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僻与凉薄》蝉声阵阵鸣

24、拉勾

　　不行。
　　他想不通为什么一切都与曾经如此相似。
　　想不明白，这比题还要难解。
　　但是不行。
　　现在身旁有别人。
　　绝对不能在这时候有反常。
　　池遇瞧了一眼身旁的何白临，面不改色一脚踹开了厕所门。
　　这动静不小，里面的几个男生都转了头，其中一个明显更有话语权的人很是不耐烦，“谁他/妈没轻没重呢，找揍是…池哥？”
　　池遇走进去，冷冷盯着他们，没说话。
　　先前嚣张得不行的男生瞬间老实了，凑过去掏出烟盒，递了根烟，“池哥，抽吗？”
　　“滚。”池遇说。
　　男生似乎很尴尬，讪笑道，“池哥，你这是…？”
　　“没听懂？”池遇不耐烦到极点，他突然出手，抓起男生的衣领，猛地往墙上一甩，“现在听懂了吗？”
　　男生后背被撞的发麻，他疼得面目扭曲，望向池遇的目光里掺杂了怨恨，“你…！”
　　“滚，最后一遍。”池遇克制了一下暴力带来的兴奋以及内心的杂乱，尽量表现的更冷酷，“还是说，想在这里被揍一顿？”
　　男生没说话，狼狈爬起来，直接向门口走去。
　　何白临侧身，看着厕所内还停在原地的其他男生反应过来，老老实实跟了过去。
　　等到人都走没，何白临才进去，顺便关上了门。
　　池遇缓缓呼出一口气，发现了蹲在角落里，已经抬起头的同学。
　　“夏…泽雨？”池遇没过去扶他，冷眼旁观的模样格外冷漠，“能起来吗？”
　　夏泽雨立刻点头，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我没事。”
　　池遇没说话，转身走进了隔间，关好了门。
　　夏泽雨看了一眼不远处没动作的何白临，咬咬牙，“那个，我走了。”
　　“嗯，去告诉老师吧。”何白临脸上挂的笑容没什么真心，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温暖的，“聚众群殴，这属于校园欺凌，老师会管的。”
　　“…我知道，谢谢。”
　　何白临没再看他，也开门进了隔间。
　　池遇站在隔间里，动也不动。
　　他是真的很难以理解，这个世界他/妈/的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校园欺凌永远存在。
　　为什么又是被自己遇到？
　　池遇紧紧闭上双眼，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汹涌，不稍片刻就可以淹死他。
　　他是旱鸭子，他不会水。
　　池遇无声呼出几口气，迅速上完厕所，开门走了出去。
　　刚洗完手，何白临也从隔间出来了。
　　池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等待，看着何白临在那里认真清洗双手。
　　然后他就发现，何白临的手也好看，又细又长，苍劲有力，很适合搞音乐。
　　想了一下何白临弹钢琴的样子，池遇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并且忍不住问，“你会弹钢琴吗？”
　　何白临摇头，“不会。”
　　“啊，你不会吗？”
　　“我在音乐上没有任何天赋。”何白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之前我爸给我买过钢琴，但结果就是惨不忍睹，我的音乐老师都对我无语了。”
　　池遇想了一下何白临乱弹钢琴的模样，有些想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
　　“我在你心里那么厉害？”
　　池遇耸肩，“知道你的外号么？”
　　“什么？”
　　“机器人，就是什么都会的意思。”
　　何白临笑道，“抬举我了，没那么全能。”
　　池遇挑眉，“那…”
　　“其实我做饭也不会。”何白临打断他，语气平静，只是耳朵染了绯色，“之前是嘴硬骗你的，去你家的前一晚我跟我爸学了炸鱼的做法，在你家是第一次做。”
　　池遇张了张嘴，“…啊。”
　　“我撒谎了，对不起。”
　　“不，你这也没啥…而且还挺厉害的，学一次就会了。”池遇略微尴尬，“我炸鱼每次都糊，做饭也是…怎么也弄不好。”
　　只不过在厕所聊这个是不是太有味道了？
　　池遇叹气，想了一下，“先出去吧。”
　　“我以后什么也不骗你了，绝对实话实说。”何白临突然道，“真的很想让你了解我，而不是别人口中的我，什么机器人，学神，都是别人给的称号罢了，也不是那么的厉害。”
　　“…啊。”
　　“你想问什么，关于我的一切，我都会说。”
　　池遇指了一下外面，“要不…出去聊？”
　　何白临微微一笑，“好。”
　　回到教室，何白临满脸期待看向他，一副什么都会老实交代的模样看起来很呆，看起来少了别人口里的优雅与从容。
　　池遇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斟酌片刻，轻声问，“我该问什么？”
　　何白临轻声回答，“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全都会招。”
　　“…怎么像审问刑犯？”
　　“警官大人，我如实交代？”何白临十分配合。
　　“那我问了，为什么你的穿搭如此奇特？”
　　何白临笑道，“大概是因为我品味独特吧。”
　　“…像个精神小伙一样。”池遇点评。
　　“是吗，那你还看脸红了？”
　　“？”
　　何刑犯满眼无辜，“不对吗？”
　　池警官冷酷无情，“闭嘴，刑犯不能问警官问题。”
　　“好的。”
　　“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我看你…身材还不错。”
　　“兴趣爱好没有，不过周末有时间就会去锻炼，大概算是全面发展吧。”
　　“行，那我直接问最后一个问题。”池遇看他，“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何白临沉默了。
　　“不是学神，也不是机器人，那是什么？”池遇盯着他，是真的好奇，“温柔，有礼貌，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标签，你是这样的，是吗？”
　　“不是。”何白临说。
　　池遇安静等待。
　　问这问题也没什么特别，一是他不喜欢搞什么虚的，既然已经答应和何白临做朋友，那尽量还是相互了解比较好，二是他对何白临这个人非常好奇，何白临像个宝藏一样，时不时就会显露出特别的一面，就比如奇怪的穿戴，还有…
　　等等，昨天好像忘记看何白临小时候的照片了。
　　一会…要张瞧瞧？
　　不对，好像还没看到猫。
　　一会一块问了。
　　就在池遇分神时，何白临终于开了口，“池遇，看着我。”
　　“嗯？”池遇回神，看了过去，愣住了。
　　此时的何白临不再维持平常温柔的笑容，而是冷着一张脸，总是被微笑掩盖的侵略性显露出来，那双漆黑的眸子沉如沼泽，只倒映出了池遇的脸。
　　“温柔礼貌可以装，只要有耐心，什么都做得到，我就是这样的。”何白临声音很轻，说出后半句话却像幼儿园小孩，“我…只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
　　池遇的确很诧异，但反应过来也不用多久，他很快丢出一个字，“好。”
　　何白临露出笑容，方才的一幕仿佛是假的，“嗯。”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池遇思索片刻，伸出小拇指，“来？”
　　何白临微微眯眼，把小拇指伸了过去，“嗯，拉勾。”
　　这种氛围一上来后就会变得很奇怪，池遇忍了又忍，才没借着上头说一些不想说的事，他看着勾在一起的手指，“拉勾。”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彼此可以听见，坐在这两人身后的两个男生只看到学神和校霸凑在一起悄悄话，说了什么内容不知道，但最后这两人的手指勾在了一起，像是建立了什么…条约？
　　男生一脸深沉，低头拿起手机。
　　［救世主来了］：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救世主来了］：校霸可能…要和学神公平竞争了！
　　［瓜神］：我好想跟你换位置
　　［小鹿可爱吗］：竞争什么玩意儿？
　　［救世主来了］：他们说的声音太小了，我什么都没有听清，但是！
　　［救世主来了］：但是！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桃子］：啊
　　［桃子］：也可能不是竞争
　　［请叫我魔法少女］：嘿嘿嘿，是要结婚了吗？
　　［小鹿可爱吗］：？
　　［桃子］：支持
　　［梦中蝶］：支持
　　［在下笔仙］：支持
　　［东倒西歪］：不会吧…？
　　［小鹿可爱吗］：我不同意！
　　［小鹿可爱吗］：［杀了你们jpg.］
　　［请叫我魔法少女］：本来是学神单推人来着，换做以前的我也不会同意，但是…
　　［请叫我魔法少女］：我真的觉得他们好配（哭）
　　［请叫我魔法少女］：多谢桃子老师近期指点，弟子什么都明白了
　　［桃子］：孺子可教也
　　［Meet］：支持
　　［小鹿可爱吗］：我服了你们
　　天台上，李顾差点把手机扔飞。
　　夏泽雨站在他旁边，抿唇，“…你好像有点生气？”
　　“跟你没关系。”李顾瞥他一眼，语气很冷，“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不许喜欢我，不许靠近我，以后不许跟我说话，做不到的话，你就等着被那些人欺负死吧，我不会帮你一下。”
　　“…嗯。”
　　“少摆出那副可怜模样，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全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最恶心的就是喜欢我的同/性/恋。”李顾点了根烟，“我说完了，你可以滚蛋了。”
　　夏泽雨抓紧校服裤，“今天池遇…”
　　“我说你可以滚了，你没…？”李顾顿了一下，“池遇怎么了，说完就滚。”
　　“池遇帮了我，在厕所。”夏泽雨低着头，“我没来得及道谢，请帮我跟他说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