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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乏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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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潭市,城一区。
林荫道边,浓密的绿影遮盖了大部分暗灰色的石砖道,它边缘处露出的光斑星星点点地浇筑在那些砖块之上,热得滚烫、热得晃眼。
谢时垂手静静走在绿荫里,偶尔有光斑打在他因久居室内而显得极白皙的脸上,似乎都要在那上面刺出一些红印。
他像是在沉吟,只是默默地走着。
他挺喜欢在盛夏午后来这个地方走走,或说公园也好,或说开放式小区门口特建出的一片绿地也好,反正此地的色彩鲜艳、明丽,让他习惯LED灯的双眼得到放松,让他在忙碌的工作中找到一点抚慰。
蝉鸣近乎聒噪地响着。
他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他穿着白衬衫和深蓝色西裤,热的几乎有些脱力了,戴着无框眼镜的脸上,和那半袖衬衫领上露出的肌肤上都慢慢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但他依旧放纵自己停在这里,而不是转头离去。
蝉鸣让谢时回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他在国内度过了两年时光,可正是这两年让他感到眷恋,虽然时间总会冲淡一些不完美,和一些痛苦,仅保留美好的片段,但他总是不禁觉得少年的时光是如此富有生机、如此美好。
“您好。”口袋里的手机响铃三下,将谢时又拽回现实,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不得不走回大树的背面,拖着几乎要中暑的身躯开始往家那边走。
只听那边说了点抱歉对不起的话,哦,早上那项目又往后拖了。这让谢时感到心烦的很:“是的,请务必今天下午六点前给我。”
但对面似乎有些不快,又模模糊糊解释了些什么,让他直摁太阳穴。
“可以,您的感受我能理解,我们这边会尽力配合的,但基础合同上标明的一些原则我们也同样不会放弃......”谢时始终保持着稳定的情绪回答,事实上头晕眼花的感觉随着他不停地走、不停地说而一点点冒上来,但他声音仍然是淡淡的,是镇定的,似乎听者都能从中感觉到办公室里面传来的丝丝冷气。
“嗯,我明白,不容易。但必要的协调和监督是必须的......对,尽快,明天给尾款”。
真不让人省心。
电话挂断,谢时摸出钥匙开门,进门后连忙把手机扔到玄关处,开上免打扰,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自己从工作中完全挣脱出来。
他平时不会这样,但在周末说这些话突然让他感觉到自己无时不刻不被生活琐事缠绕着。
他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根胡萝卜一边回头望向空旷的房间,精装的卧室没有什么个人特色,细心铺好的被褥、干净如初的地毯,整洁地不像有人住过似的。
本来就是,他从来没有过厌过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在江潭当个小领导,拿不错的年薪,他没什么奢侈的欲望,足以把生活过的很好。
把胡萝卜扔进水槽,他摊在柔软的沙发里,他出神地想到。
他的生活是稳步向上的,没有野心勃勃或迷失于什么,比起同龄人足够成熟和智慧。
他可以把一个人的生活过的井井有条,平安顺利。
虽然单调乏味。
其实谢时自己也不清楚怎么“放纵”自己,彻彻底底地娱乐身心。
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譬如此时此刻,他看着窗外吃过中饭陆续在小区散步的夫妻们和他们的孩子,这幸福和融洽的氛围旁人难以融入,比他安闲舒适的生活多出无限的人间情味。
像这些散落在地面的光芒一样晃眼,晃得他都要迷迷糊糊,在心底渗出一滴一滴的落寞来。
谢时惯常冷静的大脑里开始凌乱起来起来。
他又想起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