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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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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丝丝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点半了,手机里是陈为意的留言,“老婆,我和魏闵到玉市了,你记得起床煮早餐。”
“好,知道了,你在外面也要按时吃饭。”吕丝丝编辑好文字发了过去,
“我跟魏闵刚刚开好房,现在到处逛逛,去吃当地有名的阿婆牛巴粉。”
“玉市的美食挺多,你可以去常常正宗的博县白切啦!”
“哈哈,好呀!今天我们会比较忙,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情再电话联系我。”
吕丝丝发了一个“好呀”的表情包,翻身又睡了过去,直到差不多十二点被李梦的电话吵醒。
“干嘛呀,小姐!”吕丝丝嘟囔道,”今天周末啊!”
“我可没有扰你春梦,这都日上三十竿了,快点出来集合,今天闺蜜上线!“
“超过10人不聚集,你们都是绿码吗?“
“绿,铁定绿,除了帽子不绿,哪哪都是绿的!“
“好吧,时间,地点!“
“老地方,春风阁,记得化妆。“
老地方,是吕丝丝、陈为意、魏闵、李梦、奚和煦这些独在异乡为异客的老同学常聚在一起的一家中高档粤餐厅,多少有点同乡会的意味,大家偶尔聚在一起联络感情,谈谈回忆,互相提供资源,有时候也会拉上刚结识的新友,有时候也会因为有老友进城而相聚,大家也会根据当天的消费情况和人数AA,这样既联系了感情,又增长了见识。但这样的聚会更多的时候只有吕丝丝、陈为意、魏闵、李梦、奚和煦这几个,偶有加入,也是常聚常新,今天难得李梦如此激动,也值得盛装一番。
走过了廊檐,便看到李梦在靠窗的位置上站起来向吕丝丝挥手:“老丝,在这呢!”
李梦南普太重了,吕丝丝自从工作后经常听不懂她是在叫”老师“还是”老丝“,反正不论如何,怎么叫都是没错,刚开始的时候还想着纠正,甚至拿着筷子在李梦嘴里撬来搅去,耐心指导她舌头是什么时候该翘起来,什么时候是抵制门牙。李梦也很配合,一本正经地学,可是经过几个回合指导,“老师““老丝”“老西”愈发分不清了。李梦看到吕丝丝着急愠怒的样子也似乎起了玩性,指着丝丝笑弄到:“看吧,拼音都教不好!”
大刺刺的李梦总能够把闷葫芦一样的吕丝丝逗弄得着急,气急了就追着李梦跑,李梦也是个淘气的,总能不顾形象地满屋子上传下跳,逃不过了就往奚和煦椅子后面躲,“看吧看吧,说不过就要打!老奚幸好你当年没有选她哦,看多暴力呀!”
这时奚和煦总会伸出手抵住吕丝丝的脑门,温柔地说:“好了好了,我替李梦向你赔不是了!”
“老奚,你是我谁啊?你帮我赔不是?”李梦眯着眼睛,一巴掌拍在了奚和煦的肩上。
“你们两个玩闹,怎么倒霉的全是和煦啊?”魏闵总是充当着和事佬,一把拉过李梦,笑呵呵地把她摁回了凳子上,“我看,是幸好和煦当年没有选你,娶了你呀,家里就只剩下鸡飞狗跳了!”
有魏闵在,李梦总能像一只乖顺的兔子,不管前一刻有多么蹦跶,只要魏闵一出声,她总能立刻安静下来,仿佛就是刚刚那场追逐打闹中的看客,坐在魏闵身边朝着吕丝丝做鬼脸,能气得人直跳脚。
“乖,她从小就是舌头打结的,普通话考了两遍才及格,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陈为意总会在这个时候牵着丝丝的手坐回到,一边说一边用热水烫着碗筷,“所以你让她区分是‘老师’、‘老丝’还是‘老奚’太难了!”
陈为意很真挚,眼睛像闪着星星,不管遇到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只要在他嘴巴里说出来,就好像事情本就如此这般,让人可信。
“魏闵,你看,你看陈为意他——”
“为意说的没有错啊,你就是舌头打结说不清!“魏闵说笑着捏了捏李梦的脸蛋,学者她的发音说着“老丝”“老奚”“老奚”“老丝”,惹得大家大笑起来,李梦也娇怒着锤了锤魏闵,最后在大家看来也只是他们两个人在打情骂俏。
走进大厅吕丝丝很疑惑,这家伙不是定了包厢么,怎么在大堂了?还没有等她问出口,李梦就拉住她,一把坐下,“不用介绍了吧!我们的老同学——小可,也是你都老情敌,哈哈!”
吕丝丝望向对面的黄晓可,一身白衣长裙,半扎丸子卷发,手指修长,干净整洁,和当初那个桀骜不驯、性格张扬,整天穿着奇装异服的的形象大相径庭,好像时光已经褪去了她的年少不羁,只留下了柔和,沉淀出美好。
“小可,你别介意,她就这这样,说话也是大大咧咧的。”吕丝丝抱歉地看着黄晓可。
“没事的,我以前比她还大大咧咧。”黄晓可微笑着,用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不停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让人一眼难忘。
“哇塞,小可,绑大款了!”李梦激动地抓着黄晓可的手,“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上个月。”
“你这颗钻够大的,哪个傻大财被你的外表欺骗了,说说,我们认识吗?”李梦越说越激动,引得旁人侧目。
“也没有多大,也就是十万八万的小碎钻,”黄晓可微微一笑,笑出了岁月静好,“我老公比我大十岁,以前在春城做鲜花生意,去年为了我去杭城,现在在做电商。”
“现在电商可赚钱了,我很多东西都是在平台上买的。找了个那么有钱的老公,可真羡慕你啊!”
“哪里哪里,都是小生意,闹着玩!”黄晓可轻轻拨开李梦的手,倒了一杯果汁放到吕丝丝面前,“丝丝,你呢,你们结婚了吗?孩子多大了?”
“我还是单身,丝丝倒是步入了婚姻的坟墓——”
“为什么说是坟墓呢?”李梦这句话把黄晓可逗乐了。
“怎么不是坟墓?钱钟书都说了,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活着的人想进来,死的人想出去。”
“死的人要是出去了,那就真见鬼了!拜托你多看点书吧,钱钟书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是‘围城’,围城好嘛!”吕丝丝夹起西瓜就往李梦嘴里塞,李梦噎得呜呜叫,吕丝丝想堵住她的嘴,又接连塞了几块水果。
“你和他,还好吗?“黄晓可平静地看着吕丝丝说到,好像压根儿没有看到这两个人在闹。
“我们?”吕丝丝停下手上的动作,眼里渐染落寞,“没在一起。”
“是吗?可惜了。“吕丝丝好像看到了黄晓可眼里闪过惋惜,又像是不甘。
“我知道你们说的是谁!小可,我可跟你说,丝丝没跟那黎舒霖在一起真不可惜!那个花心大萝卜,人人得而诛之!”李梦好似找到了战场似的,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幸好你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不然你都会乘坐时光机冲回去打死你自己。简直就是渣男中的渣男,为了上位,不惜牺牲色相陪女老板出入各种会所,听说后来又为了钱怒甩那个女老板,娶了一个房地产老板的女儿!听说现在过得也不好,生了两个小孩,老婆天天跟他闹。嘿嘿,现在的行情,你是知道的,没准又会为了一个什么女富婆干起抛妻弃子是事情来!不过可惜他现在已年过三十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比得过现在的小帅哥——一口一个鲜嫩呢!“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他了。”吕丝丝看到黄晓可表情逐渐紧绷,赶紧打断了李梦的话,“我们有十年不见了吧?都忙些什么呢?”
黄晓可也会意,顺着吕丝丝的话头说了这些年的经历。高三那年成绩出来后,黄晓可的成绩没有达到本科录取线,分数只勉强能上外省的一所大专学校的市场营销专业。家里以为她在最后一个月幡然醒悟了,不仅剪掉五颜六色的头发、摘掉奇奇怪怪的耳钉鼻环,人也静心下来不再夜不归宿了,就劝她能重新复读一年,争取第二年考个本科。可谁想黄晓可心底还是很倔强的,为了和家人赌着气独自踏上了去往外省的火车,三年也很少回家。毕业后就去了花都打拼,因为学历太低吃了不少苦,本想着靠自己的努力也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可惜天总不遂人意。讲到这里,黄晓可直言后悔,如果当初再拼一年,或许起点会更高一些。在花都的日子虽苦但也快乐,先后交了几个男朋友,甚至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最后都是败给了现实。一个是北方人,独子,男方父母要求结婚后返回老家,她不想远嫁,分了。一个是耙耳朵,都见过双方父母了,但最后因为无法接受饮食文化的不同,分了。一个是花都本地人,彩礼没有谈妥,也分了。
黄晓可将这几年的经历絮絮道来,像走马观花一样述说着别人的故事,每每讲到动情之处,李梦便义愤填膺地骂:“人渣,真是人渣!”为她坎坷的经历感到惋惜和不值。
“后来伤透了,就想着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躲到了春城疗伤。”黄晓可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然后就认识了我现在的老公。”
“然后你们就展开了甜蜜蜜的恋爱了?”李梦好奇的眼睛泛起了星星。
“没有,我那时候心高气傲,怎么看得上他,”黄晓可一边说一边搅动了果汁,“长得不好看,又市井气,除了花钱讨好我,其他什么都不会。”
“哟哟,愿意为你花钱的,不都是真爱?”李梦啧啧道。
“是真爱没错,但我受过的伤怎么可以仅仅只是用钱就能修补好的呢?后来我就去了杭城,做起了物流。而他,也是真爱我的,虽然丢不下春城的生意,但也总会经常借着谈业务的由头往返春城和杭城之间,几年下来,再冷酷的心也会被打动。经历过那么多,想想,青春年少时幻想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到底是不存在的。生活,很现实的。就应该是平平淡淡,找一个来分担生活中的材米油盐,一起面对未知的困难。长得好不好看,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一个人的一颗真心不比那过眼云烟的烂漫在实在得多吗?我需要的,他都能给我,唯独爱情。或者他的爱情也给我了。他待我总是很好的,事事随我。”
“好羡慕你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啊!”黄晓可淡淡一笑,像一朵盛开在春城里被娇宠着的蔷薇花,迎着清晨的露珠,在和煦的微风中招摇。
三人在彼此的故事中似乎找到了相逢知己的共鸣,把十多年的悠悠岁月越诉越多,仿佛当初彼此之间的苦大仇深已不曾存在,有的多年未见的好友互诉衷肠。日渐落去,斜红照在窗前,不知不觉时间悄然逝去,餐厅的灯映出了浓郁的白,在动情的音乐中交相。吕丝丝搅着鬓角的头发,望向窗外,外面的暮色似乎怎么也看不穿。
“时间过得真快!感谢老板没有赶我们走!”李梦把最后一块烤鸡送进了嘴里。
“相谈甚欢,所以时间才过得快!”黄晓可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来说道,“丝丝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不如我们下次再聚!”
“好呀,好呀!”李梦也站了起来,“你会在绿城呆多久?下个周末我们一起开车去吃正宗螺狮粉呀!”
“我不爱吃螺丝粉,太辣了!我和先生后天回杭城,他还有事情要忙。我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在家也呆了好些天了。”
“那下次,下次回来我们再约。”吕丝丝向黄晓可发出了热情邀请。
“好呀,或者你们来杭城,我来招待你们。”
“一言为定!”李梦说完,便走向收银台。
吕丝丝和黄晓可站一起在廊檐下,两人都有点局促,都不觉地转头去看向正在付款的李梦。
“那个,没事的,这顿算我们的,我们很久不见,也让我们进进地主之谊。”
“好,”黄霞可笑着,平静地说,“早知道你们没有在一起,我就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