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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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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初,两人便回到了江城境内,陆宣驾着马车,并未进城,随着马蹄踢踏,车马缓缓停在了与川郊外的小院中。
下了车,陆宣将马车拴在与川小院内,瞬间院子就显得有些许拥挤起来。
与川看了看并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许久未归的住所,不由笑了笑。
“你笑什么?”陆宣一回头就见与川在笑,不由也弯了弯唇。
“想到上次我们在这间小院还是彼此提防,如今竟是一起回了这处。”
听与川这么说,陆宣也想起了上次在此自己将与川定住穴道,威胁恐吓;还曾蹲在那棵荔枝树上,被与川误会有偷窥癖好......不由脸色一僵,着实觉得尴尬非常。
与川感觉身边这人似有些不自然,疑惑看过去,陆宣却飞快移开视线,“那个我去给你摘荔枝吧,现下回来甜甜口也好。”
与川看着早已熟透的荔枝,确实想吃了,但他还记得上次面前这位摘荔枝的场景,赶忙道:“不用了,你去那边歇着,我自己来就好。”
几刻钟后,陆宣看着以竹箸去果核的与川,笑了起来。
与川顿了顿,抬眸不解地看向陆宣,“何事这般笑?”
陆宣连忙摆了摆手,“我只是想到第一次见你吃这果子时我就想着”说着陆宣又轻轻笑了下,见与川再次抬眸询问,便继续道,“想着我第一次见吃个果子都这般精致讲究的人,”与川没有接话,只不过戳果核的动作越发用力起来,只听陆宣继续道,“但不得不说也确实赏心悦目,我这等粗人是做不到这般雅正的。”
与川戳果核的动作恢复了正常,也愣了愣,自己怎也这般稚气了,随即清咳了下,“你不必如此委婉,我知这般做派大抵会引人侧目,但到底是我自己的习惯,旁人如何确然与我并不相干。”
那人大约是真的将与川当做了自己人,话像是说不完,“与川兄弟,你看着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与川看着面前认真剥荔枝的陆宣,对方的脸上没有试探,仿佛不过随口一提,便开始了下个话题,与川也不过偶尔应个声便做回应了。
片刻后,见一盘剥好的荔枝被推到自己眼前,与川才茫茫然抬起头,“你再去核就好了,吃吧。”
与川没有动,依旧看着对面的陆宣,陆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是要去核吗?”
“你要帮我去果核?”
陆宣似乎有些纠结,但还是道,“行。”伸手便去篮里取另一只竹筷,将盘子又拉回了身前,却被与川将盘子又拉走了,陆宣疑惑,“怎么了?”
“你为何要帮我?”
“我们现下不是友人吗?”这话说得仿佛就因为是朋友,帮忙剥水果便是理所当然的了。
与川盯了陆宣一瞬,“你也帮其他人做过这些事?”
陆宣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与川闻言叹了口气,不欲再问,陆宣却继续道,“那天我看贺将军也是这般帮赵太子剥果皮的,你说他们是友人,想来友人也有这般相处的吧,我想着我们应当也可以是这般的好友。”
与川闻言险些呛到,不知道陆宣是真不明白假不明白,只得稳了稳神,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何?”
“大概觉得投缘吧,就是想帮你。”
与川有些一言难尽,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时不知该不该说清楚。
但看陆宣眼中的真诚与浑然不觉,与川最后也只是无奈笑笑,“那便多谢陆兄了,这果子剥起来确实手疼。”
“那我再帮你剥一些?”陆宣听见与川这样说,笑了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不必了,这些便够了,你也吃些吧。”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与川一边吃着荔枝,一边随口问着。
“我打算先在江城待些时日,顺便等等满满那边的消息,其他的便再说吧,从小到大我倒从没有过这般轻松的时日,没有什么紧要的任务,这般闲散度日我竟是有些不适应。”
与川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对方神情放松,没有半点防备,笑起来的样子还有些憨态,若不是骨子里带着凌厉,那这人现在脸上应就与写上憨傻可欺没什么两样了,“那这段时日你便住在望江茶楼吧,我与赵亦程说一说便好。”
“赵亦程?”
“哦,就是望江茶楼的东家。”
“我与对方也不相识,应是不大方便,我寻家客栈便好,不必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说起来我也算望江的半个东家,我带你过去便可。”
“不必,若真去了我也是不自在的。”陆宣并不喜欢与朋友藏着掖着,有什么想法便也直说。
与川见陆宣确然不是客气便也作罢,想了想又道,“在封安我便白吃白住你们客栈许久,如今来了江城总不能直接将你置于客栈,你若不嫌弃,便住在我这吧。”
陆宣这次倒没有推脱,点了点头道,“也好。”
“那行,也是许久未归了,正好将正屋连带厢房一起整理一番。”说着与川加快速度将盘里的荔枝与陆宣一起吃完,净过手,便着手收拾起来。
“我来吧,这个被子是晾在这里吗?”陆宣边说着边接过与川拿出的被子往衣杆方向走。
“是。”
“这个桌子我搬吧,是放在那边吗?”
“不是,这个是坏的,我打算扔了,且先放在那边院子的角落就好。”
陆宣依言将破桌搬了过去。
其实无论是厢房还是正屋都没有什么需要大动干戈的地方,只不过多日未归除除尘土、晒晒被子便是了,两人很快便收整妥当。
只不过与川看了看屋子,又看了看陆宣,实在不理解这人为何突然如此殷勤,甚至他觉得这人自己也不甚清楚,难道这就是陆宣友人的标准待遇,有待观察就是了。
接下来的两日里,与川和陆宣都未离开这座郊外的小院。
虽然说着羡慕肆意而活,但陆宣也总是天不亮便起来练武,并没有懈怠的打算,等与川睡到自然转醒,陆宣已经将马车中带的食物挑拣着做了顿还算不错的饭菜,之后便一起看看书籍,谈天说地,全然像认识多年一般自在。
第三日,与川醒来已到巳时中,出了正屋并没在院中见到陆宣的身影,便转而往厢房去,厢房的门敞开着,屋里依旧不见人影,倒是一张纸被压在对门的圆桌上十分显眼。
“饭在灶房温着,酉时必归”与川看着纸上这几字,视线下移,“陆宣留”跃入眼帘,眼中有笑意晕染开来,仔细将纸折好,放入怀中衣袋,便依言去了灶房,心中好笑:“还真是将我当做不能自理之人了。”
饭毕,与川也出了小院,回来前便给赵亦程寄过信,昨日那只白鸽过来,与川便和赵亦程约好今日去望江茶楼一聚,看了看天色,想来时间也不算晚。
“与川诶!你看看现在都几时了?我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了!”与川一踏进望江茶楼专属于主人的门扇刻着鹿角的雅间,便听见赵亦程等待多时的一句话,与川脚步一顿,看过去一眼,此时赵亦程正盘腿在坐榻上,面前放着小桌,桌上的花此时开得正好,与川若无其事走过去,坐在了小桌的另一边坐榻上,与赵亦程相对而坐。
“我若没记错约的时辰是午时,现在时辰正好,”说着又看向了桌上的插花上,“你在这等了几个时辰了?”
“我,起码两个时辰了!”
与川闻言拨了拨插花,没有言语。
看到完好的花,赵亦程意识到了什么,“好吧,我也才到,”说着叹了口气,“我演得如此辛苦,没想到叫几枝花给出卖了。”
“不是你这摧残花的毛病,不如把花都撤了。”
“不行,花这么好看,而且我也只有等人等久才会那样。”
“说吧,赵公子是有什么事,非要给我演那么一出拙劣的戏?”与川知道没什么事,赵亦程可不会放只鸽子去找他。
“你说你这一走就是一月有余,没有你茶楼的生意可怎么办啊,若是茶楼关了门,我岂不是又回归了我爹娘的掌心,你忍心我被我爹逼着去娶亲,去继承家业吗......”
与川看着赵亦程耍宝装可怜,吃着刚刚被侍者端上来的点心,全当看戏。
“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赵亦程看向与川,只见与川单手支着头,眼睛微合,一副听睡过去的模样,“与!川!”
听到有人大声唤自己的名字,与川这才微微睁眼,一副刚醒的样子,“程亦啊,怎么了?”
“我说我爹逼我娶亲,让你帮我想想办法啊!”赵亦程很是不满。
“啊,就这个啊,我很是佩服你。”与川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赵亦程,眼中确然是真诚的。
“什么?佩服我什么?”赵亦程听了很是开心,一脸期待地望过去。
“明明就一句话,你能扩展成半个时辰的故事,其实你很有做说书先生的潜力。”与川见赵亦程又要炸,也不逗他了,言归正传,“这茶楼不是还没倒吗,何况我也只是个说书的,茶楼可不会因为缺了我就倒了。”
“你不说书没关系,可你的脑子我是真没有啊,茶楼快被我爹整没了。”
“怎么?和你娶妻有关?”
“没错,我爹他为了逼我成亲,竟然给我茶楼使绊子,你前些日子不在不知道,他竟然向官府举报我这茶楼,幸亏我娘告诉我了,不然等你回来,望江就没了,他可真狠心。”说着便沮丧起来。
与川沉默半晌,“举报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