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僻与凉薄》蝉声阵阵鸣

23、例外

　　何白临望池遇一眼，竟然没半点不好意思，之前晚自习被发现绿秋裤的紧张感仿佛是一吹就散的浮云，现在他坦荡的很，甚至还一脸神秘询问，“好看吗？”
　　池遇无话可说。
　　如果这是随便一个人搞这样的穿搭，那就是纯纯的精神小伙了，但这不是随便的人，起码这张脸不是。
　　何白临长得那真是没得说，帅的心服口服，可到底是哪位勇士教他这么穿搭的？
　　池遇盯了红绿搭配好久，总觉得何白临在cos祖国花朵。
　　他又挪动视线，瞪着何白临的脸。
　　何白临也瞪着他，一脸无辜，“要是你觉得奇怪，我换了。”
　　池遇摇了摇头，死死憋笑，绷着脸，“我无所谓。”
　　何白临点头，“我还是换了吧。”
　　话毕，他直接给红色内衬脱了。
　　池遇下意识转头，但又觉得自己傻/逼，他没事闲的转什么头，都是男的，何白临有的他也有，有必要回避吗？
　　如此一想，池遇又转回来，一句话不说干瞪着在衣柜找睡衣的何白临。
　　本来还以为何白临真是那种文弱书生的类型，但…好像预估出错了？
　　池遇盯着他，愣了神。
　　何白临肩宽腰瘦，双臂有力，肌肉线条堪称完美，没有经常锻的习惯是绝对不会练出这种身材的。
　　池遇眯起眼。
　　在何白临转过身时，又聚精会神数了数。
　　一，二，三…
　　八块。
　　何白临穿好睡衣，“池遇。”
　　“嗯？”
　　何白临神情平静，坐到了书桌旁，拉开了两个座椅，“来写作业吧。”
　　“哦。”
　　何白临在晚自习的时候已经写完了很多，现在就剩下了一张刚写一半的数学卷子。
　　他扫了一眼题，听到身旁坐下的动静后，转头，“池遇。”
　　“…有事？”
　　何白临盯着池遇的脸，忽的一笑，“你脸好红。”
　　闻言，池遇拿卷子的手顿住了，整个人没了动作。
　　“真的很红，你可以去洗手间看看镜子，是不是发烧还没好？”何白临说，“你过来点，我摸摸你额头，要是热了先吃点退烧药。”
　　池遇还是没动，张口就来，“我没发烧，只是空调太热了。”
　　“池遇同学，我家的空调是现在最新款，会根据人体体温来调节，按理而言，每个人都会感觉到舒适的气温，而不是觉得热。”何白临凑过去，将手心贴到池遇的脑门上，“嗯，确实没发热，所以，你为什么会脸红？”
　　池遇头一次对高科技无语，哑了声。
　　何白临又将手贴在池遇脸上，“是因为，我换衣服没避着你吗？”
　　“…不可能。”
　　何白临微笑，“好，那你觉得我身材怎么样？”
　　“一般，你这样的我一个打五个。”池遇面无表情，忽视掉红色的脸后，看起来格外冷酷。
　　“啊，这么厉害？”
　　“嗯，我是校霸，很无敌。”
　　操/你/妈，他在说什么？！
　　何白临点头，“给你鼓掌。”
　　池遇忍着没躲，强装镇定，“随便，反正我们校霸就是这样的。”
　　“校霸也会脸红吗？”
　　“会，生气的时候会。”
　　“生气了？”
　　池遇盯着卷子上的第一道题，“嗯，不会写题，生气了。”
　　何白临好笑似的扫了一眼，“那我教你？”
　　“不用，校霸都是自己解决问题，不会依靠任何人。”池遇说不下去了，只想当场从窗户那跳下去，“我要写题了，手拿开。”
　　何白临很听话，将手收了回去。
　　池遇绷着脸写题。
　　写前面几道题的时候，池遇还有些尴尬，但是慢慢投入题海后，他就把那些尴尬的事情扔到十万八千里了，满心满眼都是卷子上让人眼花缭乱的题目。
　　何白临也没再说话，写完卷子后就找了本书看，非常安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池遇终于把作业的最后一道大题写完，顿时如释重负。
　　这时候他也没想别的，只认清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写完作业就可以回家了。
　　“我走了。”池遇站了起来，依旧冷着脸。
　　何白临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用。”
　　“送送你，陪你走段路。”何白临揉了揉太阳穴，摆出一副疲惫的神情，“看书看得头疼。”
　　“…嗯。”
　　池遇收拾好作业，单手拎起书包就往门外走。
　　下楼刚过拐角，他就跟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大叔对上了视线。
　　中年大叔稍愣片刻，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是白临的同学吗？”
　　池遇很快反应过来，“是，叔叔好。”
　　“要回家了？”
　　“嗯，刚把作业写完。”
　　何白临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下了楼梯，“爸，我送送他。”
　　何起程笑着点头，“不急，小同学，叫什么名字？”
　　池遇还没开口，已经走到身旁的何白临主动回答，“他叫池遇，相遇的遇。”
　　池遇抿抿唇，补充，“池塘的池。”
　　“池同学，吃过晚饭了吗？”何起程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又笑道，“今天我们阿姨请假不在家，我打算一会下个厨，要不要来尝尝叔叔的手艺？”
　　池遇略微犹豫，还是摇头，“不了，叔叔，我回家有点事。”
　　“有事啊？那没办法了。”何起程说，“白临，送送你同学吧，我先去厨房忙了。”
　　何白临点头，直接攥住了池遇的手腕，“走吧。”
　　池遇瞪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这么爱拽着自己走。
　　想不明白是一回事，跟着走又是另一回事，池遇说了句叔叔再见后，就一语不发跟着何白临往门口换拖鞋，开门离开。
　　客厅内，何起程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平静。
　　他没立刻去厨房，而是走向了沙发，找了舒服的姿势的坐下。
　　何起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轻声喃喃，“九点零五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家门被打开。
　　“白临，坐下来聊聊？”何起程习惯性看了看时间，笑着望向了正在门口换拖鞋的何白临，“咱们父子俩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聊过了？”
　　何白临点头，走到父亲身旁，也坐了下去。
　　“刚才那个小同学，是你喜欢的人吗？”
　　“嗯，是他。”
　　何起程笑着摇头，“我竟然刚知道自己儿子是同/性/恋，失职了。”
　　“我不是同/性/恋。”何白临实话实说，语气平静，“因为他是男的，所以我也只会喜欢他。”
　　“我还以为你会紧张。”何起程说，“毕竟这种事情被亲人发现，都要紧张一下吧？”
　　何白临莞尔，“总有例外。”
　　何起程摘了手腕上的表，轻轻放在了桌面上，“你就是料到我不会生气，对吧？”
　　“我知道，您会支持我的。”
　　“好了，这种事情上我不多管你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可别干强迫人家这种事情，人家要是不喜欢你，你适当收手，不要弄得太难看，能做到吗？”
　　何白临颔首，“可以。”
　　何起程沉默片刻， “你能有喜欢的人是件大事情，跟你妈妈说说吧。”
　　闻言，何白临笑意淡去，重重点头。
　　“嗯，我会的。”
　　…
　　何白临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长相温婉，她身穿白色长裙，坐在秋千上，笑容温柔面对镜头，那时似有风吹拂而来，撩起了她散落的发丝。
　　“妈，我有喜欢的人了。”何白临声音很轻，“第一天就跟您说过了，只是爸不知道，您还记得吗，就是那个演恶毒王后，捧读台词的男生。”
　　“我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您当初追我爸时，也是会这样？”
　　“在人群里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他，想一直一直对他好，会陪着他去做自己没干过的事情，比如…打游戏。”
　　“如果您还在的话，一定也会喜欢他，池遇是很好很好的人。”
　　照片无声，房间内只有何白临的自言自语。
　　“只不过他以前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所以在感情上会特别的抗拒，我什么都能看出来，但是我不想立刻戳穿他，我不想看到他为难。”
　　“他不喜欢把软弱的一面露出来，像我一样。”
　　“这个世界好像不是您说的那样美好，越长大我越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哪里，永远都有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层出不穷，永无止尽。”
　　“我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何白临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
　　下课铃响起，池遇站起来，从后门离开。
　　他刚走没几步，身旁就多出了一个人影，池遇侧眸一望，“干什么？”
　　何白临笑道，“你是要上厕所吗？”
　　“对，你也去？”
　　“嗯，一起吧。”
　　池遇很想抽根烟，他没有上厕所还要一起的习惯。
　　就算是别人，高一的时候他也没有跟李顾一块尿过尿。
　　只是尿/尿啊，为什么还要叫个伴？
　　池遇不理解，“哦。”
　　刚走到厕所门口，他就听到了里面的一声闷响。
　　除了这道闷响，还有一些特别特别脏的骂声，好几个人的声音凑在一起，有大有小，器官和父母轮着来的那种。
　　顿时，池遇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