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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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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梨看着躺在棺木的青年,什么也没做,什么话也没有说,静静坐在棺木旁边,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一阵阵酥麻传遍四肢,凉意贯透了整个心,过去的回忆一遍又一遍翻涌,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模糊,直到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记忆里无落的双手很是好看,虽不是细腻光滑,但筋骨分明,一根根竹条在指尖来回穿梭,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漂亮独特的灯笼。
“你说这梧桐落叶是什么颜色的?”
“是金黄色的。”树下的无落手中的竹条飞舞穿梭,“等到秋天的时候你就见到了。”
“你满腹经纶,怎可甘愿守在这四方院中扎一辈子灯笼?”明珠看着笑意盈盈的无落替他感到惋惜。
“既然考取功名不通,我可换条路走。男儿自当顶天立地,自有一番好景在等着我。”
“我要作出全世界最漂亮的灯笼,让无落灯笼挂满八大镇四大门。”
“明珠,你看着我的灯笼已经遍布罗生门了,遍布四大门指日可待。”
……
死人的模样本就是不好看的,可无落的模样更是难看,手骨被碾碎,没有医馆敢医治,没有及时的治疗,双手扭曲成一种奇怪的样子,像是干枯的树藤,盘绕在花梨,狠狠勒住,她喘息不上来。
“你师父的手是怎么回事?”
破锣一般的声音划破了良久的寂静,吓了齐长风一跳,他半空中看着花梨布满了血丝的双眼,心如同他的魂魄一样被晾在了半空中。
“罗生门一个叫隐白的,他生生用脚碾碎了师父的手骨。”小乞丐噙着泪水,娓娓道来,“年关将至,师父带着几个弟子前往罗生门送灯笼,结果不成想在山门下碰到了一群内门弟子,本就是无意的碰撞,对方不依不饶,隐白不仅奚落了师父,打了师父一顿,踩碎了他的手。”
“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手碾碎了,师兄们也散了,都另找出路,没人敢得罪罗生门,师父咽不下这口气,却投递无门,郁郁而终。”
“可怜师父最后还在为师兄们思虑,散尽了家财,连着棺材的钱都没给自己留,还是我拿灯笼跪了一夜,棺材铺的老板看我可怜,半夜悄悄送来的。”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本该有着大好的前途,却死于一个玩笑,想着那双扭曲变形的手,花梨脚下又加了几分力气,另一只脚狠狠踩向了隐白的手。
“你说,我这算不算是高人一等呢?”
花梨看着隐白毫无血色的脸,脑海里涌现的是那双扭曲成异样的手,“这个世界,总有人比你站的高,比你强。你这种人,才是脏了罗生门。”
说罢,花梨夺过一旁人的剑,就要挑断隐白的手筋。
一股力打掉了花梨手里的剑,“放肆!我的门徒自当由我处置,还轮不到你来清理我的门户!”
想象中钻心刺骨的痛没有传来,隐白已经吓地蜷缩在地上,紧紧抓住这一线生机,嚎叫着,“二长老,救我。”
他知道自己完了,大白泽玄镜里,花梨那一匕首狠狠穿过他的锁骨,将他钉在树上,原来不是偶然。悔意恨意交织在一起,他的名声,他的前途,若是因此被罗生门除名,他这辈子便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四大门八大镇便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得抓住二长老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二长老一早就看花梨哪哪都不顺眼,无论是做派,还是招式,透漏着一股山野的气息,丝毫没有大家的做派和为人通事的豁达。
“我门下的门徒犯错,自有我处置,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乱用私刑,岂不乱了纲法?”
花梨闻言气笑了,“他打杀无落的时候眼里可有王法?可有纲常?修仙问道,弱则修身养性,强则匡扶正义,他哪样是符合纲法?况且他的剑指手无寸铁的凡人,岂不是犯了修道者的大忌?今日若不将他就地正法,七连山的百姓如何看待罗生门?又如何看待天下的修道者?”
人群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再开口,事情变的复杂起来。
木雅君看着满目腥红的花梨,一时有了主意。
她轻轻扯了她的衣袖,不动声色将她护在身后,“二长老,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至于隐白,他身犯律条,自当按门规处理。”
花梨气血翻涌,那双犹如枯藤的手一直盘踞在她的心中,她还要再开口,可毒素蔓延极快,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耳边一声声呼喊逐渐消散。
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那梦境真实的如此动容,让她不肯醒来。
“她怎么样?”木雅君十分焦急。
“我已为她祛毒,所幸中毒不深。”乌成的话让木雅君一颗心落了下来,他已病人需要休息为由驱散了众人,设下结界。
良久,他看了看病床上毫无血色的花梨,望向坐在床边的木雅君,缓缓开口,“大师姐,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对吗?”
木雅君顿时红了眼眶,她轻轻抚摸着花梨的脸庞,手不住的颤抖,哽咽着说道,“对,是她。”
乌成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继而狂跳,“大师姐,她的金丹没了,这你也知道吗?”
木雅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望向乌成,心被狠狠揪住,“你如何得知?”
乌成娓娓道来,木雅君大滴泪水落下,“这些年,她受苦了。”
“当年小师妹失踪其中恐怕另有隐情,不可告知第三人,如今她隐藏身份归来,不可怕坏她的计划。”
“我们只需顺水推舟,看看当年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作乱?”
木雅君没有回答乌成的问题,她看着花梨的脸庞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
“隐白,按律当除其内门弟子身份,废其修为,此告名天下,以警示众人。”
“二长老,我知错了,求求你,看在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救我一命。”隐白手脚并用,匍匐在二长老的脚下,苦苦哀求,那模样早没了罗生门弟子的气派。
二长老狠狠瞪了隐白一眼,又狠狠踹上了几脚,“畜生也便是比你仁慈!”
目光又转向大殿上方的三长老,“隐白,毕竟是我的门徒,当年也曾救我于危难之际,此番他犯下如此罪过,确实该罚,花梨也打了,也算是罚过了,但念在以往的份上,就降其内门弟子吧,除名恐怕太过严苛,对他来说便是死路一条了。”
“二长老此言差矣,”三长老看着地上蜷缩的隐白,“修士伤人性命,但就这一项就是死罪,何况花梨现在命悬一线,如此不仁不义之人,实在难当罗生门弟子重任。”
二长老的老脸刷的一下红了,他实在张不开这张口了。
隐白见大势已去,竟挟持了二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