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颜倾城》卿安在

14、若兮为伴竹为魂2

　　入夜，四周已是一片寂静。原本就寥无人烟的竹林间，更是万籁俱寂，只余那日日夜夜不休的蝉还在拼命的嘶叫。
　　那间尚显宽大的木屋内，一抹黯淡的烛光依然若隐若现。
　　烛光下，一个貌似谪仙的男子，手拿一张画像，正若有所思。
　　为何会有如此相似的面容？如若那人的眼睛也似这般的金瞳万丈，真得会让他误以为是她。甚至连那番神韵都如此相像。但她定早已不在人间。除了那个孩子……
　　思及此，男子忽然自书桌上提起一支画笔，只在那张白皙的宣纸上随意的挥洒几笔，顿时一个拥有绝世容颜的白衣女子顷刻出现。只那墨玉一般的眼睛，却像是带了魔力似的，让人不敢沉溺其中。
　　“小童，竹心传书。”男子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便推着轮椅，转身朝门外走去。
　　院内，新鲜的空气中自带着一种淡淡的竹香，沁人心脾。
　　玉若兮缓缓行至那间凉亭内，轻身坐在那盘下至一半的棋局面前。
　　盯了那盘棋半响，正欲抬手拾起其中的一枚白子，忽觉眼前似有一抹白影飞过。只一晃，一张放大的正满脸含笑的天人之姿已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下棋？难道所谓的当世公子一定要是‘琴棋书画’皆精吗？”望着对面那张始终一脸温和的俊颜，倾城好奇地问道。
　　玉若兮一愣，转眼便有一丝笑意自眼底浮起。
　　“所谓的当世公子，那只是他人随意戴的光环罢了。于若兮，倒是这一身的清闲相伴更为适合。”玉若兮已不知何时已将腰间的“莫尘萧”把玩在手间。
　　“一身轻闲？”倾城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另一张和眼前谪仙之人拥有相似气韵的风一般的俊雅男子。
　　“倾城是否想起了故人？”玉若兮淡淡得问道。
　　不知是受了这股淡雅之气的蛊惑，抑或是眼前之人莫名熟悉的味道，倾城忽然心中一动。
　　“是啊，是有点想家。我家可热闹了。有总是摆着黑脸、一本正经的大师傅，有美艳无双的娘亲，有老是像个孩子一般长不大的三师傅，有调皮捣蛋的可爱小希儿，还有……”蓦然盯着眼前的男子一顿，“还有自始至终都俊雅无比的小师傅……”随着一句句的道来，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也浮现在脑海中。
　　原来，她竟已离开玉谷这么久了……
　　忽然，一阵悠扬的箫声缓缓响起，带着淡淡的悲伤和思念，悠悠的飘荡在寂静的深夜中。如春雨拂过竹丝，如萤火虫飞过指尖，细细微微的荡漾在倾城心间。
　　“若兮，你喜欢肖姑娘吗？”倾城忽然问道。
　　箫声顿时止住，如断了弦的无音琴。
　　“倾城何以会如此觉得？”放下手中的萧，玉若兮抬起眼眸，幽幽地望向倾城。
　　“当日你走之后，夜半的麟瑶阁内，肖瑶的无音琴弹奏得也是如此刻这般的幽怨。她应该是喜欢你的，何以你竟白白放弃这样的女子，让她成为他人之妻呢？”
　　“肖瑶……这样的女子，只能做若兮的知己，却不能做若兮的妻子。”
　　玉若兮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却让两人都是一惊。
　　“若兮，世人都道你无爱无恨，无忧无仇。难道真的是这样吗？”倾城眼中蓦然闪过一丝心疼，连她自己都浑然不知。
　　“若兮……”玉若兮忽然顿住，继而轻轻一笑。只那一笑，似将所有凡尘俗世、爱恨情仇都付诸东流。
　　“那么倾城呢？看你孤身一人，来去自如。倒也不为凡尘俗世所牵绊。”
　　“倾城只想做一辈子的自己，拥有一辈子的自由，结交一生的知己。”
　　两人忽然四目相对，彼此凝视良久。片刻后，才见一丝会心的笑意浮上玉若兮的俊美脸庞；而倾城的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二人都明白，这一晚的谈话，没有任何企图，没有任何阴谋，没有任何旁敲侧击。只是乱世中两个孤寂灵魂的交流。
　　也是在这一晚，两人心中不由同时感慨：此生，得一知己足矣……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就听倾城在小童门前大声催促：“小童，快点，趁现在讨厌的阳光还没出来，我们多去抓几条鱼回来当午餐吃。”
　　小童原不想去理这嘈杂的叫声，无奈那声音的主人执意秉着坚持不懈的精神，一声比一声催得紧。让原本惬意的早晨，顿时显得有如军队晨练那般的紧张。
　　“知道了，求你别再催了……”无奈的自房中出来，小童一脸恼怒。
　　倾城却不理那比苦瓜还难看的脸，一手轻拎起桶，一手轻拖着小童，还未等小童反应过来，已随倾城浮游在半空中。
　　“公子向来都不沾鱼腥，我们抓了鱼又怎样？”小童轻声嘟哝着。不知为什么，明明她跟自己皆为平等身份，都是公子的奴仆，何以对着这张总是大笑的绝世容颜，他就是无法让自己违逆她的话，甚至连大声抗议一声也不会。
　　“小童此话错了。你看若兮那身子骨，瘦得熬汤都冒不出油来。他要再不碰鱼肉，怕是真可以成玉了。所以啊，纵使若兮不喜欢，我们也得想方设法让他沾点荤。像小童这般的心灵手巧，还怕你家公子赶走你不成？”倾城说得头头是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哼……还不是你自己想吃我做的鱼……”小童还是在心里小声绯议。

　　只一会儿，二人眼前已是一条清澈如镜的河流。河水正泛起小小的浪花，缓缓得向东流去。
　　“嘿，就知道这里有条河，果然不错。”倾城得意一笑，继而飞快得向河扑去。
　　只小童有瞬间的不明所以。除了公子和自己，他人似乎从未到过此，何以这人竟会知道？
　　“小童，你傻站在那发什么愣啊？快过来和我一起捉鱼。”不远处，倾城早已脱去鞋袜，将裤脚卷起，纤尘不染的素衣沾在清澈的河水上，倒也算彼此协调。
　　见到倾城这副模样，小童顿时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你……你……”你难道不知男女有别？竟在一个男子面前将小腿都露了出来。
　　“你什么你？少说废话了，快点抓紧时间捉鱼吧。”就见倾城一弯腰，一伸手，霎时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被抓在了手心上。
　　“啊……鱼！哈哈……我抓到鱼了……”倾城顿时兴奋得大叫。昔日在玉谷中，虽一年四季那里都气候如春，但只因大师傅不让他们随便出玉谷，见到的东西自然局限在那不为人知的一隅当中。如此刻这般的恣意放纵，大师傅是决不允许的。
　　却见那条小鱼在倾城手中一阵乱跳，只一眨眼，却从她的指缝间溜出。
　　“啊！我的鱼……”看着空空的手心，倾城顿时一阵泄气。
　　见她忽然耷拉起脑袋，小童竟蓦然的开心起来。
　　“抓鱼哪有像你这样的？不然那些鱼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闻言，倾城忽然好奇得抬起头，“那你说该怎么抓？”
　　顿见小童自河边一阵搜罗，只一会儿，手上已多了几块如半个巴掌般大小的石子。
　　倾城只觉好奇，抓鱼干嘛还要石子？忽见小童挑了其中一块，拿到眼前，照着河里比对了一下。还未等倾城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小童手中的石子已飞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石子如铁一般飞快的落入水中，眨眼就见一条翻了白肚皮的鱼浮上水面。整套动作，竟是一气呵成。
　　倾城顿时傻了眼，愣愣得盯着泛起层层涟漪的河面。
　　“发什么愣啊？还不快将鱼放进桶里！”如今倒是换成小童在河岸上催了，左手还拎了一只桶，想递给倾城去装鱼。
　　倾城只看了看岸上浑身清爽的小童，又看了看湿漉漉像个渔妇的自己，顿觉惭愧。
　　“你……”还未向小童询问何以像他这般连水都不用碰却可以抓到鱼，却见小童已是一脸的不耐。
　　倾城立即屁颠得跑到小童面前，一脸钦佩得接过桶。
　　将那条鱼装进桶中，见幽深的桶底依然还是空空荡荡。倾城立即又一脸谄媚得望向小童。
　　小童无奈，只能又自手中拣了一块石子，按照刚才的动作一抛。又一条更显肥大的鱼已轻飘飘得浮在水面上。
　　这次未等小童催，倾城已自觉的扑过去迅速将鱼装进桶里。
　　“小童，我要拜你为师……”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倾城只觉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倒不如小童的那一轻轻一抛。
　　“哼……”小童却是丝毫不为动摇，依然静静得站在河边，看着倾城毫无形象的样子。
　　见小童不再动手，倾城立即又满脸期待得望着他。
　　“公子向来讲究取材有度。今日我们已抓了两天鱼，够吃了。”言下之意，今日的抓鱼表演到此为止。
　　倾城顿时一脸失落得从水里走出来。
　　“那好吧……不过小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们平时就是这样抓鱼的？”刚上了岸，倾城又一脸兴奋得围着小童转。
　　眼看着那张容颜离自己越来越近，小童顿时满脸通红，立即出声打断倾城的进一步上前：“公子曾有教诲，凡取物时，必先心到眼到，后为手到。如这抓鱼一般，用心观察鱼所在的位置，用眼瞄准它，随即出手，方能将之敲晕。”
　　“看来若兮对你造成的影响可不小啊，一口一个公子。不过小童……”倾城还欲往下说，却见小童只是盯着自己的脚下看，一张白皙的脸越发的通红。
　　倾城便也朝着小童的目光望过来，看到自己裸露的小腿正往外渗出水珠，顿时会意。随即将手中的桶往旁边一放，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没等小童惊呼出声，就已见她三下两下已将鞋袜穿戴整齐。
　　“好啦，我们回去吧……若兮还等我们做饭呢。”说完，便拉着小童的手，拎起桶，向前飞去。
　　“喂，你……”

　　“若兮，我们回来了……”刚将桶放下，倾城便开心得朝若兮的房间跑去。只留小童怔怔得望着那只尚有余温的手，一脸茫然。
　　“若兮……”小心得推开门，却看到房中一抹俊雅的身影似拿了什么东西在若有所思。听到了叫唤声，这才将头转过来，满脸温和的微笑。
　　“你们回来了？”
　　“嗯……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啊？”留意到玉若兮手上拿着的看似娃娃一样的东西，倾城顿觉好奇。
　　玉若兮一怔，继而将手朝倾城一抬，轻笑道：“一只布老虎而已……”
　　“布老虎？拿来我看看……”一抹白影忽然飘至玉若兮身边。“呀，真的是只布老虎！好可爱啊……”
　　望着倾城一脸的欢喜，玉若兮平静的眼里忽然涌出一丝波涛，继而淡淡的宠溺自眼底浮起。“你喜欢？那送给你吧……”将手中的布老虎轻塞至倾城手里，玉若兮满意得看到她满脸的雀跃。
　　“这么可爱的布老虎，可比娘亲做得精致多了。娘亲向来只会做些饺子一样的怪物，要不少了一只眼睛，要不掉了一只尾巴。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玩具，若兮，谢谢你哦。”倾城拿着布老虎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
　　“你啊，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玉若兮轻笑道，心底却霎时浮现出一个总是笑得欢畅的孩子的脸。
　　“公子，可以开饭了……”小童忽然闯了进来，看到倾城手中的布老虎，顿时一愣。公子怎么把这个玩具送给她了？他不是向来视它为宝吗？
　　听到小童的声音，倾城立即将布老虎欢喜得抱至怀中，继而推起玉若兮的轮椅，欢快得朝房外走去。“若兮，今天早上我和小童一起去河边抓鱼了。小童的身手可厉害了，三下两下便将鱼用石子敲晕……”
　　看着倾城讲得眉飞色舞，小童只能无奈的叹息。这顿午餐，怕是又要没完没了的聒噪了……
　　唯有轮椅上的玉若兮，却是一脸的微笑，耐心得听着倾城讲东讲西。听到动情处，更是配合得欢笑，仿佛她讲得是世上最好笑的事情。
　　“公子也真是奇怪，有什么好笑的？这些事情不是经常都有吗？没见得他之前笑得这么开心……”盯着桌上笑得正欢的两人，小童一脸郁闷，只能拼命的吃那两条此刻正成为主角的鱼……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七夕哦。经过的筒子们请将乃们手中的花狠狠砸向卿吧～～越多越好～嘻嘻（貌似贪了点～～）
也祝各位情人节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