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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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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以茶楼之名豢养男宠,他把我当什么人了!”赵亦程右手中的折扇往左手心里打的啪啪响,又气又无奈。
“你做了?”
“怎么可能!”
“那你怕什么?”与川说着,随手捏起了一个精巧的糕点。
“对哦。”赵亦程听此忽地淡定下来,但是他爹要是找人作假可怎么是好,什么名声他不在乎,最重要的是茶楼会被查封,想着赵亦程便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你爹应当不会将此事报官,毕竟他想的是让你娶妻。”
“对啊,如果我有了豢养男宠的名声,还有谁家姑娘愿意嫁我,所以我爹就是吓吓我啊,我就说我爹怎么好告我。”
与川想了想在茶楼常住的那几名侍者,虽是男子,但皆是样貌俊秀,确实惹人误会,而赵亦程到现在还完全没有娶妻的心思,他爹会多想也不无可能,大致并非是因要让他娶妻才想弄垮茶楼,而是老爷子怕自家儿子真是断袖。与川斟酌言语将自己的猜测与赵亦程说了,赵亦程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你是说我爹以为我好龙阳?谁不喜欢美的事物,就因为我选的伙计样貌好一些,他就觉得我好龙阳!”赵亦程想了想,“不行,我得去小心求证一下!”说着转身便走,到了门口,又回过身来,“与川咱们改天再聚,茶楼你先照应着,别忘了这也是你的茶楼,用心些!”
与川看着风风火火走掉的赵亦程,无奈摇了摇头,推开了雅间的窗户,看着楼下的说书人,不知说到了什么激动人心的地方,叫好声不断,这里虽然是赵亦程的专属雅间,但因着位处三层,楼下的喧嚣很远,精彩传到这里也就不甚清晰了,若将门窗关上,那便彻底清净了下来,留给与川的房间在隔壁,这也是与川常常坐在一楼角落却不回自己雅间的原因,清净是有了,却没有处于喧嚣中可以寻到的热闹。
周管事见与川今日来了,便跑到与川这边游说他说一场,要知道与川离开一月有余,客人已经开始流失了,在他看来,与川作为茶楼的主人之一,虽不管事,但总也是希望茶楼好的,而周管事本人只希望赚更多钱,毕竟赚的越多,他的工钱越多。
“茶庄的茶最近可有不好?”与川想着最近赵亦程应当是没有心情管这些许事务的,客人流失也许是出了什么事。
周管事很是机敏,一听就知道与川的意思,连忙道:“没有的事,茶楼的营生一直没出过问题,只是先生您也知咱们茶楼最初的特色之一便是说书,那些客人们来咱们这多半也是冲着您的”,周管事见与川没什么表情,连忙道,“当然咱们现在培养的说书人也是不错,但肯定没有先生本事的十之一,以往都是三天排一场,不知先生此次回来有何安排?”周管事脸上期待又谄媚。
与川没把周管事的吹捧当真,不过今日本也无事,便去楼下说了一场,至于往后便再说吧。多年的说书经验与阅历,说上一场也并不用多做什么准备,与往常一般,与川讲完便随意寻了一处接着吃茶听故事。
眼看着快至酉时,与川看了看天色,叫来一名侍者取了把油纸伞便往郊外而去。
侍者看了看天,嘀咕道:“都这个时辰了,又没下雨,拿伞作甚?”
与川背着伞,并未撑起,一刻钟左右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渐渐布上了灰色的阴霭,随后一滴又一滴雨水开始落下,地面上出现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圆点,与川撑起了素白的油纸伞,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城门还没出,若是搁在以往,他应会在茶楼过夜,但今日不行,家中有人等,他也没留信笺,说不上来是怎么想的,没留信笺大致便是不想给自己不回的理由。
天色越发灰蒙,雨势也越来越大,才出了城门不远,雨水便已是倾盆之势,风雨之中,油纸伞的用处并不大,衣襟渐渐湿透,青色衣衫颜色越发深重,就连脸上也被风裹挟着雨水洗礼了不知多少遍,此时郊外比以往更加幽静,仿若天地混沌,只余下一人,与川的心情倒与这天气不同,只不过听故事听得太入神,忘了早些回才赶上了在外淋上这么一场雨,若是早些,屋中听雨声应当比之现在要舒服些。
风雨中,与川并没有低下头脸,即使雨水时不时侵袭而来,他依旧一步步走着,时不时遥望一下前方,若不是天地灰蒙,风雨势大,真算得上是闲庭信步了。
与川本人并非喜欢雨中漫步,只不过在他看来无论怎么走都已经淋湿,眼前的路程也是固定的,不若保持体力慢慢前行,还能让自己舒服些。
与川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还能看到些许轮廓的城门,再回过头来刚刚看到的小黑点已经来到自己近前,不是陆宣又是谁,他倏而想到似乎每次分开再见到陆宣都是这般突然,只不过这一次心中除了惊讶,还带了些许不知为何的欢喜。
陆宣身上穿着一件玄色箭袖衣袍,只带了一个斗笠在头上,看见与川便将斗笠取下扣在了与川头上,伸手系好,便将伞接过,一手拿着,一手揽上与川的腰,轻功一点,向前掠去,与川只觉得雨幕飞驰而过,风声在耳边呼啸,但头上脸上再没有雨水拍打的冰冷痛感,微仰起头,只见那素色的伞面偏斜在自己侧前,正好挡住了被风裹挟的雨水,不知是不是因着身上的寒冷消散,温暖袭来,才觉得时间过得不再漫长,似乎几息便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那间小院,陆宣将与川推进正屋,便离开了,与川站在门口,看着被关合上的房门,有些呆愣,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推开,陆宣拎了两桶温热的水,见与川还站在门口,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你怎么还站在这?”
与川这才回神,见与川拎着两桶热水,连忙让开门口的地方,陆宣进进出出两趟,与川总算意识回归正常,“你不用帮我弄了,你先自己泡个澡,我等会儿自己来就行。”
“没事儿,热水够用,灶房还有个浴桶,我弄好这个,就去泡。”陆宣笑着,声音依旧明朗,似乎刚刚雨幕中的冷肃不是他一般。
与川看着忙碌的陆宣,视线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眼神中带着些许茫然,陆宣弄好水,抬头有些无奈地看向与川,“下了这么大的雨,留在茶楼不好吗?”
“我出来时,还未下雨。”
陆宣看向被自己随手搁在一旁的油纸伞,肯定道,“你知道会下雨。”
“我没留信。”
陆宣看着与川没想到怎么反驳,毕竟自己确实因为对方没留信又下了大雨才去寻找。
“那下次留封信,像我那样。”
与川想了想,点了点头,还是说,“但我想回来。”
“想回便回,我可以去接你。”
与川看着陆宣,对上陆宣的视线,终是笑了,“接我作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着便走到屏风后,除去衣衫,打算开始泡澡。
陆宣留在门口,抿了抿唇,觉得与川说的对,他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自己像照顾小孩子一般,他该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一人还是与什么人结伴都可以,不过淋一场雨而已,自己又为什么这么担心,自己怕不是因为照顾满满习惯了把人当孩子吧?可自己对满满真的有这样吗?好像也不一样,陆宣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第二日午时,
陆宣已经做好吃食,依旧不见与川出现,平时与川就算赖床,也不会到这个时辰,陆宣有些担心,敲了敲正屋的门,并没有得到回应,陆宣又敲了几下,终于有些声响传出,陆宣隐约听到“进”,便推门进去了,只见与川正躺在床上,青丝铺散间,更显得面色潮红的厉害,见此,陆宣急忙上前,摸了摸与川的额头,果然滚烫异常,陆宣想起昨日因心绪困扰准备好材料却未煮的姜汤,看与川这副模样,眉头紧皱,只一瞬便走了出去,出去后还不忘将房门关好,与川昏昏沉沉,完全没在意这些声响,很快又沉入了梦中。
再次醒来时,只闻到屋中阵阵草药味,这么浓的药味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了,慢慢睁开眼,正巧见陆宣坐在自己榻边一勺一勺溜着药,与川抬头望着帐顶,心道:“难怪这么浓的药味。”
陆宣见与川醒了,便将药碗放到了一旁的矮凳上,起身将与川扶起,“先喝药吧”说着就舀了一勺黑红的药汁凑近到了与川嘴边,与川下意识往后仰着头,反应过来,抬起还有些无力的手,“给我吧,这样喝太慢了。”
陆宣也没有拒绝,将药碗塞到了与川手中,自己则拿着药勺,看着与川将碗凑到唇边一仰头就将里面的药全部喝了下去,仿佛里面不是苦涩的药汁而是一碗清酒。
陆宣将药碗接过,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与川见陆宣手里又端了一碗什么,面色有些不善,“是药三分毒,我觉得不用再吃了。”说着自己便往下溜,知道再次躺平钻回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