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过绿城》阿咪摸

1、辗转难眠

　　吕丝丝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里拿着报告单，看着门口穿梭往来的女人，或带着喜悦或带着忧愁。她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拿着报告单等待了，久病成良医这句话没有错，看着报告单的结果，她心中已经知晓了答案，仿佛眼前那扇浅蓝色的门就像是一口幽深的洞，把眼底希冀的光都深深地吸了进去。
　　这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谈话窗口跳出来陈为意的信息，吕丝丝刚想点开屏幕的对话框，一张B超的报告单子就从指尖滑落，飘到了分诊台。吕丝丝忙猫低身子，挪步去捡，她捡起B超单子后看了一眼，草草对折两下，塞进了口袋。
　　这时手机想起来震动，是陈为意的语音电话：“结果出来了吗？医生怎么说？”
　　“还没呢，我还在医院。”吕丝丝压低了声音，边说边走到窗前。
　　“那结果出来了，你发给我。”陈为意说完就挂了语音电话。
　　吕丝丝怅然地把手机放回到包里，看一眼窗外随风乱动的树枝，又看了一眼手背的针眼，心想着家里刚刚晒了衣服，有一件是周一上班要穿的工作服。想到这里，她把报告单一股脑全都塞到包里，径直地往楼梯走去，她背后的那扇蓝色的门就像是一口漆黑的井，却拖不住她着急的脚步。
　　陈为意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九点了，他一如往常一样，把背包放在入门的椅子上，换上拖鞋走进卫生间。半刻钟后出来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他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若有似无地汇报今天的路况，“下雨了，南桥堵了好长一段，塞了有半个多小时。”
　　“今天下了好大雨，我今天在医院出来也差点淋湿了，幸好衣服都没有湿。”
　　“是啊，绿城一到夏天就这样，总是下雨下个没完，有一些低洼的地方都积水了。甚至还有段子说，开车上班，划船下班，哈哈。”
　　吕丝丝也陪笑说：“是啊，每次下暴雨，总是或有人上新闻。今天的雨下得可真大啊！”
　　陈为意嗯了一声，便低下头吃饭，“青菜有点老了，你下次换一家买。”
　　“好，你吃完把碗洗了。”吕丝丝说完便走进了书房。她坐在椅子上，掏出报告单怅然若失，透过小窗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风，点点霓虹亮起，万家灯火汇聚一处，传出了欢声笑语。
　　少顷，从厨房传来哗哗地水声，按往时她肯定会冲出去，半娇嗔地对陈为意说：“你这是要开游泳池呢！洗几个碗开那么大的水，溅得到处都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抹布擦拭台面，然后从陈为意手上接过碗筷，“出去出去，净添麻烦！”
　　陈为意便笑嘻嘻地把围裙挂好，抱起她的脸啄上一口，“是的，老婆大人，小的这就告退，请老婆大人息怒！那我去玩两把啰！”
　　可是现在听着着水流的哗哗伴着电影解说的声音，像是在听一场和谐的交响，雨后原该喧闹的汽鸣啊，在今晚却显得柔和了许多，也许那他们都是在往家奔赶，也许在万家灯火中有人也站在窗户下张望、期盼。
　　半响，门开了。陈为意伸半个脑袋伸了进来，“好像雨停了，换身衣服，我们下楼走走？”
　　“好！”
　　第一次和陈为意这样在雨后散步，是在十多年前学校的操场上，灯光微弱，空气中飘着青涩，也是像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一模成绩出来了，你的分数能上哪个学校？“陈为意在身后扯了扯吕丝丝的衣领。
　　“一个A，其他都是A+，星期五体育中考应该也有28分吧！”吕丝丝转过头开着陈为意，露出了甜甜的笑。
　　“那你是稳上重点了。“陈为意眼底了露出了淡淡的失意。
　　“还说不准呢，没准我发挥失常呢。”
　　“放心吧，高中三年——“陈为意说着便激动地跑了起来，他说了些什么，吕丝丝没有听清楚。只记得他沿着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
　　今晚不一样，陈为意走在前面，吕思思牵着他的手走在后面，在散步的人群中显得如此亲密，但又感觉到有一些疏离。风渐渐吹散了乌云，月影潺潺落在树丫上，一摇曳，芒果成熟的花沾着水珠簌簌落下，像一场大雨盖在了头上。陈为意拍了拍头上的落花，又拂去了吕丝丝鬓角上水珠，‘’我明天要和魏闵出一趟差，可能要两三天。”
　　“那我等会儿回家帮你收拾好行李。”
　　“嗯。”
　　躺在床上，吕丝丝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不知道该如何跟陈为意说今天的事情，他没有问应该是猜到了，他一向心思都是细腻的，总能猜到她心理的想法，又恰如其分地处理好。他没有问，心里也是清楚的，他没有开口，是因为他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回应。没有孩子，陈为意应该也不会因此离开吕丝丝的，吕丝丝一直都很确定。在这场婚姻里，除了孩子，她似乎没有被人拿捏的错处，她温柔体贴，在陈为意最低谷的时候挑起了家庭的琐碎和压力，和他一起偿还债务；她成熟稳重，在工作上一丝不苟，在学校里面人人称道。正如朋友们所说，陈为意是祖坟冒了青烟才娶到吕丝丝那么好的老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妥妥的贤内助啊！对于朋友的调侃，陈为意从来没有反驳过，从谈恋爱到结婚，他对她总是言听计从的，不仅是台面上给足了面子，私底下也是温言香语，说尽情话。恨得魏闵总是怼他：“我以为陈为意一辈子没生过大病，谁知道却是严重的‘妻管严’！”
　　他是懂的，他不是懂的，应该也是懂的。想到这里，吕丝丝便往陈为意身上蹭了蹭，微热额头抵制肩头，一丝丝的凉意传来，非常舒服。陈为意闷哼一声，转过身揽住了她，用手在她的脸上摩挲，然后一口亲上嘴唇，梦呓：“老婆，我爱你！“
　　柔软的触感和鼻腔里烟草的味道，吕丝丝眼里流出了泪，她相信，他是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