天就玩到这里了哦,我要回家了,拜比~”
又一次,雪村末眼睁睁地看着望月荼蘼慢悠悠地走远,却无计可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同时,还要想着怎么解决这该死的安全带,还有,那家伙到底误会到了什么地步啊!
雪村末开始佩服那家伙的想象能力以及自说自话的程度,毕竟这种社会上完全不听人讲话的人已经很少了,更何况是把听进去的话完全改成自己意思的人。
今天晚上打电话的计划再次被望月荼蘼破坏。雪村末心生郁闷,不过终于可以在望月荼蘼清白的记录上添加一笔:拒捕还有袭警。
对于长跑运动员的话完全收回,她其实可以做个更好的开锁匠。
……
之后的日子,望月荼蘼更是变本加厉地骚扰着雪村末。会在她巡街的时候,突然从背后给她一个熊抱,叫着极度欠扁的昵称然后逃得远远地,以至于到最后雪村末没有耐心再去追她。
晚上回家的时候,会发现有时候桌子上摆好了三菜一汤,虽然都是从楼下快餐店的时候买的却还冒着热气。正当雪村末夹起一筷子菜送到嘴里的时候,望月荼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小末末,好吃吗~~”突如其来的感官冲击让雪村末惊吓到把嘴里嚼地东西都吐了出来,一秒之后立马就把一盘菜朝望月荼蘼砸了过去……
雪村末明白她肯定是在什么时候把她家里的钥匙拿走了去复制,现在不光是工作上的地方,就连自己家都失守了。她却没有那个闲心管那么多,毕竟每天都和望月荼蘼追追跑跑等于是在挑战她的生理极限,而就算是像望月荼靡这样体力没处花的人也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天天跑到她家。
有时候雪村末回到家的时候,对于躺在她床上看着杂志还腾出手和她找招呼的望月荼蘼早已见怪不怪,直接锁上卧室的门干自己的事情,第二天早上去看的时候,卧室里早就空无一人,窗户却大开着。
对于望月荼蘼的回忆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三年里有一半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望月荼蘼身上,她追着抱着咖啡的望月荼蘼,又一次钻进了曲折的小巷。两三圈之后成功地被望月荼蘼甩掉。这种上演了几百次的剧情已经不能再给她的生活添加任何新鲜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停下脚步。
“你好,长良小姐。嗯……”
“关于八崎道场那件事的卷宗?恩,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时来都可以。”
“不敢担当,那我就在警局等你了,再见。”
雪村末挂下电话,长舒一口气。现在,她还有其他的事情去做,而望月荼靡这边,像是永远都上演不完的拉力战,让她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参战。
※※※※※
市内某家废弃工厂内。
“跟你不是说过了我讨厌香烟的味道吗?”
健壮的男人被一脚踢出去几米远,他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左脸颊,自己嘴里还没有抽完的烟和他的一颗牙齿都掉到了地上,带着浓稠的血液。娇小的女人踩着尖利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身旁,用脚踩住他的脑袋说:“跟你说话呢。”
“老大……”男人准备抬头,却被她一脚踩了下去。
“啊啊,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那么讨厌的味道呢,烟草?不对,是□□吧。要我说几次啊,不准碰毒品,大哥,你听不懂人话吗?!”男人再一次被踹了出去,只是这次更为严重,脖颈的骨头貌似被踢断了,导致他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对不起,老大。下次一定不敢再犯。”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哪还有下次啊。”另一个高个的女生冷冷地说道,“见钱眼开这种事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敢冒着违背七姐命令的风险那就说明你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了吧。”她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吸了一口气,高个女生看起来比那个娇小的女人更加危险。从头到脚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可以描述:不良。及膝的长靴,超短的裙子,狂乱的波浪挑染成一缕缕金黄。但是皮肤却出奇的白。不良的经典装束再加上那病态的皮肤,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女修罗一般,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惊慌感。
“小九的意思是杀了他?”女人笑眯眯地说道,“讨厌啦,你知道我不喜欢闻他臭臭的味道。”
“七姐觉得怎么样好就怎么做,我没有意见。七姐不想动手我也可以代劳。”说着,被叫做小九的女生从背后拿出了枪指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
“哎呀哎呀,不要冲动。小九你怎么也跟小末末一样动不动就把枪拿出来,很危险的你不知道吗?万一走火了可是要毁容的啊,小九长得那么可爱不可以毁容的啊。”
“七姐……”无力地把枪收回去。
“乖啦。”女人心满意足地拍了拍那个女生的脸,转身对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说:“我想山口组的人还是很乐意收你的,毕竟你们臭味相投嘛!限你五秒钟滚出去,不然我会让你比死还难受的。”
略带玩笑的口气,但在场的任何人都知道她是认真的。望月会的首领,望月荼蘼绝对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的。
男人在没有任何数秒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望月荼蘼的视线,因为他深知这个女人的想法变得有多快,说不定五秒钟也只是胡扯的,反正她说时间到的时候就是五秒的界限,不管有没有过了五秒,她说得话就是绝对的权威,没有人能够反抗。
男人捂着他那岌岌可危的脖子,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一不小心骨头插进动脉他的命不用望月荼蘼动手都会渡过三涂河了。
切,还是要去看下医生啊。男人吐了口痰,歪着脖子愤愤离开。
视线继续回到望月荼蘼身上,她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啊,累死我了。就这点事情都要叫我来,小九你自己解决就好了啦。”望月荼蘼语气中略带不满。
“一切还是要看七姐的决定。”
“真是的,我说过不碰毒品,不准抽烟真的那么难吗?你们谁想抽烟的想卖毒品的现在跟我说,别在这里混了。”望月荼蘼将头撇向帮众一行,语气很是随意。
“小的们誓死待在望月会,绝不爬墙!”帮众A。
“这次那丫的买卖毒品都是弟兄们发现的,一发现就报告二当家了,我们对首领是绝对的忠心啊。”帮众B说。
“不过这次首领来得真慢啊,一个小时前给您打的电话,您现在才来。”帮众C。
“哎,不用说了。首领肯定又是去招惹那个警察了。”
“啊?我们是□□啊,老是去招惹那个警察干什么啊。”
“就是说啊,首领。老是去找那个警察容易被抓,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别去以身犯险了。”
望月荼蘼听见帮众开始私下讨论起来,大声说道:“你们有意见啊,你们觉得我会栽在小末末的手上吗?小九你说对不对?”
大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七姐,大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七姐对于那个警察也未免太过于关注了,就算你自己觉得没关系也要为弟兄们想想啊。再这样下去,不保证那警察不会找到我们的据点……”
“好了,我有我的分寸,爷爷给我的东西我不会把它毁掉的,就算赔上我的命也不会。再说我什么时候做事不小心了。”
“但是七姐你为什么对那个警察特别注意啊?”
为什么呢,望月荼蘼自己都想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对于警察的追捕早就见怪不怪了。所谓的正义的使者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一群脓包,每次她都能享受到那些因为抓不到她就气到面部扭曲的警察的表情。在她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警察更无能的人了。只能一味的说着好听的言辞,说什么一定要严惩罪犯,然而这个世界上的犯罪率并没有真正的少过,新闻里还是不亦乐乎地报告着人间悲剧,网上还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愤青评论。总之,这个世界腐烂透顶了。因为有她这样的人,还有那帮无能的警察。
第一次见到雪村末的时候也只是例行公事的和新人玩一玩,但是之后她的神情却引起了望月荼蘼的兴趣。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的情绪。应该说,她可以感受到雪村末的情绪波动,但是表面上却是那样的平静,不像是强压着怒火的样子。貌似这就是她愤怒的表现方式吗?极端冷静得言语,特别细小的表情变化。
啊,为什么她不生气呢,为什么她没有跺着脚破口大骂呢。有时候那些警察说出来的言语让她都怀疑他们其实是野兽吧。极端粗俗的语句从他们的口中说出让她不由得苦笑,这年头果然把错误推倒其他人身上是最好的,抓不到她,理所当然的视她为恶人。而她在敌人面前,肯定是要逃跑的。
不由自主地多去惹事生非了一下,心中想着如果再让她抓自己一次会怎么样呢,如果每次都是失败而返那她肯定也会和那些警察一样吧。可是她依旧是那副极端冷静的脸。她说,她气恼,因为每次都是被望月荼蘼逃走。雪村末愤怒的情绪,她感觉的到,却还是缺少了什么。
烦躁,一次次在她面前想尽办法的去嘲笑她,但是雪村末的回应都是不自己想要的感觉,她说:“你的这种性格真的很让人讨厌,犯罪者不应该好好躲着警察吗?像你这样欺负警察的还真是国宝级的人物啊。”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想着,小末末,你可以表现地再讨厌我一些吗?
足够奇怪的思维,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望月荼蘼才发现雪村末这个人的有趣之处。无论她怎么做,雪村末也只是一脸平静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生平第一次她没有把人气到肺炸,这也算是她的失败之处了。
故意让她抓到的那一次也是设计安排好的,先糖果后鞭子就算是神仙也会变厉鬼吧。可惜又一次失败,期待她抓到她时得意洋洋的表情,没有看到。逃走时希望看到她眉毛拧到一起的样子,没有看到。
“不要误会了,像我们这样的关系,没有可能不讨厌你的吧。我职责所在,而你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厌恶的表情还没必要用到你身上。”
可不可以理解为,她其实不讨厌自己。只是作为一个警察对于犯罪者的恼火,而不带任何的个人偏见?
她笑了笑,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因为小末末很有趣啊,比起以前那些没用的臭警察来说,她可是有得玩啊。”望月荼蘼直接接上了问题,一脸灿笑,“倒是小九你,是不是收了未成年的进会里。”
“不敢。”
“那个是新人吧。”望月荼蘼指向靠着墙的一个女生,只见她低着头,帽檐几乎盖住了她整张脸。望月荼蘼注意到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望月会的气氛向来是比较轻松的,首领和手下之间没有隔阂,普通的时候也是经常互开着玩笑,所以帮众的多嘴多舌望月荼蘼也是深有体会,突然来了一个那么安静的人自然会不自主地注意到她。
“这个是小九的人吧,我没有见过呢。”
“高中里的学妹,只是做些杂活,而且她成年了。”
“但是,她看起来好小哦,不要紧吗?而且我们从来没有收过高中生呀,万一干架的时候被人打死了怎么办啊?”望月荼蘼看着女生的身影忧心忡忡地说道,“像她这样子呆呆地,一下子就会被小末末捉到的。”
“七姐我想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吧,她还是比较能打的。”高个女生在说“比较”两个字的时候,犹豫了下。
“比——较——能打的。”望月荼蘼的表情一下子变成很囧的样子,“喂喂,她不会就是那个……”
“嗯。”肯定的语气。
“平崎见。”望月荼蘼接着说。
“是藤子呢。”高个女生感慨了一下。
望月荼蘼直接趴在了椅子后背上。
“Yuki前辈,收来的房租。”藤见嘉旁若无人拿出一个信封对着高个女生说道,刚才看到的那场好戏好像是直接忽略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