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顾右盼》TWOT

41、追求阶段

　　田东从场外绕过来在呼唤身旁坐下。

　　呼唤起身迎人：“东哥。”

　　田东摆摆手，轻声说：“我知道你平时不爱参加这样的活动，但是毕竟现在入了这个行业，总归是要慢慢适应的。”

　　呼唤听懂田东的话，他说的活动，指这次也是指上次。

　　“我知道的东哥，你放心，我尽量慢慢适应。”呼唤点点头。

　　田东要来一杯酒，与呼唤轻轻碰了一下，犹豫了一会问道：“你和齐衍？”

　　时透早就说过他和齐衍的事在圈里已经不是秘密了，现在被田东问起，也没必要再多做遮掩。

　　但毕竟是长辈亲自来问，呼唤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算是吧。”

　　田东似乎了然于心：“不用紧张，我也不是什么老顽固，还要管你们年轻人谈恋爱的，上次你和时透被李益明堵的那天，我去李家找过李益讳，正巧在门口碰到往外走的齐衍，他也不避险，专门下车和我打了招呼才走，进门之后，李益讳家里一片狼藉，李益明被打得在地上吐血，头皮都被揪掉了一大块。”

　　呼唤有些惊讶，没想到那天晚上齐衍出门是去找李益讳去了，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后脑的伤口，现在差不多已经结痂，晚上睡觉也不会疼。

　　呼唤愣神，没有接话。

　　田东不在意，看着呼唤摸头的动作，笑了笑接着说：“自那之后，我就十分奇怪，齐衍才回国不到半年，按理说，他与李益讳也无冤无仇地，为什么要跑到李益讳家里去闹个天翻地覆，直到上次在林邗，我才明白。”

　　呼唤不敢相信这些事是齐衍为自己做的，或者说，他不愿相信。

　　自欺欺人地说：“或许，只是碰巧吧，上次也是意外。”

　　田东摇了摇头接着说：“但是齐衍的身份毕竟比较复杂，我个人并不是很建议你们在一起，你哥哥一直担心你今后的生活，只怕你家人那里不好过关。”

　　田东的话像是点醒了呼唤，齐衍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他好像只知道齐衍片面的样子，或许说，齐衍也只知道片面的他，两人从未真正地互相了解过。

　　时至今日，他感觉到齐衍的爱了吗？是感觉到的，但那些爱大多是流于表面的欲望驱使，他们的开始太过不清不楚，不得不让他时常怀疑，内心不安。

　　呼唤笑了笑，扯着有些无力嘴角：“走一步看一步吧，也未必能走到最后。”

　　田东点点头，没有多说。

　　本该是高兴的时刻，呼唤被田东的话惹来一阵忧愁，宴会一散，大家都被大巴车接走去民宿度假，呼唤就独自一个人步行往家走。

　　他在想，不就是谈一场简单的恋爱嘛，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紧紧地护着自己也护着对方。

　　他在想，为什么明明心里那么在意齐衍的爱，却总是要一次一次地在心里否认。

　　夜里寒风甚冷，偶尔有飘下的落叶擦过发丝，街角的路灯下停着一辆很眼熟的车，车里坐着一个很眼熟的人。

　　呼唤驻足不动，喝过酒的脸颊有些泛红，但神情有些晦暗，齐衍下了车，却不敢贸然走上前，他知道呼唤还在生气。

　　两人僵持了许久，呼唤叹了口气，走上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车里有暖气，干燥的空气中太过冷清，两人干坐着一时无言。

　　齐衍身上飘过来淡淡的柠檬味，混着一丝饭菜香气，呼唤往后座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后座椅子上放着包得好好的保温桶。

　　是那次他们在H重逢，在车上，齐衍给他吃粥的保温桶，带小花图案的。

　　齐衍看着呼唤的动作，小声问：“饿了吗？要不要吃一点。”

　　呼唤鼻尖顿时有些酸涩，他没尝过这样的爱。

　　呼唤摇了摇头，原本只是随便一问：“不用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齐衍有些局促，神色慌张害怕说错话，良久才想到说辞。

　　“我只是碰巧路过，想看看能不能有运气碰到你，已经九天没见你了，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不是故意来的。”

　　他知道呼唤最反感他来公司找他，他不敢说实话，说他知道今天是渡风的年会，他知道阿涛今天伤好了从他家里搬走，他是故意从下午就等在路口的。

　　呼唤也没有拆穿他，点点头只当是被他欺骗住了。

　　呼唤看他有些疲惫的样子：“忙的话就不用每天送饭来了。”

　　这话听在齐衍的耳朵里，与‘没事的话就不要老是来找我了’没有两异。

　　齐衍被呼唤的话吓到：“你..是还在生气吗？我道歉好不好。”慌乱起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会了。”

　　齐衍不敢动手拉呼唤，只能用力地握紧方向盘。

　　“我知道那天是我冲动了，你挂了电话，我怕我惹你生气，又不见你在家，才头脑发热地追去了林邗。”

　　“那个彭牧风，我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那天是个意外。”

　　呼唤静静地听着，轻笑一声。

　　齐衍说的这些，现在对于呼唤来说，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齐衍冲动又如何，造成不好的后果了又如何，无非就是在一群根本不重要的人面前公开出柜。

　　他不是名人，从不在乎面子，更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从小没有父母陪在身边，受过的嘲讽和白眼何其之多，他根本不会为了这所谓的世人眼光而暗自苦恼。

　　他从始至终只在意这件事会不会对齐衍有影响，还有自己那颗懦弱的心。

　　但他现在明白了，他最在意的是齐衍是否准备好，永远会和自己站在同侧一起共同面对的决心。

　　“齐衍，我不生气，我不会为了这些而生气，是我不好，我总是不和你敞开心扉，总让你乱猜，我知道你难受，对不起。”

　　“那天的电话是我不小心点了挂断，并不是因为生气，想着你快回来了，不想打扰你工作，才没有打回去，本来是想等你回来我们再聊那个话题的。”

　　“不巧东哥来了电话，喊我带着时透去林邗，我本来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家庭聚会，急着回去接时透，忙忘了才没有及时和你说。”

　　“齐衍，其实我们的关系公开也没关系的，从小到大对于我自己的事，一直都是随心惯了，我不在意别人眼光，就算是让我公开出柜，只要我觉得那个人值得我这么做，我会毫不犹豫。”

　　“彭沐风的话大部分是掺了水分的，我知道，所以他的话我不会相信，我也相信你和他没有关系。”

　　“还有，其实彭沐风那一下根本就不疼，我只是装了下样子，其实我想看你为我紧张的样子。”

　　“你发来的视频我也有看过，我喜欢你哄我，其实你那次...我在家里也用手了。”

　　所有的问题有了答案，软弱地在剖白自己的心。

　　“但是，齐衍，你爱我吗？”

　　“我爱你，我从始至终都在爱你。”齐衍一直安静地听着，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你问过我吗？”呼唤慢下语速，看着齐衍的眼睛。

　　齐衍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敲上了一颗钉子，冰冷的铁锤敲在细小的螺丝钉上，刺耳嗡鸣震彻了全身。

　　他不想问呼唤这个问题，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把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也不想得到呼唤的回答，因为那可能是他承受不起的痛苦。

　　他再也不能脱口而出。

　　呼唤收回目光，盯着窗外时而飘下的落叶，到处飞舞的飞虫，自顾自地说。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问过我对你是否有感觉，没有问过我，我是不是也爱你。”

　　“你在H市救过我，我感谢你，但我不想我们的开始只是源于一次床上交情。”

　　“我觉得爱是一个过程，从相识相知到两心相爱，我感觉你对我藏着事，我对你也不够坦诚。”

　　“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吗？渡风已经放了年假，我过几天就回A市了，你给我一点时间吧。”

　　“齐衍，你不怕到时候别人会笑话你是同性恋吗？”

　　“我知道你不想公开我们的消息，是我考虑不周，我...”齐衍不知道怎么回答，又开始重复地道歉。

　　“齐衍。”呼唤打断他的话，嗤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我不知道你的实力能不能做到将消息封锁，毕竟那天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如果你一旦警告了，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传得那么快，闹得在圈子里人尽皆知，长辈都来问我的程度。”

　　呼唤其实早就猜到了，齐衍想将错就错，公开他们的关系。

　　齐衍神情错愕一瞬，转而泄了口气，眼皮垂下，淡淡地说：“我不这样做，你会主动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他们都不是主动的人。

　　如果不是重逢后齐衍的主动，他们可能会一次又一次地错过。

　　齐衍的肩膀蜷起，侧靠在沙发上，呼唤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手心被轻轻地拱动。

　　“你生气了吗？”齐衍小声地问。

　　“我生不生气你在乎吗？你不还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呼唤失笑一声，打断齐衍的开口，“情侣之间的适当任性，我可以看做是撒娇，是吃醋，是情趣。”

　　“况且，我现在好像也不会为了这些事去生气了。”

　　车内灯光灰暗，他们却能在彼此的眼中清晰地看清对方。

　　呼唤将手摸到齐衍的耳后，拇指摩挲着齐衍的嘴角，手上使力将他带近了自己一些。

　　第一次主动坚定地吻了上去，齐衍睁大双眼，不相信这一切却享受这一切，将主动权完全交给呼唤。

　　呼唤的吻技生疏却吮地仔细，齐衍放松牙关让呼唤探进来。

　　不多时，车内只剩下湿润的亲吻和疯狂跳动的心跳。

　　从浅尝遏制到情动难捱。

　　分开时两人嘴里牵出一条银丝，粗重的喘息盖过所有的感官。

　　“有感觉吗？”齐衍趴在呼唤的肩头问。

　　“再来一次。”呼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那天他本该是可以直接走掉的，后面就不会发生彭沐风找来闹的事情，也不会傻傻地在齐衍面前装可怜，惹得齐衍生气替他出头，也不会引来那么多的围观群众，自然他们的关系还可以瞒得住。

　　但他有私心，他想听齐衍跟他解释，更想知道齐衍是如何哄他，想看到齐衍张皇无措的样子。

　　他想，他肯定是被齐衍传染了，他想，他好像有一些些正在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