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讼师》月亮上有个大白鹅

20、第二十章

　　过了两日，散学后左竹跟在秦穆身后从学堂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树下张望的文德哥。

　　她拉着秦穆走到路边，将手中的书箱暂时放下：“公子稍等我片刻，我爹娘的旧交来找我，我去去就来。”

　　秦穆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文德哥的方向，点点头。

　　左竹小跑几步，来到文德哥面前。两人已经许久没见面，文德哥一见她，便笑道：“竹丫头像是长高了。”

　　左竹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文德哥知道现下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便开门见山地说起左竹托付他帮忙留意的事情：“我亲自到那片山崖走了一趟，又询问了几名常从那里经过的朋友，要通往山崖下是有路的，只是不好走。你一个女儿家，要是自己去，怕是有些困难。如果要我帮忙，你尽管说，我叫几个朋友一同下去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将绘制好的路线图交给左竹。

　　“多谢文德哥。”左竹收好路线图，躬了躬身道谢，“这事……先不急，若我有需要，会找文德哥帮忙的。”

　　文德哥透过左竹，看到不远处站在路边等待的秦穆。秦穆守着书箱，频频向他二人这边张望，看起来像等得有些急了。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秦穆的方向，对左竹关切道：“若是你在秦宅有什么不顺意的地方，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

　　左竹点点头，回身顺着文德哥的眼神看向秦穆。秦穆见她回头，对她挥了挥手。

　　“放心吧文德哥，我会好生照顾自己的。”她对文德哥笑笑，让他安心，“我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再去看望大娘。”

　　——

　　既然已经得知有路可以去往山崖下，左竹决定自己要先亲自去查看一遭。

　　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件事，连秦穆与她说话也有些没顾上。秦穆见她似乎有心事，只好委屈地闭了嘴。

　　进了院子，赋十见两人回来，就要伺候秦穆回房更衣。

　　左竹叫住他：“赋十，我有事想要与你说。”

　　她要再向赋十告个假，好腾出时间出门。

　　赋十站住脚，对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秦穆道：“公子，您先回房，我过会儿就来。”

　　秦穆看了左竹几眼，才收回目光，自己回房更衣去了。

　　左竹与赋十两人站在院中说着话，谁也没注意到，秦穆前脚刚进房间，角落里的纭杏也趁两人不备悄悄跟了进去。

　　“这个好说。”赋十倒是痛快地答应了，“只是你前两日刚告了假，这回又是要出门做什么？”

　　“其实……是与我过世的爹娘有关。”左竹沉默了片刻，开口答道。

　　听到这里，赋十体贴地没有多问：“既是如此，你记得回头向公子说一声就行。”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秦穆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左竹与赋十均被这一声高喊吓了一跳，连忙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秦穆破门而出，上身只着里衣，手指着房内，磕绊道：“她、她不知怎么回事，进了屋就脱衣裳！”

　　此话一出，瞬间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大家都向秦穆房内探头探脑，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左竹见状，连忙将人都清出了院子。

　　等她回来时，就见纭杏正一手揪着衣领，一手抹着眼泪抽噎个不停，眼睛都哭肿了，脸上都是泪痕。而赋十正气冲冲地指着她骂：“好啊你！我说你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想调到公子身边了，原来存的是这心思！”

　　纭杏也不回嘴，只顾低着头哭。

　　左竹拧起了眉，这事有些奇怪。

　　就她这些时日的观察，纭杏性格内敛，尤其害怕与男人接触，这些都不像作伪。

　　更何况，方才她和赋十就站在院子里，若纭杏真存了勾引秦穆的心思，怎么可能如此堂而皇之，冒着立马就会被发现的风险呢？

　　她上前拉住仍在数落纭杏的赋十：“让我和她说说，你先安抚公子。”

　　左竹揽住纭杏的肩膀，将她带离秦穆的房间：“走，咱们先回房去。”

　　两人回到纭杏的房间后，纭杏仍然一句话不说，兀自坐在床上哭泣。

　　左竹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先去打了盆水，将帕子浸湿后，亲自上手为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纭杏眼眶含泪，木木地看着她。

　　“先别哭，告诉我，今日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左竹放下手中的帕子，看着纭杏的眼睛，“我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种事。”

　　纭杏咬着嘴唇摇摇头。

　　见她不回话，左竹只能自己猜测。她联想到纭杏回家探病的事情，试探地问道：“可是与你家里有关？”

　　她这话一出，纭杏本已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见她的反应，左竹便知道今日之事八成与她家里有关，只是不知具体缘由是什么。

　　左竹搂住纭杏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安慰道：“你可愿意和我说说？”

　　不曾想，纭杏却双眼含泪地摇摇头，眼睛一眨，一串眼泪便扑簌簌从她眼中落下：“姐姐，谢谢你，可你……帮不了我。”

　　“是受人欺负了？”左竹继续问道。

　　纭杏仍是摇头。

　　左竹轻叹口气，微微转身面对纭杏：“我问你这些并不是想要探听你的私事，只是今日之事说小也不小，若是没个结果，你定会被赶出去的。”

　　在她的百般安抚下，纭杏总算稍稍冷静下来。她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左竹吃了一惊：“是我爹娘……我爹娘让我这么做的。”

　　“你爹娘？”左竹失声反问，“你娘不是病了吗？”

　　“我娘她是装病，只为了骗我回去。”纭杏抬手擦了一把眼泪，“我哥哥到了婚配的年纪，可是家里穷，拿不出聘礼。我爹娘便让我……让我……”

　　“让你来勾引公子？”左竹不可置信地问。

　　纭杏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们知道，像秦员外这样的人家，发生了这种事，为了息事宁人，定会拿钱封口。到时，他们便可以用这些钱，让我哥哥娶亲了。”

　　——

　　安抚好纭杏后，左竹让她先在房内休息，自己则去找秦穆和赋十。

　　她将从纭杏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秦穆和赋十，赋十听后十分震惊，不敢相信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爹娘：“纭杏还不到十三，她爹娘竟然指使她做这种事！不要说这是亲生女儿，便是抱养的，也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

　　听赋十这么说，左竹的表情一时间十分复杂。

　　见她面色变化，赋十瞪大了眼睛：“难、难不成，纭杏真是抱养的？”

　　左竹摇摇头，有些艰难地开口：“纭杏她，确是亲生的无误。可她哥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