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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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好了，我们事先约法三章。”港口码头卸货区的铁门外，迪克倚着墙角对V竖起了三根手指头，“首先，凡事好商量，一定和我说好了再做出行动；其次，行动听指挥，一旦咱们开始，我让你什么时候停止你就什么时候叫停；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全第一。明白了吗？”
V耸了耸肩。
“我可没和你开玩笑。”迪克一万个不放心地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一点常识也没有的家伙，把所有的无可奈何又变成一口气叹了出来，“我不知道你在哥谭是怎么和警察局合作的，但你起码知道线人是干什么的吧？”
“某种意义的情报人员？”V尝试着回答，“我是这么理解的。”
“对也不对。”迪克说，“警方会需要线人的情报，也会需要你们的配合，但却不需要你们和真的警察一样冲锋陷阵，懂吗，执法是我们的事。今天我只是事先带你来踩踩点，这次甚至都不算是正式的行动，所以你绝对要听我的话。”
“明白了。”V配合地说。
但显然，迪克对于这个回答仍然将信将疑，他的视线打V身上划过，把V从头到脚扫视了两遍，最终落到了那根不能更打眼的银色拐杖上，然后迪克指了指那根东西。
“如果你真的明白的话，带着那玩意儿干什么？”他问。
V手里拿着的一点也不像一根普通的拐杖，杖尖是刀刃的形状，鉴于它所反射出的锐利的光线，迪克丝毫不怀疑那玩意儿完全可以充当一把武器。
“噢，这个。”V用足尖把拐杖轻轻挑起来，握在手里甩了两圈，“这是我的习惯，从记事起我就带着它了。”
“从记事起”那几个字的描述让迪克的表情变得更怪了，好在V也意识到了自己表述的模糊性补充了一句解释：“呃……因为，我……腿脚不大好？”
迪克干笑了两声，眼神在V的小瘦胳膊上又流连了两圈，最终没再执着于这个话题。
“不管怎么说，”他总结道，“布鲁德海文的目的是截获那批从哥谭□□流过来的不合法武器，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型号是什么，但一定是重火力武装跑不了了，否则，一个刚兴起没几个月的帮派是不可能在哥谭让警察头疼成那样的。”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V附和道，“戈登提起过，他们给自己名字取得挺好笑的，阎魔帮。”
“是啊，傻透了。”迪克撇了撇嘴，“□□本来也没几个脑子正常的。但值得在意的可不仅仅只是名字。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比如武器的来源、制作工艺、它们是怎么研发的。一批从前没出现过的新式武器不可能凭空从一个城市地底冒出来，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谜团。”
“而解谜是我的任务。”V说，似乎很满足于自己目前所扮演的角色，淡淡的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我想我们简报会已经开完了，那么，针对你刚刚所讲的，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模拟行动任务的时候不要给我打哑谜。”迪克皱着眉回答，“想说什么要直接和我说，这样效率才高。”
“好吧。”V冲他摊了摊手，“好消息是，对于你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我有丰富的处理经验。我不是普通的线人，迪克，普通的线人会事先向警方提供情报，这一点我做不到，我的作用是在现场为警方判断情报，但截至目前为止，我的情报准确率是100%。”
“什么叫现场判断——”
迪克的话还没有问完就又被V给打断了。
“坏消息是——因为我是专业人员，所以我现在也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们，布鲁德海文所接收到的信息是错的，那批武器不是需要截获，而是已经被运来了，你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把它们抢到手，而它们现在就在我们周围半径一公里之内，并且正在朝范围外移动，我很抱歉，但今天可能没法当做踩点演习来用，你也没时间等着警局给你派增援了。”
V的话音落下，没拄着拐杖的右手就抬了起来，指向了码头外侧被集装箱所遮挡住的西面。
“有人正在装车。”他说，“我闻到了。”
闻到了？？！！
迪克一面翻过铁栅栏朝向码头狂奔一面在心底嘶声呐喊，那他妈的到底什么意思，V这家伙到底什么毛病，都和他说了不准在行动的时候打哑谜了！
可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余光瞥到身后把拐杖夹在腋下就那么跟着他跑过来的V，迪克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那小子压根不听人话！
对方可是正常给重火力武器装车卸货的□□！而他们加起来只有两个人！最要命的就是两个人！有V在，他甚至没法直接脱掉身上的外衣以夜翼的身份冲过去，可是V说得也对，现在根本来不及呼叫增援，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那批武器脱离码头流向市内！
迪克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拧过身子，他抓住V那件无袖皮衣的领子就把人拎到了距离最近的集装箱背后。
“听过声东击西吗？”紧急时刻，迪克用自己最快的语速部署说，“右前方三百米那个逃生梯看见了吗，沿着它走可以到达装卸区的中控室，那儿有电话你可以联络上局里，之后你要找到关闭出口闸门的开关，然后拉响码头的火警警报。那会吓他们一吓，能起到一点震慑作用。我会尽力拖延，等到增援抵达，再不济，我也会记下那几辆车的车牌号，方便追踪。”
那是个实用的计划，原本应该是，但V摇了摇头。
“没必要。”他说，“我可以告诉你具体是哪几辆车。”
在迪克疑惑不解的注视下，V微微仰头，他闭上眼，似乎是在微咸的海风中仔细嗅着什么。
“这样你也能闻出来？”迪克忍不住问道，“这么精确吗？”
“用不着多么精确的定位能力。”几秒钟之后，重新睁开眼睛的V回答，似乎刚刚的探查给他带去的体验并不愉快，他皱着眉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味道浓得简直让人恶心，想忽略都很难。老实说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们真的一点都闻不到吗？”
他转过脸来盯着迪克。
“什么？”迪克迟疑地问，“闻到什么？”
“臭味。”V回答，“恶魔的臭味。一共三只，两只睡着了了，但还有一只——醒着。”
“什——”
迪克一个完成的音节还没有发出来，就被身后忽然爆发出的火光截断了话语，一道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冲击波席卷了周围，连他们身后坚实的集装箱都被冲撞到仿佛狂风里的落叶搬晃了晃，坚硬的钢板撞到迪克的脊背上让他闷哼了一声，他赶忙翻滚躲开，身手敏捷地扒住集装箱的边缘探头朝火光中心望去。
几辆大型货运卡车已经翻倒在地，烧得几乎只剩骨架，火势最大的地方还能听见不断传出的惨叫声，寻常的擦枪走火根本做不到这么短时间内如此巨大的破坏力，就连□□也做不到，所以到底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V也爬到了迪克的身边。他比迪克更早遇见爆炸的发生，同时，他的身手似乎也同样敏捷，就像受过训练一样，在危险面前能做到最本能快速的闪避。那让他毫发无伤，甚至还游刃有余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参观游览似的顺着迪克的眼神看过去。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迪克冲他喊道。
“恶魔的残余。”V回答，“我一直知道它们可以被做成武器，但那也要等它们死了才行。但这些东西不一样，它们还活着，连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可以，估计妮可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活着的恶魔做成的武器非常、非常危险。”
“所以那些玩意儿刚刚是自爆了吗？”
“比那更糟糕。”V回答，“把它们做成武器的人大概觉得武器不过是人所利用的工具。但恶魔不一样，它们最善于伪装，只要活着，它们就会搜寻灵魂作为食物。那样的改造武装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征服的，一旦被他们碰上一个软弱的灵魂，它们就会附身，作为武器依附上人体，侵入你的外壳、钻进你的血管、控制你的大脑、最终把宿主变成全新的温床，得以再生。”
V嗓音深沉的描述听得迪克头皮发麻。他之前可从来没处理过那么诡异的走私军火。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忍不住问。
“我见过。”V说，“它们第一次出现在哥谭，吞噬掉第一个人开始产生变异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戈登也在，我救了他。”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现在在这儿的原因，迪克默默想，现在他终于开始有一点把碎片拼凑起来了。
“好吧，我承认你是专家了。”迪克递给V一个眼神，“能不能麻烦现在告诉我咱们该怎么搞定那个——”
仿佛是老天爷忙着验证那个不妙的猜想似的，迪克还没有问完，火焰里烧得只剩下骨架的卡车车头忽然就飞了起来。
惨叫声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个慢慢踱步走出爆炸中心的巨大身影。就像一个人身上被同时种了六棵长满脓包的老树树根似的，那个身影漆黑、扭曲，同时又显得异常危险，毕竟，那家伙的手里可正抓着一个烤得滋滋冒烟的卡车车头还丝毫不显得费力呢。
“躲开！”迪克大喊了一声。
他无比确定那怪物一定已经发现了他和V。尽管还相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他的下意识反应还是抓着V的胳膊推起他就往边上跑去。
他的本能反应是正确的，下一秒，他们刚刚还躲藏着的位置，已经被卡车车头的残骸砸得凹陷了。
“操！”迪克骂了一声，“来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些！”
“你没问！”V一边像迪克那样闪躲一面回喊道，“而且我也没想到它会醒着！”
“那么上次在哥谭那个你是怎么搞定的！”迪克又吼了一声。
“上次的那个没有这么大的起床气！”
“Jesus, fuck！”迪克抓狂地喊了一声，“我们不能一直跑！那家伙追着我们，我们不能离开这儿把他引出去！”
“说得在理。”V评价道，“那么怎么办，如果不退后的话，往前冲？”
“你想找死吗！”迪克吼道。
V叹了口气。
“是你说过凡事都要听你指挥的，迪克。”他有些委屈巴巴地看了迪克一眼，停下了脚步，将拐杖的杖尖戳到了地面上。
“V？！”迪克叫了他一声，急忙跑到他的身边。
这小子脑子烧坏了吗，他想，怪物的咆哮就在身后，他在危险地带摆什么pose！
随着追袭而来的恶魔距离越来越近，迪克下意识站到了V的身前，管不了那么多了，实在不行，就算打晕他让夜翼来解决也要放倒那个大家伙。变异的恶魔倒是新鲜玩意，就是不知道那东西和亚麻卓机器人到底哪个更难打。这么想着，迪克做好了觉悟。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身后V低语呢喃的声音。
“既不能向前，又无法向后，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我便走无人行之路，创无人创之举）.*”
（*出自Robert Frost《The Road Not Taken》诗句）
“把手给我！”V忽然冲迪克大喊了一声，在对方坚定伸出的手臂面前，迪克下意识地握了上去，只见V将手中的银色拐杖高高举起，对着天空呼喊出一个名字，“格里芬！”
下一秒，他们便腾空飞了起来。
“那是什么？！”迪克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的大鸟，鸟的爪子牢牢抓着V的拐杖，正带动着他们两个高高飞起，灵巧地躲闪过变异恶魔的攻击。
“不到生死关头你是想不到我的，对吗V？”一个欠兮兮的声音从头顶上空传来。
“操，它还会说话！”迪克叫道。
抓住他手臂的V低下头，对着迪克努了努嘴。
“嘘，”他说，“我的一点小手段，为了活下来。你知道，独身一个人在外生活，也不容易。”
迪克瞠目结舌。紧接着，格里芬欠兮兮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我们不能带着这个累赘。能量没剩下多少了，带着你们俩我飞不了那么久，剩下那两个家伙也一样。”
就在迪克的思绪挣扎在这辈子自己第一次被人称为“累赘”的气闷和格里芬嘴里所说的“剩下那两个家伙”又是谁所带起的疑惑两种矛盾的感觉之间时，他听见了V的回答。
“那就速战速决。”
那句话就仿佛一道指令，随之而来的是格里芬迅速转变的行动。大鸟迅捷地转变了航向，将迪克和V带到了港口塔楼高处的平台。迪克刚一落地，就看见V双脚下方的钢铁地板浮现出了一团水墨粒子似的阴影。
“暗影！”如同刚刚召唤出格里芬那样，随着V叫出名字，一头漂亮的大黑豹子从阴影里冲了出来，飞身就跳到了追赶到塔楼下方的恶魔身上，开始撕咬对方，它变形的尾巴就像刀片那样，开始切割起恶魔的四肢，同时，盘踞在他们正上方的格里芬展开双翅开始召唤闪电。
“就快没能量了！”格里芬一面释放闪电球俯冲攻击一面对V喊道，“大家伙还不肯出来吗？”
“我正在——努力叫——！”V一面回应，一面捏紧了自己的拐杖。在他的皮肤之下，他似乎正在挣扎做着什么努力，迪克惊讶地看着他，望着那些原本覆盖满V上半身的纹身一点点消退，连带着，就连他头发的黑色都在慢慢变淡。
“梦魇！”仿佛终于冲破了什么阻碍一样，V喊出了最后一个名字，紧接着，一个迪克从没见过的长得仿佛火山熔岩石拼凑成的巨人一样的大家伙从天而降，一座山似的砸到了正和暗影与格里芬缠斗的恶魔身上。他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震颤了一下，赶忙将视线移到了V的身上。
迪克倒吸了一口气，V的头发现在已经变成全白的了。他那根银色的拐杖拄在地面上，支撑了此刻他身体全部的重量，他看上去仿佛是长途跋涉过太久快要站不稳了似的。
“嘿，嘿——没事吧？”迪克连忙靠近过去，接住V的手臂，将他撑了起来。
“还没完呢……”V喘着气说，他似乎是真的累了，在迪克距离如此贴近的情况下，仍然感觉V的音量低得就和耳语一样，“它们搞定了……之后……还得处决，给它一枪，迪克……胸腔上方红色薄膜覆盖的位置……那是那家伙的弱点……”
迪克照做了。他训练有素、沉着冷静、枪法精准，随着一声枪响，和三个召唤物终于因为能量不足而逐渐淡去身影消失后，码头重新变得和死一样安静。
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哐当和一声闷响，迪克回过头，发现V终于撑不住那根拐杖跪倒在了地上，那些墨水一般的纹身重新回到了他的皮肤表面，他的头发也变回了黑色。
“V！”迪克收起枪赶了过去，担心地扶住了对方，“你哪儿受伤了吗！”
“那倒没有。”V摆了摆手，“死不了，放心吧。只是请你原谅我的窘态，我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有点难为情似的。
“有好一段时间没吃饱过饭了。饿的。”
听到那个回答，迪克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啥？！”
*
“真心话，我真的要感谢你。”餐桌上，坐在V正对面的迪克撑着下巴说，“至少你还知道提醒我一句给你找一家自助餐馆，我可真是感谢你对我钱包的救命之恩。”
他指了指被V叠在右手边已经吃完的十六只盘子。
“你就这么喜欢吃中国饺子吗？”
事出紧急，手机地图提示距离码头最近的自助餐厅只有一间中式快餐自助，所以迪克把V带来了这里。
正在干第十七盘饺子的V耸了耸肩。
“我没有什么口味上的偏好。”他回答，“只要是食物，只要能补充能量，什么有效我就吃什么。”
“哥谭警局是克扣了你的饭钱吗？”迪克“啧”了一声，“你看上去像是半个月没吃过饭了。”
“他们没有。”V老实回答，“一天三顿饭，警局里都可以吃到配餐。不过配餐只有一个人的分量，所以——”
他给了迪克一个眼神。
“我不想给别人添太多麻烦。”
“你的意思是其实你每一顿饭都要吃到现在这么多才行吗？！”迪克张开了嘴。
“不是我，是我身体里那三个家伙。”V纠正他说，“我倒是无所谓，就算吃不饱也不会感觉到饿，那三张嘴要是喂不饱的话，他们就不愿意干活了，尤其是梦魇，让他饿狠了的话他就会像之前在码头那样折腾我。”
迪克吸了一口气。
“所以，那三个家伙其实是……住在你身体里？”他试探着问。
“他们的魔力是。”V回答。
“魔力？”
“他们是恶魔，所以才能伤害到像之前那样的大家伙，而我们是人类，没有他们的帮助，人类是很难伤害到恶魔的。”
“所以你到底是——”
“猎魔人，饭量要命的家伙，打工的，这些都是但丁用过的叫法，随便你怎么叫，我无所谓。”V再次对迪克耸了耸肩，“我现在只想做好我的工作，起码，能在哥谭安定下来。”
“为什么是哥谭？”迪克忍不住问。那的确是迪克心中最大的疑惑，说真的，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地方，就算是V不想在家里呆着，可是为什么是哥谭？
V从食物里抬起头看了迪克一眼。
“我说过，我喜欢那个地方，人都很好。”他回答，“你不也是吗？还请我吃饭。”
“是啊，用你的话说，民风淳朴得不得了。”迪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忽然生出一股忍俊不禁的冲动。他拿出手机，在V喝下一碗汤的当口，给芭芭拉发去了一条消息。
[我现在知道你说的关于V的天赋是怎么回事了。]
没过几秒钟，芭芭拉的回复就弹了出来。
[告诉过你他很特别。]
迪克盯着手机屏幕上“特别”那两个字，眯了眯眼睛。
[你们检测过吗？那是某种超能力吗，看上去像召唤术，他是魔法师吗？]
[那不是法术。]芭芭拉打字回复说，[只能肯定这一点。没有正义联盟的帮助，很难下最终定论。]
[而你一直瞒着布鲁斯。]
[你看，他救了我爸爸的命，我当然感激他。而且，现在你也见到他了，能感觉到吗，他不像个坏孩子。]
[可是生命数据库里没有他的数据信息。他是人类吗，芭芭拉。]
[他和我们一样，会困会饿会流血，迪克，他不是怪物。]
[但你觉得布鲁斯不会这么想。]迪克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
他了解芭芭拉，芭芭拉会因为感激和同情而帮助V，她也倾向于相信自己的女性直觉，但他也同时了解布鲁斯，芭芭拉口中的“他不像个坏孩子”在蝙蝠侠那儿从来构成不了一个论据。
[布鲁斯也不会伤害他的。]迪克打字说。
[但他也许会限制V的行动。]芭芭拉回答，[而你也听过V那些离家出走的故事了。他不喜欢被限制。搞不好他会再逃跑一次。]
[所以你就把他送到我这里来？]迪克问，[我在你心里还真是个保姆啊。]
[你一向擅长处理这种。]芭芭拉回应道，[你的方式总是更温和。而且，你不觉得吗？V会让你想起之前的那些好时候。]
[什么时候？]
[泰坦。]芭芭拉回答。[不是吗？]
迪克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机。
他明白芭芭拉的意思。在外界看来，曾经的少年泰坦是一个超能力青少年组织，可是对于迪克来说，那只是……朋友。
他看向V。
“你确定这之后你不会消化不良什么的吗？”他开口问。
V停下了吃饭的勺子。
“我知道普通人会。”他回答，“妮可和尼禄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他们，呃……算是我的朋友。但我从来也没有过，消化不良我是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会。也许我的消化系统确实不那么人类，不过我——”
“没什么奇怪的，不用担心。”迪克笑着对V说，“别紧张，你是人类，我知道，我没有误会。”
V眨了眨眼睛。
“干活多，吃得多，这很正常。”迪克撑着下巴，“有空真应该介绍你和沃利认识。”
“谁？”V疑惑地看向迪克。
“我的一个朋友。”迪克微笑着，就像刚刚V介绍妮可和尼禄那样回答，“和你很像，跑得快，吃得多，你们一定会很投缘。”
迪克的话语落下来，混杂进自助餐厅里循环播放的《茉莉花》背景音乐里，轻飘飘的。良久之后，V垂下眼眸，对迪克说了一声“谢谢”。
“还想再要点什么吗？”迪克问。
V摇了摇头。当他再次把头抬起来的时候，他对迪克笑了一下。
“你有钱吗？”他问，“一个硬币就够。”
*
街角的电话亭里，电话在响了八声之后终于被接了起来，接电话的人声音听上去睡意朦胧的。
“嗨，尼禄，是我。”V开门见山地那么说。
他听见对面传来“嘭”的一声，似乎是尼禄从什么地方给摔下去了，继而是哐当的一声，可能是他的剑，剑和电话，还有一个扳手，通通摔下去了。
“你到底在哪儿睡的觉？”V皱着眉毛问。
“这你就别管了！”似乎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尼禄一秒就清醒过来，紧紧抓住了听筒，“你他妈到底在哪儿！”
V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尼禄——我记得当初我和你说好的，我告诉你我只是换个环境生活，不做傻事，很安全，而你保证不找那两个老家伙告发我。”
“对，我是答应过你。而且我也很感激你，起码你要走还愿意告诉我一声，你看，我真的很感动。”
“那你干嘛还问？”
“问题是你也没告诉我你就打算那么走了啊！”尼禄在对面激动地说，“连车票和船票也不买一张，我还以为你还在考虑要去哪座城市呢！你人就不见了！行李也不带，连衣服都不带一件在身上！V，你这不是离开去别的地方生活，你这是失踪！姬莉叶快吓死了！”
“所以你把我的事告诉她了？”V警惕地问。
“没有全说好吗，我不会出卖你的，但我告诉她你没事，否则她真的会杀了我的！”
“她做什么要杀了你？”
“因为我没有阻止你？”尼禄在对面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觉得我脑子烂了，居然敢让你这么没有生活常识的家伙一个人跑。”
“我有生活常识，尼禄。”V不满地纠正他说，“起码我还记得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对，对——谢了兄弟。”尼禄回答，“但你走后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姬莉叶生我的气，事务所成天不得安生，我两边都不想招惹，成天有家没法回。”
“事务所又怎么了？”V问。
“还能怎么，但丁和我老爹，他们这阵子都很上火，因为你的事。”
V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尼禄的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丁上什么火？他成天嫌弃我干活效率低，出工不出力，生活费开支还大。”
“那是在你面前。”尼禄哼了一声，“在我们面前，你就是事务所最任劳任怨的模范员工，让你干什么你都会乖乖听话。你也知道，我老爹他压根就使唤不动，而我，切——我才懒得给他脸！”
V若有所思地“hmm”了一声。
“而我老爹呢——”尼禄拉长了声音，仿佛这个话题更让他头痛。
“维吉尔只会觉得眼不见为净。”V冷冷地说，“反正我只是他最不喜欢看到的弱小的一面。”
“别这么说。”尼禄的声音放柔了，“他成天把气撒在但丁身上，说什么如果像你这么弱的人死在外面，他拿阎魔刀多捅自己一次就白捅了。”
“他的确挺后悔的。”V总结道。
“这事他说了不算。”尼禄不在意地说，“反正他捅都捅了，要我说，你就是你，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回去。我老爹现在这样挺好的，也就能发发脾气，不至于真的把但丁给砍死。”
“尼禄，”V也叹了一口气，“要我告诉你多少次你才会相信呢，乐意看见我回来的人只有你。”
“Bullshit。”尼禄回答，“你才是，要我告诉你多少次不是这样的。你他妈就和我老爹一样倔，行吧，等着瞧，我总会让你承认现实的。”
“你要干嘛？”直觉不对劲的V忽然警惕地问。
“当然是来找你！”
“尼禄——！我记得我们之前是说好的！”
“说好了我不会把你卖了，又没说过我不能来找你。”
“我不会告诉你我在哪的！”V生气地说。
“V——”尼禄在对面笑了两声，“你是在公用电话亭给我打的电话诶，我只用查一查电话号码，就知道你在哪个城市了。这点姬莉叶说得没错知道吗，你真的很没有生活常识。”
V没有回答，V已经气得一把摔上了电话。
真该死的，所以尼禄接下来一定会找到布鲁德海文来，他起码得先回哥谭，还得叮嘱迪克一声不能把他的行踪透露给——
V走出了电话亭。突然，他周围的空气变了，一股紧迫感瞬间被挤入神经脉冲，让V的皮肤表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是他作为人类的应激反应。在他还没来得及查看清楚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一支冷冰冰的枪管已经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站着别动，小子，不然我让你脑袋开花。”一个声音贴着他的后背说。
V用余光看过去，只看见夜色里一只鲜红色的面罩，和对方胸口一只胖胖的红色蝙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