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不渡我》氿拾柒

21、第 21 章

　　温愿醒过来时，是在医院，第一眼看到洁白的天花板，她眯了眯眼，原来这就是天堂。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从床上坐起来，左手上还打着吊针。

　　她四处环顾了一下，确认自己是在医院，她记得自己没有跑出去，怎么会在医院呢？
　　床边坐着一个少年，二十来岁的模样，正低着头看手机，见她醒了，少年关了手机，往前凑了凑。
　　有些关心的问道“你醒啦？”
　　微分碎盖，碎发到额前一点，一双眼睛圆且亮，和她的有些相似，甚至，他有点眼熟。
　　温愿有些迟疑的开口询问“你是?”
　　她脑海里迅速的运转，她没有见过这个男生。
　　“温愿，你也太狼心狗肺了，你低血糖晕倒，是我带你来医院吊水的。”
　　男生立马变了态度，在控诉他的不满，像小孩闹脾气。
　　病房门被打开，进来一个中年女人，温愿转过去，她的面容苍老了很多，脸上多了很多皱纹。
　　温愿浑身一凉，犹豫着开口“妈?”
　　中年女人应下“诶。”
　　方玉竹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摸了摸温愿的脑袋，她浑身僵硬着，感受着对方手上的温度。
　　有些担忧的问“好点了没。”
　　温愿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温柔，里面透露着一丝关切。
　　“妈，你看她，她说不认识我，跟我玩失忆呢!”
　　温鸣指着温愿咋咋呼呼的跟方玉竹告状，那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方玉竹咂咂嘴，有些不耐烦的说“行了，你姐刚醒，你让着她点。”
　　你姐?
　　温愿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眉目间和她有些相似。
　　她迟疑的开口“温鸣?”

　　温鸣瞥她一眼，眼神里还有些傲娇，她低血糖晕倒醒了跟失忆了一样，害得他收到消息时急匆匆的赶到她工作室去。
　　他觉得温愿此刻看他的眼神和平常有些不一样，说不出来的感觉。

　　突如起来的，他被温愿抱进怀里，温愿的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像是不要钱似的，不一会儿就沾湿他肩膀处的衣服。
　　温鸣侧头，看了看肩膀处的人，他就送她去个医院就感动成这样了？
　　温愿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低血糖这么恐怖的吗？
　　“对不起，温鸣。”
　　“对不起!”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嗓子干哑的厉害，声音是嘶哑的。
　　温鸣不明所以，但是温愿哭的实在伤心，方玉竹看着他，咬了咬牙齿，又指了指他。

　　那意思是在说“你又跟你姐说了什么，她哭的那么伤心。”
　　“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玉竹瞪了她儿子一眼。
　　温鸣无辜的摆手，他什么都没有做啊，现在这个情况他也很懵好吧。
　　他对方玉竹说着唇语“我什么都没干，真的!”
　　方玉竹不信，她看了看温愿掉眼泪的模样，又看了看“罪魁祸首”，没干什么，温愿会哭成这个样儿?

　　他拍着温愿的背，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没事，没事，都没事了。”
　　温鸣猜测，是不是她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是生活上遇到困难了，又或者说是交的男朋友对她不好还是劈腿了。
　　他把能想到了的都问了一遍，温愿全部摇头，说没有。
　　她说“我做了一个梦。”
　　他接了水回来，递给温愿，她接过小口小口的喝着，嗓子被润湿，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
　　温鸣凑着脑袋过去问她“什么梦?”
　　温愿没讲，也不愿意讲。
　　她说“总之不太好。”
　　还是不要告诉你好了。
　　他低着头剥橘子，空气散发着橘子的清香味道，安慰她道：“梦都是反的，别信那些哈。”
　　温愿没回答他，可是那个梦真实的像全部都发生过，她伸手摸了摸温鸣的脸，温鸣躲了一下，然后由着她摸。
　　他蹙了蹙眉，心里排腹到温愿今天真的很反常，别低血糖把脑子搞得不好使了。

　　方玉竹说“今晚去你舅舅家里吃饭，我先过去帮忙，你姐输完液，你就带她过来哈。”
　　她摸摸温愿的头，指着保温桶又叮嘱她“里面熬的银耳汤，一会儿喝了，你自己喝，别给那小子喝了。”
　　她朝温鸣的方向看了一眼。
　　“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温鸣听到这话又开始不满，下一秒又要开口争宠了。

　　方玉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你心里没点数吗？跟你爸长得一个丑样儿。”
　　“我……!?”
　　温健：???怎么还有我呢？
　　隔壁床的阿姨打趣，说她有福气，儿女双全的都这么大了。

　　温愿突然笑出声，温鸣气呼呼的看着她，本来剥好的橘子都递到她手边了，因为这一笑，他全塞自己嘴里了。
　　“没有我的份?”
　　她挑眉问面前气鼓鼓的男生。
　　“你不是有妈给你煲的汤吗？喝你的汤去。”
　　温愿撇撇嘴“哦～”
　　她忽然想起了位故人，跟温鸣的性子很像，不知道他现在还好吗。

　　他带着温愿打车去了方哲东家，温愿专门去超市买了茶叶，她记得方哲东喜欢喝茶。
　　温愿一进门，方哲东就招呼着她坐下“哎呀，小愿来了。”

　　她乖巧的叫了声“舅舅。”
　　“哦，这是我给你买的茶叶。”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方哲东接过，一张脸堆满笑容“哎呀，让你破费了。”
　　温鸣不满的小声嘀咕“老舅，你怎么不喊我啊？”
　　方哲东眉头一横“你小子这么大了还要我招呼啊？”
　　温鸣努努嘴“那她不也是吗，她还比我大好几岁呢。”
　　年纪越是大就越是忌讳别人提有关这方面的话题，温愿不动声色的踹了温鸣一脚。
　　方诚从卧室里出来，他长高了不少，听舅舅说今年过年要带女朋友回家，舅妈也在催他结婚了。
　　“温愿，你来了啊。”
　　温愿点点头“表哥。”

　　温鸣被方诚叫去屋里打游戏了，林秀梅从厨房里出来。
　　“小愿来了啊。”
　　“舅妈。”
　　“快去坐着玩，舅妈今天给做你喜欢的干锅虾。”
　　温鸣从屋里探出头“舅妈!我也要。”
　　林秀梅点头答应“有你的份呢!”
　　温健坐在沙发上“你妈说你低血糖，在工作室晕倒了，没事吧?”
　　温愿看着沙发上一脸慈祥的父亲，又转头看向厨房里的方玉竹，心里那处空隙像是在慢慢被填满。
　　“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在外面工作别太勉强自己了，爸妈还没有老到养不起自己的地步。”
　　温愿眼眶有些湿漉漉的“我知道了。”
　　“爸!”
　　温健摸了摸她的脑袋，起身进了厨房，温愿听到他们的对话声。
　　“你进来干啥?”是方玉竹的声音。
　　“我看看你们今天做什么。”
　　林秀梅打趣他“怎么，你今天要当一回大厨啊。”

　　“做点好的，给小愿补补，那孩子你看今年回来瘦成啥样了。”
　　方玉竹嗤他一声“用得着你说，我女儿我当然是心疼的。”

　　温愿心里那些空隙，在一点一点被填满，方哲东忽然问温愿过年会不会回b市，温愿愣了一会儿，有些苦涩的扯起唇角。
　　她想起在医院醒来见到的温鸣，梦里有个小男孩对她说“姐姐，我长不大了。”
　　“这就是我的命。”

　　“舅舅，我过年就不回来看你们了。”
　　她看向厨房的方向，舅妈在洗菜，妈妈在一旁和爸爸拌嘴，方诚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温鸣在一边看着。
　　温愿扣着手指，其实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心里明白。
　　“可能以后，也不回来了。”
　　“你和舅妈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